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淡然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阮先生继续玩下去,会有更让您意外的。
    第二日,阮可主动去找了刘忆北。他站在刘忆北的房间外面,听见房间内多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嬉笑声。
    刘大少,你说说,我昨天那场戏,唱得怎么样?那男孩子的声音是极好听的。
    好,好极了。刘忆北笑着回答,语气温柔。
    阮可感受到玉槿风心里难受猫是一种十分敏感的动物,察觉到主人将爱给了别人,它会难过。
    阮可敲了敲门,大少爷,我来跟您告别。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刘忆北慵懒的声音。
    阮可进了房间,看见床上床单凌乱。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躺在刘忆北的腿上,亲昵地伸手搂住刘忆北的脖子。阮可猜测,这位是昨天刘忆北从戏园子带回来的小戏子。
    小戏子跟没看到阮可似的,姿势不变,迷恋地看着刘忆北,黏着他问:您说我唱得好,那比之当年的程老板如何?哼,昨天呀那傅司令轻声说了一句:比晓岚差远了,我给听见了。刘大少,您评评理,程晓岚是名角不错,但我比他最多差一点点,差远了是什么话!
    刘忆北好声好气地安抚道:程晓岚是傅司令的相好,在他心里,当然是程晓岚最好。你呢,年纪还小,年纪这么小就能唱这么好,要我说,再唱几年,说不定能超过程晓岚。
    小戏子听得开心,吧唧一下亲了刘忆北一口。
    随即刘忆北将脸一板,警告小戏子道:不过这话也就我与你床上说说,你要是敢在外面乱讲。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抚上小戏子的脸,被傅司令听到了,你这颗漂亮的小脑袋,就要搬家咯。
    小戏子打了个寒战。
    阮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眼前这一幕。不得不承认,刘忆北的相貌气质是一等一的好,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民国大少特有的风流与贵气,玉槿风迷恋他,小戏子迷恋他,并非没有原因。
    刘忆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阮可,拍了拍小戏子的脸,说:乖,你先出去。
    小戏子离开了房间,刘忆北朝阮可招招手,让他上前。
    阮可走到刘忆北跟前,刘忆北扯着阮可的衣领,将他的脸拉近自己,吻上了他的唇。
    不得不说,刘忆北的吻技相当好,不愧是在各大风月场上练出来的,阮可差点醉在了这个吻中。
    亲够了,刘忆北放开阮可,在阮可耳边轻声说道:记住,到了傅连岩身边,你也还是我的人。
    是。阮可连忙说。
    我要解封宝三石上的镜石,古籍上说,镜石要用杀戮之血解封。你到了傅连岩身边,一旦听到他要与别人打仗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大少爷,镜石解封,您要复刻傅连岩的身份吗?
    你居然变聪明了。
    大少爷,我们家制香的行当做得这么好,何必去淌那趟打打杀杀的浑水?
    刘忆北冷笑,浑水?这年头,手上没枪,人家想什么时候杀你,就什么时候杀你!刘忆北说着,忽然将两条手臂一扬,骄傲地说道:况且,凭本少爷的本事,一直当个制香的商人,岂不屈才?
    如此自大的话,从刘忆北口中说出来竟毫不令人反感,他仿佛天生就该这么意气风发。
    阮可却盯着刘忆北的脸,默默思索。
    中午时分,司令府派了一辆汽车来把阮可接走了。
    司令府的老管家把阮可带到一间书房,傅连岩傅司令在里面。阮可进了书房,发现这书房有些古怪,房间里没有书,而是挂满了一位名角儿的照片和数件京剧戏服。刘忆北送给傅连岩的杨贵妃戏服,就挂在书桌正对面的白墙上。
    阮可猜测这照片上的名角儿就是那位傅连岩念念不忘的程晓岚了。从这些黑白照片中,阮可能窥得一二当年这位名角儿的风采。
    坐。傅连岩对阮可说,阮可进来之前,他正在捧着一张程晓岚的旧照出神。
    阮可惴惴不安地坐在了傅连岩不远处,傅连岩仔细地打量阮可的脸,最后说道:眼睛有些像他,可嘴巴不太像。
    傅司令说的可是程老板?这个年代称呼成名的京剧角儿叫老板。
    傅连岩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着你像极了他,就跟刘忆北将你要了来。但今天仔细一看,却觉得有点像,又有点不像。你终究不是他。
    傅连岩仿佛在自言自语:当年他在我身边时,我总小瞧他。如今他不在了,方知他才是我生命中的珍宝。人啊,为何只有失去后才知珍贵?
    说完,傅连岩仿佛很疲惫的样子,他撑着额头,朝阮可摆摆手,说:从今天起,你给我府里的老管家当帮手吧,他年纪大了,许多事情忙不过来。
    傅连岩等着阮可离开,但阮可不乐意了,他心里白眼一翻,想:乖乖,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你们把我阮可当什么人了?
    傅司令不打算跟我说说您和程老板的故事吗?阮可忽然说。
    傅连岩一愣,他是管着兵的傅司令,身边人都怕他,他与程晓岚的故事,虽然有很多人好奇,但没有人真的敢问。
    阮可又说: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容易郁结,影响身体。
    我今天非得套出点八卦来听听不可。阮可心想。
    第25章 卑微管家与风流大少(四)
    傅连岩点起了一根烟,烟雾袅袅,仿佛将他带回了年少时。
    那年我二十六岁,还不是傅司令,而是傅团长。二十六岁,领着一个团的兵,也算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我喜欢听戏,每次打了胜仗,就要带弟兄们去听一场戏。那次听闻城里来了个名角儿叫程晓岚,我想这可绝对不能错过,便包了场,带弟兄们去听名角儿的戏。我还记得那场戏唱的是《贵妃醉酒》,晓岚演杨贵妃,我在台下连连叫好,唱完了,我还没尽兴,非要见见这位杨贵妃。没想到杨贵妃派人来传话,说他妆卸了,不方便出来。我想这不是刻意推脱吗,心里一怒,就闯到后台去了。
    我闯进后台,啪地一下将一把手.枪拍在桌上,吓得那群人哇哇大叫。我问:哪位是程晓岚程老板?其他人都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就在这时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一步冲到我面前,好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指着我就骂:哪来的丘八,来这耍横呢?他脸上的妆卸了个七七八八,身上杨贵妃的戏服还没换下来,我一眼认出他就是刚才台上的杨贵妃。当年晓岚二十有一,但清瘦得仿佛只有十八九岁。我是个懂戏的,面对名角自然有几分尊重,便收了枪,叫他程老板,谁知晓岚还在气头上,我话没说完,他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挠我,他们戏班子的人吓坏了,连忙上来拦他,我觉得好笑,就问他:程老板今天不高兴?他说道:给丘八唱戏,哪能高兴呢?你们懂什么戏?好戏唱给你们听,糟蹋戏!我一听可不乐意了,我家上下都爱听戏,我从小就跟父亲在戏园子里给角儿叫好,他说我不懂戏,我能服气吗?
    然后我就跟他讲起了戏,这一讲可不得了,晓岚见我居然讲得还不错,也来了兴致,跟我聊了起来,这一聊就聊了一夜,聊得开怀,聊得痛快。从那以后他的每场戏,只要我能去,我就都去捧场,一来二去呀,也就熟了。后来,我发现晓岚对我产生了不一样的依恋情愫,他每次上台都要在台下找我的身影,若是找不到,就会耍脾气。我明明是喜欢睡女人的,但不知怎么的,竟对晓岚这个男子动了心。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如胶似漆、甜甜腻腻,可后来我发现晓岚这人有股子疯劲,唱戏要疯不错,但他那疯劲不光在戏上,还在方方面面上。他不许我寻花问柳,可当兵的打赢了仗,喝酒叫几个女人来助助兴,不过分吧?结果有次给他知道了,他鞋都来不急穿,赤着脚穿着睡衣跑了几条街来捉我。我将他拦在门外,避免他在我手下撒疯不给我脸,我把他连拖带抱拖回了屋,他对我又抓又挠,在我脸上咬了几口,随后突然抱着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说这疯劲,谁受得了?
    但我知道他之所以撒疯,是因为爱我。有次战场上消息传错了,传我被子弹打中,死了。晓岚知道了,戏也不唱了,几天几夜不睡觉赶路来找我,走了一脚的水泡。见找我了,才知道我死了是谣言,又抱着我哇哇地哭。我当时刚下战场,被他这么抱着哭却不心烦,只觉得被人担心被人爱的感觉真好。我问他:我要是真死了,你怎么办?晓岚骂道:死个屁!我会去死人堆里挖你,把你挖出来,挠我也给你挠活了!当时我心里那个甜哦,我就想,要是他是个女人,我一定娶他。
    后来,因为我战功不错,上头要提拔我,我那政敌却抓住晓岚和我的那点破事来做文章,我头很大。没办法,我只好暂时疏远他。可晓岚是个很敏感的人,我一疏远他,他就撒疯,我只好躲着他,我一躲啊,他更疯了。我想着等过一阵就好了,没想到过一阵,我却等到了晓岚自杀的消息。我知道他疯,可不知道他这么疯。
    他走后,我只觉得天都塌了。我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追杀过,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天塌感觉。我没日没夜地喝酒,每到晚上,就觉得冷,我常常做梦,梦到晓岚来找我了。
    傅连岩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说完这段故事,手中的烟也快烧到了尽头。
    傅连岩两眼放空,呆呆地盯着白墙上挂着的《贵妃醉酒》的戏服,对阮可说:许多年过去了,想起他我仍然心痛。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忘掉这段情?
    阮可冷冷静静地说道:从科学的角度讲,爱情的原理跟吸大烟是一样的,都是上瘾行为。既然大烟能戒,那么爱情也是可以戒断的,如果傅司令始终戒不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傅司令不想戒。傅司令,您扪心自问,如果现在有一碗汤药,您喝了就能彻彻底底忘记程老板,您真的愿意喝吗?
    傅连岩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不忘,我难受;忘掉,我不愿。所以这苦我就只能受着了,是吗?傅连岩苦笑。
    傅司令,忘是不该忘的,但人呀,总得往前走。
    你挺有经验?
    不瞒傅司令说,情这一苦,我也是受过的。我喜欢我们家大少爷,但爱而不得。傅司令可要替我保密哦。
    这个信息让傅连岩吃了一惊,随即他笑了起来,说:好,好。我帮你保密。
    后来白夜问阮可为什么要把玉槿风喜欢刘忆北的事情告诉傅连岩,阮可说,这是一种交朋友的手段,傅连岩将深埋在他心底的一段感情向自己倾诉了,这时候自己只要也拿出自己的一个秘密来做交换,那么两人的距离就能够迅速拉近。白夜又问针对刘忆北阮可有什么计划没有?阮可给了八个字的答复: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事实证明阮可这交朋友的手段十分奏效,那天过后,傅连岩对阮可的态度相当友好,仿佛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阮可安安分分地在司令府当管家助手,他所等待的时机也在悄悄到来。
    第26章 卑微管家与风流大少(五)
    要打仗了。
    或许很多年后的人无法理解当年哪来那么多仗可打,可在那个军阀割据的年代,一点点小小的摩擦,都能发展成为枪杆子的较量。
    阮可作为傅连岩身边的红人,第一时间得到了开战的消息,他也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告诉了刘忆北。
    你是司令府的红人,能不能弄一辆司令府的汽车出来。刘忆北问阮可。
    可以。
    好。傅连岩走后,你将司令府的汽车开出来,我们偷偷跟在他的队伍后面,去战场。
    与刘忆北会过面后,阮可回到司令府,他拿出了上一轮游戏中赢得的指令牌,对着阳光端详着。
    阮先生打算怎么使用这张指令牌?白夜从光影之中幻化成形,缓缓走到阮可面前。
    阮可将指令牌放在唇边亲了亲,对白夜说:我要用这指令牌,给刘忆北制造出一个幻境,在幻境中给他想要的一切。
    到了计划好的那天,阮可寻了个由头,将司令府的汽车开了出来,在半路上把刘忆北接上了车,往战场方向去了。因为是司令府的车,一路上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刘忆北坐在汽车里,从怀里掏出宝三石,望着那颗即将解封的镜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到了战场,远远就听见枪炮的声音,吓得人心慌。或许是因为这附近有死人堆的缘故,连空气都比其他地方阴冷压抑。
    阮可一下车,就闻见刺鼻的血腥味,让人胃里直翻腾。就在阮可想找个地方呕吐的时候,刘忆北却兴奋得像个上了发条的人偶,举着宝三石,跑着跳着,朝枪炮声最响、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奔去。
    刘忆北跟个疯子似的闯入血肉横飞的战场,破了肚子、流着肠子的尸体堆积在他面前。厮杀的人们仿佛没有看到刘忆北,只顾着将刺刀刺入敌人的肚子中去。
    刘忆北手中宝三石上的镜石受到了杀戮之血的感召。发出刺眼的强光,强光将战场完全覆盖,战场上的士兵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静止成了一幅残忍的画卷。
    成功了!成功了!刘忆北欢呼道
    刘忆北捧着宝三石激动地说:镜石啊镜石,我要用你的力量,复刻傅连岩的权利、傅连岩的军队、傅连岩的威望。他的一切,都要是我的。
    镜石听懂了刘忆北的话,一瞬间宇宙静止、乾坤扭转,天翻地覆。
    刘忆北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战场。他现在正身处于傅连岩的司令府,穿着傅连岩的衣服。
    这时,傅连岩的副官来找他,对他说:刘司令,重庆的顾将军来了电话,您要不要接?
    刘忆北一个激灵,说道:就说我在开会,开完会给他回个电。
    副官道了声是,先退了下去。
    刘忆北在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内走来走去。他叫我刘司令?刘司令刘忆北喃喃道,镜石的魔力生效了,我现在是刘司令。哈哈哈哈!
    刘忆北当了几天的刘司令,当得可是相当风光。
    直到有一天,刘司令从军队视察回来,他是个勤快人,一回司令府,想起还有几份文件要看,径直就去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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