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这才哗啦啦地跪倒在地,赞佩高呼:大殿下英勇大义!
    姬延拖着剧痛的左臂,亲自扶起旁边的几位百姓,不停地说:你们快起来,我乃楚国大王子,保护子民是理所当然的事!
    起来,快起来!姬延又亲自扶起夫人和她的孩子,柔声细语地安慰。
    姬延不愿高调行事,批评了老汉的纵马狂奔后,便带着赵长陵前往酒楼。
    坐在二楼的靠窗处,迎面吹着凉风,赵长陵不禁打了个喷嚏。
    陵公子,喝杯热茶吧。
    赵长陵微微一笑,关切地问:大殿下的肩膀可还痛着?
    无碍!
    姬延生怕他担心,又大幅度活动了手臂,捏了捏肩膀,能有陵公子关心,本殿下再痛也得忍着!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赵长陵也松了一口气。
    姬延从袖子里取出一支木簪,浅笑着说:不知这根木簪是否有幸,能得陵公子的青睐?
    长陵多谢大殿下的美意。赵长陵坦然接下了木簪。
    两人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从风土人情聊到了诗词歌赋,气氛融洽,好似多年不见的朋友。
    半小时后,姬延这才意犹未尽地送他回去。
    站在街角,赵长陵拱手谢道:今日,多谢大殿下的款待!
    姬延瞥向远处的质子府后门,善解人意地接话:时候不早了,我便送到这里吧。
    姬延站在原地,目送他进了质子府后,这才踱步离去。
    另一边,赵长陵终于摆脱了如影随形的视线,不禁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你们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嘛?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赵长陵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姬淮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双手抱胸的嘲讽。
    想起姬淮故意把他带出去,又抛下他,赵长陵冷漠地转头便走,连招呼都不打!
    姬淮冷哼一声,一个闪身便跳到了他的身前。赵长陵往左,他也往左;赵长陵往右,他也往右,如此反复。
    三殿下,请让开!
    姬淮抬起冷硬地下巴,嚣张跋扈地说:我不让,你又怎样?
    确实,姬淮不让,他也别无他法。因此,赵长陵便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好似一根木头。
    片刻后,姬淮最先败下阵来,气极反笑地挖苦:陵公子真是好样的,前一秒还靠在我怀里,下一秒便傍上了我大王兄!
    三殿下请慎言!我与两位殿下清清白白,天地可鉴!
    赵长陵一向独善其身,也不愿招惹男女之情,对他的污蔑有些生气,脸色愈发冷漠。
    噗呲!好嘛,我逗你的!姬淮莞尔一笑,阴暗的表情突然放晴了,下一秒却蓦然抱上了赵长陵。
    赵长陵猛地推开他,刚想开口责骂,却见他举着一根桃花木簪,笑意盈盈地摆弄。
    还给我!
    姬淮立刻举高右手,任凭他跳脚,都无法够到,得意洋洋地说:不过是一支不起眼的木簪而已,陵公子急什么?
    你跟踪我?!赵长陵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一直在跟着他,不然怎知姬延送了他一支木簪?
    姬淮也不辩解,无赖地回答:陵公子如此绝美,我生怕别人看到你的眉眼,当然要时刻盯着你了!
    呵!呵呵!赵长陵气极反笑,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幸好在离开时,并未受到阻挠。
    姬淮抿嘴一笑,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猛地掰断了木簪,嫌弃地扔在草丛中。
    赵长陵一路躲避下人,却在走廊的拐角处恰好碰上了小柳。
    小柳猛地一惊,见来人是自家公子,顿时如释重负地低声问:公子,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找你很久了!
    回去再说!
    两人疾步回到了住所,小柳赶忙关紧房门,杜绝旁人的窥探,这才轻声问他前因后果。
    赵长陵稍作隐瞒,只说了他被三殿下带出去,遇到了大殿下救人,而后酒楼一叙之事。
    小柳听完后,愤愤不平地抱怨:早就听说这三殿下行事不着调,又好美色,幸亏公子没吃亏!
    这番话切莫再提!所谓隔墙有耳,他不愿为了旁人之事惹上麻烦。
    小柳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道:不过,大殿下倒是慈悲心肠,传闻并未弄虚造假。
    不料,赵长陵闻言冷笑,对她的评价不可置否。
    小柳皱着柳叶眉,好奇地追问:公子,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姬延表面上的确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赵长陵一顿,谨慎地说:不过,他绝非凡夫俗子,姬临与他想比,便像一只蚂蚁,不堪一击!
    赵长陵性格沉稳,在回顾整件事件后,对姬延的为人有了不同的认识。
    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了,不管是两人的路边相遇,还是马匹失控,时机都在算计之中。
    当百姓跪地高呼时,才坐实了他的猜测:姬延在博取名声!
    姬临虽说是二王子,可他母妃受宠,外戚势大,即便文不成武不就,却依然是王位的强势竞争者。
    想到这里,赵长陵愈发冷峻,即使身处毒蛇环绕之地,也未曾磨灭他心中的火热。
    楚国
    楚国!
    第7章 越华的小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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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微风拂过大地,带着丝丝凉意。
    赵长陵仍在沉睡,却被外面吱吱喳喳的低语声吵醒了。他眉头紧皱,撑着沉重的身子坐起身,刚想唤人,却见小柳推门进来了。
    公子,您醒了!小柳有些诧异,疾步走上前,气愤地抱怨:铁定是外面那群多舌之人吵醒您了!
    外面外面怎么了?
    小柳意识到说错话,瑟缩着肩膀,尴尬地打量他的神色,有些不敢开口。
    赵长陵起身下榻,一边走到梳妆台前,一边冷然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这小柳还想隐瞒,却见他神色不虞,赶忙解释道:一大早上的,质子府中的下人便传出了一个谣言,说说公子傍上了三殿下
    小柳越说越小声,生怕他不开心,又补充道:那群下人真是欺善怕恶的,什么鬼话都说得出,竟然还谣传三殿下抱了公子,简直污人清白!
    赵长陵这才明白,想必是昨晚他与姬淮在后门相遇时,被人看到了,这才传出了污蔑之言。
    清者自清,不必与他们多做争辩。况且嘴巴长在他人身上,他们势单力薄,又没有证据以证清白,只能多说多错。
    小柳撇撇嘴,有些不甘心,一边伺候他梳洗,一边劝道:公子,你且放宽心,待我们回到赵国,就能天高任鱼跃了!
    天高任鱼跃?赵长陵莞尔一笑,调侃问道:你长学问了呀!
    小柳羞涩地挠挠头,怯懦地说:我可是公子身边的大侍女,可不能落了您的面子。
    楚国尚文,百姓皆以读书为荣,即使是下人都识得几个字,小柳自觉惭愧,也在偷偷地学习,唯恐让人轻视了。
    赵长陵梳洗后,便慢慢踱步到赵天霜的院子里。路遇的下人皆暗中指指点点,甚至不时发出轻笑声,可他却好似听不见,依然傲首挺胸,不受外物所扰。
    此时,他走到门外,却听到赵天霜与人争吵的声音。
    天霜公主,你本就不受宠,还是个病秧子,即使沦为质女,也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一道嚣张跋扈的清脆声音说。
    赵天霜气急败坏,全然没了往日的气度,大喊着:你闭嘴!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就你,命令我?你哥自轻自贱,傍上了三殿下,你便狗仗人势了?
    这番话确实过分了,门里传来了怒喝,伴随着啜泣声。
    赵长陵冷峻地推门进去,两人吃了一惊,皆转身看去,只看一名身材颀长的绝世男子站在门口,阳光洒在他的脸庞上,带着朦胧的神秘。
    赵长陵?你你怎么来了?
    赵长陵冷漠地瞥她一眼,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原来是越华。
    越华见赵长陵不说话,羞愤地挡住他的去路,扬起下巴道:赵长陵,我在跟你说话呢?
    好狗不挡道!
    你你骂我是狗?越华样貌绝美,自小便受万人追捧,何尝被人辱骂。
    赵长陵懒得跟她多说废话,不羁地冷笑道:谁认,便是说谁。
    越华羞愤难当,刚想跳脚怒骂,却看到赵天霜捂嘴偷笑,便伸手去推她。
    你想干嘛?赵长陵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威胁道:越华公主,我劝你行事谨慎些,不然我妹妹被你轻轻一碰,倒地不起,想必你会惹得一身腥。
    赵天霜闻言,双眼一亮,立刻捂着胸口,跌坐在凳子上,痛呼着:哎呀我的胸口好痛啊,越华公主,你你为何要害我?
    你说什么?你瞎说什么!越华气得直跳脚,想去拉她起来,又不敢动手,你别装模作样,我我才不怕你!
    赵长陵不想招惹是非,却也没有被人上门欺负还忍气吞声的习惯,怒喝道:越华公主不怕我们,难不成我们就怕你?!
    越华浑身一颤,脸色苍白地看向赵长陵,却不敢与他眼神对视,虽说双手微抖,却倔强地挖苦道:
    陵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一朝借风,便上天了,我等囚鸟自然是望尘莫及的。
    不料,赵天霜率先发难了,严肃地怒问:你什么意思?你阴阳怪气的想干嘛?
    越华拿捏着把柄,自然是胸有成竹的,上下打量赵长陵一番,鄙夷道:
    两个大男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简直有伤风化!
    赵天霜没忍住推了她一把,接话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我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知肚明,质子府上下也清楚!越华恨透了赵长陵,要把他踩在脚底才甘心。
    赵天霜怒不可揭,又推了她一把,开始翻旧账道:你哥哥才不是好货色!越丰荣宠一夜的丑闻,谁人不知?
    这下子,越华的伤疤彻底被揭露在阳光下。
    越华气得心慌肉跳,眼眶盈泪,颤抖地指着赵天霜,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我什么?我说错了?赵天霜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势要给她好看,你空口污蔑我哥,有何证据?
    我污蔑你哥?三殿下把他带出质子府,回来时醋意大发,把他的簪子都掰断了,你敢说,他们没有私情?!
    赵长陵闻言一愣,深深地看她一眼,戾气藏在眼底,像一头野兽紧紧盯着猎物。
    姬淮把他的木簪掰断了?这事,他自己都不知道呢!呵原来在暗中窥视的人是越华,传出流言的人也是她。
    赵长陵不是傻子,对于普通人,流言蜚语尚且能杀人于无形,何况对方是身份高贵的三殿下。
    赵国与楚国本就摩擦不断,若两国王子私下交往甚密,难免让人多想。
    越华见两人不说话,自认占了上风,愈发嚣张地说: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赵天霜眼眶湿润,紧抿双唇地看向赵长陵。
    赵长陵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如今盯着质子府的眼线不知反几,没必要惹人猜疑。
    直到越华趾高气扬地走远了,赵长陵这才问道:她过来干什么?
    谁知她来干什么,我还没起床,她便坐在客厅了。赵天霜越说越气,她的下人真是做鬼都没用,连个人都挡不住。
    不料,赵长陵脸色铁青,让她把事情仔细说清楚。
    赵天霜不知所以,便话说如此这般,猜测道:她想必是专门来羞辱我的吧?
    然而,赵长陵却没有这么乐观,想羞辱一个人,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没必要一大早便赶过来。
    想到这里,赵长陵环顾一圈,开始四处翻找可疑之物,连桌角都不放过。
    赵天霜愣愣地跟在后面,低着头问:哥哥,你在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
    赵长陵找了一圈,却并未见着可疑之物,直到他看到了窗台上的青木香炉。
    拿着香炉微微嗅了一口,赵长陵脸色大变,双眸阴沉,脸上的肌肉紧绷好似忍着强烈的怒火。
    这青木香炉中有一股极淡的异香,非擅药物之人不能察觉,且点燃熏香后,闻着便会陷入发情的狂乱之态,非交/合无以舒缓。
    越华竟是想毁了赵天霜的清白,好狠的心!
    这香炉有什么问题吗?赵天霜侧着头,娇俏地问。
    赵长陵看着她笑靥如花,关押在内心深处的恶兽在蠢蠢欲动,恨不得撕碎一切敌人。
    没事,一切有我。赵长陵把香炉揣在兜里,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安慰她。
    当天晚上,繁星点点,夜凉如水。
    一道黑长的影子摸进了质子府的后门,却被人猛地打晕了。
    含芳院的下人早已歇息了,却被一声惨叫惊醒。
    三名侍女躬身站在门外,焦急地喊道:越华公主,您做噩梦了吗?
    别进来!别进来!谁敢进来,我杀了她!越华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可她这般行径,却恰恰引起了旁人的警觉。
    侍女们眉毛轻挑,不怀好意地说:越华公主,既然您醒了,奴婢们便进来伺候了!
    话音未落,侍女们便想推门进来,却见一个茶杯重重地砸在门上,伴随着一声粗哑的怒喝:滚出去!
    男人?越华公主的房间里有男人!
    一时间,这三名侍女哗然四起,不知如何是好,胆大的甚至已经在猜测那姘头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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