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炑刚仰着头喝完两口水,喉结有规律的滑动了两下,手中的水瓶被陆南抢了过去,陆南斜着眼看了陆明磊一眼,拿着邵炑的水,咣咣往胃里灌了两口。
    喝完,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温润的水迹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他站在灿阳下,身上暖的像个小太阳,眼神却冷冽的像个小恶魔。
    陆南把水还给邵炑,笑得温柔无害:不介意吧?
    邵炑接过水,就着陆南刚才喝过水的瓶口,又喝了一口水,就这么回答了一切。
    陆南看着陆明磊坐立不安的样子心里甚是得意,他一屁股紧挨着邵炑坐下来,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好累啊。
    身后是操场的铁围栏,陆南向后仰去,衣服被冰凉的铁丝勾住,凉的他轻喊了一声。
    邵炑转过了头。
    陆南狼狈的笑了笑,指着身后的铁丝说:想靠着它眯一会儿,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凉,还硌得慌。
    过了一会儿,陆南壮着胆子,又狡黠地问:我能靠在你肩上睡会儿吗?
    陆明磊来气了:你怎么不直接躺在他腿上睡呢?
    陆南立刻趁势问邵炑:他让我躺在你腿上睡。
    陆明磊气得鼻子都歪了,邵炑忽而笑了一下,没答应也没拒绝,陆南意识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
    不拒绝就是应允,陆南立刻放肆地把头往邵炑怀里一栽,身子朝一侧斜过去,双手架在后脑勺上,直直的躺在了邵炑腿上。
    陆明磊: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陆南脸上铺着或明或暗的光影,这一刻他不再关心任何,不再关心陆明磊的心情,也不再关心邵炑的表情,他闭着眼,安静的享受难得悠闲的时光,邵炑的身上有洗衣液薰衣草香味的香气,清清淡淡的,陆南闻得着了迷。
    他之前也躺在杨智博腿上睡过,不过完全只是为了舒服,况且杨智博身上总是一股汗臭味儿,或者烧烤和火锅混在一起的味道,要不是不想让脑袋直接挨地,陆南是万万不想躺的。
    但邵炑身上的味道很舒服,陆南翻了个身,直接双手环上邵炑的腰,这个动作近乎是无意识的,他打完球身体很累,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但这个动作也近乎是刻意的,他微眯着眼睛看着陆明磊,眼里发出猎食者的光芒,然后带着开玩笑的语调说:真舒服。
    这句话不是无稽之谈,陆南搂着邵炑的腰,邵炑的腰的确精健有力,摸上去没有一丝赘肉,他的脸埋在他腰间,很享受。
    陆明磊心里不爽,拿出手机开始放歌,挑的全是摇滚乐和电音,一首比一首气势轩昂,也一首比一首节奏快,但陆南好像完全忽略了他那边的动静,一会儿过后,甚至有了轻微的打呼声。
    陆明磊:
    耳边是铿锵有力的音乐声,声音尖锐,分贝高亢,耳膜都要跟着受不少刺激,但那些声音跑到陆南耳边时,仿佛都被一层纱过滤过,只留下缥缈而遥远的碎响。
    能让陆南的安心的地方,海浪正铺天盖地地从天际朝他涌来,他也能睡得着。
    在短暂的时间里,他似乎真的忘了一切,有关家庭,有关爱,有关陆明磊,有关仇恨,一切都随风走远了。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陆南微微睁开眼睛,四周光线不强,只有屁股下面的水泥地凉嗖嗖的,杨智博和陈彰打完球来找陆南,看见陆南一只手还环在邵炑腰上,陆南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们。
    杨智博&陈彰:
    陆南坐起来开始穿外套,下学了,一个个饿的前胸贴后背,都想收拾好东西赶紧去吃饭。
    杨智博走过来踢了踢陆南的球鞋,低声说:他又砸你哪儿了?
    陆南干脆道:他没把我怎么样。
    陈彰:那他干嘛哄你?还让你睡他的腿,上次我让你睡我腿上还是因为我不小心把你的游戏皮肤送人了。
    陆南艰难道:我就是随便睡睡。
    杨智博义愤填膺:不可能!南哥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陈彰慷慨陈词:对!刚刚女生们送你水,但你没喝而是喝了他的!细思极恐!
    陆南头有些疼。
    杨智博大喊:这人总对你动手动脚的,图谋不轨!
    陈彰大叫:对!之前还给你带饭,谁需要他带饭!
    杨智博愤懑咆哮:不安好心!
    陈彰鼓噪而起:不怀好意!
    杨智博忧心如焚:南哥我不能忍你受委屈,我们替你你自己把他打一顿吧!
    陈彰感慨万千:一定能打过,我们在后面给你加油呐喊鼓掌欢呼!
    陆南忍受着邵炑飞过来的含有复杂意味的眼神,面无表情地说:手脚都是我先动的,之前的饭也是我威胁他让送的,至于打架,你们想打自己上。
    杨智博立刻换了一张脸:都是朋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针锋相对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陈彰摸了摸肚皮:对,世界这么美好,不要暴躁要温柔,肚子好饿,我们快去吃饭吧。
    陆南披起外套,扶着额走在了前面。临走前,他回过头看了邵炑一眼,笑意不深不浅。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猪队友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不是完全不好使(?﹏?)~
    第28章 补课
    陆南吃饭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
    他的思绪总是不自觉飘回到被阳光肆意泼洒的操场上, 跃动的光线在他眼前像刀光剑影般滑过,灿阳下寒风的抚摸也变得细腻而轻柔。Y,X,D,J。
    陆明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打球的叫喊声宛若海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到耳边, 陆南睡了一会儿, 在快下课时自己悄然睁开了眼睛。邵炑也微眯着眼,侧着身子, 似是在为他遮挡光线。
    陆南心里柔软的地方不知怎么就被邵炑接二连三地触动了, 暖意透过两人紧贴的衣物、皮肤,渗进血液, 顺着神经一路传到大脑和心脏, 经年冷寂的心房终于烧起了一场烈火。
    陆南睁着眼看邵炑的眼睫, 偶尔上下摆动, 频率似乎和心跳贴合。
    他默默看着, 耳旁突然传来邓欣的声音。
    邵炑也睁眼, 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看他。
    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上, 说尴尬也尴尬, 说不尴尬也不尴尬,操场里播放的欢快的情歌突然慢了一拍。
    陆南,这是我给你买的水和巧克力, 你收下吧。
    邓欣今天穿了一条小裙子, 搭了一身蓝白学院风的衣服,显得人清纯洋气。她的手指捏着衣角, 脸色微红,情愫都鲜活的透在整个人表面,藏都藏不住。
    邵炑拍了拍陆南的脸:起来吧。
    陆南没骨头似的起来半个身子,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面对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一直吊着人家女孩儿,浪费人感情,于是他咳嗽了一声,决绝地说:你其实不用谢我,这样吧,水留下,巧克力拿走,水我可以喝,巧克力要是留下,我就忍不住要送给我喜欢的人了。
    邓欣一脸愕然,小姑娘难以置信:你你有喜欢的人了?
    陆南点头,极甜地嗯了一声。
    邓欣所有的信仰似乎在一瞬间轰然崩塌,裂成了碎片,她的魂儿已经脱离了躯体,只剩嘴唇张张合合:没关系,留着吧。
    说完,她转过了身,再晚转一秒,眼泪就要顺着脸颊掉珠子似的掉下来了。
    她小跑着离开了。
    长痛不如短痛。陆南的身子再次滑下去,栽倒在邵炑身上,顺手拿起巧克力递给邵炑,给你。
    喜欢我吗?邵炑接过巧克力。
    陆南怔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怎么来的,他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过我们邵炑同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母猪见了都要立正,我当然喜欢你了,大家都喜欢你。
    陆南正嘴贫着,嘴里忽然被塞进了一块儿巧克力,然后他的身子忽然僵了。
    邵炑捏了捏他的脸,说:学数学都学瘦了。
    指腹摩擦过的地方烧起大火,陆南脸有些发烫,他并不抗拒邵炑的这个举动,心却莫名跳得有些快,嘴里的巧克力融化了,味道甜腻的令人不适,他抬起头笑着:干嘛动手动脚的?
    邵炑突然想起陆明磊和他说的话:陆南有自己的目的,他在利用他。
    邵炑直视着陆南,那一眼深深地望过去,仿佛要洞穿他的魂魄。
    邵炑素来冷淡的脸上突然生出些流氓气:只准你摸我的腰,你睡我的大腿,你碰我,我难道不能碰你吗?不公平吧?
    陆南顿时哑口无言了,是他,是他先撩拨的邵炑,肩膀是他先搭的,饭是他要求送的,衣服是他主动要的,所有的要求都是他先提的。
    我随便说的你还当真话听?陆南忽而发现自己的无理取闹,和邵炑解释着。
    冬日里的阳光降下,像救世主一般落在人身上,带着极其浓烈的暖意,云层舒展着,变换着身姿,恬淡而安然,还能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好。
    邵炑没再说什么,手也收了回去,他们一起吃着同一块儿巧克力,香滑的味道萦绕在两人身际,陆南的呼吸乱了,可他说不出哪里不对。
    正要深想的时候,杨智博和陈彰来了。
    南哥,没胃口?你半天怎么就动了几筷子啊?
    陈彰的一句话一下子把陆南的思绪拉了回来,悬空环绕的碎片像光粉般幻灭,他伸筷子抢下陈彰刚夹住的一块儿排骨说:放心,没胃口也能吃。
    心轻万事如鸿毛,陆南抛下所有遐思,今朝有酒,且今朝醉。
    周六下午,陆南正缩在被子里酣然入梦,手机传来嗡的一声消息震动的声音。
    这间屋子里的暖气一直不是很足,大冬天的,室内温度没高到哪儿去,陆南没和陆勇刘珍提这件事,两口子也一直没修,此刻陆南待在温暖的被窝里,如同身处温柔乡,半分半毫不想动。
    他把手机从枕头底下翻出来,眯眼扫了一眼内容,是邵炑发过来的。
    【两点半,市图书馆,不要迟到。】
    陆南收到消息之后在床上愣了三秒,他差点忘记自己还有这个任务,上次自己找邵炑补课被邓欣的事儿搞砸之后,他们把补课时间延到了今天。冬天的被窝简直是天堂,他一点也不想起床去面对平面定理、直线方程和库伦定律。
    可是找邵炑补课这个坑当初还是自己挖的,是自己当初兴冲冲的找邵炑要求补课的,陆南把头埋在被子里抓狂了三秒,然后给邵炑发了个消息:【我今天感冒了,要不先不补了吧?】
    很快手机有了动静,不过不是消息,邵炑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陆南,身体不舒服?
    陆南心中警铃大作,吃惊地坐起来,睡意退了大半,开始满口胡言:对,感冒了,有些发烧,头晕,身上也没有力气,嗓子还疼。
    吃药了吗?
    吃了,吃了几粒白加黑。陆南说谎不打草稿,连音调都没故意变了变。
    吃了药就好,下午两点半不要忘了,我等你。邵炑的声音依旧沉稳而平静。
    陆南:?
    陆南:不是,我说
    邵炑把电话挂了。
    喂?别挂啊,太霸道了,让我说,姓邵的?
    陆南笑不出来,只想激情落泪。
    这时候杨智博还在几个人的小群里约他打游戏。
    杨智博:【南哥上线带我飞一把?】
    陆南:【飞不了,我要去学习了。】
    杨智博:【你还不如说你感冒了呢。】
    陆南:【没办法,感冒了还得继续学习。】
    过了一会儿,杨智博:【是本人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陆明磊?】
    陆南:
    陆南:【其实期中考试的数学卷子是我代替你爸给你签的字。】
    嶼、汐、團、隊、獨、家。  杨智博:【南哥去学习吧,争取早日考上清北,不打扰了。】
    最后一句简直是妥妥的嘲讽,陆南和杨智博聊了几句,心情更糟了,可是邵炑的约不能爽,鸽子不能放,他裹紧大衣,匆匆往图书馆走去。
    托邵炑的福,这还是陆南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市图书馆,图书馆里严肃安静,整体色调沉稳不招摇,排排书架整齐划一地摆放着,一本本或新或旧的书在其上码着,有的书本封面已经泛了黄,沾染着优雅古韵的气息。
    书架是铁质的,像这个冬天一样森寒冰冷,书本也没有任何温度,从中散发出来的书卷气闻着却让人安神,馆内的房顶很高,所以即使摆满了书架,也仍生出一种空旷的感觉,脚步声在这里清晰可闻,一声一声,彰显着有人经过的痕迹。
    陆南穿着黑色的大衣,胸前隐隐透出白色的耳机线,衣服下摆盖过屁股,他今天穿了深色的牛仔裤,裤子不长,袜子也不长,生生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脚踝,配上白跑鞋,双肩包被他背成了单肩包,一根肩带松松垮垮耷拉着,也倒有个学生的样子。
    邵炑提前在图书馆可以自习的地方找好了位子,冬天的周末,这里人不是很多,随处可见很多空位。邵炑今天也穿着一身黑,整个人透着浓墨重彩的冷意。
    两个帅哥一碰面,如同世纪之交的首领会晤,图书馆里的气氛陡然变了,旁边的两个妹子投来阵阵害羞而泼辣的目光,她们拿着书本作掩护,在书本后面大大方方地偷看,传来阵阵听不真切的碎语。
    邵炑盯着陆南露出来的白皙的脚踝皱起眉头,陆南走近,他帅气地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听见邵炑说:你没长裤子了吗?耍酷装帅给谁看?
    这熟悉的唠叨,是刘珍经常对陆明磊说的话。天冷了要加衣,下雨了要带伞,外卖和垃圾食品要少吃,生病了不能硬抗这些话常常在陆南耳边缭绕,却距离他有十万八千里远。
    陆南一晃神,露出齐齐的一口白牙笑着说:你这都管我?你是我谁啊你管我。
    邵炑反问他:如果我说我管你,你会听吗?
    我当然是愿意被人管的,只不过没人愿意管我。
    陆南往邵炑对面一坐,缩在大衣里的脖子往外伸了伸:干嘛呀,父爱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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