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来回地踩着笼子里的金属杆,黑豆一样的小眼睛也正看着这边。
    欢迎沐沐!沐沐天下第一!
    尚沐:
    欢迎沐沐就算了,沐沐天下第一是谁教他的啊?
    自从转到H市一中,他就一直万年老二,连外号都成了小22。
    天下第一?他连班级第一都拿不到。
    耳边响起噗哧一声笑。
    尚沐回头,真正的「第一」,正戏谑地看着他。
    你教的?上回不是发朋友圈还在嫌弃它不会讲话,现在教会了?
    外婆笑着接话:这是从鸟市新回买的。沐沐总嫌阿八不会说话,每次过来都折腾他。你们外公就干脆又买了一只,这个品种会讲话。喏,教了两个;
    月,总算会说几句吉祥话儿了。
    她说着,抬手把陆凡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来就过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你们能来,我和你们阿公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话时,目光瞥见陆凡后颈还没长好的两颗牙印,连忙牵起他的手往屋里走:叫凡凡对吧?快过来坐,孩子手怎么这么凉,让阿公给你泡杯茶暖暖身子。你俩的事,我听沐沐他;
    爸说过了,一直想见见,但是你俩学业重,又怕我们去了H市啊,耽误你们学习,就一直拖着了。
    尚沐踩着拖鞋直奔阳台,拎了鸟笼子就往客厅里来:阿婆,这个鸟叫什么名字啊?
    听见他说话,鹦鹉还在不断地重复自己会说的那几句话:欢迎沐沐,沐沐天下第一!
    尚沐笑着戳戳它的羽毛。
    阿婆连忙给他拦住:可不要乱折腾它,七七胆子很小的,快把它挂回去吧,不然等下又吓得不吃食了。上回你李奶奶就朝它说了一会儿话,七七就吓得一晚上没吃食。
    尚沐「啊」了一声,小声嘟囔着「怎么这么脆弱」,转身回了阳台。
    外公坐在旁边,一边泡茶,一边叹气:沐沐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稳重。小凡你别介意啊,阿公这就帮你你把他叫回来。
    说完,朝阳台那边喊:沐沐,赶紧回来!你看哪个Alpha,放下自己刚登家门的媳妇不管,自己跑出去看鸟的?快回来陪陪陆凡,别让人拘谨了。
    尚沐坐在阳台上逗阿八,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外公说的是他。
    连忙把鸟笼子放下,小跑着回到客厅。
    正好外公刚倒了两大搪瓷杯的茶,他跑到陆凡旁边一屁股坐下,习惯性地拿起杯子就要喝。
    被他外公拍在了手背:你啊,都是个成年Alpha了,怎么一点都没学好照顾自己的媳妇?阿公帮你把茶都倒好了,也不知道先递给小凡喝。
    尚沐顿时喉咙一噎。
    他和陆凡之间的事情,现在知道的只有纪正初和他爸爸,其他人都没告诉过。
    关系不太紧密的,尚沐觉得都是私房里的事,没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这边,纯粹是害怕刺激到他们。毕竟长辈们年纪大了,接受不了这些颠覆传统的事。
    原本嘴唇已经沾到杯子上的少年,只能乖乖听话,捧着搪瓷杯送到陆凡面前:老婆,喝茶!
    说完,又调皮地朝他眨眨眼:要不要老公喂?
    陆凡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上前接杯子的动作一顿,指尖一动,就换了个方向,唇瓣微启,吐出一个字:要。
    见少年肉眼可见地愣住,双臂交叠着抱在胸口,和自家小Alpha重复一遍:要老公喂。
    他足足比尚沐高了半个头,声音清清冷冷,再配合他那动作。
    原本应该是撒娇的话,被他从嘴里说出来,实在跟撒娇沾不上什么边,反倒更像是发号施令。
    尚沐倒吸一口冷气,被自己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陆凡顺手把水杯塞进他手上,啧了一声,说:喝口水压压,老公?
    尚沐:
    颤颤巍巍地接过来,又颤颤巍巍地喝下去。
    两回
    陆凡叫了他两回「老公」
    自从两人在一起,除了在床上被逼得狠了,或者俩人互开玩笑,尚沐从来没有叫过陆凡一声「老公」。
    他低着脑袋,眼角的余光悄咪咪地往旁边瞟。
    结果,才刚看过去一眼,就正正好,和陆凡来了个对视。
    连忙又把目光缩回来,脑袋恨不得埋进自己胸口。
    呜怎么办?现在给他跪下,还来得及吗?
    偏偏他外公还特别体贴,才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就起身回了书房,留他俩在客厅独处。
    临走前还嘱咐他俩:你们就在客厅玩儿也行,回沐沐房间玩也行。等你们阿婆做好饭了,就叫你们。
    尚沐:
    想说:不,外公你不要走,我需要你!
    内心的呐喊都来不及表述,就听见坐在旁边的男生,声音轻快地说:谢谢阿公。
    转头,正看见对方,唇角「魔鬼」一样的笑。
    老人一走,书房的门「啪」一声关上,陆凡就把尚沐给拖进了卧室。
    陆凡「咔嗒」一下给卧室落了锁,穿过小朋友的膝窝,就把人摔到了床上。
    尚沐吓得直往床角缩,小声地和他求饶:哥哥,冷静!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家暴犯法!
    他往床角缩,陆凡就也脱了鞋,跟着过去。
    等到把小Alpha逼得退无可退
    了,才跪立在他面前,长臂一伸,把人圈在了角落。
    他原本就身形比尚沐要大,这会儿少年整个缩起来,连膝盖都被他逼得蜷缩起来,压过去的时候,压迫感就更强了。
    少年被陆凡的阴影罩着,手臂轻轻推在他胸口,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从上向下俯视,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得颤着。
    陆凡手指穿过少年的下颌,将小朋友的脑袋抬起来,似笑非笑:老公?
    少年屁股继续往后扭,都没扭几下,一只微凉的手掌,就贴到了腰上。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Q市家家都有暖气,尚沐进门就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了,只剩里面薄薄的衬衫和单裤。
    陆凡指尖的凉气,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皮肤上,尚沐不由得微微一颤,身上炸起细小的绒毛。
    听我叫老公,还过瘾吗,嗯?宝贝?
    陆凡食指扣着他的下颌,拇指的指肚来回得在他唇瓣上摩挲。
    尚沐身子往前一倾,「吧唧」一声就亲在他的嘴唇。
    然后眨眨眼,目光真诚:哥,我错了,对不起!
    陆凡「啧」了一声,叫我一声老公,我就不生气。
    尚沐抿抿嘴唇,继续往后撤。
    他往后挪,陆凡也不管,任由他在角落里扭。反正就这么大个地方,整个被他圈起来了,再扭也扭不到哪里去。
    沐沐。少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陆凡忽然开口。
    尚沐吞吞口水,小声地回应:哥
    叫我老公,真的很难吗?陆凡低声说。
    其实,如果像往常一样,逼着小Alpha叫他老公,也不是不可以。
    但陆凡更想听尚沐主动地、正式地、心甘情愿地,叫他一声老公。
    而不是意乱情迷的时候脱口而出,或者开玩笑的时候随意说起。
    他这问话的语气有些严肃认真,一直低着头往后躲的人,动作一顿。
    少年连忙抬头:不,不是,哥!
    陆凡没有接话,而是默默地收回了圈着少年的手臂。
    尚沐这才发觉,一向好脾气、什么事情都由着他的陆凡,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拽拽陆凡的袖子,犹豫着叫他:哥
    依然没有回应。
    少年眨眨眼,
    这才终于慌乱起来。
    他跪立起身子,蹭着膝盖到男生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腰,小声地讨好:哥?陆凡
    陆凡原本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件事,对于Alpha来说确实有些难。尚沐能给他,就已经很好了。
    没想到只是不经意得一问,自家小Alpha会慌乱成这样。
    他心下微动,破天荒地没有哄自家小朋友。干脆狠狠心,面上继续不动声色。
    少年也显然被吓到了,像是急切证明自己存在一样,吻上他的唇。
    软软的舌尖儿,轻轻得舔在他的唇瓣。
    一边舔着,一边小声地叫他。
    陆凡
    陆凡你干嘛突然闹脾气
    凡哥我以后不说你是我老婆了,你理理我
    哥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尚沐颓然得一头扎进陆凡的胸口,将人紧紧地揪着。
    两人相互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
    阳台上,鹦鹉还在兀自叫着「欢迎沐沐,沐沐天下第一」。
    厨房里飘来外婆做饭的香气。
    时间明明还在流逝,可此时此刻,在两人之间,却像是静止了一样。
    陆凡心里微微叹气,动动已经快要僵硬的手指,抬臂回抱住自家别扭的小Alpha。
    想说:没有关系,我们慢慢来。
    只是,马上就要冲破喉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怀里忽然传来一声小小的、软软的
    老公。
    模模糊糊的称呼,听得不太真切。
    下一秒,听见少年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说:老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还想,你今晚再多疼疼我
    作者有话要说:陆凡:我想死在他身上。
    第62章 番外:年年岁岁在一起
    尚沐和陆凡在外公外婆家吃过午饭,之后就溜达着去了市政广场。
    两人随意找了间羊驼咖啡店,喝喝咖啡、撸撸里面的小羊驼,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大半。
    等到太阳开始西斜,又拐去旁边的一条小吃街,去吃Q市的特色美食。
    撒了孜然的鸡汁豆腐串、散着热气的烤红薯,切一块小枣糯米糕,再来一串冰糖葫芦。
    最后一碗热热的羊肉汤下肚,尚沐吃的肚子饱饱,额上也热出一层细汗。
    吃过饭之后,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
    距离零点的跨年,还剩下不到四个小时。
    两人的位置没有多靠前,随便找了个人群稍稍稀疏一点的位置站定,尚沐就悄悄地把手揣进了陆凡的衣兜。
    少年全身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领口也塞上了外婆织的厚围巾,圆滚滚、毛茸茸的一团。
    步子往前微微一迈,就进了陆凡怀里。
    就在这边看吧,不往前面挤了。反正是焰火表演,离得远了也能看到。
    尚沐望着不远处高高的人民纪念塔:到时,烟火会从塔的第三层和第四层放出来,我们站在这里,看得也很清楚。
    陆凡双手落进自己的衣兜,握住少年软软的手背,低声说:好。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从八点到八点半,又从八点半继续向后推移。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稀稀疏疏的位置,也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拥挤。
    尚沐的手始终放在陆凡的衣服里,小声地和他聊天:竞赛的成绩,十点之后就可以查了。
    说完,又看向人民纪念塔最上方的表盘。
    越是临近十点,感觉分针走得越发慢下来。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蹒跚着、一步又一步、动作迟缓得走着,明明已经过了很久,却好似没有走出几步。
    陆凡。尚沐抿抿嘴唇,凑到男生耳朵边上,小声说:掉出前五,你就让我上,不可以反悔。
    陆凡唇角微扬,发出一声纵容的笑。头微微一偏,唇瓣刚好擦过他的鬓角:傻宝贝,还记着呢?那你是想要前五,还是想要我?
    尚沐往前迈出一步,抵上男生的脚尖,说出的话也无比诚实:那么大的事,我肯定记着啊而且,比起前五,我当然是更想要你。
    陆凡从兜里拿出手机,顺手刮刮他的鼻尖儿:中午不是还让我今晚疼你?
    尚沐原本就冻得红红的两只耳朵,顿时更红了:你干嘛又提!
    想到中午的时候,他就想一脑袋扎进地底下。天知道他当时抽的什么疯,怎么就突然说出那么羞耻的话。
    陆凡:宝贝,说话不可以不算话。
    尚沐一张脸都要憋红了,难为情地把鼻尖儿都埋进围巾,过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憋出一句:今,今晚你来我等后面随便找一天,也可以嘛
    被男生轻柔地摸了摸脑袋,听见他吐出一个「好」字,纵容又温柔。
    少年抿抿嘴唇,抬起脑袋,弯起眉眼,抱着陆凡的腰,开心地摆摆身子: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说话间,广场上又响起一阵欢快的乐声。纪念塔上的时;
    钟,终于正正指向十的位置。
    陆凡点开成绩查询页面,先输入尚沐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尚沐看见自己的名字,一身的毛都炸开来:你干嘛先看我的,先看你自己的啊啊啊,你给我一点心里准备
    话刚说完,手机屏幕上就显示刷新完毕。几排醒目的小字,显示出他的总成绩和全国赛的排名。
    姓名:尚沐;
    X国数学竞赛全国总决赛
    成绩:138/150;
    排名:4(一条新消息);
    尚沐:
    既没有进前三,也没有掉出前五。
    高考加不了20分,也上不了他老公。
    呜呜呜,这是个什么鬼的鸡肋成绩!
    不过,排名第四的后面,竟然还有一排红色的小字,看样子可以点进去。
    尚沐手指那个红色的消息:这是什么,恭喜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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