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枝一一作答,两个人一问一答,跟采访户口一样。
    鱼竿猛地一沉,钓鱼人立马从椅子上起来,屏住呼吸拉扯鱼线,三枝也瞪大眼睛看着。
    结果扯上来的鱼钩挂着半只长满水草的拖鞋。
    三枝傻憨憨的笑了,钓鱼人有些尴尬。
    钟琤看足了乐子就拉着三枝离开,在河边走了一圈,差点没被蚊子要死。
    河边的树林里还放的有帐篷,帐篷附近堆满了箱子和废弃品,有些流浪汉住在这里。
    看到树林,三枝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问:哥,什么东西会在树林里叫啊?
    钟琤以为他问的是虫子,说了几种虫子的名称,三枝都摇头说不对。
    像猫一样,说着,他学那天的声音轻喘两声,钟琤立马秒懂,在他嘴边竖起手指。
    眉头都揉成一团了:你什么时候听到的?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记得躲远一些,知道吗?
    林笛儿说,这是很私密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啊?三枝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嗯钟琤目光游移,看到放在河边的半只拖鞋,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就像是那只拖鞋,它不小心离家出走,在河水里漂流,在看不见的水下,有水草慢慢缠绕上它,这就是很私密的事情。
    三枝微张着嘴巴,想那是怎么样的一副画面,半晌后才认真点头,他大概明白了。
    钟琤揉他头发。食色性也对三枝来说还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之前不小心翻过齐北焉留下的画册,只是好奇那两人在做什么,被钟琤搪塞过去以后,他就一点没再好奇。
    现在到底是大了,以后接触这些事情的机会越来越多。
    他想了好一会才这么因地制宜地给了个解释,只要让三枝明白,这是不能偷看的私密就行。
    坐上摩托车准备回家,路上三枝有些沉默。
    到楼下时,他有些焦虑地问:哥也会做私密的事情吗?
    钟琤愣住了,他取下三枝的头盔,捋顺他耳边炸起来的头发,眨了眨眼睛:每个人都会做私密的事情,三枝也是。
    三枝好像又明白了,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他透过电梯里的反光看钟琤,很快就移开目光。
    等钟琤再和他视线撞上时,他又快速移开目光。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私密的事情啊。三枝傻乐。
    钟琤和他玩了一会你看我逃的游戏,回到家换身衣服,他去厨房做饭,让三枝换衣服洗澡。
    等他饭菜做好端上桌子,浴室的门还在紧闭,他敲了敲门:三枝,洗好了没?饭煮好了。
    三枝没有吭声。
    钟琤有些担心,敲门的力度都大了些:三枝,你在里面干什么?
    他急得都快硬闯了,三枝突然说道:我在做亲密的事情呀。说着,打开了门,露出热气蒸红的脸,傻兮兮的笑。
    吃过饭,钟琤让他坐下来一起看电视,三枝却把脸蒙到沙发里,像个鸵鸟一样屁股朝上,等钟琤有些无奈地把他拽出来问他,他又说自己在做私密的事情。
    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的玩具,一个人玩的也不亦乐乎。
    钟琤心里一片柔软,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叹息一般地说道:乖,安静陪我看会电视。
    三枝愣住了。
    他傻了似的摸摸额头,把头发撩起又放下,一整场电影都处于神游太空的状态。
    钟琤把他的手放下来,又亲他额头,这次停留的时间稍微久了些,哑着声音问他:怎么了?
    哥。
    嗯?
    哥。
    他傻兮兮地笑着,像条柴犬一样扒在钟琤身上,拽都拽不下来。
    钟琤吧唧在他发尖又落一个吻,三枝笨拙地跪在他的腿间,学他的样子,亲了回去。
    他吻的重,起身的时候啾的一声。三枝眼睛都亮了,发现新大陆一样告诉钟琤:私密的事!
    那天的声音里就有这样啾~的一声。
    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私密,是他和哥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动作。
    钟琤压着他的腰,把他钳制在怀里,陪他玩了好久的亲额头游戏。
    三枝一点都没想过还能再往下一点,钟琤自然也没有破坏游戏规则。
    这个游戏成了他俩之间的小秘密,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就是可以做私密事情的时间。
    三枝牢牢记住钟琤的吩咐,严格按照计划行事。
    原本钟琤每次去见他,都是在训练场离远些的地方,现在却被三枝拉到角落里,阴影处,主动撩起前面的头发,好让钟琤夸奖他。
    钟琤也不知道亲额头有什么好玩的,每次都依他的意思照做。
    可隔一段时间再去看他,吻了三枝的额头,三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扑上来抱住他。
    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钟琤的嘴唇,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旋即便踮起脚,想要凑上来。
    幸好钟琤眼疾手快,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教练刚好来叫三枝,打量他俩几眼把三枝带走了。
    烦恼是解决不完的,对于钟琤来说,他解决了自己的心病,可很快又遇上了新的烦恼。
    比如说,休息的时候以往三枝都会按时起床吃早饭,现在还要他去房间里叫,然后三枝就会缠着他,要个亲亲。
    亲额头的时候三枝双手攀着他脖子,差点就凑上来吻到他了。
    钟琤把他推开,三枝也不恼,笑嘻嘻地起床,像是在和他玩什么游戏。
    钟琤心灰意冷,压下去每次都会升起来的心悸。
    这样的游戏玩了小半年,偶尔钟琤也会有失手的时候,被他亲个正着,三枝就会一脸得意。只贴在他唇上,像是在测试温度。
    钟琤的唇比他的心都冷。气的。
    这天钟琤照常去叫三枝起床,敲门没有反应,进去后看见三枝蒙着头躲在被子里,习以为常的靠近,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身体都要准备推开三枝了,才发现他脸色绯红,闭着眼睛一脸害怕的神情,并不打算和他玩往常的游戏。
    三枝?
    三枝摇摇头不打算说话,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长手长腿的漂亮少年想要缩成一个球还是有些困难的,钟琤只觉得他可爱,像个河豚一样。
    以为他又在玩新想出来的恶作剧游戏,钟琤想要把他抱起来,三枝却滚到一边,不让他抱。
    三枝睫毛轻轻颤抖,张着唇想要说些什么。
    钟琤摸他额头,不烫啊,温柔问道:不舒服吗?
    三枝猛烈摇头,片刻后,又迟疑着点头。
    钟琤想不明白,怕他真有什么情况,硬是把他抱在怀里查看情况。
    三枝露出捂的温热的腹部,像个炸毛的猫一样被摊平在床上,钟琤这才发现他睡裤上的可以湿痕,下意识以为他尿床了。
    拿起来一看,发现液体已经凝固,有些淡淡的腥气。
    哦豁。
    孩子长大了。
    钟琤看了看睡裤,拇指卡在那里摩挲,又看了看害怕的三枝,内心啼笑皆非。
    三枝的心智再怎么像个孩子,也抵不过身体终将有成熟的那天。
    无非是早晚罢了。
    三枝都快哭了,他知道自己十七岁了,已经快是个大人了,居然还会尿床。
    还让哥发现了。
    钟琤什么都没说,帮他脱了裤子,扔到洗衣机里,连同脏掉的床单一起。三枝赤着腿坐在沙发上,弱小又无助。
    他还在想怎么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钟琤蓦地笑出来。
    惹得三枝好奇看他。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纯洁,像是干净的湖泊,倒映着蓝天树影,又好似夏夜的星星,纯净而明亮。
    他懵懂而又无助。可小孩子总有长大的那天,无非是他比常人慢了一点。
    第一百零五章 学到了
    钟琤从来没有想过, 小孩子一样的三枝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或许是他下意识的没能把这些事情和三枝联系在一起,就连他自己内心深处对三枝的喜爱,也被他隐藏起来, 羞于启齿。
    他告诉三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三枝一脸懵懂。
    却问:哥也有吗?
    他想到了某个夜晚, 过后, 钟琤再也不肯和他睡在一起。他以为哥是因为尿床害羞了, 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吧。
    钟琤暂且把好奇宝宝糊弄过去, 下周三枝再回来时, 洗澡的时候突然叫钟琤的名字。
    哥!
    他语气慌乱且震惊, 浴室里还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钟琤以为他摔倒了, 连忙去推浴室的门, 一眼看到三枝扶着墙站在那里, 一脸害怕地看着自己半翘起来的小家伙。
    钟琤:
    它站起来了!三枝快要哭出来了, 上次他是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遗失的,这会亲眼看到平时用来嘘嘘的地方自动升起,害怕的不得了。
    他张着手,想让钟琤帮帮他。
    浴室里水汽缭绕,水热的发烫,三枝身上都热红了。惹人遐思。
    钟琤抿唇无言,走过去把热水器调低, 洒到三枝身上, 冷水一激,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三枝一脸放松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哥!
    然后又开始洗澡。
    钟琤退了出去, 十分头痛该怎么给他上这堂心理课。
    他并非是不懂,只是觉得这些东西由他来教育,怎么都不行。
    其他孩子像三枝这么大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还对这件事如此单纯,好像一张白纸一般。
    书本,电视,电脑,这些都是拓展知识的渠道。可三枝每次看书只看带图画的,看电视只看动画片,看电脑只会玩泡泡堂。
    钟琤翻了翻手机,思来想去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第三周的时候,问题更加严重了。三枝的教练打电话找到钟琤,告诉他最近三枝训练时精神状态有些不对,总是一脸困顿,好像夜里没有睡觉一样。
    钟琤只好去省队里找三枝,三枝看到他就抱住他,困的不行,像是要睡着了。
    你最近没睡好?是训练压力太大吗?
    省队马上就有一场比赛,三枝也要参赛,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比较重要的比赛,他才17岁。
    三枝摇摇头,闷闷不乐道:我害怕。
    害怕什么?钟琤以为他室友讲恐怖故事了。
    结果三枝:小鸡每天都要站起来,我害怕,不敢睡觉。
    给孩子上教育课,刻不容缓。
    钟琤预约了省城里一位有名的心理医生,这个时候心理医生并不怎么吃香,可这位女士毕业于国外有名大学,回国后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久而久之,声名远扬。
    给三枝请了一天的假,让他睡了一觉,一整夜三枝睡的都不怎么安稳,第二天醒来看到有反应的地方,都快要哭了。
    钟琤一摸他后背,全是汗。
    上午成功见到了医生,她先是询问了钟琤要咨询什么问题,咨询人是谁。
    钟琤介绍了三枝的情况,青少年羞于启齿自己的身体变化并不在少数,可大多数孩子在没有外界教育的情况下,也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还有一小部分孩子,可能会恐惧此事,又或者过度沉湎此事,这些都是需要外界加以引导的。
    这种案例虽然不多,可黄医生并没有很惊讶,点头失意自己知道了。
    她隔着隔音玻璃看坐在外面的男孩,他长的很是漂亮,此时正在仰着头,看等候室里摆放的贝壳风铃,安静又漂亮的男孩子。
    这样的孩子一般比较内敛,情感很难外泄,再加上青少年爱面子,自尊心较强,更不可能说自己的忧虑。
    钟琤告诉她,三枝小时候检测出来患有自闭症,在一些事情上比较迟钝,她这才惊讶起来。
    自闭症?外面的孩子?
    她怎么都不敢把自闭症和这个男孩联系在一起,回想过去自己见到的自闭症案例,大多数孩子身上都有一个特别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孤僻。
    他们习惯沉湎在自己的世界上,有时候对父母对别人的话反应不大,更甚者,会表现出排斥外人的攻击性行为。
    并不是所有的自闭症孩子都是天才,还有很多,他们多少都有一些智力障碍,想要挖掘这些孩子的天赋,或者让他们从自闭的世界中走出来,比登天还难。
    她惊异地看着三枝,突然拿起桌面上的电话,外面的传声器里响起她的声音,三枝,三枝是吗?你可以进来吗?
    三枝四处张望,找到了传声器,他看向钟琤,待看到他点头以后,便走了进来,自觉在钟琤身边坐下。
    目光平视着红木桌子后面,优雅而又知性的女人。
    黄医生并不会觉得冒犯,她笑着说:看的出来,你们家里人一定在他身上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他很棒,一点都看不出来小时候有过自闭症。
    钟琤看一眼三枝,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手里,并没有说三枝只有自己,他只是继续询问,能否给三枝上上课。
    黄医生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自己上课,也许是因为害羞吧。她站起来,从一旁的书柜里翻出来一本书,一本连环画,递给了三枝。
    封面上是一个正在踢球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翻开以后,画面的主人公还是这个男孩,从他五六岁,到慢慢长大,截取了生活中让人比较熟悉,有代表性的场面画出来。
    三枝认真的翻看,看的津津有味。
    故事书看到了一半,他的表情才有了些转变。
    画面上的小男孩站在床边,一脸迷茫,下半身像小竹笋一样半翘,半边床铺濡湿,像是尿床了一样。
    接下来的画面,像是干净纯洁的童话世界突然被倾倒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整个画面都有些扭曲,伴随着鲜艳而又火红的状态,男孩躺在卧室里,像是发红的火烧棍一样,被火焰包围着。
    而男孩的表情,充满了害怕。
    三枝感同身受,也非常害怕,会爆掉吗?
    他继续往下看,故事里的男孩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慢慢接受,画面也逐渐平和,颜色恢复明亮,小男孩又露出高兴的笑容,恢复了以往的日常,只是间歇性地穿插着,偶尔他一个人躲在卧室里,拉上窗帘关着门,泄露着火红的颜色。
    恍然大悟。
    钟琤陪着三枝一起看的,这个故事书没有文字,只通过画面色彩的搭配,还有小男孩的表情转换,就让人如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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