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额上带着青紫的农村妇女,她的丈夫是村上出了名的暴脾气,经常事情没做好,就拿着她撒气,有时候还会将她打得吐血。
    可她不敢跑。
    她要是跑了,娃娃怎么办?外面世道这么乱,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应该怎么活?
    二花娘看着那报纸上光鲜亮丽的人回忆,她还记得阿苗饿得啃草的时候,她当时好心给了阿苗一张饼,那个苦难的孩子,如今竟然活得这么好了么?
    真好呀。
    刘铁兰还在说话。
    “你们要知道,你们没有做错什么!你们在为家庭辛苦付出,你们应该得到的是同等的尊重、而不是无尽的责骂。”
    这时,二花娘收回视线,瑟缩地举起手:“如果日子过不下去,男人老是打我,我也可以跑么?”
    这年头,离婚还未普及。
    就算有人真敢提,那也在去离婚前,就被打死。
    刘铁兰愤怒道:“可以跑,为什么不能跑?你们不是生来挨打的!”
    二花娘眼睛里燃起了希望,她小心翼翼问:“如果我们跑走,也能像裴阿苗一样,活下来么?”
    她想带着娃娃跑。
    婆家重男轻女,她苦点没事,二花不能再受苦了。
    “为什么不行?那么多种活法,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饿死也比打死好。”
    “对!”二花娘肯定点头,挨打比挨饿的滋味还要难受,小伤几天,重伤能痛上好几个月,她小声重复,“饿死也比打死好。”
    这时。
    突然有人叫了起来。
    “快看,有人拿报纸跑了。”
    小路前头,只见一个人偷偷拿走了放在石头上的报纸拔腿就跑。
    刘铁兰转身看到报纸不见,马上就找,刚好看到人拿着报纸往裴家跑。
    “叶春香!”刘铁兰气得脸通红。
    旁边人连忙说:“这叶春香出了名的不要脸,我们要不要去把报纸拿回来?”
    “不用了。”
    刘铁兰冷静下来,她看向裴家方向,愤愤不平道:“就应该让她好好看看,被苛待的裴阿苗如今过得多好,阿苗如今是国际上露了脸的人,她的人生,不一样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她!”
    *
    叶春香偷了报纸,就赶紧往家里跑,她上次阴差阳错,将派去打岑渺的人落到了自己身上,从那以后,她就落下病根,阴雨天后背就总会痛。这痛也总会提醒她当初挨的那份痛,也让她恨岑渺恨到了骨子里。
    “娘,你是不是又吵着去县城?我和你说过,裴阿苗和以前不同,她后面站着有权势的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裴高轩刚好在家,他见叶春香冲进来,以为她又要胡搅蛮缠,叹了一口气。
    自从他上次在江家的宴席离开,就再也没有见过江家和李家的人。他不是不想见,他每次想到能出国留学的美梦,就会想尽办法找李蔓蓉。
    可李蔓蓉总是不肯见他,后来甚至喊了江拯的一帮小弟将他打了一顿,他不死心又去找,可每次去找总能落到一顿打。
    他对裴阿苗做的事,也在校园传开。同学们以前都认为他是追求新派的正人君子,可裴阿苗的事传出去,让他们都十分看不起裴高轩。毕竟,追求新派的正人君子,又怎么会让一个无辜的姑娘深陷泥潭?
    后来,裴高轩实在受不了那样的目光,拿了毕业证就匆匆离开县城。
    同学们的看轻、嘲笑,成为了裴高轩的噩梦。他只能躲在家里,不愿意面对。
    “不是,高轩,你快看看。”叶春香将报纸递给裴高轩,语气急促,耷拉着的眼里饱含恨意。
    “你帮娘看看,这人是不是裴阿苗?娘不识字,这上面有没有写地址?她在哪里?娘要去找她,娘要去找她报仇!”
    裴高轩接过报纸,当他看到报纸上的照片时狠狠一惊,又赶紧去看旁边撰写的论文。
    “核|物理,竟然是核|物理!”
    裴高轩认真去看论文,越看他越是出冷汗。
    看不懂,上面写的东西,他没有一点能够看懂。
    明明,明明他才是大学生,他才是最厉害的那人。裴高轩知道裴阿苗小时候会偷偷看书本,偷偷去找先生问,这个童养媳怎么可能会成长得这么快?
    叶春香不停问:“怎么样?你看到地址没有?”
    裴高轩摇头,颓败道:“娘,算了。这个人,站得太高,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遇到她。”
    “算了?”叶春香尖叫一声,老脸狰狞气地跳脚,“怎么算?她让我挨了一顿打,现在凡是下雨天,我整个后背就阵阵作疼,吃什么药也不见好,生生把我折腾掉了半条命!”
    “可是…….”裴高轩也毫无办法,叹气,“那些人明明是你一开始喊去打她的。”
    叶春香还是不忿地大叫。
    隐隐还能听到,什么养育之恩,什么不下蛋打一顿难道不应该。
    “娘你安静点。”
    裴高轩说了话,却换来更加无休止的怒骂。
    他看着后屋狼狈不堪的鸡舍,屋内如垃圾堆一样的环境。曾几何时,裴家变成了这样?裴阿苗在时,家里总会很干净。
    裴高轩后悔不已。
    早知道裴阿苗学识这么厉害,他就应该好好待她,和她一起遇到贵人,一起去国外,再和她一起登上报纸扬名四海。
    这些荣誉本应该也可以属于他。毕竟,裴阿苗也曾经算是他名誉上的妻子,荣誉共享。
    “娘,都怪你打她。”
    “你说什么!”叶春香扯着嗓子,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她疼了一辈子的儿子会这么说她,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上前扯着裴高轩,跳起来就打了他一个嘴巴。
    裴高轩从来没挨过打,下意识就推了叶春香。
    叶春香后仰,脑袋直接砸到门槛上,顿时尖叫声、怒骂声响彻半空。
    不少邻居聚在裴家看热闹。
    “啧啧啧,这裴家怕是得永久不得安宁。”
    “谁说不是?”
    “要我说,谁让她们那么对待阿苗。你们看,报应来了吧?”
    “真不要脸,叶春香因为钱昧着良心改变了阿苗的人生,我呸,这裴家就得让人一辈子戳脊梁骨!”
    “这叶春香做了什么事啊?”
    “哦哟,你还不知道啊,她当年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村里都传遍了!”
    第18章 .大漠曙光(18)科学没有国界,……
    岑渺正式成为了柯姆教授的助手,在几年期间里,她的名声开始崭露头角,先后在国际物理学报发表多篇学术论文。
    每一篇论文,都具有重大意义。虽然,岑渺还未来得及做出震撼世界的成就,但物理界的教授们都相信,岑渺是一颗即将耀眼的璀璨星星。
    岑渺刚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她将笔盖上,伸了个懒腰,一个人影从窗户滚了进来。
    “怎么?今天又是哪里闲不住,非得来我这看看?”
    男人从地上站起,几年时光一晃而过,岁月在当初的少年身上留下沉稳的痕迹。
    江拯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走到岑渺桌前,扬了扬手里的信,他强压下激动,尽量平稳着声线,将信递给她。
    “你看看。”
    岑渺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她接过信看到上面的名字笑了。
    “徐乐山的啊。”
    这几年时间,他们一直没有回国,几人就一直靠书信联络。漂洋过海,有时候一封家信要大半个月才能到。
    岑渺打开信,一目十行地扫完。
    越看,她秀眉越忍不住扬起,白皙的脸上都是笑意,抬眸不敢置信地问:“这是真的?”
    江拯终于忍不住喜悦,哈哈大笑出声:“真的!这是真的!”
    “我们胜利了!”
    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新华国成立,代表新民主革命成功,代表着华国人民不再流离失所,千千万万的人民老百姓终于盼到新生的这天,万恶的旧社会终究远去。
    “等等,还有个东西你要看看。”
    江拯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他拆开包装露出盒子上的几个大字——‘海燕牌录音磁带。’
    “这是徐乐山托人寄来的,他说是新华国成立后创作的第一首爱国歌,让我们务必要听听。”
    江拯还不知道录音磁带里刻了什么,他只知道这首歌很重要,他为难地将盒子翻来覆去,“可惜,我们没有磁带机可以放。”
    “那就出去。”
    江拯诧异地抬头,恰好对上女孩明媚的笑容,她将盒子拿过抱进怀里。
    “外面总会有的。”
    岑渺看向窗外,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国内欢呼的盛景。
    裴阿苗忍不住哭出声,“我的爹爹兄姊,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岑渺收回视线,微微动容。
    那些将赤血洒在大地,那些为了守护国家,那些为了让人民过上更好生活的英雄们。他们看到了吗?
    新华国,成立了啊。
    *
    街上欧式建筑密集,外国人在举办活动,歌舞承载好不热闹。两人穿过人群,一家一家地问,终于,在街尾一家咖啡馆,找到了能播放磁带的机器。
    岑渺拿出那张磁带盒子,将录音磁带交给老板,并给了咖啡的钱还有额外播放录音磁带的服务,好在咖啡馆内还没有客人,临时换歌并不影响。
    咖啡馆的老板亲自给两人将录音磁盘放进机器,他拍了拍啤酒肚,笑着说:“你们华国人真奇怪,明明很多学生穷得没办法喝咖啡,他们却愿意拿比咖啡贵的钱给我,只为了让我放这张光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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