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要是让顶着这么一张脸的人出现在港城的银行,乃至商场上,不就是处处提醒着别人闵玉仪的儿子就是蔺嘉旭的种?而且如果真的像闵玉仪说的那样,这个孩子特别出色,她爸妈和爷爷都心动了呢?
    难道她要让闵玉仪的儿子进门,叫她姑姑?那该有多恶心?
    闵玉仪等秦蔺嘉兰看清楚了,再抽走钱夹,郑重其事地放进包里。
    秦蔺嘉兰终于忍不住爆发:“闵玉仪,想要让你儿子进蔺家门?你痴心妄想!”
    这一声没有控制住,整个宴会大厅往她们这边看来,包括刚刚进场的蔺家二房父子,看见女儿这样不顾场合又跟那个女人闹起来,蔺金生看向儿子,蔺嘉旭立刻快步走过来,不过秦永年比蔺嘉旭更快到来,拉住被怒火涨红脸的妻子:“嘉兰,你这是做什么?”
    “你放开我。”秦蔺嘉兰挣脱秦永年的手,指着闵玉仪,“你不要成天作妖,我告诉你,就你这点伎俩我还看不穿?我们蔺家是你生的贱种能进的?”
    “蔺三小姐,请你放尊重些。你可以骂我,但是你不能骂我儿子。我儿子做人堂堂正正,他深受老师看重,德才兼备。”闵玉仪早就看见蔺嘉旭过来,“另外,我要跟你说一句,这是我儿子,仅仅是我儿子,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没想要攀龙附凤。只是有人连讽带刺,意思上我被公司流放,我才要说出真相。”
    她站起来用不屑的目光看向蔺嘉旭,回头看秦蔺嘉兰:“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失陪!”
    “你!”秦蔺嘉兰再次在场面上被闵玉仪给驳了面子。
    看见哥哥过来,立刻扯住哥哥的手:“二哥……”
    抬头望去,二哥四十都不满,却已经两鬓有了霜华,想要他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更何况还有那个孩子,那张脸,要是那个孩子来个港城?
    蔺嘉旭将妹妹拉到角楼里训斥:“嘉兰,收着点。这是什么场合?”他被妹妹这般不懂事给闹得头疼。
    “哥,你不知道,她刚才拿出来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那个孩子,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她还说要把那个孩子带来港城,你和爸爸不会真想认他吧?”秦蔺嘉兰小声嘟囔。
    蔺嘉旭看了一眼正在和商场人士交谈的闵玉仪,斩钉截铁:“她的儿子再好,我也不会让他踏进我们家门。”
    “那要是,那个孩子过来了呢?他那张脸,是个人都认得出是你的儿子。”秦蔺嘉兰焦急地说。
    蔺嘉旭皱眉:“找个时间,我去一趟内地,跟他谈谈,给他一笔钱,让他移民加拿大,永远不要来港城,也不要回内地不就行了?”
    “那行吗?”
    “内地长大的小子,一个月能手里捏三五十块钱就顶破天了。眼界就那么点儿。有什么不行的?”蔺嘉旭冷笑一声,“这点点小事也值当你大惊小怪?”
    “我不是担心你吗?”秦蔺嘉兰小声嘟囔。
    “行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四十还没到,不过是再生两个孩子而已,你何必多担心这些有得没的?”蔺嘉旭说起孩子,想起那一对玉雪可爱的双生子,才不过十三岁,却?心头一时间感慨万分。
    不过这个场合没有给他太多机会感慨,宴会大厅门口出现了重量级的人物,乔炳荣老先生到了,而他身边还有两位年纪在六十多岁的风度翩翩的先生。
    “跟乔老先生一起来的是南洋庄家和许家的两位大老板?”
    “是!”
    庄家这些年做粮油,一门心思做这个行业,整个亚洲这块算是最大的粮油公司了,而许家则是酒店和地产,后来又涉足金融,也是日益蓬勃,在港城也是业务繁忙。
    蔺金生转头看儿子,蔺嘉旭立马跟上,快步走过去,跟乔老先生握手:“乔老板,我们有一个多月未见了吧?”
    “是啊!跑了趟南洋,和两位老朋友一起度了个假,商量了一下未来方向。”乔老先生笑着说。
    其中一位伸出手:“蔺二哥,好些年没见了。”
    “阿雄,一别有七八年了。”蔺金生拍了拍这位的臂膀,“岁月催人老,想当年你我在江城一起喝咖啡跳舞,这记忆已经遥远了。”
    “是啊!当年,你从内地结束生意出来,给我带来三哥已经牺牲的消息。你陪我喝了半宿的酒。”
    “不提那些了。走一起坐下喝一杯,聊聊以后?”
    几位老板一起坐下,蔺嘉旭陪着一起坐下。
    蔺金生笑着问:“不知道三位对未来有何高见?”
    乔老先生笑了一声,看向另外两位说:“不管身在何处,我们都是华国人,如今外界对内地友好,我们就该首当其冲,回去投资,既是赚钱,也是拉动国内经济,做出我们的贡献。我们已经决定三月底四月初回去一趟。”
    许老板笑着说:“既是为了生意,也是为了私事。当年我家七妹妹跟庄家三哥一起飞回内地,内地十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实在心中记挂得慌。”
    “是啊!当年你带出来的消息中说,我三哥的女儿被七姑娘收养了,如今也应该已经生儿育女了吧?也想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那位被称作阿雄的老板,正是庄勇的四弟,庄燕的叔叔,庄雄。
    “一起回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蔺金生笑道,“我们也有想法,把纺织挪回内地。”
    “哦?这是个好想法。”
    “嘉旭提出来的,本城地价和人工日益高涨,不如将这个利润日薄的行当挪回去。于内地创造了就业机会,我们也能多赚利润。”
    “嘉旭能力非凡,让我们几个实在羡慕。”
    “哪里哪里?”
    “几位伯父,我倒是有个提议,不如组织一下本城各行各业的老板,成一个参观访问团,一起过去看看,寻找机会,顺带能够一起交流?”蔺嘉旭提出自己的想法。
    乔老先生哈哈一笑:“与我不谋而合,内地现在廉价的劳动力,就是缺资金,我正有此意。”
    几位大老板一起坐下,他们的想法就是风向,既然他们说要去内地看看,引得很多人,都说要去看看。
    大卫考夫曼粤语能听不太能说,闵玉仪在他身边翻译,毕竟他是这里第一个去内地的。
    闵玉仪在京城的时候抱怨,此刻却是带着积极向上的态度:“内地的政府部门也好,接待部门也好都非常热情,他们希望我们能去投资……”
    这些话博得了乔老先生的好感,他笑着说:“闵小姐既然对内地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认知,不如这次的行程组织你来牵头,我们几个各自集团里派个人出来,协助你一起处理?”
    “非常乐意效劳。只是做事总是不能尽善尽美,希望大家能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你愿意劳心劳力,已经很好了。”
    闵玉仪送出了名片,她回头看向蔺嘉旭,他既然要去京城,那就让他亲眼看一看儿子,她就不信了,见了儿子,蔺嘉旭能不动心?
    第109章
    春节过后,孩子们回了学校,许清璇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两国建交,各国都抛来了橄榄枝,要开通大城市之间的航线。
    许清璇天天在捉襟见肘的焦虑中。
    除了两三个机场能够降落大一点的飞机,绝大部分机场都没办法降747,所以机场要改造,要钱。
    飞行员全靠空军退役,空军在过去的十年招飞很很少。更何况战斗机和民航运输机又不是一个概念,战斗机是讲技巧,民航飞机则是复杂,转过来要培训,培训要去国外,要钱。
    老大们说要通航,许清璇也想尽快通航,问题是家底儿就这么点,拿什么通航?
    唯一的安慰就是飞机这个事情解决了,出租的那家公司已经预订下去。
    吴局长和许清璇一起从赵首长那里出来,赵首长最近忙于老山前线的事,虽然主力是陆军,空军打配合,只是这十年人才凋零,战斗机也老化,需要更迭,得亏大领导访美,最近两国之间建立了从未有过的亲密关系,赵首长关心战斗机都来不及。所以忙碌的老首长也就听了他们的汇报,他没精力给出进一步的指示,这次汇报好像是汇报了,好像又什么都没汇报。
    总之,许清璇满脑子的烦恼,一个都没解决。
    前两天小丫头回家过周日,容远跟她叨叨,他们蒋老师发愁的事,小丫头伸手揉着阿远的脸:“兄弟,记住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他们几个听得好像是那么回子事儿。
    然后小丫头赖在沙发上:“问题是没钱。”
    全体静默,一切根源,就是穷。
    许清璇进了办公室,靠在椅子里,还想发个愁叹个气,立马有人在敲门:“许老师,您看一下以后国际航线供应的餐食……”
    这个出去,那个进来,加上电话,一个下午都没停歇过,在单位食堂吃了晚饭,略微出去走了两步路,也算是锻炼过了,继续坐进办公室看文件,只有六点以后的时间才是自己的。
    电话铃声响起:“喂!”
    “许清璇同志吗?”
    “我是商务部外事处的……”
    三十年了,骨肉分离,不知父母亲人的下落,突然之间说亲人找过来了,刚刚挂断电话,电话铃又响起一声:“小七。”
    只这一声,许清璇眼泪滚落,声音哽咽:“五哥……”
    “这些年你好吗?”
    哥哥问她这句话,往事历历在目,当年她一意孤行往北而来,怀抱着梦想和憧憬,如同庄三哥说:我们回来了,可以让国家民航跟世界缩短二十年。然而,世事多变,过去的十年间她曾后悔过,为什么不听亲人的劝阻,如果?天下间哪有如果?
    幸亏小丫头找到了她,把这些年受的委屈,该算的账都算了,一口气出了,整个人也就舒畅了,往事种种不必再提。
    “哥,我挺好的。”
    “我想也是,听商务部的工作人员说你现在是民航局的领导了?”
    “五哥就喜欢笑话我。”许清璇问一句,“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都好吗?”
    “爸爸妈妈都走了,大哥也故去十三年了,二姐她腿不好,现在常年住在加拿大……”
    三十年,简直可以说是沧海桑田,她居然还心存幻想,终究是无法忍住,泣不成声,五哥在电话那头:“小七,别哭!一大家子过来不方便,这次我和你嫂子,还有你侄子过来。咱们见了面,痛痛快快哭一场,好不好?”
    许清璇拿了手帕擦了眼泪:“好!你们先去江城,还是来京城?”
    “先来京城,跟你碰面,我们还有一个商务考察团,安排就是先来京城,来了京城,你再陪我们一起回江城,去汇宴楼吃饭。”
    提起吃饭,许清璇心情就上来了:“汇宴楼已经吃不到正宗的咱们家的菜了,阿大在机场招待所,你们过来,我让他准备,保证吃到你最想吃的家乡菜。”
    “哦!阿雄想要见见燕儿,我想燕儿应该在江城吧?”
    “燕儿已经过世九年了。”
    “啊?她才几岁啊?这?你庄三哥就这么一点骨血。是生了什么病吗?哎呀!”许寒柏想起当年那个小姑娘,居然已经?
    “不是生病,是救人牺牲的。”许清璇说,“燕儿有个女儿,跟着我。现在在读京城读大学,庄四哥来了就能见了。”
    “哦?小家伙也读大学了,应该还小吧?”
    “十六……不对,过年了,十七了。”许清璇说,“长得跟燕儿很像,很活泼的一个小丫头。”
    “是吧?是吧?我把排程给你看看,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给你庄四哥。”
    许清璇看了许寒柏的秘书发过来的行程安排。
    第一天行程安排很紧凑,早上从粤城飞过来,上午十点到达机场,下午他们有个研讨会,晚上他们有个晚宴,庄四哥等不及想要见玲玲,他怕耽搁玲玲读书,询问傍晚玲玲能不能见他一面?
    周六一整天要跟政府部门领导接洽,周日到周一就任由她安排了,周二他们又安排了一个参观,周三飞江城,周五航班回粤城。
    明天打个电话到马副校长那里,问问玲玲能不能周五晚上回来?
    周日孩子们在家,请庄四哥父子和哥哥嫂嫂还有侄子一起来家里吃饭,许清璇算了一下,自己要安排好几天假期。
    许清璇正在琢磨假期的事,电话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听见电话那头清脆的声音:“奶奶,你又不乖了是不是?跟你说了多久了,加班不能加到八点以后,怎么总是不听呢?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懂不懂啊?”
    “今天不是我不乖,是你……”许清璇一下子卡壳,玲玲应该怎么称呼自己的哥哥?
    一想转过来了:“是你舅爷爷找过来了。”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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