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来自家人真正温暖的楚昱宁这时才明白,当初那个憧憬虚幻父亲的他有多可笑。
    他在病时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他清晰的知道,奶娘去求了他的继母也去求了父亲,但这些人却没有一丝怜悯,更盼着他病死。
    楚昱宁对父亲彻底绝望,小小的他心里暗暗决定,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有能力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让他们不再被人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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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韫玉站在城墙上,身边的副将遥遥指着道路尽头的一对车队对江韫玉说:将军,那应该就是博阳侯府的嫡公子了。
    副将疑惑的挠挠头,也不知道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来这边境凑什么热闹,好好享他的富贵不行吗?
    江韫玉知道楚昱宁可不是来凑热闹的,那人可是真正为了前程来的,在博阳侯府被继母压着小心度日,倒不如来这边境拼个前程。
    走,既然来了,那就是军师,你等不可妄言。
    身后副将等人面面相觑,这可不像往日对这些享受着高官厚禄的将军所为,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齐声道:是,将军。
    一众人浩浩荡荡下了城墙站在城门口,将士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周身气势更是不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搞鸿门宴等人自投罗网呢。
    自小跟着楚昱宁的书童张富贵道:少爷,这些人气势汹汹难不成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听说这位将军可是向来瞧不起京城来的人。
    楚昱宁没说话,张富贵是张家的人,自小和他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一般。
    他没理一旁絮絮叨叨让他小心一点的张富贵,反而掀开帘子一角望向外边的黄沙满天,这可能将是他要呆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的地方,为了他,更为了张家。
    车队缓缓停在城门口,楚昱宁下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江韫玉,这草莽感觉不像传闻里说的那样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反而一身军装包裹着完美挺拔的身材,楚昱宁个子也不算矮,站他面前居然还要矮半个头。
    特别长相,传闻里大将军长的貌如夜叉,拉出去能止小孩夜啼的那种,但看着面前男人俊美无俦的脸,楚昱宁生平第一次知道传闻不可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江韫玉也在看着楚昱宁,在楚昱宁下马车的那一瞬他就愣在了原地,还是身旁副将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上前。
    早闻京中博阳侯府长公子自小天才名讳动京城,今日一见,发现果然长得令人一见难忘。
    面前人身姿消瘦,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氅,虽然坐在轮椅上,但姿态自然,面容清冷,丝毫不显窘迫。
    最让江韫玉震惊的是,他和前一个世界的楚昱宁长的一模一样,一开始名字一样他以为只是巧合,可看到人,他不信只是巧合。
    江韫玉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做那么多年的系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等我问问主系统。】
    在江韫玉说出那一番话后,张富贵冲动的想上去抽他个大耳巴子,公子何等富贵的人,这等登徒子怎么能这么调戏公子!
    楚昱宁按下愤愤不平的张富贵,对他使了个眼色,张富贵只能偃旗息鼓,但还是偷偷用眼神瞪着江韫玉。
    江韫玉厚脸皮的装作没看到,谁让他刚刚震惊之下不小心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楚昱宁淡淡说:江将军也不差,此次朝中命我送来粮草,马匹和一干过冬的衣物,犒赏大军。
    江韫玉带着一干手下跪下谢恩,谢皇上恩赐!
    江韫玉拿出一道上任文书,此是我的上任文书,以后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江韫玉接过,不敢不敢,以后军中还是要靠军师多多操心。
    军中人谁不知道说是军师,但其实和监军也没什么区别,江韫玉功高震主,皇上一方面想要他收回失地,震慑北狄,但一方面又觉得他在民间声望太高,害怕危及自己的位置。
    一开始这份苦差可是没人敢接的,毕竟这位活阎王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有楚昱宁站出来自愿接下这份苦差。
    他虽是三元及第的状元,但因为残疾和博阳侯府和继母一家的忌惮,他只能在闲散职务上混日子,根本碰不到实权,这是个好机会,楚昱宁看得很清楚,只要他抓住,皇帝自然会信任他。
    接风宴上,江韫玉坐在主位,楚昱宁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
    将士们一开始因为多了一个人有些放不开,但等喝高了之后就开始丑态百出,一开始还有不少人上前来给江韫玉敬酒,但都被军医给赶走了,将军虽然现在看着无大碍,但还是得好好修养。
    江韫玉只能转着酒杯里的茶水止止肚里的酒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借了原主的身份还是气氛渲染,虽然身体是他的,但就像是突然染上酒瘾一般,也想像将士们一样大口喝酒。
    楚昱宁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幕,军中虽然纪律严明,但在庆祝时众人在一起打打闹闹,喝酒吃肉,没有丝毫的阶级划分,只有兄弟们为每一次胜仗的庆祝。
    江韫玉看着楚昱宁盯着将士们有些羡慕的眼神,虽然还不清楚这个楚昱宁是不是那个楚昱宁,但他还是舍不得这个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着羡慕别人的热闹,他走上前。
    军师,末将不能喝酒,今日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江韫玉喝完,楚昱宁也没矫情直接一口闷,不过一会儿,他脸上就浮现出红晕,眼神也不甚清明了。
    张富贵在一旁着急的瞪了江韫玉一眼,公子不会喝酒!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楚昱宁揉揉太阳穴,富贵别嚷嚷了,又对江韫玉说:将军见谅,是我这书童失礼了,在下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无妨,军师请。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江韫玉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去找了军医。
    等江韫玉端着军师熬好的解酒药时,张富贵没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江韫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楚昱宁乖乖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也没有睡着,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时,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富贵,水备好了吗?
    楚昱宁有一点小洁癖,边境黄沙漫天,一天下来感觉整个人都是黄的,全是沙子,睡前不洗澡真的很难受。
    江韫玉一愣,有些尴尬的想起来,军营都是大老爷们几乎不会留伺候的人,要干什么直接自己做,他也没想起来给这个娇贵的大少爷备几个伺候的人,怪不得来时张富贵不在。
    他走上前去,把迷迷糊糊的楚昱宁扶起来,把药递到他嘴边,快把解酒药喝了,不然明天有你头疼的。
    楚昱宁虽然迷迷糊糊的没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但一闻到药味就不自觉的往后撤,想要逃离这苦涩的药味。
    但醉鬼的力气显然是比不上大将军的气壮如牛的,没挣扎几下就被江韫玉给抓了回来。
    江韫玉温柔的诱哄道:乖,小宁把药喝了,不然明天难受。
    楚昱宁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但虽然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但还是很怕这种苦涩的味道,听到耳边温柔诱哄的声音,他不自觉想起奶娘,自从奶娘去世再也没有人会哄着他喝药了。
    他不自觉的放软声音:好苦,我要糖。
    江韫玉一怔,但还是从一直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掏出一颗糖,以前的小宁也总是这样喜欢吃糖,特别喝药的时候,所以进来前,鬼使神差的他把厨房里很劣质的冰糖揣上。
    你看,有糖的,乖乖把药喝了。
    楚昱宁见状,乖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期待的看着江韫玉。
    江韫玉把糖递到他嘴边,本想让他接住自己吃,谁知楚昱宁直接用嘴含过冰糖,好甜。
    和记忆里一个味道。
    江韫玉用力握住湿润的指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诱哄着楚昱宁躺下睡觉。
    楚昱宁喝醉后很乖,就和小宁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江韫玉替他掖好被角,就起身离开了。
    站在军营外,江韫玉看着空中的一弯弦月,今晚的月亮很亮,仅靠着清冷的月光也可以模糊的看清。
    他问系统:主系统怎么说?
    【主系统说暂未发现程序错误,应该只是巧合吧。】
    江韫玉不信这是巧合,两个人就算名字一样,长相一样,但他们之间很多习惯,小动作都一模一样,这根本不是巧合能说清的。
    从上个世界脱离时,他问过系统:我可以再见到他吗?
    【大千世界,缘法自然,你们有缘,自然可以再遇见。】
    所以,小宁,他会是你吗?
    哥哥好像有点想你了。
    第16章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第二天一早,楚昱宁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昨晚梦到了奶娘,但又好像不大像,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门外的卫兵打断。
    大人,副将军求见。
    楚昱宁揉揉眉心,让他进来吧。
    副将军李杰长相粗犷,身材高壮,看着比江韫玉这个将军还像将军,这人大大咧咧,带着军中人特有的豪爽,还未见人,就听到他那大嗓门。
    军师啊,还是将军给我说我才想起来,你们京城来的公子哥大多娇贵,这不,我立马给你送几个伺候的人过来。
    楚昱宁一看,几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副将也尴尬的挠挠头,我们军中向来纪律严明,外人也进不来,找来找去只有这几个刚刚入伍的孩子合适。
    不用了,替我谢谢你们将军的好意,我有富贵就够了。
    这样啊,李副将向来不懂什么弯弯绕绕,楚昱宁既然说不要,他也就直接答应了,那这几个孩子我就带回去了,军师,好好休息吧,告辞。
    将军慢走。
    张富贵伺候楚昱宁起身时还不住地吐槽:这什么将军,找几个小孩伺候,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
    楚昱宁撑住自己的身体慢慢坐到轮椅上,打断了张富贵的话:富贵,慎言,在候府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那不是
    楚昱宁看了他一眼,张富贵只能把话咽了下去,我知道了,公子。
    楚昱宁由着张富贵推出帐外,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天气越发的冷了,应该快下雪了吧。
    不论候府还是边境,都是寄人篱下,只有谨言慎行,才能活命。
    那边得知李杰傻傻的带了几个孩子前去,人家说不要居然又给带回来的江韫玉,只能无奈的揉揉眉头,这群直男真的让人很头疼。
    军营里的日子风平浪静,毕竟刚刚打完胜仗,北狄人一时半会儿还不敢再犯,但江韫玉看着因为天气降温而越发荒凉的边境,北狄人为了过冬的粮食一定会铤而走险的。
    楚昱宁军师的名头与其说是军师,还不如说是个吉祥物,那江大将军也不知为何,明知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军,但对他极其照顾,下令让军中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
    要不是随时有北狄人虎视眈眈,张富贵都觉得在边境的日子可比在京城舒服多了。
    楚昱宁不知道江韫玉有何企图,但这不妨碍他对江韫玉防备。
    这几个月来李杰看着在外说一不二的将军日日在军师那里碰壁,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悄悄和其他将士八卦一番。
    不管是原主,还是江韫玉素来对军中将士一视同仁,随他们同吃同住,除了军令,这些兵痞子可一点不怕江韫玉,大大咧咧的调侃江韫玉,但这些直男也就是嘴上跑跑火车,心里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大男人怎么可能有女人摸起来舒服呢。
    平静的日子不过过了几个月,就被北狄人的再次入侵所打破。
    那是楚昱宁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残酷,每天都有无数死伤的人,前一天还在恭敬的叫他军师的大小伙子今天就已经被抬着回来了。
    向来战无不胜,捷报频传的边境军其实也是凡人,没有百姓说的这么神,他们的胜利是无数平凡人的牺牲,也是无数将士保家卫国的意志。
    这一次的仗很难打,一直拖了半个月都没有胜负,京中一直在给江韫玉压力让他快点结束,粮草什么的也快跟不上了。
    军营中,众人面色严肃的看着坐在上位的江韫玉。
    江韫玉淡淡说:北狄人这一次有备而来,更是联合了东吴国的势力,如果再拖下去,结果怎么样,我们都明白。
    他们背后不仅仅是北城数万民众,更是无数百姓的家园,北城破了,以京城那些酒囊饭袋根本拦不住北狄人的虎狼之师。
    李杰激动的上前:那也应该是我带人去!
    这是军命!明晚由我带人潜入北狄人军营,烧了对方粮草,逼得对方暂时后退,再由李杰追击,张毅带人埋伏。
    可是李杰还是犹豫,这么做太冒险了,很有可能有去无回,李杰拼命给身旁的军师使眼色,想要他劝劝将军。
    但楚昱宁没理,他沉默片刻,最后开口,就按将军说的这么做。
    江韫玉平时最听军师劝解,此时连军师都答应了,众人也知是不可能再拦住江韫玉了,只得跪下接令。
    属下领命!
    江韫玉面色狠厉,让他们这一次有来无回,给我们死去的将士陪葬!
    会议散后,楚昱宁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江韫玉的身影,去问了李杰。
    李杰说:将军一般开战前或是心情不好都会去城墙上喝酒,这会儿应该也在那里吧。
    江韫玉坐在城墙上,姿势潇洒不羁,不时仰头喝两口自己带上来的酒,不一会儿,就听到轮椅碾在石板上的声音,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楚昱宁来了。
    他问:你来干什么?
    楚昱宁停在他身旁,把张富贵给赶走了,两人静静望着夜晚里显得分外安静的北城:来找你。
    江韫玉调笑道:找我干什么?来送行也得明天啊。
    楚昱宁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清冷皎洁的月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来找江韫玉,明明两人根本不熟,但可能是月色太美,有可能是明天江韫玉就要身负险境。
    他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冷淡,而是淡淡反问:那你呢?你来这儿干什么?
    江韫玉仰头喝了一口酒,静静把玩着手里的酒囊,可能是,有些害怕吧。
    所以来看看这北城的百姓,看看这一片他守护的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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