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芸姐的话很中肯,温乐水心绪烦乱,胡乱点点头,假装闭上眼小憩。
    芸姐最后再问他一个问题:赵磊导演那边你聊得怎么样,他的剧本才是你最重要的资源。
    温乐水自上回见面以后便没有和赵磊导演联系过,根本没有听从芸姐的安排,只能一直闭眼避而不谈,好在芸姐见他实在烦躁,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分开,一个一个进去面试,面试间的门啪嗒打开,上届三金影后笑眯眯地走出来。
    其他人立刻像闻见蜂蜜的蜜蜂凑过来:婷姐,怎么样啊?
    婷姐撩了把自己的大波浪,红唇微启:能怎么样?不就正常的面试流程。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还指望我告诉你不成?
    问问题的人也不尴尬:那不就是想蹭蹭婷姐的好运吗?看来婷姐稳了啊。
    少给我戴高帽,到时候出来不是我,就可以打我脸是吧。婷姐大大咧咧翻了个白眼,目光搜寻了一圈,落在温茶侧过身与薛青州交谈的漂亮侧脸上停顿一秒,题目就是酒,自由发挥,不限任何形式,不限任何道具,你们自己想吧。
    刚才在里头表演完以后,维尔逊直接遗憾地告诉她,她达到了他的标准线但不足够惊艳他,没办法撼动心中已然有人选的他。
    所以一出来以后她就开始寻找那个人选,莫名的,她第一眼就把视线落到温茶身上,心底在告诉她就是这个人。又甜又欲,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契合艺术而生。
    不过她和维尔逊交流了一番,也不亏。
    婷姐轻描淡写地抛下这个重量级炸弹,摸出口袋里的女士香烟走出门去走廊抽烟去了。
    大家哗然,自由发挥太过宽泛,尽管大家在来之前都能猜到这个题目,但是如何才能得到导演的认可呢。
    你有思路吗?薛青州听完跟着沉吟,转头询问温茶。
    温茶坐在窗边,用指尖在把玩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没有啊,说了公平竞争,导演也没有给我透题,我刚听到题目一秒钟,哪儿能有什么思路?
    薛青州对温茶的懈怠感到无奈。温茶前几天在温家的爆发,才使他发现少年心里隐藏的委屈,结果少年孩子气提出公平竞争的举动又让他的心软成一滩水。
    能不能拍成广告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见到温茶垂头丧气像玩不到毛线球的沮丧小猫的模样。
    没关系,慢慢想,我们的顺序在后面,还有时间。薛青州鼓励他。
    温茶点头,甜甜地说:表哥真好。
    坐在座位另一角的温乐水听到婷姐说出题目以后,肩膀慢慢松懈下来。
    爱德华果然没有骗他。
    就在几天前,他约爱德华见面后,爱德华注意到他的精神不振,温柔询问他有什么苦恼需要帮忙的。
    他把过程删删减减,只告诉爱德华他要参加约翰维尔逊导演的广告试镜和温茶竞争。
    没想到爱德华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一般,朝他笑道:我知道的,honey,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约翰要拍这个广告,只不过酒庄约定要我保密,原谅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原来拉图酒庄一直有给爱德华家族供货,酒庄负责人曾经和爱德华提起过这件事。
    温乐水当然表示自己不介意。
    不过。爱德华拖长语调,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可以提前向你透露约翰的试镜题目。
    是什么?温乐水迫不及待地问。
    要代言酒,当然就是以酒为主题,任何方式都可以。爱德华眨眨眼,金色的睫毛像金色的落叶。
    温乐水听到以后犯了难,和所有听到题目的人一样,觉得内容太大太空,反而难度过高。
    正在他沉思之际,爱德华拿指节轻轻叩响桌面唤回他的沉思。
    爱德华英俊的如同西方电影中男主角的脸由于五官过于深邃而投下暗影,薄薄的嘴唇勾起,像童话中蛊惑人的恶魔:honey,再为了补偿我的歉意,我可以进一步为你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或许你可以试试这样的面试方式
    温乐水的心脏重重地跳动着。
    三十号,温乐水。工作人员叫了温乐水的名字。
    温乐水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身边的小提琴。
    他就是温乐水?
    嗯,芸姐新带的艺人。
    他怎么带小提琴啊?
    不知道啊,是不是什么新型博噱头的方式?
    周围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开,温乐水充耳不闻,坚定地迈着步伐推开门。
    面试厅里布置简单到可以称得上简陋,空空荡荡,只有几台摄影机和坐在桌前的约翰,但是相通的另一个房间里道具一应俱全。
    见到温乐水自备的小提琴,约翰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很快恢复表情:请开始。
    温乐水闭上眼睛,面向摄像机,熟练地将小提琴搭在肩头。
    小提琴流畅的音符倾泻而出。
    约翰凝滞片刻,慢慢坐直身子。
    音乐是艺术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为了纪念希腊神话的酒神狄俄尼索斯而奏响的赞歌,赞美他赐下最隐秘最甘美的享受,感谢他授予丰收的酿酒技艺,吹嘘他执掌情、欲的威风。
    夕阳西下,诸神的羔羊脚撵葡萄在纵情声色。
    举杯、饮尽、砸碎
    狂喜、苦痛、欢愉
    当爱德华把这首《酒神颂》的乐谱推给他表示任他使用时,他简单扫完乐谱以后便心潮澎拜。
    新颖的展现形式,质量顶尖的乐曲。
    爱德华诚恳地对他说:这首曲子送你了,它就是你的,祝你得偿所愿,祝你打败温茶。
    温乐水毫不犹豫地收下,因为他太想赢了。对胜利的无限向往驱使着他,像完全交由乐曲支配,疯狂燃烧自己的**。
    一曲终了,他微微喘气,精疲力尽地睁开眼睛等待结果。
    约翰望着他,神色复杂,似乎十分纠结,久久之后在他期待的目光里说出他期望听见的那句话:
    哦,好吧,我得承认,你确实让我动摇了。
    第34章 34
    房间虽然隔音,但只隔得住交谈的声音,隔不住乐器那么大的声音。
    当小提琴的旋律传入耳中以后,温茶静静侧耳倾听片刻,挑起眉哇哦了一声。
    薛青州却认真地坐直身子,温润的脸庞上微翘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这是他写的吗?
    好歹也和温乐水认识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听过温乐水之前的自作曲,完全是两类风格,热爱小清新的温乐水怎么可能创作出如此奇诡华丽的曲子。
    当然不是。温茶说,应该是上回把我吓到的那个外国人。
    爱德华的个人特色非常明显,跟打了水印一样,一听就能认出来。
    温茶啧啧赞叹。
    爱德华这厮不老实啊,不好好治他的病,反而时时刻刻不放过在背地里搞事的机会。
    薛青州有了点愠怒:不是他的?这不算作弊吗?
    有脑子的人想想就会发现,温乐水面试中拿出一手完美契合主题的曲子,还是他人代笔,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薛青州很少表达自己的喜恶,能让一位翩翩君子动怒的无非就是原则性的问题。
    温茶安慰他:表哥,你就是太有底线啦,这种事情可常见了,别生气呀,表哥生气了我就难受了,你也不希望我带着不好的心情去试镜吧。
    薛青州一时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其实他没温茶想象的那样正直,成年人社会里的潜规则他心知肚明,有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当事情发生在温茶身上时,他就再也忍不住好脾气。在他看来,温茶是他弟弟,无论几岁都是弟弟,是应该被保护被呵护的人,成年世界里的风霜不应该侵袭到他。
    温文尔雅的君子第一次有了得失心,不希望温茶的机会落空,不希望选择权流露到旁人手中。
    温乐水在里面的一番表演,有耳朵有点判断力的人都会把他视为劲敌。他出来之后面对其他人隐隐提防的眼神,奇异般的重新感受到了躯干的生机与活力。
    被温茶打压的太久,他差点忘记了曾经他也总高高在上,享受别人仰视他羡慕他的目光。
    他故作不经意地把眼神瞥向温茶在的位置借机观察温茶的反应。
    温茶正眼睛弯弯地对着墙壁做小动物的影子示意薛青州赶紧看,薛青州无奈配合着学习,十分宠溺。
    温乐水原本放松的嘴角瞬间垮下来,冷漠地坐回原来。
    他倒要看看,一会儿温茶还能不能笑出来。
    三十五号,温茶。
    轮到温茶的顺序,他轻快地跳起来,和薛青州挥手道别,走进房间。
    温茶已经是最后一个,结果会在之后通知,试镜的人早就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芸姐询问温乐水:要不要先走?
    温乐水点头以后,犹豫几秒钟咬住唇,站起身走到薛青州面前:表哥
    薛青州的教养让他不能视若无睹,只能冷淡回复:你好。
    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温乐水轻轻呼出一口气,鼻子有点酸:表哥好冷淡,好像我们不熟一样。明明是温茶提出的公平竞争,如果我能当选,表哥也没理由生我气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最公正了
    薛青州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身为既得利益者还能得了便宜又卖乖,他没有心情和温乐水争辩什么,直接承认:我很偏心。
    一句话浇熄了温乐水对薛青州的所有幻想。
    他在嘴唇上留下深深的齿痕,惨笑道,心一寸一寸的冷下来:好。
    他们的情分断了,如果以后薛青州发生什么,他一定不会手软。
    温乐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而薛青州只觉得他上来说的话莫名其妙,弄不懂对方奇怪的逻辑。强行按捺住神情里的不耐,专心致志等待温茶出来。
    温茶一推门就见到坐在正中间,神色疲倦的约翰。
    可怜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要经历数个小时的唱念做打,提出试镜的温茶不免觉得有一些对不起他。
    也就一些些。
    约翰见到他以后提起精神:cha,总算等到你了。
    因为和温茶相熟的缘故,他不必绷得那么紧,气氛顿时显得轻松愉快。
    自由表演?温茶询问。
    约翰摇头:不,cha,你只需要让我拍几张照片试一试。
    温茶扬眉。
    你放心,并不是走后门。约翰解释。
    让别人表演是因为他不认识别人,没有办法立刻发掘他们的美。于是把机会给到他们,让最了解本人的自己尽情发挥,吸引住他。
    可温茶不一样,从风华杯开始,温茶《苹果》的视频被他翻来覆去观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他用苛刻的眼光无数次描摹他的形象,说句变态的话,他可能比温茶更加了解自己的身体结构。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本来就指定了温茶,今天的试镜就算走个过场,他也心安理得,没人能够质疑他。认定的就是认定的,老头子的倔劲上来以后十头牛都拉不回。
    摄像机前有一张黑色皮质沙发,温茶躺上去,镜头忠实地记录着他。他的指尖沾上桌边深红色的葡萄酒,漫不经心地抹在唇边,本就艳丽的唇色更加红润。
    他本以为温茶会延续糜丽的风格,没想到温茶对着镜头弯下眼睛,笑得像个天使,唇珠明显,不小心跑出来的酒窝好像也溢满了酒。再仔细瞧会发现,他眼中的倒影便是那一杯酒,黑色的眼瞳里清澈映衬着葡萄色的影子。
    不知不觉中,约翰在镜头后面也挂上了爷爷笑:cha,很好,换个姿势。
    约翰自己也差点想岔了一点,这是一个广告,你的拍摄得凸出酒而非你自己,否则怎么向金主爸爸交差。
    等他意犹未尽地停下,脸上狂热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清了下嗓子,重拾起自己大导的做派:很好,只是有一个人,我在他和你之间犹豫,那就是温乐水。
    说这话时,他鼻孔朝天,实际上余光里时刻盯准温茶的反应。
    之前推三阻四一直拒绝他,现在也该给温茶一点竞争压力挽回他国际名导的尊严!
    温茶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掉嘴唇上的酒渍,比他想象中要淡定一万倍:约翰,我呢,最讨厌和人比较了,我可以退出的。
    约翰一哽:你怎么又不按照常理出牌!
    不过。温茶拖长语调,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是选用温乐水的创意,大概会成为你导演生涯的滑铁卢。
    什么意思?约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温乐水那令人惊艳的《酒神颂》有哪里不对劲,他还打算和温乐水商量能不能买下他的bg或者在广告编剧上加上温乐水的名字来加入类似的灵感。
    约翰,这里可是华国。温茶说。
    爱德华那首曲子好是好,但太过颓败太过糜烂,要配合发出相应的画面,那么酒神祭祀的典礼充满黄暴,什么□□狂欢、果奔盛宴、载歌载舞、男欢女爱的,广电爸爸能看得下去吗!
    你根本就过不了审。温茶义正言辞,给了约翰致命一击。
    约翰哑口无言:就感觉很离谱,又非常有道理。
    爱德华要耍心机也不好好做市场背调,这波属于用社会主义铁拳战胜了资本主义的腐朽。
    两个人相顾无言,因为这个有点像冷笑话一样的理由而陷入诡异的沉默。
    行,回去吧,我知道了。约翰等着收工,锤了锤自己的老骨头,率先低头,表示自己玩不过温茶。
    温茶起身把手帕叠好塞回口袋中,手握上门把要离开,走出去之前,他想起什么:对了,约翰,向你推荐一个人才,名叫爱德华,唔,意大利籍的音乐家,或许你能发现惊喜。
    抛下这一句话,温茶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到亲亲表哥的身边。
    走吧。薛青州关掉浏览的网页,丝毫看不出曾经和温乐水有过龃龉,微笑说,恭喜表弟。
    温茶没有问薛青州怎么就知道,骄傲地仰起脸:那当然,我就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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