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功夫中,许多人受不了周围的嘈杂,纷纷站到了门外。
    门口有广播,他们不担心会错过叫号。
    裴星渺戴着黑色棒球帽,眉眼被遮盖,却将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暴露无遗,周围时不时投来打量的视线。
    旁边挤过来一个外向的少年,冲裴星渺露出一口白牙,你好,我叫陆加善,是大海娱乐的,你是哪家公司的练习生呀?
    裴星渺:弈星。
    陆加善眼睛亮了亮,握住裴星渺的手,惊叹道:你是弈星的啊,怪不得长得那么好看,听说弈星今年来了不少有实力的练习生,有个组合还挺厉害,你是不是那个组合里面的成员啊?
    弈星的艺人很多,共同特点就是好看,每年的红毯盛宴,弈星的艺人们总是最吸睛的。
    裴星渺不喜欢与人亲密接触,他轻轻挣脱陆加善的手,回答道:我是一个人来的。
    陆加善反应过来裴星渺的不适,摸着头憨笑道:对不起啊,我性格就这样,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直接说。
    裴星渺:你这样挺好。
    陆加善嘿嘿笑道:我也觉得我很好,说了那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星渺。
    陆加善:我们加个微信好不好?
    裴星渺:
    裴星渺不讨厌陆加善的自来熟,他只是被这人的热情给击晕了,浑浑噩噩加上微信,裴星渺听了半天才打断陆加善的喋喋不休,说了声透透气就出去了。
    陆加善还想跟着裴星渺,裴星渺提醒他,你刚才不是说想认识弈星那个组合吗,他们就在那边。
    陆加善闻言眼睛一亮,顺着裴星渺的指示,屁颠颠就往那边赶。
    裴星渺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外面同样站满了人。
    冬季,小道两边种了几排常青树,枝叶上结了薄薄的冰霜,看这天气,晚上可能要下大雪。
    裴星渺特意绕到人少的地方,他看了眼四周零散站着的几人,选了块干净的石头准备坐下,灌木丛中传来几声微弱的猫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裴星渺一愣,弯腰拨开草丛,一只黑色小猫蜷缩在泥土上,裴星渺突然出现,吓得它全身炸毛,滚圆的蓝眼睛防备地盯着裴星渺。
    裴星渺心脏一软,摊开掌心递到小猫的面前。
    小猫活像遇到一个猫贩子,冲他撕心裂肺的喵喵叫。
    裴星渺吹了几声口哨,轻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流氓,别怕。
    裴星渺掏出杀手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牛奶,这原本是他的早餐,来时匆忙,根本没有时间喝。
    他拆开盒子边角,将盒子递到小猫眼前,奶香瞬间吸引了小猫的注意,小猫的叫声渐弱,戒备减轻。
    裴星渺将牛奶盒朝自己拉近,小猫慢慢站起来,朝牛奶盒的方向走来。
    裴星渺这才注意到小猫的不对劲,这只猫左后腿瘸了,走路一瘸一拐,看上去十分可怜。
    小猫前脚跨上平台时,裴星渺将牛奶盒放在脚边,一把拉过小猫抱进怀里,小猫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尖叫着反抗。
    我还不知道你几岁呢,你这么小可喝不了牛奶,等会拉肚子喊痛也没人心疼。裴星渺得逞笑笑,抓住小猫的爪子擦了擦,他惊讶发现,这只猫不是流浪猫,它的皮毛干净,像是精心打理过,爪子只沾了点泥土。
    裴星渺喜欢小动物,养父母不准他在家里养宠物,他只能压抑着,平时遇到流浪猫狗就会撸几把过瘾。
    他撸毛的手法炉火纯青,小猫从激烈反抗到舒服地摊开肚皮,这过程只用了半分钟。
    裴星渺小心检查小猫的左腿,这只猫应该是家猫,伤口不是新伤,也不知道哪来的顽皮劲,趁主人不注意就跑了出来。
    裴星渺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没人来寻猫。
    他控制不住心痒,趁小猫不注意,抓住它的前爪,将肉乎乎的肉垫放到唇边亲了一口。
    小猫浑身炸毛,却没反抗,它睁着无辜的蓝眼睛,喵喵叫了一声,像在说:还说自己不是流氓?
    少爷,我们没找到您的猫。
    穿着黑衣的保镖满脸歉疚地走到夏时衍身边。
    夏时衍站在落地窗前,午后的暖阳包裹住他,他低着头,眉眼温柔注视着底下的花坛。
    少爷?
    夏时衍:没良心的小东西,养了它那么久,被人一哄就跟人跑了。
    啊?
    夏时衍话语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保镖不敢窥视四周,只觉得纳闷。
    那只小猫从出生起就是少爷在照顾,和少爷格外亲近,平时对他们都是凶巴巴的,它怎么可能亲近别人?
    保镖:那还找吗?
    夏时衍:你们不用找了,我自己会找。
    第7章 人是会变的
    裴星渺等到下午两点才进入面试会场,陆加善排在后面几位,他特意将小猫交给陆加善照顾。
    弈星向SY公司购买版权,这是国内首档选秀节目,话题度非常高,如果没有之前的筛选,前来报名的远不止这些人。弈星派出八名面试官,为了加快进度,他们分为两组来进行筛选,裴星渺抽中的是A房间。
    季宵早就打点过,让他随便唱首歌说几句自我介绍就好了。
    房间里,落地窗前坐了四位衣装得体的面试官,房间角落摆着各种乐器,裴星渺冲他们鞠躬,笑着说了一遍自我介绍。他的介绍简略,却将有效信息传达给了面试官们。
    裴星渺说完后依旧含着淡笑,静静等待他们的问话。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裴星渺,笑道:我们都还没开口你倒是先把话给说完了。
    在外人耳里这或许是打趣,裴星渺知道,男人在故意找茬。
    仔细一想就明白,季宵之前说的打点已经不作数了,可能是没在自己这里讨得好处,想要整点事情来为难自己吧。
    裴星渺捏着话筒,装作紧张道:对不起,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有点紧张,不好意思,怪我自作主张。
    男人笑意不减,你那么有主意,下面是什么流程,或许你比我们都懂,时间有限,继续吧。
    裴星渺态度诚恳,其实流程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身旁扎着高马尾的女面试官知道男人是故意找茬,她不想耽误时间,赶紧出来打圆场,指着旁边的乐器,说道:你有什么才艺,需要乐器可以自己选。
    女面试官裴星渺认识。
    韩娅,她曾是韩国一支有名女团里的主舞,归国后人气不减,她这次不仅是面试官,还受邀成为节目的舞蹈导师。
    裴星渺冲韩娅感激一笑,道:我想清唱一小段歌。
    韩娅微微诧异,她知道裴星渺走了不止一个后门进来的,不光是季家,还有夏家也在后面推他。
    她以为裴星渺会选一首伴奏较强,比较好唱的歌曲,没想到他会选清唱。
    在这么多面试官面前选择清唱,一有跑调走音,想要补救都难。
    韩娅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还没有做好倾听的准备,低沉的嗓音就在房中炸开。
    裴星渺只开口第一句,原本还在翻动资料的几人瞬间停下了手中动作。
    临时搭建的屋子四面透光,午后烈阳被切割成斑驳碎影,洒在青年的身上。
    裴星渺双眸微阖,卷曲的长睫覆盖住那双宝石般的浅眸,他的歌声如同和煦的暖风轻抚面颊,众人情不自禁被他的歌声带动,陷入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底。
    裴星渺唱的是see you again,前调结束紧跟着一段rap,众人的情绪从和缓的调子瞬间卷入他转换的音域中,rap结束歌声戛然而止,原本就要立马接上下一部分,众人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盯着房中已经放下话筒的青年。
    不、不唱了吗?另外一名面试官怅然若失道。
    裴星渺:时间有限,我的时间已经到了。
    韩娅:其实你可以继续唱下去,我们不在乎这一点时间。
    韩娅这么说,男面试官瞬间面色铁青,没有说话。
    韩娅笑笑,资料上显示裴星渺只有21岁,明明还是大学生的年纪,性格挺老成,说话看似有分寸,其实
    好了,你出去吧,会有人通知你结果的。
    谢谢。
    *
    渺渺,你面试怎么样了?
    裴星渺是在后门找到陆加善的,小猫害怕陌生人,陆加善一抱它,它就喵喵叫,为了不引起公愤,他只能顶着寒风躲到了后门。
    裴星渺被陆加善的称呼给吓到了,赶紧道:叫我星渺吧。
    陆加善:可是渺渺更加亲切呀。
    裴星渺:那我叫你善善?
    陆加善羞涩一笑,朋友们都叫我加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个可以当你的专属爱称。
    裴星渺:我其实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黑猫躲在杂草搭建的简易小窝里,它像是闻到了裴星渺的气息,蹭的一下跳出小窝,一瘸一拐走到裴星渺脚边,黑色的尾巴缠绕住裴星渺的脚踝,喵了一声。
    裴星渺被尾巴挠得心痒,弯腰将小猫抱入怀中,小猫好像有点傲娇,想要他抱着却板出一副施舍的小脸。
    裴星渺不在意这点,主动凑上去亲了亲小猫的脸颊。
    黑毛炸起,小猫软软喵呜了声,像在骂他流氓。
    陆加善不服道:我刚才怎么讨好它,它都不给我碰,你什么都不做它就那么亲近你,为什么!
    裴星渺:可能我有招猫体质吧。
    他确实招小宠物的喜欢,可惜他没养过。
    陆加善:这是什么体质,我也想要,分我点吧。
    裴星渺:天生的怎么分?
    陆加善蹲到裴星渺身边,拿胳膊蹭了蹭他的胳膊,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说完他就去抱小猫,被爪子轻挠后,他满脸委屈瞪着黑猫,气愤道:行,这家伙明显就是看脸下菜碟,我没你好看,我认输。
    裴星渺:
    场内的广播飘过来,陆加善站起身,揉揉蹲麻了的双腿。
    不跟你说了,马上就要到我了,希望我们都能被选中,回头再聊。
    好。
    小猫在裴星渺怀中打起了呼噜。
    这间厂房原本是荒废的,后来被收购改造成了会场,附近是郊区,离厂房最近的就是右边的别墅区。
    小猫应该是从别墅区溜出来的。
    裴星渺走到保安亭,敲了敲玻璃窗。
    保安推开窗户,狐疑地打量裴星渺,眼前青年长相干净,气质温和,保安立刻就减轻了防备。
    裴星渺:您好,我在路边捡到了一只猫,请问您有看过这只猫吗?
    保安看了眼他怀中的小黑猫,摇摇头,我们只负责看守巡逻,里面住了几十户,他们养的什么宠物我们也不知道。
    裴星渺揉了揉猫毛,深思后再次开口,那方便的话可以将它放在您这里吗?写个寻猫启事贴在这里,它的主人进出或许能看到。
    保安不带犹豫道:这不行,我们这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带宠物,放一会是没事,要是他主人几天都不出现,它该怎么办?你要不在同城网发个寻猫启事吧,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它主人有心找,没过几天肯定能看到你的消息。
    裴星渺也不好麻烦别人,他和保安聊了几句,保安给了他纸和笔,他将小猫放在桌上,照着它的模样在纸上画了几笔。
    还没到下班点,保安没什么事,他围在裴星渺身边看他的画,不禁乐了,小伙子长得那么秀气,怎么画的东西像狗爬一样。
    裴星渺看了眼纸上的四不像,小黑猫被他画成了黑毛球,他觉得有点尴尬,笑道:可惜没有洗照片的地方,不然也不用画画这么麻烦了。
    保安将裴星渺画好的寻猫启事贴在了外面,这么会功夫,小黑猫已经醒了,它站在桌上,舒服地接受裴星渺的挠下巴洗礼。
    保安:哟,这小东西的腿怎么了?
    裴星渺:捡到它的时候腿就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保安遗憾道:那可能是只野猫,我跟你说,这里面住的可都是有钱人,他们要养也不会养一只瘸腿了的猫其实,有些有钱人有点变态,说不定这只猫的腿就是被故意弄折的,它这么小怎么敢乱跑,可能也是被丢出来的,哎,我也是胡说的,你有心的话就喂它几口饭吧,怪可怜的。
    裴星渺明白保安的善意,笑着跟他道谢,抱着小猫走出了别墅区。
    *
    裴星渺刚吃第一口泡面,就收到陆加善的刷屏消息。
    小猫趴在桌角舔着猫碗里的羊奶,他摸了摸猫脑袋,小家伙吃东西的时候倒挺乖,没有反抗。
    【++:在吗?】
    【++:你猜我面试的时候看到了谁?】
    【++:在忙吗?】
    【Galaxy:你看到了谁?】
    【++:乔西。】
    【Galaxy:你认识乔西?】
    【++:怎么不认识,我在好几个聚会上看到过他,每次他都是被不同的人带进来的,你可能不知道,他在我们这里名声早就烂了,一想到他要成为我们的导师,被他点评,我就想吐/呕吐】
    裴星渺蹙眉,陆加善这话,像是某个圈子内大佬看跳梁小丑的口气。
    【++:这个暂时不提,今天不是有八个面试官吗,听说韩娅在A房间,她是我偶像,可惜我抽到了B,不过正式选秀的时候能见到她,我倒不急】
    裴星渺被陆加善的话题跳跃度给弄懵了,他纠正话题,问道。
    【Galaxy:不是说乔西吗?你怎么又扯到韩娅身上了?】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你对乔西感兴趣?你要是有兴趣,下次见面了我再跟你详说,你想知道啥我都可以告诉你】
    【Galaxy:不用了】
    【++:嘿嘿,我问了面试官,我和你都通过了,恭喜呀!】
    【Galaxy: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事,下次再聊,我们一定要住一个宿舍,你隔壁床位一定要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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