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边?江淮问。
    是。厉闻昭把他抱过来,忽然凑到他耳边问道,跟师尊说说,你猜的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江淮模棱两口,说道,我说不知道,师尊也会罚我吗?
    会,厉闻昭眼中全是笑意,他看着江淮,微微偏过脸,像是要吻下来的姿态,罚你吃大碗的果子干。
    江淮和他脸挨着脸,鼻尖碰在一块,厉闻昭忽然稍稍贴近了一些,吻住他的唇。
    身上的暖意都被冬日的冷风消磨散尽了,只剩下唇上的气息,还是灼热滚烫的,江淮攀紧了厉闻昭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在肆意的寒风中,在苍然的暮色下,和他亲吻着。
    厉闻昭搂住他的腰,在若即若离的相贴中问他:喜欢吗?
    喜欢。江淮和他对视,在这样的距离里,近到能看清厉闻昭眼中的倒影,盛着落日的余晖,和他。
    喜欢什么?厉闻昭不依不饶的问。
    喜欢厉闻昭,江淮大声喊,江淮喜欢厉闻昭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风里徘徊,久久不散。
    他说完,又问:上次就说过了,为什么又问?
    厉闻昭笑,眼风里全是他:师尊只爱听你说这句。
    他言罢,没给江淮回应的机会,再度吻下来,将他的话都堵在了唇齿间,熨帖着他的全身。
    他们在风中紧紧相拥,江淮逆着风,长发都被风吹得卷起来,他没管,而是攀得更紧了,脚踩在云层上,也像是踩在了雪里,落得不实。
    从这里看去,朝下是人间烟火,朝上是落日余晖,绵延了千里。
    第104章 只要你想,在哪里都可以。
    厉闻昭带着江淮一路北上, 掠过了遥遥数万里的山河,在呼啸的冷风中,踏上了去往昆仑雪山的路。
    待过了乌里雅苏台, 是要欲雪的天气, 辽远的长空上,放眼望去,山峦不绝,雪落在山上, 铺了层厚重的白。
    此时日光未隐, 竟是难得一见的太阳雪。
    雪透过黯淡的光影飘然而落,厉闻昭没有撑伞,他的身上落满了碎雪。
    江淮的手快被风吹得冻僵了,他在旁边使劲地搓手, 试图缓解几分冷意。
    厉闻昭见状,将他的手握住, 朝他的掌心呵热气:是不是冻坏了?
    江淮摇摇头,他的手像是浸过冰水似的, 冷的发红, 厉闻昭给他呵热气,他感受不到那股热气, 却能感受到热息刺激下的痒。
    厉闻昭握紧他的手,笑道:是师尊不好, 忘了你禁不住冻。
    他说着, 把自己的罩袍解下来, 披到了江淮身上, 将他紧紧裹住, 又拿住他的手, 塞进了自己怀里,好暖和他冻僵的手。
    江淮的手像冰碴子似的,刚碰上厉闻昭的胸口,饶是厉闻昭都惊了一瞬。
    大抵是看见了厉闻昭脸色陡然一变,江淮又把手抽出来,低低说道:我的手太凉了,还是不放了,我自己搓搓就好。
    厉闻昭只是笑,把江淮的手拉回来,又塞进去了,不给他再抽出来,然后化出玄伞,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风雪。
    漫漫长途,等到了昆仑山下,雪已经停了,厉闻昭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江淮飞掠而下,两个人站在山下的镇子口,一齐朝镇子里走去。
    镇子里人来人往,吆喝声,招呼声混杂在一起,四处景象尽显热闹,厉闻昭熟门熟路,带着江淮来到了一家戏楼。
    江淮瞅着牌匾,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厉闻昭没说话,他这边刚收伞,那边伙计便顶着笑脸,殷勤地带他们上了包厢,一副很是熟络的样子。
    江淮握住他的手,跟他一起进了包厢。
    包厢里火盆烧的正旺,刚踏进去,顿时感觉全身都暖融融的,桌上还放着茶盏和糕点,都是将将做好的,还冒着热气。
    厉闻昭让他先落座,而后吩咐伙计去拿块热手巾过来。
    师尊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江淮坐在太师椅上,拉住厉闻昭的手,想让他挨着自己坐。
    以前无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住几日,厉闻昭给他倒了杯热茶,递过来,接着说道,这里是昆仑雪域,我小时候的家。
    江淮意外,复又点头,难怪看得眼熟原来这就是梦魇里的那个地方。
    伙计很快捧着热手巾回来了,厉闻昭拿过来,半蹲下来,替江淮擦手:外面太冷了,是师尊不好,一会儿带你去洗一洗。
    江淮抬眼,瞧见那个伙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脸微微一红,立马把手巾抢过来,小声说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都擦好了。厉闻昭把手巾拿回来,丢给小伙计,又拿了条毯子,盖到江淮的腿上,说道,冷,盖着点。
    知道啦。江淮笑着应声。
    伙计凑到厉闻昭旁边,小声说道:爷,您找的那位,已经在等您了。
    江淮刚想问是谁,却见厉闻昭侧过身对自己说道:你等本座一会儿,本座有点事。言罢,他没给江淮说话的机会,转身走了。
    伙计跟在厉闻昭的身后退下,江淮探过头去看,也只能看见络绎不绝的客人,这里的客人大多都穿着锦衣华服,腰上挂着玉佩,时不时还能听见招呼声,依稀能辨认出是出身名门的贵家公子。
    昆仑雪域是通往天界的道,因此这里贵客众多,绝大部分都是修士或者世家子弟。
    楼下戏要开场,锣鼓声不断,江淮起身跑到窗子边,推开窗,只能瞧见楼下往来的伙计和客人,瞧不见厉闻昭的身影。
    谁找他?为什么不说?戏都要开了,人还不见影子难怪刚到,就有人相迎,原来是早有约在先。
    江淮闷闷不乐,心里不畅意,牙根都酸得发软。
    难道是幽会佳人去了?他胡乱猜测着,眼风从那堆人影上一个个的掠过去,始终都寻不到要找的人。
    他又等了一会,忽然听见外面走廊上有皮靴踩踏地板的声音。
    江淮赶紧把窗子关上,坐回去了,为了不让厉闻昭看出来,他又佯装无事的拿了块点心咬。
    脚步声随后而至。
    江淮紧压着抬眼要看的欲望,继续咬手里的桂花糕,满室的檀香,都在随着厉闻昭的到来,变得淡了,他身上的绿梅香,清冽淡雅,能够将经年累月的尘土气压下去。
    厉闻昭两步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八仙桌上。
    江淮这才抬头,别扭地问道:回来了?语气不满。
    嗯。厉闻昭笑,眼神落在了他压在身/下的毯子上,怎么不盖了,是觉得热?
    啊?江淮在他的提醒下,陡然发现自己忘记把毯子拿起来了,连忙往旁边拽拽,遮掩道,对,是有点热了,屋子里有炭盆,再盖着这个就嫌热了。
    厉闻昭没落座,而是站到了他面前。
    江淮低着头,瞧见他靴子上沾到的碎雪已经化了,走来时,在地上留下了雪水印。
    刚刚去哪里了,怎么不跟自己解释?江淮等到心里发慌,也不见厉闻昭再开口。
    来,师尊抱着你。厉闻昭忽然说。
    江淮听话,起身,让厉闻昭先坐了上去,自己则坐到他的腿上。
    厉闻昭把毯子盖住了他的半身,见他面色郁郁,笑着把桌上的碗端过来,说道:刚刚在外面等的是送水果来的人,做果子干要新鲜的水果才行,本座想亲手给你做,所以耽误了点时间,刚刚是不是等急了?
    他看出来了他那点微末的心思。
    江淮看他手上端着的碗,小声说道:才没有。
    厉闻昭轻笑,静了会,为他解了最大的惑:本座先前从未有过什么情缘,这点你大可放心,与其在心里猜测,倒不如直接来问问,师尊何时骗过你了?
    这倒是。江淮不吭声了,只是抿唇笑。
    厉闻昭把碗里的糖水搅了搅,又用燷膹勺子挑起一块大的杏干儿,喂到他嘴边:尝尝。
    江淮咬了一口,问道:你常来这里,所以他们一看到你,就知道要给你备什么吃食?
    聪明。厉闻昭笑,怕他觉得杏干儿酸,舀了一勺糖水,喂他。
    冰糖都是刚熬化的,喝到嘴里温温甜甜,将将好,上面还淋着一层桂花汁,就着葡萄干,能抵消酸意。
    师尊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江淮问。
    这道除外,厉闻昭说,小时候最爱吃的,如今也想让你尝尝。
    确实好吃,江淮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还是师尊的手艺好。
    厉闻昭把碗放回桌上,置之一笑。
    外面戏早就开场,尽是些名伶名坤,踩着酿酿锵锵的锣鼓声入场,厉闻昭抱着江淮,倚在窗边看,时不时敲两个坚果喂给他。
    犹豫刚下过雪的缘故,外面寒意只增不褪,两个人说话时,白雾不断冒出,索性屋子里一直烧着炭盆,还是暖的。
    太瘦了,这个天,多吃点好,想吃什么,都跟师尊说,等回去了让人给你做,厉闻昭手搭在江淮的腰上,握住他的腰,还冷不冷?
    不冷。江淮回道,他在毛毯下握住了厉闻昭的手,用指腹细细摩挲他手背上的纹路,滑过来揉过去的。
    厉闻昭腾出一只手,喝了一口茶,不知怎么回事,江淮发觉他呼吸的热量都变重了。
    师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江淮说着,忽然低下头不出声了,从担心转瞬变了别的心思。
    两个人黏腻一块儿,腿挨着腿,感官太过清晰,以至于身体上一点微妙的变化都能够互相感知到,好在还有一条毯巾盖着,能够遮掩住。
    厉闻昭的掌心湿热,有汗渍,江淮和他的手交握在一起,脸愈发红了,连身子都在发烫。
    听会儿戏吧。厉闻昭对他说。
    江淮没吱声,他眼神飘忽,不看窗外的戏,只看毯巾下的状态,然后,心思像是起了涟漪,浮荡开,头跟着昏了一霎。
    厉闻昭的手就搭在他的大腿上,一点一点勾住他的衣裳,将他的衣服都勾的凌乱了。
    这反应太过明显,江淮定不住心神,只得装傻,不去管,可是骨头都酥了半边,纵使佯装不觉,也抵不住厉闻昭的辗转承/欢的手段。
    厉闻昭将他又朝上抱了抱,让他彻底压在他生龙活虎的地方。
    我要不然我还是下来吧。江淮心思实在分散不开,现在又是在外面,让人瞧见了哪行。
    厉闻昭握着他的腰,没让他动,压上他耳根,低声道:再给师尊抱一会儿。
    嗯。江淮低下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外面的戏台子上,可无论他怎么睁着眼去看,都心不在焉。
    来,转过来。厉闻昭抱着他,和他额头相抵,窗外寒风呼呼,却吹不散屋里的热意。
    江淮的呼吸变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种前所未有的触感抵着他,让他感觉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止不住发软,明明还隔着层布料,却好似什么都没有,热息相贴,水光淋漓。
    久违的暧昧,让他仿佛又退回到和厉闻昭在九嶷山的日日夜夜,千般温存,百转相和。
    这里,也可以吗?江淮喘息着,轻轻问,会不会不大好
    只要你想,哪里都可以。厉闻昭轻吮住他的嘴唇,在说话时,解开了他褶绔。
    *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给审核大爷递茶orz
    第105章 你哪回在榻上讲得话作过数?
    窗是半敞开的, 从上面看去,戏正唱到精彩的地方,锣鼓声锵个不停, 将众人的注意都引走了, 也不会有人留意到窗子边上,有人在倚阑作软语。
    江淮扯着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给厉闻昭看。
    厉闻昭眼风从窗子边滑过去,掠到戏台上, 戏唱得好, 底下的人拍案叫绝,小伙计在给公子哥们添水,谁都没有瞧见上面的另一番天地。
    江淮拽着自己的褶绔不给他再动。
    给师尊看看就好,厉闻昭低着声儿哄他, 不做别的。
    骗鬼。你把我裤子都脱了,你说这个。江淮暗自腹诽, 把自己的全身都裹在毯子里,不肯露面。
    厉闻昭笑了, 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的右腿上, 毯巾长度不够,盖不完江淮的腿, 就只能遮到膝弯处,剩下的那部分, 都是都让人遐想的旖旎风光。
    江淮轻晃着腿, 脚尖踢到了厉闻昭的皮靴, 然而他像毫无察觉似的, 也不说话, 毯巾下面被他掀开了一条缝,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得清厉闻昭的一举一动。
    他登时窘地更厉害了,赶紧盖上去,把自己彻底融入黑暗。
    师尊别的不说,胜在克己,厉闻昭一手搂住他,一手搭在了他的腿上,倘若你不想,就是再难把持,师尊也不会乱性。
    你骗人,江淮小声嘟囔着,你哪回在榻上讲得话作过数?
    厉闻昭笑地深了,似是无奈,他微微叹息,那你舍得师尊难受么?
    江淮说不出话,所有的道理摆在面前,都能硬生生给厉闻昭占了理,他甚至觉得,就算厉闻昭能把持的住,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的定力。
    方才喝过的热茶,带起的暖意,一径朝不该去的地方涌,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喝茶还能喝上头。
    你不说话,师尊就当你是舍不得了。厉闻昭说话时,用腿轻轻撞他,趁着江淮分神的空当,把他遮脸的毯巾拿了下来,裹住了他的身体。
    江淮的脸火烧火燎的,全红透了,他咬着自己的下唇,也不吭声。
    两个人呼吸渐渐交缠,窗内静得出奇,窗外却是锣鼓不停,这一折戏唱的,最是风雅,北风从半敞的窗子里灌进来,也消不掉屋里的黏腻。
    江淮的手抓到了窗子边,头抵在半合的窗户上,轻轻哼着。
    厉闻昭呼出的热息落在他的颈窝,又贴着肩膀往别处游移,香炉里烟雾缭绕,熏得人昏昏沉沉,让人不得不重重喘息,换掉那口浑浊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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