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玲玲踏进四合院:卧槽!真正的皇城根儿下的房子啊!
    这么一个大院子,住着好几家,许清璇的房子是朝南的三间房,当然里面格局已经不是标准的四合院格局了,早就被改了。实际上是正中间的一个厅加上一间正房和一间耳房,现在成了一排三间房子。再加上后头的厨卫,果然是比江城宽敞很多,这个待遇杠杠的 。
    容远自动领了耳房,被陈玲玲拉了回来:“你睡这间,我还是跟奶奶睡。耳房做书房和储藏室。”
    陈玲玲打定主意跟奶奶睡了,蹭在奶奶身边多舒坦?
    “行,你就跟我睡到出嫁,等出嫁了。”
    陈玲玲没脸没皮:“等我出嫁了,生了囡囡,囡囡也要跟奶奶睡。”
    “那个时候奶奶就老了。”
    “不老不老,那时候奶奶才六十多,老当益壮呢!”
    容远看着陈玲玲,要是以后?玲玲,奶奶,还有一个小宝宝?一家人真的很好呢!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容远有些异样,说:“我进去把东西放掉。”
    一家子一起整理房间,又出去添了粮食和调料,总算是有点儿生活气息了,邻居也是局里的职工,送了好几颗大白菜过来:“许老师,你们刚刚来,咱们这里冬天都要储存大白菜。你们肯定没有,给你们送几颗过来。”
    许清璇连忙拿了江城的特产出来:“张姐,这是我和孩子们从江城带过来了,帮忙给邻居们分一下。”
    “哎!”
    晚上另外两家邻居,一家端了饺子过来,有陈玲玲最爱的茴香馅儿的,还有一家炒和合菜,拿了盘春饼,不用开火一顿晚饭也吃得饱饱。
    第二天是年初四,这个年代春节就三天假期,奶奶要上班,不知道两个在异乡的小东西,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陈玲玲把她推出去:“您放心,我铁定犄角旮旯都逛遍了,也不会迷路。”
    可不就是吗?京城又不是江城,就是方圈套方圈,别说手里有地图,就是凭着地图也不会走错。别说几十年后京城发展如何,格局摆在那里,就是方方正正的大气。
    容远刚开始有些怀疑,她是不是靠谱?
    后来发现人家认识路,还让奶奶联系首航的马副校长,乘车带着他去逛大学,先陪着容远去华国的两大顶尖学府逛了一圈,出来拉着个街上的大爷问:“大爷,我想吃爆肚儿,这边有不?”
    大爷一指,陈玲玲拖着他过去,一间国营饭馆里,人声鼎沸,都是穿着中山装,口袋里插着钢笔,戴着眼镜的文化人。这是寒假的学校附近?这也太夸张了吧?
    容远拉着她:“要不换一家?”
    “人多才叫好吃。不行!就这家了!”陈玲玲看见两位马上要走了,过去坐下。
    “我去买,你坐着啊!”陈玲玲吩咐容远。
    她去买票,过来坐下后,容远去窗口取爆肚儿,容远透过小窗口看见后厨,之前以为是放油里爆炒的肚条,结果就是水里汆的羊肚。
    陈玲玲坐在凳子上,听同桌的几位在侃侃而谈,说怎么搞活经济,上头的思想已经转变过来,要发展经济,但是发展经济会不会动摇根本,这个还是有很大的争议。
    顶尖学府附近,有可能和你坐在一起的是顶尖的学者。
    陈玲玲和容远合吃一盘爆肚儿。
    “干嘛两人吃一盘,不能一人吃一盘?”
    “傻了吧?姐姐还要带你去吃卤煮。”
    两人吃饭之间,听那几位在对国外经济学流派进行进行探讨,容远侧头问陈玲玲:“国外现在有自由经济主义的思潮?”
    这些内容陈玲玲和容远也时常探讨,容远对经济学有兴趣,在有限的资料里,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去读,陈玲玲上辈子辅修金融,又是企业老板,在家里时常两人进行辩论。
    “对啊!从过来航班带回来的报纸上就可以看到了。”这是七十年代,凯恩斯主义的需求刺激,税收政策已经渐渐失灵,把一切还给市场,此刻正是经济全球化的开始。
    同桌的几位听着俩孩子在延续他们的问题进行探讨,而且很像那么回事,不不不,吃超级像那么回事。
    “小朋友,等等!你们说西方世界自由经济思潮会让企业往低成本国家搬?”
    容远:“商人逐利,这不是正常吗?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英国在美洲开创种植园,其中之一就是获取更低的成本……”
    这个头开了,原本一桌他们四个人探讨,现在变成了六个人讨论,讨论起来就没个时间概念了。
    陈玲玲跟容远说:“走了,走了!下午还有事儿。”
    “等等,小朋友!你们是那个大学的孩子?师从哪位教授?”
    “我们今年七月份高考,还没考呢!”
    四个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位,指着中间的那位六十多岁左右的男子说:“那就考我们学校的经济学,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蒋庚庆教授,咱们学校……”
    没想到这位教授拍着那位的肩膀:“能有这样的底子,两位小朋友是家传之学。你们不要想太好。”
    陈玲玲拉着容远站起来,给几位鞠躬:“老师好!我们家传是民航,不是经济学,就是比较感兴趣而已。”
    听见他们这么说,那位蒋教授拿出一本牛皮纸封面的工作手册,用钢笔写下了联系地址和电话,递给陈玲玲:“你们俩一起报考我们学校?”
    陈玲玲摇头:“我考首航,他要考咱们大学。”
    “要是分数上有顾虑,我们可以考虑特批,现在有这方面天赋的孩子不多。”蒋教授说。
    容远说:“成绩她比我还好些。她想学飞机设计,下午我们去见首航的马副校长。蒋教授,谢谢您!我会努力考上咱们学校,今天能遇见是缘分,我更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虽然这话有点唯心主义,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希望开学的时候,我能拿着这张纸条找到您。”
    “不,不管你在哪里,你都可以拿这张纸条来找我,或者给我写信。小朋友加油!”
    陈玲玲笑:“蒋教授,他叫容远,容易的容,远近的远,我们学籍都在江城。您会在录取名单里看到他的。”
    “好!我等着!”蒋教授跟两人握手。
    两人从爆肚店出来,一口气哈出,冒着白烟。陈玲玲戳了戳容远:“你还真是小福星呢!能遇见这么大一位教授。”
    “就兴你有吴教授?不兴我有老师?”容远将纸条珍而重之地放进口袋。
    下午一起去了首航,不知道是给奶奶面子,还是说真的对陈玲玲很期待,马副校长还带着她去见了飞机设计这块宣教授。
    陈玲玲现在有两个教授,完胜的容远。
    开心得回程路上去吃了卤煮,还一个塞了一个驴肉火烧,这下完蛋了,晚上赵爷爷请客吃烤鸭,看着肥的流油的烤鸭,容远嘴巴里还有卤煮和火烧的香气,他瞪着陈玲玲:“我上你的当了。”
    “这叫上当?”
    第二天,陈玲玲拖着他出去,带他吃京城最地道的小吃豆汁儿焦圈儿。还跟他说:“焦圈儿其实没啥味道,唯独配上豆汁儿,那味道绝了……”
    看她一口焦圈儿一口豆汁儿,容远想着“味道绝了”,一大口豆汁儿喝下去,他差一点叫一声:“我的老天爷!”馊不像馊,臭不像臭,简直无法形容。
    陈玲玲笑嘻嘻:“这才是真上当。”
    两人放飞了六天,该逛的全逛了,拿着奶奶买的特产,还有总局的阿姨叔叔给的礼物飞回江城。开启了两个娃相依为命的生活。
    吴伯伯给他们的法国的饼干和巧克力,总局的阿姨给的德国的软糖,奶奶同办公室的叔叔给的港城的小糕点。这就是民航的优势,这个年代谁能吃到这些高级货?
    陈玲玲挑每样都挑了一些:“阿远,我给蕴佳送过去。你给菲菲和剑锋送过去,还有……”
    “知道了!你走吧!”容远嫌弃她啰嗦。
    陈玲玲瞪了他一眼,下楼出小区去车站。虽然要乘坐八站路,好在只有一辆车,陈玲玲从车上下来。这个片区是一大排的石库门建筑,道路两边是高大的梧桐树,穿进弄堂,小朋友们在跳皮筋,老阿婆坐在那里晒太阳。
    陈玲玲弯腰:“阿婆,诸蕴佳住哪里?”
    “谁?”
    “诸蕴佳。”
    “不认识。”
    陈玲玲只能自己找,他们这里没有具体的门牌号,真的很乱。
    她又问了一个大爷,听他说:“罗老师,这个小姑娘找你们蕴佳。”
    陈玲玲回过头,一位中年女性,留着解放头,看上去很严肃,就跟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似的,这样严厉的眉眼,和诸蕴佳那个软萌的妹子真的不太一样呢!
    “阿姨您好!”
    “我是蕴佳妈妈。你是陈玲玲吧?蕴佳今天不在家,去她外婆家了。”
    “这样啊!”陈玲玲有些失望,她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她,“我最近在京城,这些是我给蕴佳带过来的吃食。麻烦您交给她。谢谢了!”
    “是我们该谢谢你,你帮蕴佳复习,进来坐坐吗?”
    陈玲玲摇摇头,诸蕴佳不在,她可不想跟一个严厉的老师在一起,她笑着说:“不了,那我先回去了。蕴佳妈妈,再见!”
    “再见!”诸蕴佳妈妈接过礼物,走到家门口。
    她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把陈玲玲给诸蕴佳的东西随手就放在桌上。开始淘米烧饭。
    正在做饭的时候,严雪峰带着他的小外甥女儿,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进来,严雪峰叫:“阿姨,做饭呢?英英想找佳佳嬢嬢玩,蕴佳呢?”
    “雪峰啊!蕴佳在她外婆家,你去把她叫回来。”
    小丫头自顾自爬上桌子,打开了桌上的袋子,诸蕴佳的妈妈看着小丫头,拿出里面的东西,她笑着说:“英英这是你蕴佳嬢嬢的,自己拿哦!”
    “嗯!”小丫头看见巧克力早就双眼放光,“哥哥,巧克力!”
    严雪峰看了一眼袋子,本来一盒巧克力也没多少,陈玲玲要分给诸蕴佳还要分给刘丹家的两个娃娃,就拿了五颗给诸蕴佳尝尝鲜。
    严雪峰拿出了一颗巧克力,把一袋华夫饼拆开,也留了两块,放在边上:“这些给你蕴佳嬢嬢留着。”
    他又看了看那一小袋的果汁软糖说:“这个果汁软糖是小孩子吃的,你拿着吧!”
    小丫头很开心地把果汁软糖塞进衣服的兜兜里,严雪峰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说:“舅舅去找嬢嬢,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要跑远。”
    严雪峰出去找诸蕴佳,小丫头坐在这里除了那几样从外国带回来的吃食,她又把里面陈玲玲给诸蕴佳的茯苓饼和一些小糕点,拆了吃起来,还拿出里面陈玲玲给蕴佳的飞机钥匙扣玩。
    诸蕴佳正在给八十岁的外婆擦身,他们家和外婆家就住在隔开一条马路的弄堂里,外婆生了好几个儿子,只得一个女儿,平时儿子都不会来伺候老人,全轮到她妈,她就帮着妈妈分担些,分担着分担着,就全成了她的任务,有时候她也有点怨言,可怎么说呢?
    给外婆擦了身,顺带把外婆换下来的衣服也洗了,严雪峰脚步匆匆,进来跟坐在藤椅上的外婆打了一声招呼,转头问诸蕴佳:“蕴佳,你好了没?”
    “快好了。你有事吗?”
    “怎么,没事不能来找你?”严雪峰笑着问她。
    诸蕴佳洗衣服晾衣服,严雪峰跟在她身边,说:“我来接你回家。”
    诸蕴佳有些迷茫:“一点点路,来接?”
    “是啊!跟你说说话。”
    诸蕴佳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长大越是跟严雪峰没什么好说的,跟他说话,永远是他说了算,她不需要有主意。诸蕴佳其实挺反感的。
    她晾好衣服,跟外婆说了一声:“外婆我回去了哦!”
    “佳佳,你明天来吗?”
    “明天不来了,我要去复习了。”诸蕴佳记得陈玲玲说她今天到家,明天过去找她也是一样的。
    两人一起往回走,严雪峰问诸蕴佳:“她给你复习,你觉得有用吗?”
    诸蕴佳觉得奇怪:“当然有用,我现在看到作文题就有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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