你若是觉得腻歪,婚后和从前一样,我不会拘着你。
    瞧瞧这话,说得多合情合趣。
    上辈子确实也是,即便婚后,也没有过多管着他,但该利用的,一样不少。
    宿栖反问:身份?我们本该是什么身份?
    姜顾沅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动,表面没有任何情绪泄露,一字一顿道。
    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宿栖掀起眼,这话从前姜顾沅也说过,就好像他们上辈子就是一对情人似的,从前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
    他歪下头,你是真想和我结婚?
    唇角弯弯,不像刚才那样冷硬抗拒。
    姜顾沅神情于是温和了些,最近心情不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糟糕,宿栖干脆承认,最近经常做噩梦,梦里总是刀剑相杀,特烦。
    姜顾沅眸色微动,要恢复记忆?
    难怪。
    就过来玩两天,宿栖话口一转,把话题扯过来,我看中一个电影,准备投资,结果钱不够
    他黑白分明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顾沅,意欲言于意表。
    男人笑了笑,钱不够?
    对啊,还差一个亿,宿栖张嘴就来,四千万直接跳到一个亿,丝毫不带脸红,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在姜顾沅面前开口,但现在,呵呵,从前在你身上砸了那么多,总得给我吐出来。
    姜顾沅面色沉吟,一个亿
    虽然是公司总负责人,但一时要拿出一个亿,不是那么容易,况且那些资金正计划着投资地产。
    宿栖立马一脸不高兴。
    我们过两天就要结婚,你该不会连一个亿都拿不出来吧?!
    他哼了声,别过脸,要不是我哥差点停我的卡,我才不会向你借,大不了下个月我把他小金库偷出来还你。
    要说这段时间在剧组里,被翟导各方面指导,他演技可是大大提升。
    换做以前,不可能这样炉火纯青,张口就来。
    还能在姜顾沅面前演。这个男人眼毒的很。
    姜顾沅有些好笑,你哥平日里很忙,你就别给他添麻烦。
    宿栖根本不讲理,但我很急。
    姜顾沅思索下,这两天我帮你想办法。
    宿栖故意说:电影要是亏了呢?我还不起怎么办。
    亏就亏吧,姜顾沅神态平和,习以为常地纵容着他,我们日后是夫妻,这些不算什么,你玩得开心就好。
    呵,冠冕堂皇。
    不知为何,心脏处无端有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真奇怪,每次都感觉他似乎跟这个人很熟悉,来自灵魂深处的那种亲切感,令他下意识想要亲近。
    以至于被背叛时,那种彻骨寒冷的感觉,始终难以忘却。
    他起身,既然这样,你去拿钱吧,我时间不多,就不陪你。
    你梦里,是不是有我?
    姜顾沅蓦然问了句。
    是又怎样。
    姜顾沅唇角一勾,那就好。
    永生永世,都不可能遗忘掉他。
    他们本该是在一起。
    宿栖心里翻个白眼,抬步往外走,一点都不想跟他多待。
    车正停靠外面,上车前,姜顾沅突然喊了声。
    小七。
    他转过头,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的宿栖,一刹那蓦然回想起,一些久远记忆。
    破碎的,凌乱的,冰冷而温情,却充满着勾心斗角,刀枪血雨,战火连天。
    雷鸣电闪,大雨滂沱,雨水不住冲刷着殿外台阶上残留的温热鲜血。
    王宫之内一片肃杀,仍有过半的臣子长跪在大殿之外,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尽是狼狈不堪。
    声声悲戚,高声呐喊:
    王上!
    这一战不能打!百年战乱,七国纷争,民不聊生,外面已沦落为人相食的人间炼狱,祈国子民更是已撑不下去!
    何况对方是战无不胜的杀神!暴虐成性,心狠手辣!
    七公子乃祸国之人。国士曾言:他必将祸乱天下!
    王上,交出他一人,可保十年安定,否则祈国大难临头,恐不久矣!
    声声振聋发聩,令人心惊,那日王宫死了不知多少人,鲜血染红阶面,往日忠心耿耿的这些臣子竟无一退下,誓死直荐。
    男人喉结滚动,眸色沉沉地望着他。
    从前种种或许不记得更好。
    宿栖心里哈了声,本少爷就白白被你杀了?!
    姜顾沅这时握住他的手,一如既往地安抚着他,你别闹,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你只要乖乖听话。
    什么事都有我。
    宿栖垂眼看他。
    视线在男人修长冷白的脖颈上游移,好想一把把人掐死。
    这一幕,刚巧被过来的姜戈瞧见。
    两人一坐一站,还牵着手,画面看起来别提有多和谐,旁边车辆还在等着,似乎下一秒,宿栖就会跟人回去,再也不胡闹了。
    年轻男人站在不远处道路旁,发丝漆黑,风吹过,几缕发丝掠过他眉眼,眸底情绪莫测难辨。
    他站一会,转身离开,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
    姜戈!
    宿栖几步冲过来,拽住他,轻吐口气,满脸懊悔,本少爷血亏啊。
    姜戈脸上没带表情,哪里亏?
    管你哥要一个亿,他没犹豫就同意,宿栖啧啧道:早知道他这么有钱,就该两亿起价,不然以后坑钱就难了。
    姜戈抽回衣角,依旧惜字如金,难?
    对啊,宿栖转头看他:你不是要跟我结婚?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临前坑他一把,我手头可没钱了,正好可以拿来养你。
    拿姜顾沅的钱,去养他奸夫。
    啊,这波爽快。
    回头姜顾沅管他要钱时,就这么回答,保管把人气死。
    姜戈脚步顿住,转头看他。
    宿栖撞上他眼神,一愣,怎么啦?
    姜戈喉结滚动,扯起一抹弧度。
    跟我结婚,你是认真的?
    废话,我什么时候不认真?
    那就今天。
    宿栖一怔,今天,现在?
    怎么,你不是认真的?
    宿栖啧了声,我都还没偷户口本呢!非要今天?
    姜戈眉头一皱,明天也行,但我有可能死了。你就找不到我这个人。
    这么狠?!不愧是你。
    宿栖眼神钦佩地看着他,你等着!
    他选了最快的回家路程,没过几个小时就回到家,翻出户口本,刚塞进怀里,出门就撞见母亲,小栖回来了?
    宿夫人非常高兴,神态温柔,看了眼他怀里的东西,你拿什么呢?
    宿栖身形站住,非常不自在地咳一声。
    我把我哥小金库掏了。
    宿夫人忍不住笑了声,你哥最近没惹你吧?
    她叫人去把包拿来,抽出一张黑卡塞给他,你要是缺钱,妈这里有,你哥金库没那么多钱。
    宿栖摇头,不行,把黑卡推回去,我就要他的钱。
    宿夫人奇怪:为什么?
    宿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的钱香。
    宿夫人:?
    趁着宿夫人被冻住的时机,宿栖赶紧溜之大吉,我还有事,先走了。
    最后,终于赶到民政局的时候,好险没关门。
    再过十分钟,就下班了,工作人员有些好笑,你们来得可真晚,是路上耽搁了吗?
    是啊,路上差点堵车,宿栖拍了拍胸脯,好险让司机闯了红灯。
    然后转头对姜戈说:放心吧。你明天不用死。
    工作人员:?
    姜戈唇角勾了下,宿小少爷真是大好人。
    宿栖眼睛亮了亮,那是。这辈子我保管你不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大好人。
    姜戈笑了声,视线定定地落在他身上。
    那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宿栖点头,放心吧。我养你。
    第二十章 他的新婚礼
    结婚需要的流程并不多。
    到最后, 盖上印章的那一刻。
    宿栖心底蓦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好像是某种紧紧缠绕着他的不知名束缚,松动了些。
    刻入骨髓里的禁忌, 终于出现一道裂缝。
    灵魂即将冲破牢笼, 重归自由, 却又低低哀泣,无法描述的挣扎笼罩着他心头。
    宿栖抬手,按在自己心口处,神情怔怔。
    好奇怪。
    姜戈注意到他神色,不舒服?
    宿栖摇头,眼底带着疑惑。
    总感觉我的心脏不属于我。
    自顾自地跳动着, 时快时慢,有时冒出的情绪, 连他这个主人都一头雾水。
    不属于你还会属于谁?
    姜戈拿着刚到手的结婚证,撩起眼皮, 看着他, 有意无意地说:难不成是归属我?
    宿栖嘁了声,想得美。
    姜戈眼眸漆黑, 唇角弯了弯,宿小栖, 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宿栖心道怕你,来啊,打一架?
    今日新婚, 不宜动手。
    姜戈非常自然地牵住他的手, 带着他离开民政局, 走了, 人家都要下班。
    时间不早, 外面已是傍晚时分,天光仍旧大亮,宿栖看着天空,长长地舒口气,真的好奇怪,明明上辈子跟姜顾沅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太大感觉。
    为何这一次,姜戈牵着他的手,心脏都会猝不及防地跳?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么一点贪恋姜戈的体温?
    明明他又不喜欢热,难道是他脑子烧坏了?
    准备回去,上车的时候,男人打开车门,让他先上。
    宿栖狐疑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绅士?
    姜戈唇角一动,泄出点似笑非笑,对你,我什么时候没这么绅士?
    宿栖一想,好像也是哦,虽然总是漠然矜贵、生人勿近的傲慢姿态,但把个人卧室让出来,去睡沙发,他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都怪这个人平日里总是一副不好接触的模样。
    他眼睛眨了下,但我总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嗯,热情?
    姜戈敲了敲他脑头,你回头看一眼,我们刚结婚。
    结婚怎么啦。宿栖捂着额头,世界这么大,离婚的人多了去了。
    姜戈不易察觉地磨了下牙,是谁刚才要养我?
    当然是我,宿栖说过的话,肯定要算数,但我养你,你也得拿出相应的价值吧?
    姜戈挑眉,比如?
    你得会演戏。
    一对因意外陷入爱河、不惜违背家族意愿,也要拼命在一起的苦难鸳鸯?
    我靠,这剧本?!
    你当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呢?!随口一编都能这么扯淡,你觉得有人信?
    演得真,自然会有人信。
    姜戈不慌不忙地反问:难不成你把姜顾沅情人曝光出来,再告诉别人,你宿小少爷之所以会另找他人,是因为吃醋嫉妒?你心里最爱的人始终是他,到头来还是爱而不得?
    呸!!!
    宿栖瞬间变脸,我深切同意你的剧本,就这么演!
    姜戈眼眸眯了下,倏然话锋一转,但这个剧情下乘,漏洞百出。但凡是长眼睛的都不太信。
    宿栖:你还有其他主意?
    姜戈看他几秒,就在宿栖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问:你小时候见到姜顾沅第一面,是在哪?
    宿栖回想,他记忆力不算太好,但也勉强回想起,是在一个庄园里,我哥送我的一样礼物丢了,很稀奇,到处都找不到,正好碰到姜顾沅,他把东西递给我。
    一个腿脚不便的人,为何能捡到你丢失的东西?姜戈反问。
    宿栖想了想,这没什么吧,他虽然腿脚不便,但身边总该有其他人啊。就比如
    他看向男人,你。
    书上说,姜家这对兄弟年幼时关系好得不是一点两点,哥哥生性沉稳,但身有残疾,弟弟总是让着他,无论什么都会答应,包括后来放肆浪荡的纨绔盛名,他都感觉,是姜戈不想跟他争。
    然而主角长大后,翻脸比翻书还快,断情绝义,为了获得这世上最高的权势地位,分分钟把自家兄弟卖了。
    所以那天,你也在?
    你说呢。
    噢!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宿栖脸色一凛,一本正色地瞎胡诌,原本按照剧情发展,我遇到的人应该是你,但姜顾沅借着身份横刀夺爱,抢走你功劳,让我爱上他。
    其实你才是原主角,姜顾沅抢走你的主角光环,把你炮灰掉,踩着你尸、踩着你上位,还夺走你爱人,哇塞,他真的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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