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订票。”桑贝欣喜地拿出手机,立刻打开购票app。
    在选择影院时,她犹豫了一下:“郁忱川,你还记得梧桐西街的那家电影院吗?我们订那家的电影票吧?”
    那家电影院很小,位置也比较偏,五年前,他和她偷偷去那里看过一次电影。
    郁忱川显然也还记得那家电影院,清冷的眸中划过一道情绪,嗓音低沉:“你决定。”
    “那就订那家,订下午四点的。”桑贝算好时间了,电影两个小时,散场后,刚好可以和郁忱川一起去吃晚饭。
    郁忱川没有异议,问她:“吃过早餐了?”
    “还没有吃。”桑贝订好电影票,收起手机冲他甜甜一笑,“可以陪你一起吃。”
    郁忱川颔首,抬脚往餐厅走:“过来。”
    今天的早餐是芝士烤肠和溏心煎蛋。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玻璃斜照进来,映在餐桌对面的男人身上。
    郁忱川手边放着一份财经报纸,他一边浏览着新闻,一边安静地吃着早餐。
    他十指修长,骨节明晰,握着刀叉的手背青筋凸起,完美地戳中桑贝的点。
    即便是在休息日,他也穿着正经的衬衫西裤,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情绪内敛,不苟言笑,他身上的气质很沉稳,仿佛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天生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但其实,他不过只比桑贝大一岁五个月。
    桑贝五岁时,桑家那片别墅区里和她玩的比较好的几个小伙伴都去上小学一年级了,只有她年纪小一点,还要去幼儿园,她不乐意,闹着也要上一年级,所以她后来才会和郁忱川同一个年级。
    餐厅里很安静,郁忱川正在切芝士烤肠的动作忽然一顿,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桑贝一眼。
    桑贝单手托腮,眨了眨漂亮的眼眸,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
    餐桌下,她的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伸到对面,脚背贴着男人的西裤,似有若无地蹭过去。
    郁忱川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继续看报纸。
    桑贝把一缕碎发撩到耳后,白得像牛奶一样的脚背绷直,再次贴上男人的深色西裤。
    隔着一层高档的西裤面料,她能感受到男人肌肉的温度和硬度。
    桑贝的心跳有些快,悄悄地观察郁忱川的反应。
    郁忱川这次眼皮也不抬,只是将餐桌下的脚向旁边移了一下,避开她的接触。
    桑贝却不肯善罢甘休,一只脚追着缠上去,像鱼儿离不开水,她离不开他的腿。
    郁忱川没有动,放下刀叉,若无其事地将报纸翻到另一面继续看。
    仿佛得到纵容,桑贝的脚背紧贴着他的西裤,一寸寸地往上摩挲,肆无忌惮。
    他越是这样冷静,对她的撩拨无动于衷,桑贝就越想看他难以自持的样子。
    她的脚越往上侵犯一寸,郁忱川手背上的青筋就更明显一分。
    终于,他抬眸,目光沉静地看着对面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薄唇吐出两个字。
    “脚痒?”
    “……”
    “脚不痒,心里比较痒。”桑贝心里暗骂一声“性冷淡”,乖乖地收回了脚,开始安安分分地吃早餐。
    郁忱川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解开衬衫的一粒纽扣。
    “郁忱川,你今天是不是还要种玫瑰啊?”桑贝见他看完新闻,并叫管家把报纸收走后,才主动和他说话,“我陪你一起种,好不好?”
    郁忱川微微皱眉,侧眸扫了旁边的管家一眼。
    管家解释:“是我跟桑大小姐说,先生每天都要种一棵玫瑰。”
    郁忱川冷声:“多事。”
    管家没想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竟然是郁忱川的忌讳,连忙说:“对不起,先生。”
    桑贝怔愣一下,疑惑地看着郁忱川:“我不能知道?”
    她对郁忱川的反应不太理解,管家只是说他喜欢每天种玫瑰而已,他为什么要生气?
    这件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郁忱川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起身往外走。
    “桑贝,你跟我来。”
    桑贝跟着起身,追在他后面问:“去哪里啊?”
    郁忱川:“玫瑰园。”
    桑贝:“干嘛?”
    郁忱川:“种玫瑰。”
    每棵被郁忱川栽种的玫瑰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植株健壮,根系发达,没有任何病虫害。
    在栽种之前,为了保持玫瑰的养分和水分,根部统一用塑料薄膜裹了好几层。
    桑贝今天穿着一条仙气的薄纱裙,却拿着一把小铁锹,在花圃里一下一下地挖着土。
    初夏时节,暑气未至。
    她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那一片泥土也不够松软,不一会儿,她的鼻尖就沁出了细汗,脸颊也隐约晕开一层薄红。
    习习微风轻拂,眼前一大片玫瑰花海散发出馥郁的花香,郁忱川却能轻易地分辨出,哪一缕是来自桑贝身上的香气。
    她握着铁锹,两条白皙纤细的胳膊使劲,在阳光下,细腻如美玉。
    一缕头发从她的耳后滑出,垂落到脸颊旁。
    桑贝停下来,转眸看身旁的男人:“郁忱川,帮我把头发拢到耳朵后面。”
    她戴着园艺手套,不方便自己弄。
    郁忱川伸手过去,勾起那一缕头发,挽到她的耳后。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朵,桑贝敏感地缩了一下:“郁忱川,你的手指怎么带电啊?”
    她看着他,眼波潋滟:“我的耳朵刚刚有点麻。”
    她毫不避讳地表达被他触碰时的感觉,郁忱川的眼底暗了一下,喉结微动,嗓音听不出情绪:“抱歉。”
    桑贝悄悄地弯了弯唇。
    终于,一个花坑挖好了。
    郁忱川戴上手套,拿起旁边那棵即将要栽种的玫瑰,熟练地剥开根部裹着的塑料薄膜,把植株放进坑里,整理好根系。
    桑贝用小铁锹把泥土填埋回花坑里,郁忱川则用浇花壶把玫瑰根部周围的泥土浇透一遍,然后在带刺的茎上缠了一个防水标签,标签上标记的数字是1821。
    “这是第1821棵玫瑰了。”桑贝忍不住好奇地问,“郁忱川,你为什么每天都要种一棵玫瑰?”
    而且还不想让人知道。
    郁忱川和她一起蹲在刚种下的那株玫瑰前,他转眸,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他的眼眸狭长,含着冷冰冰的光,给人的感觉向来是凌厉又薄情的,但此时,漆黑的瞳孔清晰地映出桑贝的身影时,也突然多了几分温度,似乎有一抹深情在他的眼眸里静静地流淌。
    桑贝心口蓦地一跳。
    这样的眼神,她觉得似曾相识,当初,少年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温柔,深情,又克制。
    桑贝恍惚了一瞬,下一秒,郁忱川已经收回了目光,起身,摘下手套。
    男人的嗓音很淡:“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桑贝:“……”
    这个答案听起来就很敷衍。
    桑贝没有追问,跟着站起身,视线一边在花丛中逡巡,一边问郁忱川:“我可以摘一朵你的玫瑰吗?”
    郁忱川点头:“当然。”
    桑贝于是往旁边走了几步,摘下一朵刚刚绽开的红玫瑰,摸索着插在自己的一侧发间。
    “郁忱川,这样好不好看?”她转身看着郁忱川,脸上掠过一抹娇羞。
    这样一朵明艳的红玫瑰,若是戴在别的女人头上,或许就是艳俗,但别在她的发间,配上她的雪肤红唇和一双楚楚含情的眼眸,却是一种别样的风情。
    就像烙在他心口的朱砂痣。
    郁忱川的眸光微凝,没有说话。
    桑贝催促:“快说,好不好看嘛?”
    半晌,郁忱川点头:“好看。”
    桑贝的唇边荡开笑意,得寸进尺:“那……是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郁忱川略一沉默,说:“花好看。”
    桑贝唇边的笑意一下子僵住,美目圆圆地瞪他。
    郁忱川低声:“但你比花更好看。”
    桑贝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狗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大喘气的,她差点就想打死他了。
    不过她承认,她被他的话奉承到了,心花怒放。
    “真的?不是哄我?”
    郁忱川:“真的。”
    女人的美千姿百态,只有她,让他沦陷,让他尝到爱情的痛和苦,却始终放不下。
    桑贝:“那你说,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郁忱川:“……”
    -
    梧桐西街,梧桐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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