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的时候避开对方的拳头,自己的拳头直击对方腋下某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这里有一处是最疼的,若是打得狠了,只怕人都要抽抽了。
    纪墨从来不是力量型的,他以前也没学过武,在这里所学那些套路,他学了别人也学了,若是不知道变通,寻找更合适的弱点攻击,恐怕也不能坚持多久。
    没有跟别人捉对训练过,纪墨自己都是跟着空气练,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怕疼,若是真被打得狠了,恐怕就没力气进攻了。
    这一场打得艰难,最后纪墨在被宣布赢了之后直接瘫倒在地,只觉得浑身都疼,倒吸着冷气。
    第339章
    视线中,绣着金色祥云纹的鞋子落到了自己眼前,从这个角度往上看,纪墨能够看到那垂着的衣角,还有少庄主那居高临下的神色,他的表情平淡,但目光之中却多了一种审视,那种奇异的光不知道是见到了感兴趣的东西,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你赢了。
    他这样说。
    嗯,赢了。
    纪墨应着,鼻血还在流,一说话都能感觉到那带着瘙痒的热流几乎要到嘴里去,连嘴里也有一股子腥气,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自己此时必然是鼻青脸肿得不能看了。
    他们训练的时候,老师都说过,哪些部位是不能对自己人击打的,所以,哪怕打得很凶,也会受伤流血,但因为对练而打死人总是没有过的。
    这次也一样。
    纪墨浑身都疼,说这一句话,都觉得呼吸间肺腑都疼,鼻血倒灌,胸口发闷,刚才好几下都打在胸口,幸好心脏顽强,也没出什么毛病。
    苦中作乐地想着,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笑容来,鲜血在牙缝之中穿梭,那一口白牙被血色衬得,像是野兽的利齿。
    擦擦。
    少庄主丢了一个手帕下来,飘然落在纪墨脸上,盖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看上面,那一双眼睛明亮,似乎还闪烁着星光,哪怕周围的黑青肿胀,也不能够让其中的亮度减弱分毫。
    谢少庄主!
    纪墨应着,看着少庄主的背影,小声地吸着气,抬手压着帕子胡乱抹了一下脸,疼得又让人呲牙,却还是挣扎着要站起来。
    纪阆没怎么失力气,刚才少庄主在,他就没有马上过来,这会儿见人走了,跑过来一把一个,把两个都提起来,也不用纠结扶谁不扶谁了。
    老大,你轻点儿,我伤着呐,弟弟下手太狠!
    何勇被拉住了痛处,唧唧歪歪地叫嚷,但言辞之中的弟弟又凸显了另一层认可和亲近。
    说得好像你不狠似的,看把他的小白脸打成什么样子了,就那张脸能看
    纪阆瞪了何勇一眼,再看手上扶着的纪墨,下意识,这只手就轻了些力气,道:站稳,自己站好,别矫情。
    纪墨站好了,笑着说:谢谢哥哥。
    去,哪来这么多事儿,婆婆妈妈的!
    纪阆皱着眉头,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眼中却也有着担忧,嘴上却说:都是皮肉伤,擦点儿药就好了。
    纪墨应了,感觉到身边儿的温度,扭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跑过来的米团正在拿头蹭它,虎头上也能看到一些划痕冒着血丝,更有那皮毛上明显的斑秃,这俩刚才打得也厉害。
    何勇养的那只猛虎也差不多,看得何勇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你这家伙,就不知道收点儿力气啊,看看,要费多少伤药!
    嘀嘀咕咕着,三人退下场,因何勇和纪墨受伤严重,直接被纪阆扒开衣服,就在旁边儿上起药来,不打不相识,两人原本没有多熟悉,这一次之后,纪墨用自己的实力获得了认可,他又是纪阆的弟弟,何勇对他也没啥大意见,被纪阆上药上得跟二次伤害似的,两个都哎呦哎呦的,互相看一眼,竟然还有些同病相怜。
    相视一笑,也是朋友了,连那两只老虎,也不是记仇的性子,打闹完了,还有些不对付,却也没在不合适的时候再斗起来。
    这也是他们训练的必要。
    其实,御兽山庄也挺不容易的,在纪墨看来,每一种动物都有着其天性,就好像狗爱撒欢,猫爱高冷似的,这种天性不能说是每一只猫和狗都是如此,但大多数都是,而且它们还有一种共性,会对自己的地盘比较在意。
    放到老虎豹子狮子这种大型猛兽身上,能够在它们地盘内生活的只有猎物和不在意的那些,不能够有竞争的同类猛兽,尤其是食谱相同的,更是不行。
    更不要说让动物和人,保持着某种类似认主才有的行为,只听这个人的话,不听其他人的话。
    在这动物看来,可能也就跟让人类服从某一只蚂蚁的话一样困难,先不说语言不通的问题,就是怎样把这只蚂蚁从蚂蚁群中辨认出来,而不是错认,都不太容易。
    这一点,也许很多人感受不深,动物啊,嗅觉灵敏,能够凭气息判断主人是哪个的啊!
    但,要知道在进攻的时候,或者下命令的时候,真的打斗起来,主人并不一定就是离动物很近的,那个时候,凭借着一个声音,一道命令,就判断听谁的话,不听谁的,不是有些强动物所难吗?
    有的动物,听觉的分辨率可不会那样厉害,当然,有些动物更是睁眼瞎,无法分辨人的相貌。
    事实上,在动物眼中的人,恐怕跟人从镜子里看到的并不一样,色盲问题,还有一些分辨率问题,恐怕那时候的人像就像是从哈哈镜里看到的人,再有色彩斑块儿,扭曲得像是个怪物。
    不同的物种,不同的认知,哪怕是英俊貌美的人,在动物眼中,也是怪物吧。
    纪墨为了分散疼痛,想得有些远,等到视线回到眼前,正是养蛇的两个孩子在比试,他们的比试就跟猛兽类多少有些不同了,蛇,是有毒的。
    为了保证这次不会真的死人,两条蛇在上场前都被各自的主人放过毒液,即便如此,真的被毒牙咬上一口,残存的毒液也不会让人好受。
    所以这两人的比试看起来有些古怪,他们并没有让毒蛇离身,而是带着毒蛇就开始斗,打对方的时候就会注意那藏在衣服下的毒蛇游走在哪里,不让自己的攻击落在蛇身上,激起对方的蛇头反咬。
    这种攻击又不落到实处,虚晃一枪的做法次数多了,倒显得他们的动作格外轻盈,你来我往,好像在互相比划招式一样,中间隔着一层无形的膜,竟是少有拳头落在身上的。
    跳跃,腾挪,转身,后退,前跃,后退就是不让对方沾身,也尽量不沾对方的身。
    这是跳舞呢?何勇看得不过瘾,呲着牙说话。他嘴里也有血,上药的时候,已经自己吐出过几次血水了。
    纪墨看得仔细,他们那衣服,表面上看普通,但细看去才发现特殊,像是一根根布条编织成的,一指节宽的布条,纵横交叉,连接处并不紧密,以至于动作幅度大了,似乎都能看到那缝隙之中的肤色,隐隐地,还能看到那缠在他们身上的蛇身鳞片反光,这样的衣服,蛇在其内隐藏行踪,蛇头从哪里露出来都不奇怪。
    若是一拳打上去,正中蛇头的同时,只怕也要被蛇狠咬一口,直接反扑。
    才想着,就见一人逮住机会,想要结束这样的舞蹈,猛地一拳往另一人的胸口打去,那人一笑,竟是故意侧身,让这一拳落在别处,下一刻,就见打人的那个缩手,手上赫然已经流了血,被咬到了。
    咬到就算输,因为真正的打斗,可不会提前给蛇放毒,那时候这一口进去的毒,就足够致命了。
    那人自己也知道,却也不沮丧,急忙从身上带着的小荷包之中取了药丸出来吞入,又摸出靴子之中的匕首往咬伤处划了一下,自己给自己吸毒血,吐出几口之后,才上了伤药,又重新吃了一颗药丸。
    这一套繁琐的治疗程序看得何勇目瞪口呆,他不是不知道蛇有毒,但到了这样子的后续,他们平时都是怎么练的啊!
    看那熟练度,分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每次训练都这样凶险的话,这两人现在还活着,也真是不容易。
    可能都受过伤,彼此很理解这种处置方式,真是再怎么仔细都不为过的,赢了的那个也没什么喜色,很是冷淡地笑了一下就一同下去了。
    纪墨看着想,他们平时的训练方法定然也是不同的,起码刚才比试的招式上明显更偏灵巧一些,绝对不是力量型的,有机会,该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弄的才好,还有蛇
    上个世界,在珍宠园中,纪墨也养过蛇,驯蛇不敢说没有,但也就是闻乐起舞这样的小巧,顶多是他拿着蛇把玩,对方不会咬他的程度,要像这般如臂使指,还真是不容易。
    就说蛇受到攻击的时候,应该是会有应激反应,谁近咬谁,比起一个硬邦邦的拳头,难道不是贴身的皮肉更好咬吗?怎么就能训练得迎难而上呢?
    动物的天性,真正头铁遇死不退的,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也很难看得到这些还存活的动物如此了,进化的过程之中会自动筛选,没点儿智慧的只怕都跟恐龙一样死得不能再死了。
    所以,是怎样训练的呢?
    纪墨心中像是钻了几条小蛇一样,来回扭动,心痒难耐,不知道给他们训练的老师是不是也是那一个,有机会还是要多亲近亲近,好好讨教一下。
    想什么呐!那蛇不会过来咬你的。
    不知道纪阆是怎样以为纪墨的眼神是害怕的,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让他专注去看再次上场的一对儿孩子,他们是养鸟的。
    小型雀鸟类的。
    这可怎么比?
    第340章
    不同的动物,生存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哪怕都需要自己捕猎,所瞄准的猎物也是不同的。
    小型雀鸟类,只看体型,就知道这种堪比麻雀黄鹂的鸟类攻击性应该不强,这个攻击性是针对人来说的,若要它们的喙能攻击人,恐怕也只能攻击眼睛这样的位置才能造成打击,其他地方,并无大碍,撑死就是被叼下一块儿肉,除非有足够多的种群数量,否则不足以对人造成威胁。
    这样的比试,若是真的让鸟儿冲着眼睛去,万一有个什么不好,之前的训练可谓是全白费了。
    且,按照纪墨对御兽山庄性质的推算,这种大约可以算是江湖门派的一方势力,所需要面对的敌人不少,他们自身掌握着一定程度的驯养动物的方法,所拥有的动物也是一代代驯化过来的,依仗着跟动物配合,能打得很多人措手不及。
    这个类比,想想西毒欧阳锋的蛇群就知道了,任何一种动物,上了一定数量之后,都是人难以抵抗的。
    不是说不可战胜,哪怕是象兵那样的,多少人一开始没见过大象,会被这种怪兽吓得两股战战,气势上就先处于弱势了,后面的争斗很少再能逆风翻盘。
    动物成军,应该就是那样的。
    而若要成军,军中各司其职,必不可能都是前锋,也要有哨营打探消息,鸟类做这种事情是最好的了。
    可能是机关师世界见过机关在战场上的应用,纪墨见到动物,也想到了这些,鸟类传递消息,就是最好的探子,其他的动物,有警戒的,有防备的,有战斗主力这就是一个小型的军队雏形了。
    纪墨还在想着这些,场上的比试已经开始了,两个孩子,各自拿着一根红色的布条,向对方示意,周围人也能看到布条的红色分布并不一致,也就很容易区分布条的主人。
    然后,他们自己把布条卡在肩上,下一刻,放飞各自的鸟儿,给了鸟儿一个呼哨,自己就开始向着对面的人进攻。
    他们的嘴中都含着一个小巧的哨子,哨音时而高昂,时而婉转,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吹曲子一样,但天上的鸟儿却会针对这种哨音做出变化,两只鸟儿还是有相争的,不过并不是直接菜鸡互啄,而是盘旋躲避,一个上前,一个可能会拦,可能会曲线上前,有点儿像是刚才养蛇的那两个孩子比试时候的反复试探。
    输赢的标准已经很明显了,鸟儿是要夺得对方的红布条,人么,应该是攻击到对方认输为标准。
    或者说,只取其一为平局。
    没意思,怎么都是这样的啊!
    纪墨看出了巧,何勇只看出了无聊,他喜欢的是那种拳脚相加的威猛之势,而不是这样,看起来激烈,其实还有些斗智,剪刀石头布的心理博弈。
    纪阆也看得无聊,但见旁边儿纪墨看得专心致志,偶尔还若有所思,他就不敢胡乱偏移视线,继续看着。
    结果,平局。
    两只鸟先后夺得对方主人身上的红布条,两个孩子也分出了胜负,先失了红布条的孩子一个强攻,直接把对方压倒在地,几乎就在同时,他的鸟儿也夺走了那根红布条。
    从配合上讲,看起来这主宠两个合同一致,很有些默契,但其实也不乏那个先得了红布条的孩子大意失手。
    以为赢了,然后输了。
    老师给出的评判是以红布条为准,却似看不得那孩子沉不住气而失利的样子,最终给了平局的结果。
    那孩子输得有些不服气,握了握拳头,也没抗辩,跟着下去了。
    后面又有三场比试,动物都是跟纪墨他们一起训练的毛绒绒们,套路什么的都差不多,平时也常见,纪墨就没太认真看,而是看着台上依旧看得专心的少庄主,御兽山庄训练这些,仅是防卫的话,未免有些声势浩大了吧,不怕朝廷针对吗?
    这个疑问到了后来才明了,朝廷在此时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各方的势力主才是这个天下最顶层的那批人。
    其中御兽山庄就是一方势力主,在他所统御的地方,百姓都要服从御兽山庄的管辖,可以理解为是大地主对下方佃农的管束,约定好该是怎样的租子(规矩),旁的事情就不再多管。
    若说是江湖的话,这就是江湖了,没有朝廷那种天下皆知的律法,而是十分粗糙的规矩,有些甚至是约定俗成的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样的道德标准,同样执行这些的,御兽山庄是名义上的权力执行人,可真正执行的时候,江湖上也多得是行侠仗义的好汉,不必非要通过御兽山庄做主。
    于是,在御兽山庄这个大势力主的下方,还有若干小型的势力,这些小的势力也都会服从御兽山庄的领导,相当于分级的管家,御兽山庄会通过他们进一步控制更小的地方。
    他们扩大的地盘,是自家地盘,也是御兽山庄势力。
    御兽山庄享受好处的同时,需要付出的就是在其他势力主蠢蠢欲动要做什么的时候,能够派出有效的战力支援或者直接决定胜利方向的战力。
    也可以理解为地方割据势力的统治地位。
    也许是世界阶层提升的缘故,二阶世界,在这个世界,不说人人会武,起码身体素质都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二阶巫祝世界,人力可敌猛兽,到了二阶御兽世界,以现在的文明程度,人不必真的猎杀猛兽,但强者单人搏虎,也绝对不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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