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咱们这些知青不远万里的下到农村,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农村的,咱们遵循党的指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和广大的工农群众结合在一块儿,大家齐心协力的修建水库,把荒地变成良田,坚决不搞资本主义的那一套。
    他这掷地有声的一番言论,还挺能煽动情绪的,林笙已经看到围观人群的目光纷纷对他赞许有加,就连女主许盼盼也是一副双眼冒光的看着他。
    林笙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他的本意只是想打散掉笼罩在他身上的不好谣言,却不想经过男主陆明轩的横插一脚,直接演变成了对黑五类的□□大会。
    而那个他嘴里的狗崽子,他终于知晓了对方的名字。
    覃铉。
    覃铉,林笙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却不想下一秒他的脑瓜子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林笙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和对方八字不合。
    第4章
    这场小范围的谣言虽然被林笙给打散了,可是却架不住有心人来找茬儿,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名誉上的婆婆。
    覃旻见识到林笙那毁灭性的能力后,就把这个情况和覃建国说了一下,后者大手一挥的就把林笙的工作岗位给调动到了生产队的食堂里,不是掌勺的师傅,有点儿类似于机动性质,有什么活他便干什么。
    不是什么技术活,林笙在打烂了两个碗后就立马上了手,因为这摔碎的两个碗自然是从他的工分里扣除,要饿肚子的事情他能不上心?
    这天下工回家的路上,还没走进家门就听到了郑素芳和覃木木两人发出的哄笑声,动静还挺明显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俩心情有多美似的。
    厨房里的活计都是些杂务事儿,虽然不用日晒雨淋的,但也不轻松,一天下来林笙觉得上半身都有些直不起来了,却不想他扶着后腰进门的时候会被郑素芳给叫住,就你一人上工了?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林笙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并没有搭理她,却不想对方好像故意挑事儿似的,开始数落起他的穿着来,既然嫁给我儿子,就不要在像往日里那般,摆你那资本主义的小姐做派,从明天起你那些裙子也别穿了,我给你找了两身衣服出来。那些风言风语,她也听到过,心里自然是不舒服。
    林笙看了一眼扔在凳子上的粗布麻衣,款式老套颜色也灰扑扑的,还没靠近便能闻到一股子发霉的气味儿,林笙严重怀疑这是对方把自己压箱底不穿的衣服给収刮了出来。
    不穿,我只穿自己的衣服。倒不是他娇气讲究,到底是个男人,妇人家穿过的衣服他再来上身像什么话?
    一旁的覃木木见老娘的脸色不好,就在一旁搭话道:我还有两身没穿的新衣服,嫂子拿去穿吧。
    郑素芳不依了,立马呛声道:那是我给你置办着上学穿的,既然他看不上我穿过的衣服,那就让他自己花钱去置办两身。她这一副不容商讨的模样,覃木木就也不敢搭话了。
    林笙直接无视两母女这一答一合的戏台,只在心里琢磨着等休息日的时候进公社的供销社里看看,原主国外留学的时候学的是服装设计,他能不露馅儿全靠着对方那精湛的缝纫手艺,胸前那高耸的部位不是什么馒头,橘子之类的玩意儿,是对方把厚重的海绵给缝合在了衣裙内衬的对应位置上。
    不用像个女人那般穿胸衣,林笙这几日道也勉强接受,覃旻心里有人两人一直是各睡各的,每每等到郑素芳两夫妻歇下后,对方便会一声不吭的开门出去,林笙从不过问,他乐得轻松自在。
    因为,只有夜晚躺下的时候,他才能松松快快的敞开胸膛,每每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林笙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不是热的,是饿的,在这个年代里,没有富贵得流油的人家,却有忍饥挨饿也要下地干活的生产队队员,这几日田野里的蛙鸣声越来越少了。
    林笙也动了去逮几只烤来吃吃的念头,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过了一秒,他就觉得痨肠寡肚的,林笙只做了一秒钟的斗争,就立马翻身下床出了门。
    在他出门不久后,另一侧屋内也走出来一人,对方一副蹑手蹑脚的状态,这在如水的月色下,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不过确是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皎洁的月光下,阵阵凉风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林笙高一脚矮一脚的走在田间小道上,闻着沁人心脾的淡淡谷香,听着清澈的河水哗啦啦的流着,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平静。
    别看他这几日兢兢业业的挣工分,实际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也不知道眼下这个身份还要扮演到什么时候,原主父亲是铁了心的让其改造,有心让原主在这荒凉的乡野吃些苦头,什么也没给对方准备,全国粮票,点心票,糖票,这种实用的东西一张也没给,道是那个心术不正的后妈给了厚厚的一叠票。
    林笙昨夜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下,花花绿绿的塞了整整一小罐子,都是些不怎么实用的票子,皮鞋票,布票,肥皂票,其中月经带票最多。
    林笙严重怀疑对方这是把自己用不完的票,全都一股脑的塞给了原主,明面上还能在原主父亲面前落下个贤妻良母的美名,实际不过是草草打发对方了事。
    原主也是个没成算的,也没掀开盖子看上一看,等他用得上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半个月前的一通电话,至今也没下文,林笙觉得原主的一番诉苦,肯定又被后妈在其父亲跟前添油加醋了一番,这下文估计是等不到了。
    好在,其父亲也不是真的不管原主,临走前偷偷的塞了一个信封在原主的箱子里,这东西也是昨夜找到的,夹裹在箱子的最里层的位置,并没有被原主发现。
    道是便宜了林笙这个外来者。
    昨夜他撕开信封看了一下,足足有两千元整。
    这个年代工程师一个月的薪资也才百来块,林笙手里这两千块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知不觉的田间小道被他转悠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估计在他前边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不然他这一路走来怎么连个蛐蛐都没发现?
    林笙捂着肚子改了道,准备去山里碰碰运气,山鸡野兔什么的估计是没戏,能捡上两个野鸡蛋或是一些大垛的菌子,他便谢天谢地了。
    夜很静,去后山的道得经过那个二层高的碉堡,一路上林笙都走得很慢,不仅要留意不被人发现还要费心思去关注两侧的葱郁草丛,夏季正是蛇虫出没的时节,可不得把细些,碉堡后面是成片的竹林,微风轻轻地刮着,飒飒的声音带来了一股清凉的夜风。
    林笙一路上都在感受竹林的幽静和飘逸,却不想竹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低吟声,似疼苦似欢愉的,一声接着一声,初始只是蚊呐般的低吟,眨眼间就有转变成夏日的蝉鸣声的趋势。
    呆愣在原地的林笙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不过是找个吃食的功夫竟让他遇上这等野鸳鸯的风月之事,前边热火朝天的,这路算是堵死了,只能转身离去。
    却不想,这个时候一堆蓬松的竹叶下面忽然窜出来一条中指大的花蛇,吓得半死的林笙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压根儿没心思去顾忌其他,惊呼了一声后立马跳出了好远。
    他这声惊呼不仅惊动了竹林深处的一对野鸳鸯,更是让被饶了休眠的花蛇发了怒,此刻它正挺着脖子做出一副准备发起攻击的姿势,林笙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它的长相,根本不是什么斑斓的色彩,而是通体碧透,一双晶莹的双眸正朝着他射出冷冷的光芒。
    这是毒蛇。
    林笙一口气都提到嗓子眼儿去了,看似几步的距离,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若是一动作对方肯定立马窜起来咬住他,林笙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锋利的牙齿,看得他是毛骨悚然的,就在他准备奋力一搏的时候,忽然窜出来一道人影,嗖的一声响动后,林笙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做了什么动作,那条让他胆战心惊的毒蛇就已经被拧断了脖子。
    刚刚还一副狡黠的吐着信子的勃勃景象,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团了无生息的麻绳似的。
    你林笙没想到救下他的人会是那个狗崽子,他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被对方捂住嘴巴扛在了肩上。
    唔,唔,林笙原本心里的那股子感激之情,瞬间因为这人的无理举动给搞得消失殆尽。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男人,近两次的碰面都是以被这人捂住嘴巴强行掳走而告终,虽然这人刚刚才救过他,可是对方这种不顾他的意愿就擅自做主的事情,真的让林笙很厌恶。
    被人扛在肩头的姿势并不好受,林笙的胃部正好抵在对方的肩膀上,行走中的颠簸直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也许是脑瓜子有点儿充血的感觉,明明很不好受的情况下他竟第一时间想起了这人捂住他嘴巴的手心,好像正是那只抓过毒蛇的右手,他当即就在对方的肩头干呕了起来。
    不知情况的覃铉,误以为对方这是肚里揣起了崽子,当即把对方从肩头放了下来,改为横抱的姿势。
    不知不觉地已经进了碉堡,眼下正是上楼的途中,林笙脸色惨白惨白的看着对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虽然他长得很美,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吸引自己的目光,可是这种给人带绿帽子的事情,他覃铉是做不出来的。
    林笙胃里难受得很,没心情搭理他,只甩了一个白眼给对方。
    二楼的回廊挺长,覃铉抱着他在回廊尽头的楼阁下坐了下来,林笙第一时间就从对方的怀里跳了出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有点儿看不清这人的动机。
    我不带你上楼,估计你这会儿出去便能遇上刚才那两个野鸳鸯。
    林笙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事儿,脸色一时间有些难以言喻,就问他: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去山里做什么。
    覃铉倒了一杯水,还往里面挖了两勺子白糖进去,这才把糖水递到林笙的面前,他说:下了几个套子,抓点儿野鸡野兔拿去换点儿粮食。
    林笙以前从不吃白糖,总觉得这东西太过廉价,可眼下这一碗白糖水竟看得他眼里直冒精光。
    你这白糖那里来的,还有糖票?林笙一边喝糖水,一边朝着对方说:我有皮鞋票,你要?我们两人换换,怎么样?白糖有稳心,润肺等功效,一碗糖水下肚,林笙立马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胃里也不难受了。
    覃铉脚上穿的是布鞋,这种鞋子干活最方便,他被分到的活计是村子里最苦最累的,挑石头开山,抡锤打钎,每天下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只有布鞋稍稍能吸纳一些汗液。
    皮鞋这种东西,他根本就用不上。
    可是迎着对方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只觉得他说出口的话音都是娇滴滴的,仿佛在朝着他撒娇一般,直听得他骨蚀魂销。
    有,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无意识的话脱口就出了,话音一落地才记起这票如今并不好得。
    真的?你太好了,你可真是个好人。林笙心里高兴极了,刚才生出的那些气性,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覃铉心里一颤,看着他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牵扯了一下唇角。
    第5章
    林笙喝了两碗糖水,一晚上所经历的种种惊吓全部都被他给抛却到脑后去了,肚子不饿了他便起身准备往回走,可是看着那黑沉沉的夜色,心里莫名的有些胆怯,大概是害怕被他惊动的野鸳鸯还蹲守在外面逮人。
    他犹犹豫豫的神色被覃铉看在眼里,就说:天色比刚才黑了不少,你身子不太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林笙粗心大意的,只听到那句送你回去,顿时就抿着他那红润润的小嘴笑了起来,明明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偏生还要假模式样的来上一句: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啊。
    这话听在覃铉耳里,又是娇声娇气的,他的喉头无意识的滚动了几下,不麻烦。他说。
    林笙觉得他的声音都有许些沙哑了,就问他:你要不要也喝一碗糖水啊!喝碗水的功夫,不耽误他回去。
    不用,走吧。覃铉觉得自己在不把人送走,只怕是要胡思乱想了。
    林笙走在前面,覃铉远远的跟着,回去的路程可比来时走得顺畅多了,林笙对这个狗崽子的印象好了那么一丢丢,毕竟这人从毒蛇嘴里救下过他。
    快要靠近家门的时候,林笙朝着定在原地的覃铉走了过去,他走一步对方就退一步,害得林笙小跑了一下,这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说:你干什么呀,我很可怕?
    小脸红扑扑的,眼下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覃铉看得背脊都挺直了,你别动,有话说话。覃铉朝着对方的肚子瞄了一眼,新妇都是这么粗心大意的?
    他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林笙顿时垮起了一张脸,这是嫌弃他身上气味儿重?
    郑素芳持家有道,家里人三天才能洗一次澡,林笙这几天都是打水进屋里简单的檫试了一下,他不是没想过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河沟里清洗一下身子,可是他水性不算好,不敢贸然行事。
    要是能有个大大的浴桶就好了,即便是不让烧热水,他去河沟里打上几桶水洗洗也是好的。
    约莫着是心里作用,林笙就算没有抬起手臂轻嗅一下,也闻到了一股子不太好闻的气味儿,他没有再次靠近对方,两人相隔了得有好几米的距离,他说:今晚的一切,谢谢你。
    随后他不等对方回应就转身走了,林笙心里想的念的全是赶忙回去打点儿水擦拭一下身子。
    他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落在覃铉的眼里,心情莫名的有些不舒爽,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定央央地盯着林笙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林笙动作迅速的打了一盆水,仔仔细细的用巾帕把身上檫试了一遍,正当他准备穿睡衣的时候,房门毫无征兆的被人给推开了,动静不大不小,可是在这暗夜里却是让人一惊。
    借着屋外的月色,林笙看到了对方的面容,眼下容不得他去穿衣服,只好随意的拿了一件衣服挡在自己的胸前,这才朝着对方说:你怎么进来了。他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会进他的屋子,早知道他肯定会把房门关得死死的。
    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多余的窗户,虽然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可也暗黑一片,就是在这种暗黑的夜色里,覃旻竟然发现对方的身体像是散发着一圈一圈的白光似的。
    原来白得发亮的那种肌肤,真的存在。
    他的喉头莫名的有些发紧,心脏第一次生出一种让他有些陌生的悸动来。
    之前这人被送到家门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沾染上了别的男人的气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几乎是没眼看的状态,就连十个脚趾头上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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