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祖望讶异:小书你什么时候会系领带的?
    谢云书手顿了下:在书上看到过。
    谢祖望的领带比较薄,谢云书熟练地打了个半温莎结,既方正又轻盈,谢祖望大喜过望:这个结打得好,比你妈打得好看多了!
    祝君兰也见着了,她只会打单双结,都没怎么看过谢云书的这个打法,忍不住凑近过去,还摸了摸:是好看!
    一家子磕磕绊绊,又热热闹闹地出了门,在巷口拦了辆出租车,谢云书坐在副驾上,电话忽然响了,是裴寂的手机号。
    谢云书接起:喂?
    书呆子!车厢里空间小,小灵通分贝又奇大,裴寂的嗓音好像个小钢炮,炸得车里所有人都听到。
    谢云书的外号就这么冷不丁被自家老爸老妈和妹妹听去,他不自在地挪了下屁股,半捂住听筒,低喝:你咋呼个什么呢?
    裴寂却嘶得抽了声气,然后才气喘吁吁又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去不了
    什么?谢云书一头雾水,你不去哪?你在说什么?
    反正我不去了!裴寂神经质似的大叫一声,把电话挂了。
    搞什么?谢云书莫名其妙,裴小狗说个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不过谢云书并没在意这个小插曲,裴寂好歹也是十六七的大小孩,出不了什么事。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体育中心,广场上依然是人流如织。
    谢云书买的票在中后场,从南门走离座位最近。
    他们在南门口下了车,祝君梅和钟佳明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祝君梅看到祝君兰眼睛一亮:哎姐,你这身衣服是新款吗?我以前没看到过。
    是新出的,祝君兰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轻薄小西装搭同色长裤,西装的衣领和袖子上点缀着淡粉色的樱花图案,干练又不失轻俏,她问祝君梅,你喜欢?过两天给你送一件去。
    别给我送,我自己过来挑,祝君梅挽着祝君兰的手臂,下周我有几个同事也想到你公司去看看,有个叫孙倩的你还记得吧?我上次跟你提过来着,她在明达广场那里有个女装店,之前嫌云家的价位高,现在她也承认咱们衣服好看了!我估摸着她是想找你拿货。
    祝君兰:那你带她来看看好了。
    习文习武不一会也到了,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检票了。
    谢云书和他的家人们站成一列,彼此说笑谈论,队伍缓慢地缩短。
    轮到他出示门票,检票员从他手里接过,仔细查看时间和座次,用手里的票夹夹去门票的一个角,又递还给他。
    走入体育馆的那一刻,谢云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他好似看到了久远时空的另一头,那个独自站在申城文化宫门前的落寞青年也转过了身,他们相视而笑,青年朝他踏步走来。
    他们的身影重合,共同消失在从检票口连接到会场通道的暗影里。
    同一时间,东门的检票口,江行止站在台阶上,时而望向下面蜂拥的人流,时而低头看表。
    少年站在光影的分界处,白衣黑裤,身姿颀长,漆黑的头发眉眼在月色的笼罩下,宛如水墨画一般俊秀,吸引许多人的眼光。
    虽然谢云书给他发的短信是六点去体育馆,但江行止六点不到就在东门口守着了。
    按照时间推算,谢云书怎么都该到了,他俩的票是最前排的VIP座,只要谢云书不是路痴,肯定是从东门进来。
    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停靠在台阶下,江行止每一次都期待地望过去,然后又转为失望。
    他耐着性子不去打电话催,毕竟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就是要耐心地等待迟到的男朋友。
    哪怕谢云书迟到一个小时,也是应该的。
    谢云书真的迟到快一个小时了。
    眼看着还有十分钟就开场,江行止终于要给谢云书打电话,可他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他的小灵通和手机,还有钱包,全都被偷了!
    全身上下唯一的家当只有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演唱会门票。
    整个门前的空地上就剩他孤零零一人,江行止茫然四顾。
    检票的阿姨注意他很久了,走过来问:小伙子,你朋友还没来啊?
    江行止汗湿的手心轻擦了下褲缝,抿着唇说:我朋友可能是堵车了。
    阿姨提醒:那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啊。
    江行止小扇子似的睫毛慢慢眨动,语气拖长了一点,委屈道:我手机丢了。
    他人长得好看,可怜巴巴的样子引得阿姨同情又怜爱,阿姨拿出自己手机:你记得他号码吗?用我的给他打一个吧?
    谢谢阿姨!江行止感激地接过手机,拨打谢云书的号码,里面却是一阵盲音。
    阿姨一看号码:这是小灵通吧?小灵通信号不好,指不定人在哪嗳?你俩的门票都在你这里吗?
    江行止愣愣摇头:不,我一张,他一张。
    阿姨拍了下他的手臂:那你别在这傻等,说不定你朋友从别的门先进场了呢?
    江行止顿悟:您说得对!
    他匆匆检票,刚迈进会场,里面灯光倏然一暗,主角隆重登场,全场沸腾。
    头顶上的霓虹像是急速涌动的漩涡,无数道明明灭灭的光线泼进江行止的眼里,让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他半遮着眼,摸索着走到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两个座位都空着。
    谢云书没有来。
    仅剩的那个期望又被打破,江行止的心脏突得一下,好像从高台上往下走,忽然失足错了一个台阶,又好像他刚从一个温暖的地方出来,被兜头淋了满身冰水,血液冻凝了一瞬。
    他在自己门票对应的位子坐下。
    开场曲是一首快歌,动感强烈,四周的人都很激动,尖叫和嘶喊混乱成一团,所有的人都在跟着又唱又跳。
    江行止坐了几秒钟就忍不住了,他不可避免地想谢云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不能来,他得去老槐巷找谢云书,刚想站起来,旁边忽然落下一道暗影,有人在邻座坐了下来。
    江行止的心呼一下飞上去,他惊喜地看向旁边的座位
    额?仇浪呆滞眼,怎么是你?
    江行止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你怎么在这里?
    仇浪手心一翻,亮出一张门票:我裴哥给我的票,让我
    让我来跟书呆子当面讲一声他不能来了免得书呆子哭。
    江行止却霍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仇浪:裴寂哪里来的票?
    书呆子给的啊!仇浪理直气壮。
    江行止呆掉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仇浪反问江行止,他左张张,右望望,书呆子呢?怎么他把票送给我裴哥他自己也不来看啊
    江行止一股气血直往天灵盖冲,眼前多出无数重影,耳边音乐轰鸣如雷,极度激动带来脑供血不足,他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
    喂!喂!仇浪喊了两声,见江行止没反应,纳闷地挠了挠头,这是个啥情况啊?
    不过江行止的事跟仇浪无关,他只负责给谢云书带话。
    谢云书既然不在,那他裴哥也不算失约,不能平白浪费掉一张昂贵的VIP门票。
    仇浪哟呵一声蹦起来,没心没肺地加入到张学友歌迷的狂欢里。
    江行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体育中心会场的,他只觉得脚步越来越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九月的夜,风吹在脸上冰凉的,有痒痒的刺麻感。
    江行止用手背碰了下面颊,才发现不知不觉,泪水流了满脸。
    谢云书把他给的门票转送给裴寂,这个事实太让他难过了。
    江行止忽然想起来,前世里谢云书想要看一场张学友演唱会,他自己也失约了。
    那时候谢云书等着他,是不是也这样难过啊。
    想到谢云书的难过江行止就更难过,他一边走一边哭,眼泪像是源源不断的小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迎面而来一波波的人群,每个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他也感觉不到丢脸,只是一直走,走到陈传停车的地方。
    陈传在车内看到他,吓得跑出来,连声问: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行止抽抽噎噎:云、云书
    啊?陈传傻眼,小谢欺负你?他怎么欺负你了?
    江行止摇头,他打开车门进到后座,趴在座椅上,呜呜呜呜。
    一路哭回了西山墅。
    江正廷回了京都,乔冰去了香港,乔乐山晚上也出去赴宴了,家里没有大人,佣人看到小少爷哭着回来,谁也不敢多问。
    陈传把江行止护送回卧室,看到小孩一个猛子扎进被子里,伤心难过得根本出不来。
    少爷,陈传劝道,朋友之间闹别扭是常有的事,你别太往心里去,我看小谢是个通情理的人,要真是他的错,明天他一准会跟你道歉
    陈传进到卫生间找了条毛巾,在热水里投了投,然后稍微拧了下,又走回卧室,想让江行止擦个脸。
    床上却空无一人。
    少爷,少爷?陈传满房间找江行止。
    江行止的房间大,陈传从寝室、书房、活动室、健身室一间间挨着找过去,刚走到更衣室门口,江行止自己从里面先出来了。
    他换了身黑色衬衣,黑色长裤,头发向后梳拢,扎了个小揪揪,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传。
    如果不是江行止的眼眶、鼻翼和脸颊的部位还洇着深深浅浅的红丝,陈传几乎以为自己不久前看到的哭包小少爷只是一场幻觉。
    江行止擦过陈传的肩,二话不说往外走。
    少、少爷?陈传跟着江行止,张口结舌,你、你现在去哪?
    江行止转过身,低低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犹如十万伏闪电当空劈下,把陈传三魂七魄都震了个稀碎!
    三个小时的演唱会转眼即过。
    谢云书一家和钟佳明夫妇,还有习家两兄弟在门口告别。
    回去的路上还是坐出租车,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谢云书收到江行止的短信,约他在老槐巷的巷口见面,说有话跟他说。
    谢云书打了电话过去,那小子却不接。
    爸妈,玲玲,谢云书说,你们先上去吧,我有个同学要过来找我,我晚点上去。
    祝君兰追问:什么同学这么晚来找你啊?
    谢云书自觉事无不可对人言,对他妈更没什么好瞒的,实诚道:就是上次接过你电话的那个。
    祝君兰深吸了一口气:那、那你,这就要把人带回家了吗?
    啊?不啊,谢云书敏感得觉出他妈眼神儿和语气都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他就是来找我说点事情,你们回去先睡吧,不用给我留灯。
    哦。祝君兰有点失望,一步三回头地先回家了。
    老槐巷路口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整个巷子暗幽幽的一片。
    谢云书背靠着树,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干净而清晰。
    他低头把玩着小灵通,但这个粗糙简陋的小机器实在缺乏功能,谢云书无聊到只能把收件箱里的短信一条条又摘出来看。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贴近他。
    谢云书微微一笑,猜到是江行止来了,这家伙大概是想故意吓他。
    如果换了个人,谢云书这个时候就会猛然转身故意大叫,但对江行止不能这么做。
    江行止心脏不好,这样会吓到他。
    谢云书有些无奈地等待着江行止靠近,他必须要让江行止先自己跳出来,缓冲过这个情绪,才能轻声细语地,慢慢地和江行止说话。
    真是拿他没办法呀
    身后的阴影忽然举高两只手,下一刻,谢云书只觉眼前一黑,粗糙的布料蒙住他整个脑袋,谢云书悚然一惊
    卧槽!被人套麻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这一章,出现了几个江?
    感谢在20210726 05:19:26~20210727 06:1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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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1 # 晋江发布文学城独家 十六岁的江行止是这样真实。
    谢云书猝不及防被套了个麻布口袋, 后颈倏然一痛,继而半边身体一麻,软倒下去。
    有很长一段时间,谢云书的意识恍恍惚惚, 如同置身在一个混乱破碎, 又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一只修长细腻的手指沿着他的面部线条, 从眉心眼角滑到鼻翼唇峰,所经之处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从神经末梢燃起, 将他吞没。
    紊乱急促的呼吸喷拂在他的脸颊和脖颈间, 箍圈着他的手臂绷紧到极致, 微微发着抖。
    仿佛有一颗晶莹涔凉的冰珠落在唇瓣上, 轻微滑动, 悄然化开, 带着清雪般的寒意和甘甜蔓延开来,浸透每一寸的感官。
    细细密密的暖流轻缓淌过心头, 像看不见的海洋将他包裹,他的心脏在这样的涤荡下跟着晃动浮沉,连指尖都在发出幽微的战|栗。
    云书,云书!
    焦急的嗓音含着一点哭腔, 江行止抱着谢云书的身体不住晃动:你醒醒,云书你醒醒!
    谢云书就在这样的呼唤里悠悠转醒:
    云书!你终于醒了!看到谢云书睁开眼睛,江行止先是重重呼出一口气, 然后嘴巴一瘪, 眼泪啪嗒啪嗒,饱满滚|烫的一颗颗, 全砸到谢云书的脸上。
    谢云书散乱的意识慢慢归拢, 他发现自己还在老槐巷的巷口, 头顶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修复了,晕黄的光线下,无数飞蛾前赴后继,在灯下飞舞。
    谢云书坐起身,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后背抵着一片单薄却温暖的胸膛,那是江行止的怀抱。
    他抚着额头,有些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摸了下口袋,钱物都在,衣服也完好,除了后脖子略有一点僵硬,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一切都好像梦境一般不真实,包括那些昏茫暧|昧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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