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潆推推他,非要他说出来。
    “我买的。”说完,亲昵地摸了摸女孩的耳朵。
    太软了,总想碰一碰。
    “哼!”小姑娘响亮亮地,翘鼻子很得意,“闷骚!”
    方清源不说话了。
    他一贯君子,买东西的时候头一回觉得自己很猥琐。
    “方清源~”云潆哼哼唧唧更往他怀里钻,“你什么时候喜欢我哒?”
    什么时候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心动?
    方清源心里有几个时间点。
    她蹲在地上拍小鸭,不管不顾冲向猥亵拉玛的老头,藏在后座哭鼻子,在菜地哄他不要生气。
    每一幕都生动。
    云潆抱住他:“以后你有心事一定要跟我讲,我们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
    方清源静静看着她,一直到女孩揉着眼睛要睡着时,沉沉说了声:“好。”
    ...
    第二天一早,方清源在水房洗了老半天床单,拧干挂在了自己屋里。
    屋里点着煤炉,一天能干。
    期间,云潆懒懒赖在床上,看他忙进忙出,等他回来的时候把人凉透的手捂在怀里,两人一齐看那大花床单,方清源低头亲了亲她。
    “饿不饿?”
    “我能吃下一头猪!”
    他低低笑起来:“你别起来,我去买。”
    云潆哎了声,叮嘱:“你记得穿高领嗷,不然羞羞脸嘞。”
    方清源无奈极了,早上刷牙时就发现脖子上的红印了,也不知道这高领要穿几天。
    小姑娘嘿嘿笑着,贴贴:“那我帮你涂遮瑕膏啊?涂那个就看不出来。”
    他摇摇头,去翻高领换上,出去给小姑娘买米线,要多多的酸笋和肉,再要一个花生芝麻糖的糯米团。
    老官家的嬢嬢让他直接端锅走,于是长街上,能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小心端着一锅加料米线,穿过清晨的雾气,走向学校。
    第50章 月溅星河32   凭什么呢?
    第二天彤妹回来发现原本好的蜜里调油的两人有点不对劲, 分开来坐,不说话。
    钢铁直女彤女士小声问云潆:“吵架啦?”
    小姑娘翻了个秀气的白眼,怎么可能吵架, 好得不得了,就是太好了怕别人发现嘛!
    彤女士还是不太懂,想了想:“快了, 新校长要来了。”
    云潆一怔。
    彤妹唏嘘:“阿源总算能松口气, 他这么两头跑我看的都累。”
    云潆一把抓住彤妹, 问:“他以后不住这里吗?那个小平房以后要分配给新校长吗?”
    彤妹说:“新校长应该有分配住房, 这里……你要问问阿源。”
    云潆趿上鞋蹬蹬蹬跑下楼,方清源正和从市里回来的几位老师聊天, 小姑娘在门口踌躇, 最终是唤了声:“方校长, 麻烦你出来一下。”
    方清源见她神色慌乱,快步走过去,指了指背后食堂。
    阿金好好摘菜呢,瞧见这两人, 围裙一扔,匿了。
    方清源听完云潆的问题, 点点头:“我卸任后就不住这里了,房子以前是我爸在住, 他走了, 也应该学校收回去, 这事我爸临走前叮嘱过。”
    云潆攥着他的手。
    “所里分配的宿舍还行, 几个在这边有项目的同事也住那里。”方清源低头看她,安抚,“又不是见不到了。”
    可她就是舍不得, 憋着嘴巴:“我不习惯嘛,我想天天都看见你。”
    “如果来得及,每天都接你下班好不好?”方清源耐心哄崽。
    云潆没精打采嗯了声,很多话憋在心里,和他一前一后走去办公室时回头望了一眼操场对面的那个小平房。
    凭什么呢?
    这明明是老校长卖掉房子守护着的学校啊,为什么到最后他的孩子却无家可归呢?
    凭什么要收回去?
    那是方清源的家啊!
    云潆垂下头,眼眶发烫。
    太心疼了。
    就算她很害怕从小长大的那个大别墅,总是会赖在阳阳和贝贝家不愿意回去,可长大后还是会觉得那里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
    方清源五岁后就住在这里,这里有他和老校长的那么多回忆。
    他们每年要从那个老旧的床铺下搜出好多爹爹嬢嬢藏的荤菜、孩子们藏的洋芋腊肉;墙上有他从小到大的奖状;还有他一点点长高的标记,怎么就不属于他了?
    云潆吸了吸鼻子,站在窗外,看见方清源表情平和地在听李老师说六年级三个孩子的事,娃娃们上进就是最让老师开心的事情,方清源的脸上染了些笑意,说等孩子们回来,就让他们跟着去上写生课,想了那么久,也该满足满足。
    李老师点点头,喜气洋洋的。
    云潆攥着手指,又看了看,旁边的人都是模糊的,唯有方清源是清晰的,她眯着眼,想看的更清楚,却怎么都没看出来他的不舍和难过。
    云潆自认没有这样的肚量,也不好跟他提,兀自生闷气,气得胃都疼,整个人恹哒哒的。
    彤妹以为她来好事,她摇摇头。
    阿金默默做了开胃的糖醋小排,她一看,觉得胃里的酸液涌到了泪腺,很想哭。
    方清源趁无人时把她抱到小平房里,放在腿上,显得很担心:“是不是那里还疼?”
    虽然男人在那件事上都是无师自通的好苗苗,可他生怕自己没做好,伤着她。
    云潆不吱声,脑袋靠在他肩窝里。
    他剥了剥,想看看她的脸,一碰就闹,软趴趴就要这样贴着他,不得劲,在他腿上挪腾,非要贴得更紧一点,方清源伸手压住她后腰,这样就更紧了,也老实了,小爪子抓着他的衣服,酸涩的眼睛藏在他的衣领旁,闻着他在冬天也依然存在的太阳的味道,压下那股泪意。
    方清源蓦地也安静了。
    一下一下抚着女孩细瘦的背脊。
    云潆红着眼眶打量这间屋子,一点一滴都不错过,斑驳的墙,屋顶的木梁,方清源三年级的奖状都褪色了,那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电磁炉,电磁炉旁边是成套的手冲壶,阿金爸爸打的书桌,修修补补的木窗,窗上的毛玻璃,床上的大花床单,还有,这个人。
    已经长大成人的小阿源。
    “我舍不得你。”女孩呢喃,仰起脑袋,亲了亲方清源脸颊。
    又把脑袋藏回去,命令自己不可以哭。
    方清源垂下眼,看见女孩短发和衣领间一段白皙的脖颈,他如鸳鸯般交颈亲吻,哄着:“可以发微信,我保证每天都发朋友圈给你看,好不好,恩?”
    云潆乖乖点头,却仍旧还是那个不高兴的样子。
    ...
    她变得更粘人,黏到彤妹都忍不住提醒她:“你再这样李老师要看出来了。”
    小姑娘瘪瘪嘴,挨过去贴着彤妹。
    彤妹笑出声:“怎么黏上我了?”
    “你不是不让我粘方清源么……”
    “哎……”彤妹说,“现在想想,那年阿源把阿金带来学校其实是他特地安排好的,我每天都能看见他,一天三顿,跟吃饭一样准时,只要这个学校在一天,我们就不会分开。”
    云潆点点头,发丝缠着彤妹云肩上的杜鹃花。
    是啊,他把谁都安排好了,就是没安排好自己。
    他一开始连抱她都不敢,做过最过分的事只是摁着她亲了一晚上。
    云潆偷偷吁了口气,心疼的动一下都像被撕开。
    ...
    六年级的三个小崽听说能去上写生课,快乐得不知怎么才好,他们在弟弟妹妹面前总是有一股大哥哥的派头,很会照顾人,很端着,可这回却端不住,向弟弟妹妹们讨教上课要带什么,水桶大还是小,一节课能不能画完?画不完怎么办?
    方校长一挥手,在一个晴朗寒冷的早晨,领着全校娃娃一起出去上写生课。
    七点多天都没亮,孩子们排排站在校门内,挨个背课文,由李老师打头,赖老师殿后,一溜老师站出来,,一人负责一个班,背不出来是不能去的。
    娃娃们也有准备,生怕自己被落下,张嘴就来,小表情很严肃,书包里装着水彩笔,也装着家里带来的洋芋和腌菜。
    方校长说哩,要去爬山哩!
    六年级的三个更是严阵以待,平时支支吾吾的,李老师抽考单词,那是一个都没错,背完觉得自己可牛逼了。
    孩子裂开嘴笑,头一回觉得英语那么有趣。
    云潆扒拉着校门,书包里插一杆小红旗,百无聊赖等了好一会儿,方校长从校门里伸手,云潆拉住他的手,他晃了晃,叮嘱:“很快就能出发,你一会走我身边。”
    她才提了提精神,点点头。
    她提着一兜桃子糖,学校开一扇小门,每出来一个娃娃她都要检查一下棉鞋手套,然后给颗糖,让孩子爬山累了吃。
    有的迫不及待就吞了,有的小心揣在口袋里,要带回家给弟弟妹妹。
    彤妹在前面领队,最后一颗糖云潆塞给方清源,跟他一起走在最后面。
    大家去爬清源山。
    爬一会儿就不冷了,摘手套的摘手套,脱衣服的脱衣服,各个小脸红扑扑,一说话满嘴冒白烟。
    到了地方自己找位置,水彩笔摆出来,迎着温暖的太阳开始作画。云潆重点关注六年级的三个崽,可以说是独得了小仙女一般的云云老师,惹得别的小朋友会也装不会,举起小手提问,把云云老师骗到自己这边。
    方清源抱臂瞧着,淡淡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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