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兔是个例外,他一来,就霸道地把那些草纳为己有,只为了拼命地向上爬。他一边道歉,一边给自己加油的模样只会让钟琤觉得好笑。
    图什么呢?天命有终时,一切都会结束,又会重新开始,挂在天上也好,躺在地上也罢,太阳终会照常升起。
    他躺在那里好久没动弹过了,像是一个失语者。只是失语者也能看见春天,蓬勃的生命力努力向上钻着,顶着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却不肯放弃,终于为自己搏得一丝生机。
    钟琤作为一颗石头,第一次觉得小草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叶片的样子很可爱。
    估计就连伏兔,都不比他更熟悉他自己。钟琤清楚他根系生长的每一根脉络,嫉妒被他占据的每一粒土壤,就连那些被他依附而后失去生命的植物,他看的久了,也能从中体会出一种隐秘的兴奋来。
    想被这样依附,被这样需要,被这样信赖。想让他待在自己身边,生命的每一次呼吸都由自己提供,想让他,是自己的。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他是最慷慨的被依附者,给伏兔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营养。
    很快就让他化了形,有了生命的另一种模样。
    伏兔自然不会知道他内心的惊喜,如果是你花费了几千年的时间精心照料一棵草,最后草变成了兔子,你也会一样的惊喜。
    伏兔真好,哪里都好,那是他养大的孩子,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分给他,只因为他全部属于自己,是他一个人的。
    宇文樾问了个蠢问题,他不对伏兔好,要对谁好?爱情吗?他自认为生命长到见证了所有的悲欢离合,海枯石烂也不过是一句戏言,纯粹的爱情无法如此持久,这么持久的情感,通常都不纯粹,往往都会夹杂着些别的情感。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和伏兔之间有问题。
    宇文樾被他的理所当然惊的一时无言,本来就很奇怪啊。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不会有人愿意这样无私的为另一个人奉献。除非他不是人。
    钟琤按下机关之前,宇文樾警告他道:那只妖物真的很强,石门三天后能够重新启动,洞里没有食物,我会在这里等你三天。若是三天之内你没有出来,我会毁掉石门。
    钟琤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宇文樾心口一颤,可你只要对半分不对我下手的心思,我就赌赢了。他淡淡叹气,心里竟然有些难受。
    *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事,原本文案定下的第三个世界可能会不写了。原因有很多,最关键的原因是我不想写了,当初构思大纲的时候,没写太细的细纲,现在重新写味道又不太对。从第一本看我的文的读者应该都知道,我非常能崩文有时候写东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在努力进步、改善,本以为第三本会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需要再接再厉。
    这些天都不敢看评价,所以还是取消第三个世界,直接写第四个世界,现代篇,竹马x竹马,这个在我脑海里构建了好久,我觉得应该挺有趣的吧?
    另外,如果有读者购买v章,看到了这条有话说,可以提意见,提意见送红包,你们的意见就是我前进的动力。
    虽然每次看到建议我都心里怕怕,可有意见才有前进的动力啊!非常感谢一路陪我到现在的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年底的话,我可能会搞一些小活动,希望能够把我这份感激的心传递给你们。
    鞠躬,感谢你们陪我走下去,也希望以后也能在文下看到你们,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鼓励!
    爱你们!
    第六十三章 什么都让你算到了
    苏夷安站在牢房里, 透过窗户向外面看去。幸好他所在的牢房还有一扇窗户,好歹能吹进来些清新的风,吹散牢房内的臭味。
    他一向乐观, 丝毫没有自己被冤枉杀人,也许会陷入牢狱之灾的境地。苏夷安正在绞尽脑汁, 想写些什么来表达一下坐牢的心情。
    李伯言长叹一口气:抱歉, 苏兄, 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他苦笑一声, 也不知道最近得罪谁了,这种事情都能让他遇见。为什么相霖会这样陷害他?
    苏夷安不欲回答, 他确实对李伯言有些不满, 这不满, 不是因为他害自己坐牢, 而是因为他的人品。
    他想到自己曾问过钟琤, 有没有觉得李伯言生的很好看, 单是看着就让人如沐春风。人们总会愿意相信, 长的好看的人,也同样会有高洁的品行。
    但他不知道怎么说李伯言,若非他对鱼姑娘的事情瞻前顾后,先是同情怜悯,后来无法拒绝接受了请求,真到施以援手时,又犹豫自己该不该这样做。
    他怕别人的目光, 若是他救了鱼白花, 会不会就此被鱼白花缠上?万一她要做他的妻, 他拒绝的话, 会不会被人议论?
    李伯言生真的太好懂了, 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把他心中所想都写在脸上了。
    他同窗知晓他的性格,故意激他去秦楼,鱼白花知道他的性格,故意欲擒故纵,就连相霖也知道他的性格,知他不想真的去救鱼白花,干脆抢了他的钱,兴许心里想的还是为他排忧解难。
    苏夷安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沉默着,想到孔子的三人行之言,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他难道就没有和李伯言一般的错误吗?
    这样瞻前顾后,扭扭捏捏,自我纠缠于内心的纠结之处,往往会给身边人带来很大的伤害。
    他想到了钟琤。一直以来,他贪恋着钟琤对他的好,从来不敢多问,不敢多想,他像是个无耻的乞丐,有一天突然被人施舍了家财万贯,提心吊胆地不敢问缘由,生怕这不易之财消失了。
    可钟琤对他,又是抱着怎么样的期待呢?
    他有时候看着自己,好像会想到其他人。但更多时候,他眼中只有苏夷安。
    苏夷安并不在意钟琤的过去,换句话说,他只想要他的未来。和钟琤给他的相比,他能为钟琤做的太少了,他这样的贪心,像是得到了月亮的一点荧辉,便想拥有整个月亮一般离谱。
    或许他该找个机会,和钟琤说清楚,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给他,到时候再让钟琤选择是去是留。
    苏苏兄。见苏夷安若有所思的模样,李伯言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苏兄,你不必担心,等山长知道消息,一定会替我们申冤的。
    苏夷安斜了他一眼,万一有人拦着消息,不让山长及时知道呢?万一那些想要陷害你的歹人,对我们严刑拷问,想要屈打成招呢?
    李兄啊,不必如此内疚,此事并不是你的错。
    想也明白,谁会耗这么大阵仗去陷害一个白面书生呢,除非有什么流氓恶霸看上了李伯言,然后设计陷害他,再英雄救美
    苏夷安发散性地想到了自己来到扬州城后看到的一些话本子,居然还有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本子。好生离谱。
    他不愿与李伯言讨论,脑子里一会儿想这些,一会儿又想那些,他想到钟琤飞去窗外前给他的眼神,没忍住,坐了下来。
    抱着膝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还是好担心,钟琤一定去找背后指使,他会不会受伤?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狱卒突然发话道:里面那两个人,出来!
    有人开了门,李伯言一脸惊恐,不会真要屈打成招吧?他贴在墙上,叫道:牢头大哥,我们是冤枉的!还请去敬亭书院告知我们山长,让他来查清此事!
    牢头不耐烦地拉他:你们山长早已下来了,现在你们没罪,快些走快些走!还有别人等着用这牢房呢!
    李伯言与苏夷安对视一眼,二人走出牢房,被带到县衙后院,祝心正在亭中与县令喝茶,见他们来了,忙笑着唤道:夷安快来,我刚和县令大人提起你。
    苏夷安走上前两步,行礼道:小子苏夷安,见过老师,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捏着胡子,上下打量他,道:好一个龙凤之姿,不愧是汝南王世子啊!本官一向敬仰汝南王为人,可惜困在着扬州,一步也不得离开,今日一见世子,得意窥见乃父风范,真不愧也!
    苏夷安只是笑着:不敢当。县令大人镇守一地,又何尝不是劳苦功高呢?
    县令哈哈大笑,看了山长一眼,山长便让他俩在一旁等候。他在亭中也不知和县令又说了什么,半个时辰后,县令恭敬地送他出县衙,连带着苏夷安二人都沾了光,被一顿好夸。
    出去之后,李伯言十分惭愧,正要说话,却被祝心拦下,他冷冷道:你先回家向你母亲告个平安,而后来山上找我。
    李伯言不情不愿道:是。随后便离去了。
    苏夷安上了马车,和祝心一同上山,到书院。
    一上车,苏夷安就迫不及待地问:山长为何这么早便来了?
    祝心眼中带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那男人自称是你结拜大哥,告诉我此事之后,便匆忙离去了。
    苏夷安道:那他去了哪里?
    祝心摇头:这老夫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夷安啊,这次还真是伯言对不住你了。
    不,山长。估计您也明白,这件事其实是冲我而来的。苏夷安有些内疚,纵然他不喜李伯言性格,也没想过把所有原因都归到他身上,李兄不过是被人充当了棋子。即使没有李兄,那人还是会想办法陷害我。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苏夷安第一时间想到了宇文樾,可他只是答道:不知。
    那好吧。祝心沉默片刻,问道:你可知,那日你来拜访,老夫在和李伯言说些什么吗?
    老夫正在告诫他,为人处世,要多一份本心。他虽然生的一副好皮囊,可心性却奇差无比,像是无根浮萍,总是被人带着走。这样的人,不会拒绝,也不会接受。总是别人说什么,他便被动地去做什么。若非他心中还有善良的底线,只怕老夫也要放弃这个学生咯。
    他在替李伯言道歉,苏夷安明白,可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看来所有人都对长的好看的比较优待啊。这样的性格,但凡换成个长相,只怕祝心都要说一句,朽木难雕。
    就连狱卒,也因为李伯言而特意找了间带窗的干净房间。
    不过他也没资格评论什么,谁让他第一眼瞧见李伯言,也觉得这是个神仙人物呢。
    透过表象看本质。苏夷安在舌尖回味着一句话。他想,钟琤说的还是很通透的。
    他笑道:李兄天性善良,才会被人利用。
    祝心很有感叹:确实,这世上善良的人,总是要多些坎坷。若是一生顺遂,他们未免会遭人诟病。只是啊,这命运,谁又说得准呢。
    苏夷安默默无语,他掀开帘子,道:山长爷爷,你将小子放到这里吧,我的小丫鬟还在等我,等我回去梳洗一番,再去山上好好感谢您。
    祝心并没有拦他,在月华楼前放他下来。
    昨天这里死过人,今天便冷清了许多。苏夷安直奔小环房间,一开门,却看到了十一,他正坐在小环对面,捏着她的鼻子不让她哭。
    看见苏夷安,小环嗷地一声扑了过来,鼻涕眼泪一大把:世子!你有没有被欺负啊!
    起来,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被欺负了吗?
    他疑惑地看着十一:你不是在昭关吗?怎么
    十一眼珠子一转,昭关最近可不太平,大批的杀手往外跑,像是接了什么任务,我好奇呗,就一起跟来了。
    苏夷安稳下心神,这会十一在,他也能安心不少,他忙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又告诉他,昨夜钟琤离开后,去找了祝心,而后就消失不见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十一安抚他道:不用担心,我估计老大是去找宇文樾了。没有一只野兽允许自己周边有威胁的存在。
    你若是等的焦急,我可以带你去问问,如何?
    苏夷安自然答应。接着,他和小环被十一带到赌坊。
    半柱香之后,小混混逃一样地找他老大告状:老大!又来个穿黑衣的捣乱!
    说话间,十一已经带着人来到后院了,他勾起唇,得意地对小环道:怎么样,我说的准不准?老大肯定会来这里打探消息的。
    十一大侠太厉害了!小环崇拜地喊。
    坊主无语,他细细打量着三人,也确定是可以付钱的主,也没含糊,直接告诉他们钟琤的去处:无名山上的无名山庄,你们要救人,可一定要快。我可是听说昭关城主召集了各大杀手,可都在无名山庄。
    看在你们给的比较多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们几句,就凭你们三个,若是他无事,你们倒还好说,能保住命;若是他有事,只怕你们三个会枉死。
    坊主往后一靠,露出狐狸一样的微笑:不过那人神机妙算,告诉我如果有人来找他,便让我护送你们一马。事成之后,钱全给我。
    我这个人真的很难对钱不心动啊。
    第六十四章 狗*的宇文老狗
    风坊主这手段, 和昭关城主比起来也不妨多让吧?十一目光如炬,到了无名山脚,他自然瞧见山上浓稠的瘴雾。
    可风坊主身后出现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 闪身进入瘴雾之中,也不知捣鼓了些什么, 不到半个时辰, 瘴雾竟然尽数散去, 才显露出这座山的本来面目。
    风坊主年纪不大, 约摸三十岁左右,嘴角不羁的弧度破坏了他长相的美感, 看他的第一眼, 便会觉得这人不正经, 而不会去认为他是个高人。
    他哈哈一笑, 随意地摆摆手:我这算什么, 能和宇文城主比?不过是江湖杂耍的雕虫小技罢了。
    十一颌首, 也不多言, 心里却对风坊主多了几分提防。
    他只带了苏夷安一同前来,至于小环,则在山下等他。他本来连苏夷安也不想带,却耐不过他的坚持。
    十一无奈在心中叹气,在钟琤来扬州之前,曾暗中嘱咐他,此行不要同来, 一是要留下来听从宇文樾调遣, 看他想搞什么幺蛾子, 二则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
    他摩挲着剑鞘, 陷入沉思, 他是杀手,和钟琤也没什么过命的交情,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偿还他为自己打造的一把神兵而已。
    估计谁都想不到,钟琤的打铁铺并不是蛰伏的摆设,而是他真心擅长。或许,今日一战,他便能让这把神兵痛快地战斗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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