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的孩子们捡起各自的蒲团,抱着蒲团就跑,欢笑声一下子响起来,纪墨走到纪父身边儿,一同的还有纪奎,若是纪墨自己选座位,肯定是坐在离纪父最近的位置上,纪奎就要往后面坐,而他拿着蒲团,所以听他的。
    明天你的那块儿地就要浇水了,你慢慢来,让你哥哥帮你。纪父抱起纪墨往回走,纪奎抱着三个蒲团跟着,天色暗了,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纪墨只管高兴应下,有什么比父亲惦记着自己更好呢?
    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很享受这种被关心被爱护的感觉。
    只是师父的下落,还是不太好找。
    有了上一次纪姑姑的事情,这回看到师父姓纪,纪墨就知道要先从身边人找起,可惜祠堂什么的,不是他这样小孩子能够随便进的,族谱也轻易不会打开,文字还不一样他未必看得懂,他又不好满处去问谁叫纪桑,被人听到了也会觉得奇怪的。
    里圈就有两百多人,外圈更是八百多人的姓纪的,在这些人中找一个纪桑,还要考虑到可能会重名,或者同音不同字,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暂时没什么好方法的纪墨只能用笨办法,从里圈开始,尽量弄明白每家人都叫什么名字,粗略听一遍,没有纪桑这个音的就略过,以家庭为单位,开始一点点探问,全当小孩子好奇多话。
    这却是一个长久的活儿,实在是古代的家庭关系也很复杂啊!哪一家和哪一家可能是兄弟,然后他们的妻子可能又有亲戚关系,之后又是分家又是什么,绕了一圈儿可能又会听到重复的名字,这才知道哦,他们原来是一家人。
    次日一早跟着纪奎到田中浇水的纪墨看到了纪奎的豪放派浇水法,对方颇为不讲究地拿着水瓢扬水,倒不是胡乱扬的,而是尽量保持一条直线,让水瓢里的水划着漂亮的抛物线落在药草旁,半是劳作半是玩儿,看起来还算有趣,换着方向来几遍就完工了。
    然而那也是对大孩子而言,对纪墨,小水瓢扬起的弧度好看不好看且不说,首先就是不够远,一下浇个两三株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纪父说的慢慢来,让你哥哥帮你,还真的是把做事情的大头落在纪奎身上了啊!
    不说纪奎高不高兴,纪墨觉得就不能这样做,浇水这样的小事儿,他自己还是能行的,首先,他需要一个能够移动的两侧漏水的小桶,这样在田间走一圈儿,就能同时浇两边儿,通过调节孔的大小来控制流量,通过走路快慢来控制流速,应该是可行的。
    想到就做,当纪奎浇完自己的那片地,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纪墨拎着一串漏水的竹筒在田间漫步,两道弧线水流映着七彩的光,和着纪墨的笑容一起,给了纪奎一个暴击,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第109章
    这是怎么弄的?
    纪奎也就是个八岁的孩子,看着好玩儿,就到纪墨身边儿仔细看了,竹筒能够盛放的水不多,刚好也浇完一道了,纪墨干脆就带着纪奎回到草棚,给他讲这样的浇水神器是怎样做出来的。
    几个世界的磨炼,纪墨的手工已经很不错了,草棚子里有旧的废弃不用的竹筒,堆放在一旁,纪墨试了试,有的漏水,有的不漏,因为一个竹筒能够盛放的水有限,可能他这边儿还没离开草棚,那边儿水就漏光了。
    所以纪墨找了草绳把几个竹筒按照漏水地方的不同高低错落地绑在一起,确保最后漏水到外面的只有最末端的那个竹筒,然后再给所有竹筒里面都灌满水,没有竹竿什么的挑着,他就伸长了胳膊尽量拉开距离,免得水浇出来湿了衣裳,就算如此,行走在浇过水的地面上,脚上裤腿上,还是沾了泥的。
    这样还不是很完美,我最初设想的是用一个带轮子的小桶两边儿开洞,往两边儿漏水,这样一道拉过去就浇好了,可土地容易卡轮子,真用轮子可能也不美,就地取材的话,没有旁的工具,也只能这样了,其实,若是能够我走前头,水浇后头也不错,就是向后挑的竹竿什么的我也找不到,找到也太重了,也可能偏了,便只能这样了。
    纪墨说着遗憾地叹了一声:还可以把竹竿打通,劈成两半,当做管子铺在地上使用,每隔一段距离就开凿出一个孔洞,这样水流经过的时候就会从孔洞之中流出来了,算是滴灌,咱们浇水的时候只管往竹竿里浇就好了
    他以前见过现代园林喷洒的时候是怎样的,旋转的花洒头,水呲出去老远,噗噗噗,噗噗噗的,给园林增添了一种动态的美感,偶尔喷得高了,那一片水雾之中像是有了细小的彩虹,看起来也颇为动人。
    每日晨起,看到那样的景象,都会觉得这个早晨都更加生动了。
    于钢铁城市之中,这样的鲜活场景可不是处处都有的。
    如今想来,仍有些怀念。
    不过是浇水,怎么你这么多事儿。纪奎那点儿兴趣早就被这些长篇大论打败了,他是最不爱听说教的人,听纪父他们那些长辈的话,那是不得不听,无力反抗,听弟弟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一时有点儿恼意,在纪墨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就你想法多!
    当天纪墨独立完成了浇水工作,拖着一身的疲倦把浇水神器带回去给纪父看,纪父看了只是摇头,对他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不甚赞同,却也没有批评,不管好歹,也是独立完成了。
    你们两个,真是不如你们哥哥勤快。
    难得听纪父提到三个哥哥,纪墨好奇地追问,当然,他的三个哥哥没一个叫纪桑,他早就确认过了。
    纪墨出生的时候,他的三哥,也紧随着二哥的脚步跑到外面去了,好听了说是游历,不好听了就是离家出走,纪奎对三个哥哥还有印象,他小时候,也是哥哥带着下地帮着浇水的,但纪墨就一点儿没有了。
    纪父说起来,对老大还是很肯定的,这个算是奉命离家的那种,跟着东家去开拓新市场了。
    药草的习性跟产地环境的关系密不可分,如同橘生淮北为枳一样,同样的一种药草,离开了当初的环境,可能就没有功效,或者功效发生了变化,如同哪年的雨水多,某些药草可能就会变了药性一样。
    药植师的存在,就是尽量缩小这种改变,若是能够维持不变就是最好的了,若是不能,也没办法,只好在当地再开一片地专门种植这种药草,纪大哥就是去干这个了,从头摸索一种药草的种植特性什么的,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少说也要五六年才能略见成效,知道怎样能够促进它生长,让它的药性更足。
    老二就有点儿皮了,自小就不爱下地干活,天生爱偷懒的那种人,对药草更是没有一点儿的爱护之心,无论做什么,那时候都是老大在给他收尾,还一度瞒过了纪父,没让纪父发现老二如此不堪造就。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从没人说祖上做什么,后辈也要做什么的,对现代人而言,跳槽换工作换职业更是家常便饭,跨圈跨界的也不是只有明星,出生在药植师家族,却热爱其他行业的老二真的不算什么。
    但对纪父来说,这种行为是仅次于数典忘祖的恶劣,发现之后就是痛斥痛打,奈何发现得也晚了,性子成了,掰不过来,为此老大也挨了纪父的训斥,不是什么都给弟弟隐瞒了才叫兄友弟恭。
    先于老大离家出走的老二属于叛逆的儿子,每个家族之中总会有些这样的人在,确切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事儿,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因为这种人断了传承,要说痛惜是有,可是也不能真的灭绝人性,人家明明不喜欢,非要他热爱继承吧。
    然后就是老三,对这个三儿子,纪父观感最是复杂,跟老二一样不爱下地,可能是被老二带的,但若要论干活的天赋,还是这个老三最好,学东西也快,真正做事也利索,田里的活儿没有拿不下来的,从沤肥到药草收获,都是他那片田里最好,然而他就是不爱做这个,最后也跑了。
    联系纪父之前说的勤快,纪墨合理怀疑他说的时候主要指的是老大和老三,老二肯定是掺了水的勤快,不然就和后面说的自相矛盾了。
    祖宗好容易挣得的家业,不能就这么败了去,你们两个可要争气点儿,若是你们有能耐,我就是拼了命,也把你们送入药王谷去
    话题转回眼前,纪父难得提起了药王谷。
    小孩子要下地,大人更是要下地的,忙忙碌碌,一天也就晚上的时候能够聚在一起,纪墨以前听古都是听爷爷辈的在讲,还真是第一次听纪父提起药王谷,忙问:药王谷是什么样子,我们也能进去吗?
    药植师的队伍太庞大了,这样庞大的队伍,真正出身药王谷中的少之又少,而外面的,若是能够随便进入药王谷,那药王谷肯定也没了现在的神秘感和神圣地位。
    纪墨对这个世界的概念,来自于爷爷口中说过的一些事情,而根据他的推测,药王谷撑死了就是一个四川盆地,不可能更大了,这样的情况下,可能就跟纪家的小讲堂一样,不是外人随便能够进入的,肯定有什么限制。
    药王谷就是咱们这行的祖师爷所在,那里也是圣地了,当然不是随便就能进去,咱们家努力了这么久,也就送进去过两个人,一个已经不在了,另一个说起来也是好久没听到纪桑的消息了。
    纪桑?另一个是纪桑吗?纪桑是谁?
    纪墨生怕自己听错了,众里寻他千百度啊,竟然这么不经意冒出来了。
    他很感兴趣地拉着纪父的衣襟,腻在他的怀中不肯走,非要听完了这一段答案。
    纪父很少有被儿子这样缠着的感受,胖乎乎的小儿子很有些分量,抱起来就心里踏实的分量,他笑呵呵说:可不是,纪桑当年可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进去的,可厉害了,说起来,他还是你的同辈,算一算,也是你的兄长。
    明晃晃的烛光下,纪墨那扭曲的小表情让纪父看得哈哈大笑。
    他比我大多少?跟哥哥一样大吗?
    他说着,目光就看向了纪奎,其实心里却明白,能够早在他未曾听闻前就凭着自身实力进入药王谷的纪桑,这样的纪桑,肯定是系统选中的师父,不说跟爷爷一样大小,可能也得有纪父这样年龄了吧,被自己叫做兄长,某种倒错感让人控制不住表情。
    我的小辈比我年龄大,大概就是这种感情吧。
    纪奎这时候也在好奇,坐在一旁,黑溜溜的眼睛看过来,像是也在询问催促。
    我记得,他比我还大一些纪父似乎想要算一算年龄,但他也实在记不住这个能干的、年龄比自己大的小辈到底比自己大几岁了,最后摸了摸纪墨的脑袋说,你就知道他比我的年龄还要大就好了。
    比父亲年龄还要大的兄长?纪墨为这复杂的辈分表示了震惊,一旁的纪奎倒是见怪不怪,自见过白胡子老爷爷管自己叫叔叔之后,他就对任何来自辈分的称呼适应良好。
    与他相比,纪墨这边儿倒是大惊小怪了。
    他之前所经历的几个世界,亲属关系一向比较简单,人口少,事儿少,突然来到这里,来到这样大的家族之中,每次祭祖都觉得自己是在参加邪教聚会,那么多不认识的人原来都是自己的亲戚,可真是震惊。
    七大姑八大姨算什么,他怕不是有七十大姑八十大姨,还有林林总总的叔伯兄弟,就是爷爷辈的,他都分不清到底几爷爷是叔爷,几爷爷是伯爷,统统叫做爷爷肯定不是为了省事儿,真的。
    若要说起家长里短来,那真是从白天说到黑夜都说不完,哪家没有难念的经啊,大家族之中的事情更多,寡妇失业再嫁的,寡嫂和小叔子凑对儿的,再有兄弟娶了一对儿姐妹的,母亲和女儿嫁给同一家子父子的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哪里说得完。
    从这一拉一长串的八卦杂谈之中找出纪桑不容易,但真的找到一个独特的标签,找到了他之后,再想找出他的相关就容易多了。
    纪墨第二天就找了胳膊酸痛的借口偷懒,早早回了家中摸八卦,一边去跟爷爷问话,一边还想自己之前可真笨,怎么就没想过如纪家这等药植师家族,以之为荣的难道不是成为药王谷的药植师吗?有了这样的向往目标,难道就不会想办法凑上去吗?
    这样庞大的家族,每一代也总该有一两个聪明人吧,一代代人努力,到了他这里,不说坐享其成,对药王谷肯定不是一片空白,之前怎么就没问问这方面的消息呢?
    他光知道系统选择的肯定是相关行业最高明的可谓是人中龙凤的那种,既然如此,这样的人纵然在其他行业默默无闻,但在这里,在这个药植师家族之中,一个很可能是自己家族出来的人,若真有什么杰出表现,怎么可能不被记忆犹新。
    最早进入药王谷,走正常的通天路成为制药师的那个纪家人不必说,早就作古了,纪桑却是还活着的唯一一个还在药王谷之中的人,纪家人都指望着他出来之后就能成为药师,那以后纪家就是更上一个台阶,可以说是药师家族了。
    从制药师到药师,可谓是一个分水岭。
    药植师和制药师的界限并不分明,做过药植师进阶制药师,对药草的特性还更清楚一些,至少是部分药草特性极为熟稔,学习掌握起来也比较容易。
    而再进一步,从制药师到药师,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制药师还是针对药草做出各种各样的处理,配伍成合用的适合病症的药材。
    药师却要针对各种各样的病症来对症下药,面向的就是病人了,这方面,并不是熟知药草特性就能成功发现病症,并用对了药物的。
    同样是咳嗽,可能是风寒咳嗽,也可能是风热咳嗽,或者干脆就是嗓子问题引发的咳嗽,再不然就是病毒性感染导致的,如何判断,怎样下药,就是药师要做的事情了。
    这不是有了制药经验就能轻松掌握的,可以说是另一门需要重新学起的知识,无形的门槛横亘在那里,不容易跨越。
    纪家也算是内行人,很清楚其中的困难程度,所以对此的希望不是很盲目,天长日久,纪桑进了药王谷又很少传消息出来,竟是不少人都忘了他的存在一样。
    不,或者说纪桑本来就比较没存在感。
    爷爷回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曾经纪桑干活比较老实,其他的就跟普通人家一样,家中兄弟三个,他是排行老二的,跟纪墨那个离家出走的二哥不同,纪桑这个老二就肯干多了,干实事不张扬,很多人对他的了解都很泛泛,就知道干活不错,再后来就是他进入药王谷,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第110章
    那时候才有很多纪家人马后炮一样说早就看出纪桑能干有才之类的,但具体他是为什么进入药王谷,纪家人总结一圈儿也只是泛泛的能干有才厉害之类的话了。
    想到昨天纪父说起纪桑费力回想的样子,再看眼前爷爷努力回忆,目光之中还有些空茫的状态,纪墨心中就是遗憾叹息,纪桑那样肯干的老实人,估计是个不太会表现自己,也不太会说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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