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铭不会小气到连一顿饭都不让他吃,当即向服务员招手点了几道特色菜,而后才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您可以把你要说的话全告诉我。说实话我并不怕你使什么手段,而且我不认为你有多么神通广大能插手我的生活。”
    罗父淡笑不语,抿了口水,好一会儿才挑眉:“我前几年跟你妈来过这里,看着你和那个小姑娘有说有笑,现在看来这几年你过得还挺不错。”
    罗铭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虽没有出声,可微扬的唇角显出他此时的得意。
    “不过你准备一辈子都守着这两家小店?现在还好,万一遇到同行竞争将你给比下去,收益不好怎么办?大好的年纪,只甘心赚些小钱吗?”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刻痕,却依旧遮挡不住他的俊朗,罗铭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却比他固执有主意的很。
    “小本生意,赚得够花还能攒些存款,好过你一招错满盘输。就算将来有什么,我可以重新来过。知足简单惯了,吃苦享乐都能接受。反倒是您,奢华惯了,能忍受得了平淡吗?”
    罗父咧嘴一笑:“臭小子,就知道犟嘴。既然你来了就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对你没什么大要求,只要回来帮我,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当然,我想你把过去的一切斩断,包括那个女孩。”
    罗铭嘴角勾起抹冷笑,他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再沟通的必要了。他只是任由心中那点遗憾催动,所以才来见这人一面。
    没过多久,程峰端了菜上桌,笑道:“诶哟,老板来用餐,我可得好生伺候着好跟你提涨工资呀。”转眼看向和他长得很像的中年人,眨眨眼:“这是谁?怎么没见过?”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因为店里嘈杂声音还是很大声,罗父听得一清二楚。向儿子投去个玩味笑意,径自低头开吃,他还真有些饿了。
    “半路跑出来要认我当儿子的人,忙你的去吧,不要操心这些事。”
    程峰呵呵一笑,临转身时,飞快调侃了一句:“瞧瞧你这怨气不小。”赶忙跑走了。
    吃过饭后他们没有默契地都没有提起一句让两人都不愉快的话题,罗铭平静地问他今天回去吗?谁能想到在镜头前严肃冷淡的男人会弯着嘴角,无赖地说:“儿子家这么近,我还跑什么?当然是去儿子家住。”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交待了一阵挂断,依旧笑眯眯地:“你车在那里,我们走吧?”
    罗铭一听就知道他这通电话是打给妈妈了,两个人年龄不小心却不老还要来个晚安吻,他从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我家小,放不下您这尊大佛。”
    罗父亲昵地拍了拍他肩头,自己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个人还是自己儿子,又是忍不住地笑:“容得下,容得下,你家就是厕所那么大,咱们还能蜷缩着一人占一个角不是?爸不嫌弃你,大不了爸给你买套大的。”
    罗铭无奈只得带他回家,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电梯,他摸着下巴评价道:“瞧这小区环境不错,应该不便宜,看来这几年赚了不少钱。”
    罗铭俊挺的身姿,冷漠的表情都在电梯里被照得一清二楚,两片薄唇上下一碰,吐出没有感情的字眼:“刚开发的时候第一批买的,没有现在这么贵。”
    他听罢点了点头,走进屋里来回打量一遍,笑得更欢实:“你妈早就想来你住的地方看你,多少次都到门口了,生怕被你嫌弃,只得回去了。没想到却给我抢了先,装修的这么小气,是那女孩子喜欢吧?”
    罗铭将家中备用的毛巾、牙刷等东西拿出来递给他:“客房给你住一晚,明天请你离开。”回到主卧倒在床上,才忍不住扯出个自嘲的笑容,原以为可以用冷淡强硬的态度对待这个人,可是他还是心软了,心底最深的渴望突然变得强大起来,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他不得不信,这世上最难割舍的是血缘亲情,就算彼此做了很多年的陌路人,可是等到相认的那刻还是会觉得喜悦欣喜。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那个将全身讨好卸下来的冷漠男子,脸上换上了无边的忧愁与无奈,垂着肩膀坐在沙发里,黑暗中月光勾勒出高大身形孤寂又凄冷,就这样坐了一夜。
    第二天罗铭醒来时太阳已经高挂在空中,昨夜他没有拉窗帘,刚睁眼时只觉得不能接受这股刺眼的光亮,缓了许久才从床上爬起来。想起那个人,手臂撑在额前轻笑一声,谁能想到他还会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出去时屋里已经没了人,客房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离开。心上不知被何物不轻不重的碰了一下,有些难受。
    他打起精神去浴室洗漱,换了衣服才拿起手机准备林娇打电话,走得这么匆忙也没和她说一声,应该不会又生气了吧?才打开手机界面,一条短信大大咧咧地躺在上面,是昨天的那个号码,他犹豫了一会儿打开:“我先回去了,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有时间回来看看你妈妈。你怪我们是应该的,但是我们也有许多不能说的苦衷。”
    他冷笑,有什么苦衷让他们无声的消失,然后许多年后又回来在他面前上演一出父母疼爱的场景?现在的他完全是个矛盾结合体,陷入强弱对战中。
    这一愣神的功夫,他还未来得及调出拨号界面就有电话打进来,是个他熟记于心的号码,心突然就亮堂温暖起来,虽然很久不联系,却还是他心中给予他温暖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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