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琤把他嘴角的涎水擦掉,要问问我妈妈才行,我姥姥很想我们暑假去陪她。
    暑假很长,钟美丽他们两个已经抽不出来时间照顾俩孩子了,把俩孩子送去乡下最好不过,知道王琴家还愿意承担一部分照顾,他们合计到,去北北外婆家待一段时间,再去钟琤外婆家待一段时间。
    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在幼儿园的最后一周,老师教他们唱《送别》,暑假到来的前一天,所有孩子换上干净的白衣服,站在教室里,和老师们合唱了这首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窗外蝉鸣不止,夏日的炽热透过榆树荫已足以窥见,悠长的岁月一脚,惯见的离别在此刻被依依不舍地拉成丝。
    钟琤看着身边站着的三枝,阳光照亮了他半边脸,翘长的睫毛染成了光的颜色。似乎察觉到了视线,他回头看钟琤,笑的露出不太整齐的牙来。
    你看看,三枝的牙都有蛀虫了,可不敢再给他吃糖了!手脚麻利的老太太怒视齐北焉一眼,两只手指掐着三枝的脸颊,让他张开嘴巴,露出内侧有些发黑的牙齿。
    吃糖还不爱刷牙,就是这个后果!老太太松开三枝,擦掉三枝不自觉流出的口水,幸好他年纪还行,换牙时还能重长,不然等他老了,牙全掉光,一口肉都不能吃。
    齐北焉震惊:这么厉害?
    钟琤心虚,他真不知道小孩子吃糖还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小时候为了哄三枝,他经常背着爸妈把偷藏的糖偷出来
    老太太是齐北焉的外婆,是个风风火火,却又很温柔的老太太。
    王琴和她老公一起,把三个孩子送到这边,住了三天的时间,齐北焉的爸爸回去了,留下王琴和三个孩子。
    也许是回家了,王琴每天都要睡到三竿起。老太太不会刁难女儿,把三个睡一起的小男孩叫起来,监督他们刷牙,换衣服,上厕所,然后排排坐吃饭。
    吃完饭,齐北焉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糖果和竹竿,熟练地剥开糖纸塞到三枝嘴巴里,又拍了拍鼓囊囊的口袋,一脸神秘:吃完还有。
    说完就要带他俩去果园里打桃子。
    老太太正在洗衣服呢,洗了洗手就跑过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她瞪旁边俩孩子一眼,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这俩人,只给三枝吃糖,自己却很少吃,结果三枝长蛀牙了,他俩没长。
    搜刮了齐北焉身上的糖果,老太太才放过他们,我昨天怎么跟你们吩咐的?第一,只能在附近玩,第二,不要靠近大鹅,第三,没熟的桃子不要糟蹋。
    尤其是你,小兔崽子。她虚虚地拧齐北焉耳朵,齐北焉嚷着:知道了知道了。带着钟琤和三枝一溜烟跑进了果园里。
    电视剧里孙悟空进蟠桃园是什么样子,他们三个就是什么样子。
    一开始钟琤还有些矜持,可耐不住三枝含着手指一个劲的喊哥哥,哥哥,要这个桃,哥哥,那个也要。
    用竹竿打桃不过瘾,齐北焉和钟琤一合计,钟琤就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了,三枝在旁边跳着鼓掌,像个小僵尸一样:好!
    齐北焉把短袖扯的松垮,努力去接桃,钟琤不放心他,别砸到你了!
    放心吧!话音刚落,钟琤拧松的桃就掉下去,擦着他的鼻子掉到衣服上。
    把齐北焉都吓傻了,他虎愣愣地站在那里,钟琤无语,只好摘一个就往下送一个。
    换了几棵树,摘了六个成熟的桃,三个是他们的,另外三个是外公外婆和王姨的。
    随便用衣服擦掉桃子上的毛,他们三个站在桃园里吃掉桃子,沾了满脸的汁水,才往家跑。
    刚把桃子放水井旁边的盆里,外婆出来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你们又去哪?
    看天鹅!齐北焉大声喊道,跑的更快了。
    这仨孩子,也不怕被鹅揪。老太太嘟囔着,忙去屋子后面的小河边把老头子叫回来,快去看着你仨外孙,一会儿鹅揪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年少不知大鹅凶,长大望鹅跑的快
    下章预告:站住!天鹅!三枝今天要骑你!呜呜呜,三枝骑我吧,咱们不和鹅玩了
    第七十九章 吹叶叶
    鹅, 还是天鹅。那种只存在于儿童绘本里象征着圣洁的生物,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果园里专门用木头和纱网圈一片空地,给鹅活动, 东侧临河的方向是打开的,大鹅们每天早晨醒来, 自觉下河玩耍, 玩累了就回来草地上休息。
    此时有一只白天鹅张开硕大白洁的翅膀, 引颈高歌, 金色的阳光照在它的身上,美轮美奂。
    三个小孩子双手握着栅栏, 嘴巴张成o字型, 钟琤心想, 白天鹅原来是真的。
    三枝似乎也被这美震撼到了。
    只有齐北焉, 下一秒就要翻越栅栏, 去和大鹅亲密接触。
    钟琤还没反应过来去拦他, 齐北焉已经撒欢似地跑进栅栏里, 嗷嗷叫着奔向那只刚沐浴回来的大鹅。
    一些散落在园子里的鹅听到动静纷纷奔逃,逃了两步才发现来的人不过是个人类幼崽,立马收整羽毛,重新变得优雅。
    三枝指着一只鹅,对钟琤说:鹅。
    钟琤有些不妙的预感,他点点头:嗯,是鹅。
    三枝自觉走到他前面, 微微提起双手, 露出腰肢, 固执道:抱。
    他也要和大鹅一起玩!
    不了吧。钟琤眉头皱的很紧, 嘴上说着拒绝, 双手却已经抱住了三枝的腰,三枝的脚已经搭到栅栏上了。
    这个栅栏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些高,钟琤从后面抱着三枝,他像是拱桥一样挂在栅栏上。
    齐北焉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立马跑了回来:我来帮你!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些大鹅脚步优雅且迅速地跟随他的步伐。
    钟琤连忙喊:小心你身后!齐北焉回头,看到了他此生最大的心理阴影,那些漂亮圣洁的鹅,像英勇无畏的天兵天将从天而下,第一只大鹅揪到他手臂时,疼的他嗷嗷大哭。
    一边哭一边死命奔逃,救命啊!
    钟琤立马把三枝放了下来,把他拉远了一些,这栅栏对于鹅来说想要飞越简直轻而易举,看来栅栏的主要作用不是防鹅的,而是防人的
    他让三枝躲在桃树后面,连忙回去叫人。
    齐北焉还在鹅圈里嗷嗷大哭,五六只鹅追着他不放,抓到机会就揪他一口。
    看的三枝揪心不已,平生第一次有了紧张的情绪,也不顾得钟琤的安排,从树后面出来跳着拍手,满脸的担忧和紧张,崩的像是欲发的弦。
    幸好钟琤半路就遇到了拿着竹竿的王外公,钟琤急忙说了情况,和外公一起往回跑。
    三枝一看到钟琤就扑到他怀里,齐北焉哭的多大声他就哭的多大声,钟琤安慰他,让他看外公。
    外公已经进入栅栏,拿着竹竿使劲敲打张狂的大鹅,还有一只鹅咬红了眼,转过头张着翅膀想要咬外公,被外公一把子抓到手里,从口袋里掏出绳子:还想咬我,正愁没肉哄我仨大孙子,拿你炖锅,也算你鹅生值得了!
    来了一名悍匪,其他大鹅听到被抓大鹅凄厉的嘶吼,便各奔东西了。
    齐北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脏兮兮的,胳膊和腿上有青紫的揪伤,还有血丝,他哇哇大哭,想要抱,求安慰。
    外公被他的惨状给逗乐了,天天让你别靠近大鹅,你非要和大人对着干,现在长记性了吧?
    齐北焉在他手底下扑棱着,外公,抱我!
    外公瞬间拒绝了:你个小兔崽子,身上都是鹅粪!回去让你外婆洗洗再抱!
    他一只手抓大鹅,一只手提溜齐北焉,慈眉善目地招呼钟琤牵着三枝一起回家。
    三枝还在小声抽噎着,看大鹅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害怕,面对技高一筹的王外公,也适时地表现了害怕。
    他害怕的哭着,样子可怜兮兮的。
    外婆看到齐北焉的惨状也是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她点齐北焉的头,让你个小调皮吃吃亏!说完让王外公带齐北焉去后头小河洗澡,让钟琤他俩也跟着去了。
    她要杀鹅,少儿不宜。
    房子后面有一片竹林,从竹林小道下去就是青石台阶,河水清澈见底,以前外婆在这里洗衣服洗菜。
    齐北焉衣服都没脱,就被丢下河,小孩子玩性大,看到水就开心了。
    外公问钟琤和三枝要不要下去,钟琤还没说话呢,三枝躲在他身后一个劲地往后退,直到撞上竹子。
    外公哈哈大笑,他知道三枝是个特殊的小孩子,可他来这里两天了,又乖巧又可爱,和村里那些傻子一点都不一样。
    他知道是自己刚才吓到了他,笑着冲钟琤招手,你先下河玩去,我和三枝说说话。
    钟琤看三枝,三枝躲避外公的眼神,低头看穿着凉鞋的脚。
    我就在这里等三枝,外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钟琤不卑不亢。
    外公也没说不行,看了眼傻乐的外孙,起身摘了片竹叶,擦了擦,放在嘴边。
    悠扬的曲调从他嘴边响起,三枝疑惑地看着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
    钟琤也跑去摘了片竹叶,放在嘴边,可他怎么吹,也只有树叶的响动,吹不成调子。
    外公吹完,问三枝:好听吗?
    三枝点头,也去摘了竹叶,放到他手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像是让他再来一次。
    外公爽朗地笑,把竹叶放回他的手中,外公用这一片就好,这片给你,你试着吹。
    三枝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害怕,站在他旁边试着吹了吹手中的树叶,没响。
    外公耐心地教导他:你要像这样,你看我的嘴唇
    三枝沉浸在这个有意思的新世界之中,钟琤试着走远两步,三枝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下到小河里,齐北焉在浅水的地方疯玩,一会扎猛子,一会仰泳,一会蛙泳
    钟琤不会游泳,他坐在浅水边的青石板上,裤子都被浸湿了。看着斑驳透彻的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齐北焉像条落水的小狗一样,游到他旁边:哥,你也来!
    钟琤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嘛。齐北焉说着大话。
    钟琤却真的信以为真,和他一起在浅水区学起了游泳,还别说,齐北焉教的像模像样,没过一会,钟琤就能扶着石头扑腾了。
    外公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三枝坐在他身边,垂着眼睫认真地吹手中的竹叶片,他一边教三枝,一边分身看河里的俩孩子。
    其乐融融。
    岸上传来不熟悉的竹调时,钟琤和齐北焉都从水中站起来,朝三枝看去。
    他坐在那里,个子小小的,斑驳的竹叶阴影落在他脸上,周身弥漫着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候气质。
    竹林里的虫鸣都像是安静了许多。
    断断续续地吹了一阵子,他停了下来,脚在地面上踢踏两下,才笑着抬头看外公,又看向钟琤。
    外公摸着他的头,也看向钟琤。
    回去的时候,齐北焉跟在三枝身边,伸长了脖子让他教自己怎么吹响的,三枝捧着竹叶如获至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吹奏着。
    外公和钟琤走在最后面看着,他低头看钟琤,这孩子才到自己的腰部,怎么看都像是个孩子,可身上携带的那种气质有很矛盾。
    有时候像天真烂漫的孩子,有时候又想深思熟虑的大人。
    尤其在面对三枝的时候,这孩子像是一座厚重的堡垒,他守护着三枝,可有时候,也阻隔了三枝和世界的联系。
    有时候面对这样的孩子,我们不能只想着如何走入他的世界,或许你可以想想,怎么哄着他们,走出来看看更好的世界。
    就像你教他吹竹叶一样?
    外公笑笑:至少在他做到之前,你并不认为他能做到,但他确实能够做到。
    这话似是而非,钟琤却陷入了思考。
    他很感谢齐北焉一家人,就像是生生不息的流水一样让人安心,有时候还会带来惊喜。
    不止是三枝,他又何尝不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或许这些轮回,不止是针对伏兔一个人的,还有他自己。
    他自认为全知全能,却守在石山上万万年,不肯挪动一步。
    若不是伏兔带他走出那里,或许他丝毫不会想到改变,与生俱来的能力滋养了他的强大,却也把他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所谓。
    现在,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现在的生活。
    有阳光,有雨露,不止这些,还有更多美好的人,那些常见的自然景象也变得不一样了。
    他认真的点点头,牵着外公的手:我知道啦,谢谢外公。
    外公轻轻晃了晃他的手:都是好孩子。
    中午吃炖大鹅,齐北焉和三枝知道这么香的肉是可恶的大鹅,吃的更香了。
    他们对于齐北焉身上的伤,都没有显得太在意,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换作是钟爸钟妈,早就大呼小叫地把钟琤抱在怀里安慰了。
    可王琴却引导齐北焉:北北,大鹅咬的痛不痛啊?
    齐北焉啃着鹅肉:痛!他伸手让妈妈看上面的青紫,一碰就痛。
    王琴问他:外公外婆告诉你很多次,不要靠近大鹅,还为此修了栅栏,可你没有听,被咬了。下次你还要去看大鹅吗?
    齐北焉想了想:如果我想吃鹅肉了,我再去看吧。
    众人哈哈大笑,齐北焉指着三枝说:妈妈,外婆,三枝学会了吹竹叶!
    这可是他外公的独门绝技,他爸爸想学都没学会呢。
    三枝听到他的名字,又听到竹叶,立马放下手中鹅肉,从口袋里掏出竹叶,放在嘴边,吹出一段不成样的曲调。
    吹完又继续吃肉。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男妈妈当定了,那就多学点育儿手段吧~
    第八十章 方向
    他们在齐北焉外婆家待了大半个月, 期间爸爸妈妈和外婆提着东西来看望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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