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韫玉没再听下去,他有些疑惑,但刚刚苏醒的身体由不得他想太多,一阵疲惫袭来,他不由自主的又陷入了黑暗。
    一旁的李杰看将军又晕过去了,焦急的问军医:军医,将军怎么又晕了?不会有事吧?
    军医老神在在地抚了一把胡须,没事,不过是才醒气虚虚所致的,养两天就好了。
    军医替江韫玉上好药让大老粗李杰先照看好将军,就出帐去煎药了,才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一直等在门口的楚昱宁。
    他刚要行礼,楚昱宁就已经着急地说:军医不必多礼,将军好些了吗?
    将军既然苏醒就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还是得修养一段时日。
    那就好,有劳军医了。
    军医摆摆手,无妨,属下的职责所在,在下还要替将军煎药就先告辞了。
    军医慢走,富贵送送军医。
    张富贵应下,搀扶着年迈的军医送他去厨房,军医也没推辞,大雪天的地下又湿又滑,天色还暗,不注意摔一跤,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
    他转头看看楚昱宁守在帐外的背影,不住的摇摇头,这些年轻人真别扭。
    等张富贵回来时,就看到楚昱宁坐在轮椅上一个人孤孤单单守在帐外的场景。
    他犹豫着开口:少爷,不进去看看吗?
    楚昱宁神色冷淡,不用了,走吧。
    张富贵不敢忤逆,只能上前推着楚昱宁离开,但少爷这大冷天的守在这帐外等着询问军医也不像不关心将军,怎么就是不愿见呢?奇奇怪怪的。
    从未恋慕过任何人的张富贵当然是不能理解楚昱宁现在的心情的。
    他既是相见江韫玉,但又怕见到江韫玉,其中酸楚可能只有本人才知道吧。
    时间一晃而过,等江韫玉已经能下床自如行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楚昱宁只来寥寥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因为公务原因,说不上几句话就找借口离开了。
    次数一多江韫玉自然也就发现了端倪,但任他怎么问楚昱宁都像撬不开壳的蚌,死活不开口。
    对江韫玉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就连兄长也不叫了,只公事公办的叫将军。
    莫名其妙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江韫玉懵逼,死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到这小祖宗了,楚昱宁这别扭模样和以前有一次吃醋很像。
    那一次,江韫玉公司很忙,两人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那天楚昱宁实在很想江韫玉,加上有空就拿上自己做的爱心便当去了江韫玉公司。
    谁知一去就发现江韫玉的女助理也准备了自己做的便当,还一脸娇羞的对江韫玉说:江总,很晚了,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江韫玉那时还很直男,他以为是一起点的外卖,也没多想直接拿过来就打算吃,刚好被进来的楚昱宁撞了个正着。
    后来江韫玉的助理一律全是男的,笔直的那种。
    江韫玉灵机一动,小宁不会是吃醋了吧?当他身边没出现什么意图不轨的人啊。
    他疑惑的望了一眼刚好端着药进来的李杰,李杰大大咧咧的把药放在案桌上,将军,这是今日的药。
    看江韫玉没动反而盯着自己,他疑惑的挠挠头,转念一想,抬起药,来,属下喂你。
    江韫玉一头黑线的接过,我自己喝,不劳烦你了。
    他装作不经意的问李杰:最近军中有没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军师都给将军处理好了,幸好有军师啊,不让让我们几个大老粗去看那啥军务那可真是太难为我们了
    江韫玉头疼的想让这话痨快点滚蛋,但见李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将军,宋姑娘回来了。
    江韫玉一愣,宋姑娘?
    系统提醒道【那是原主安插在北狄人那里的细作。】
    李杰还在一旁唐僧似的絮絮叨叨:这宋宁姑娘那可是真厉害啊!长的好看不说,还什么都会!这两日正跟着军医照顾伤患呢,将军这两日喝的药就是宋宁姑娘煎的。
    江韫玉灵机一动,像是抓到什么又像是什么也被明白,想了想,打算夜探军师帐。
    夜晚,大漠长年严寒,特别是冬季,那真的是又长又难熬,那种冷不似一般的冷,是那种驱不散反而往骨头缝子里钻的那种。
    楚昱宁本来身体就不好,特别是双腿,本来毫无知觉的腿一到冬季就会隐疼,一觉醒来整个被窝像是冰窖一样,冷的人直打颤。
    现在睡觉成了楚昱宁最害怕的事,但不睡身体又撑不住,只能让富贵多点些炭火,灌两个汤婆子,才勉强撑住。
    这夜,楚昱宁洗漱完正准备入寝个,门外守夜的卫兵突然道:军师,将军求见。
    楚昱宁一怔,让他回去吧,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不一会儿,士兵犹犹豫豫的又回来说:将军说,军师今夜不见他就明日来,明日不见就后日来,一直等着军师不睡的那一天。
    楚昱宁气结,真是个军痞子,那你告诉他,军师最近身体不适睡得早,将军慢慢等着吧。
    这样过了几日,每日江韫玉都要在帐外等上一个时辰,楚昱宁率先心软,无奈的对张富贵说:富贵,去将将军请进来。
    江韫玉进来时,楚昱宁已经备好了茶水,穿着整齐一点也不像要睡觉的样子,他自觉的坐到楚昱宁对面,拿起茶水慢慢品了起来。
    两人一时无话,江韫玉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楚昱宁是不想说话。
    楚昱宁率先打破寂静:不知将军有何要务需要将军夜夜来叨扰我的?
    他语气冰冷,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嘲讽更来的恰当。
    、
    江韫玉被怼也没生气,他从怀里拿出自己跑去城里买的糖果递给楚昱宁,小宁,这是哥哥前几日去买的,北城特有的,你在京城应该没尝过,你尝尝看。
    楚昱宁没接,他控制自己不要将眼神给那包装精美的糖果,喝了一口杯中苦涩的茶水,将军没有正事吗?无功不受禄,如果将军没事还是请回吧。
    江韫玉没有受挫,他反而拿起一颗糖果喂到楚昱宁嘴边,小宁吃一颗吧,吃完就不生哥哥气了。
    楚昱宁着急向后避开,但嘴唇上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一点糖果,他不受控制的舔了一下,很甜。
    江韫玉看着他的动作,眼神一暗,收回手把糖果扔到自己嘴里,小宁不吃,那哥哥替你吃好了。
    楚昱宁看着江韫玉吃糖的动作耳根一红,那是刚刚自己碰到的那颗糖。
    但他还是强撑冷漠的说:将军请回吧,在下没有兄长以后还是不要叫了。
    江韫玉看此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弯腰捂住自己肩膀痛苦的□□起来,声音矫揉造作,除了大声,真的和痛苦一点都不沾边。
    唔,好痛
    明明演技拙劣,但楚昱宁还是关心则乱的上当了,他着急的上前,轻轻抚上江韫玉的肩。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痛起来?又转头对一旁的张富贵说:富贵,快!去叫军医。
    话音刚落,就被江韫玉拦腰抱到自己腿上,楚昱宁先是一愣,后面反应过来,脸一下涨得通红。
    放开我!你故意苦肉计骗我。
    江韫玉将头埋到楚昱宁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宁,乖乖别动,给哥哥抱抱。
    楚昱宁不听,还要挣扎,江韫玉一句话吓得他只能收回手乖乖当个木头,不敢再动一下。
    江韫玉说:再动小心我的伤口真的会裂口哦。
    一旁的张富贵早就有眼色的出去了,还把门口守夜的卫兵给支走了,自己一个人在门口守着,他抬头哈了一口气,看着口中冒出的白气慢慢消散在半空中,操心的叹了口气。
    公子的心思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但和公子从小一起长的他看得一清二楚,可能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希望将军不要让公子再这么伤心了。
    第19章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帐内一下安静了下来,楚昱宁只听得到耳边是江韫玉炙热的呼吸声,他有些紧张,但又不敢挣扎,害怕江韫玉伤口再崩开。
    但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酸涩,闷闷说:你去找你的宋姑娘啊,找我干什么?
    江韫玉疑惑抬头,这关宋姑娘什么事?
    谁知道你的,昏迷时候还控制不住一直叫小宁小宁,我俩相识不过半年,哪有你跟宋姑娘的相思入骨。
    江韫玉哑然失笑:这哪儿跟哪儿啊,不过,他凑近楚昱宁,装模作样的嗅了几下,好大的醋味啊,小宁闻到没有?
    楚昱宁羞恼的推开靠近的江韫玉,但苦于行动不便,根本挣脱不开,加上委屈羞恼,一下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你就会戏弄我!去找你的小宁去!
    江韫玉眼看真把人惹恼了,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我心里向来只有你,不管什么宋姑娘张姑娘都比不上你。
    、
    楚昱宁动作一滞,连哭都忘了,傻傻重复,你心里只有我?
    对,我心悦你,小宁。
    楚昱宁神色慌张,什么叫心悦!?你我都是男子!怎可行那断袖之癖!
    他伸手用力推开江韫玉,自己却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去,江韫玉眼疾手快的扶住楚昱宁,自己垫在他身下,但跌倒时不小心扯动到伤口,他不禁发出一声痛呼。
    楚昱宁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想要上去看看伤口情况,但又有些犹豫。
    江韫玉强撑着扯开笑,我没事,你先休息吧,我先回了。
    说完,将楚昱宁抱到轮椅上坐好就离开了。
    楚昱宁怔怔看着江韫玉匆忙离开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他喜欢江韫玉吗?自然是喜欢的。
    江韫玉这次俘虏敌军首领,北狄人已经开始在求和并自愿归降,他在百姓口中已经是战神一般的存在,但太过高的声望与战功也引起了陛下的忌惮。
    楚昱宁想起前几日的密旨,眼神一暗,他不仅有自己,他还有张家族人上下百口人的兴衰存亡。
    他不能任性的喜欢江韫玉,更不能为了江韫玉去放弃即将到来的复仇的机会。
    另一边的江韫玉被老军医骂的头都不敢抬,他懒懒的看着军医手上的动作,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在发呆。
    将军,如果不想好了直说,省的老夫一天往你这儿跑。
    军医一边替江韫玉上药包扎伤口一边止不住的絮絮叨叨。
    我看啊,你这还没毒发身亡就先把自己给作死了。他叹了口气,将军,中毒的事您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
    江韫玉眼神望向远方,现在局势刚定,我中毒的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就算死我也要撑到北狄人归降的那一天。
    可是
    江韫玉伸手拦下军医的未尽之言,军医不必再说,我即是将军,守卫这边境便是我的职责。
    军医摇摇头,只能无奈走了。
    江韫玉想起自己冲动之下居然向楚昱宁表明脸心意,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楚昱宁拒绝了他。
    江韫玉肩上中的箭是毒箭,是北狄人独有的毒药,一旦发作,药石无医,这几日全靠军医用毒药压着,但能寿命也不可能超过半年,系统商场就算有解药但也表示不能破坏世界秩序,所以不能使用。
    江韫玉拿起酒就上了城墙,夜晚的北城十分安静,只有巡逻卫兵巡夜的脚步声偶尔混杂一两声犬吠。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江韫玉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这么高尚的一面,但看到常年遭受战乱侵袭的百姓,保卫家园的士兵,家破人亡的孩子,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那种想要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的责任感。
    虽然这只是他的一个任务世界,他死了还会去到下一个世界,但是为这个世界做出一些贡献,留下一点来过的踪迹,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小宁还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不过是个过客,这样也挺好的。
    过了几日,北狄人与江韫玉谈好投降合约,自愿归属中原,每年上供牛羊马匹。
    朝中听了这个消息很是高兴,大力嘉奖了江韫玉,并召他回京。
    放走呼延冒顿那天,他看着江韫玉,只意味不明的说:为了那荒淫无度的朝廷值得吗?
    江韫玉只是说:我从来不是为朝廷。
    呼延冒顿对行了北狄人表示敬意的礼节,江将军,祝你好运。
    江韫玉回礼,谢谢,也祝你好运。
    没过几日,大军就准备班师回朝,江韫玉没带多少人马,只少少带着自己的亲卫和军医,楚昱宁自然也在其中。
    楚昱宁这次回去是肉眼可见的会一飞冲天,毕竟说是小皇帝的内臣,不如说是丞相大人的手下,为了丞相解决了这大难事,边境军还大获全胜,北狄人也自愿归属,这等功劳一下,权利地位那是指日可待。
    这几日功夫,楚昱宁已经接到了不少朝中传来的慰问信,其中还有他继母的。
    楚昱宁看着信中恍如盼儿归的拳拳爱子之心,不禁冷笑一声,这次回去,就看这候府还有没有安宁富贵可享。
    回京路上,江韫玉和楚昱宁仿佛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冷战之中,就连大老粗李杰都感觉出来了,私下里偷偷问过军医。
    军医,将军和军师这是怎么了?
    军医忘了两人一眼,摇摇头走了,世上最难得的就是两情相悦,千万别等到失去才后悔。
    李杰奇怪的挠挠头,望了两人一眼,但还是没胆上前去问冷着脸的江韫玉。
    江韫玉有些难熬,但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招惹楚昱宁不过是在他死后多一个人伤心罢了,所以就算再想靠近楚昱宁,他也抑制住了自己的渴望。
    楚昱宁则有些气愤,他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前面的江韫玉,不是心悦我吗?这态度哪里像心悦!
    这一次回京,宋宁也跟着来了,这时楚昱宁才知道宋宁居然还会武功,不仅仅是细作还是个刺客。
    这时他刚好看见宋宁驱马上前和江韫玉说话,看着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楚昱宁生气的合上帘子,不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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