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泽眼神示意王然雨,她接道:余队,我们在死者的办公桌上发现了死者的手机,证物科化验的结果显示手机上除了死者自己的指纹,还有死者的学生课代表李嘉一的。手机内储存的照片和聊天记录有人为删除的痕迹,技术科的同事正在恢复中,还没出结果。
    她的声音偏细,说话条理清晰,她为大家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拍摄的是死者办公室的画面。
    这是七月二十六日早上七点半,学生李嘉一将收好的周末练习册抱进了办公室,大家仔细看。
    教师办公室每个老师的工位之间都有挡板,会有部分死角,李嘉一去到孙卓越的工位上放作业时,似乎被什么东西拌了下,他放下练习册后从位置下捡起来一部手机,正是死者的手机。
    这就是李嘉一指纹的由来,他捡到手机后就搁置在了孙卓越的座位上,而后返回教室早读。这个办公室一共两个摄像头,孙卓越这个位置的地面是个死角,不排除是凶手路过的时候扔的。周末也有老师在校加班,有两位老师曾经过这个地方,但监控能清楚拍到他们手上并没有拿手机,排除嫌疑。而今天是周一,早上往来办公室的学生居多,暂时没法锁定嫌疑人。
    余灼沉思片刻,没人注意到办公室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叩叩磨砂玻璃门被推开,身形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
    迟顾问!
    迟顾问你怎么来啦!
    余灼的目光落在迟末身上,有些意外。
    迟末穿着灰色的休闲长裤挡住了伤处,看得出来他走路还不太利索。
    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没打扰大家吧?
    没有没有,您快坐!
    余灼起身牵着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我问了李局,他说你在这边,我就问能不能来旁听。迟末抓着自己的工牌和他咬耳朵。
    余灼说:那就一起吧。迟末本来就是局里特聘的顾问,虽然还在休假期,但这个案子或许还有他帮得上忙的地方。
    赵时越接过了电脑,调出了他拷贝下来的公园和死者小区的监控。
    死者住在洪浪小区三单元四栋502,楼梯间没有监控,一楼和小区大门的路口拍到了他的身影,时间是晚上八点十五分,而后死者步行至灵芝公园夜跑。他切换了监控视频,灵芝公园的监控第一次捕捉到死者的身影是八点二十七分,公园里有部分监控已经损坏,我们通过已有的监控大致还原了他当时的行动路线。
    赵时越调出一张图,说:因为死者有在app上传夜跑记录的习惯,我们对比了平台提供的数据,推算出了死者出事时经过的路段,在这里。他将确定的路段标红,距离发现尸体的废弃隧道只有四百米左右的距离。
    余灼和迟末也看了监控,死者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九点二十六分,五分钟后死者没有出现在他夜跑必经的路段的监控内。
    余灼将手里的尸检报告递给了迟末,起身去黑板上画了一个时间轴,将刚才提到的时间点按顺序写了出来。
    根据尸检报告的结果,死者死亡的时间推测在七月二十四日晚九点半至十点之间,符合我们整理的时间线。另外,死者血液内残留有-羟基丁酸,怀疑死者生前有吸毒的可能,但
    迟末看了眼死者血液内-羟基丁酸的含量,又翻了翻死者生前的日常照片,接话道:看死者的精神样貌和生活习惯,并没有吸毒的特征,GHB(-羟基丁酸)俗称神仙水,常在□□案中出现,具有麻醉和催眠的效果,凶手极有可能是药晕了死者后才将其勒死,而后辱尸。GHB是国家管制的第一类精神药品,但有庞大的灰色产业链,我们很难查到源头。
    余灼颔首表示肯定他的说辞,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凶手了解死者的作息时间,知道死者的工作地点,并且利用死者指纹解锁,有预谋地删除了他手机内的部分照片和所有聊天软件的聊天记录,大概率是熟人作案。我推断凶手的和死者存在一定的体格差异,凶手没有把握能在死者清醒的情况下对死者下杀手,故而用药。
    迟末翻了现场的照片,问:凶器找到了吗?是什么?
    蒋栩回答:现场没找到,法医也没法确定凶器,说这样的勒痕很独特,在死者脖颈上也没有提取到相关的物质残留。从死者面部和生殖器的伤痕来看,伤口不深,切割面粗糙,血液渗出缓慢,法医怀疑是小型刀具,比如美工刀。
    余灼也看向蒋栩,死者的社会关系如何?
    蒋栩说:死者的父母妻子在云浮,亲戚也都在那边,据他妻子说,没有特别交恶的对象,我也排查了他的亲戚朋友,近几日没有来深圳的记录。
    王然雨接道:抱歉余队,几位老师上午都有课,并且校方有意压下此事,我这边暂时没法取得有效口供。
    我让李局和学校打个招呼,你们下午再去一趟。,余灼说:时越,你这边呢?
    赵时越也摇了摇头,今天是周一,死者的邻居并不在家,问了物业,死者经常在家里帮学生补课,501室住的是一对夫妻,业主姓宋名磊,是一个程序员,和死者关系不错,有一个正在灵芝二中读初二的女儿,我准备晚上再去一趟。
    余灼思索片刻,说:我去吧,你们去搜查死者的家里。
    晚上的时候余灼和迟末一同去了洪浪小区三单元四栋502,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即使素颜也能看得出来底子极好。刘淑萍围着围裙,隔着铁门看向外头的两个陌生男人,许是两位的外形条件过于优越,女人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但眼里依旧流露出警惕的目光。
    你们是?
    余灼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女士您好,我是深圳市刑侦支队的,正在办案,想咨询您一点事。
    刘淑萍的脸色一变,将原本半开的木门又掩上了一些,局促不安地问道:你们是警察?有什么事吗?
    她的反应有些反常,余灼眯了眯眼,不动声色道:噢,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案,说孙卓越失踪了,想问下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刘淑萍大惊失色,什么?失踪!?
    迟末含蓄道:女士,方便我们进去聊聊吗?
    刘淑萍这才开了门,让他们进来坐。迟末拿出了孙卓越的照片,递给她,您看一下,这是住您对门的邻居,叫孙卓越,对吧?
    刘淑萍点头道:是啊,说起来我确实好几天没见他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客厅的动静太大声,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打开了门,和客厅内的三人对上了眼。
    迟末在看清女孩的脸时倏然呼吸一窒,女孩也愣了愣,随即又把门关上了,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第五十九章 虚实幻境
    哎你这孩子
    迟末没来得及掩饰的惊讶落在了余灼眼中,他问刘淑萍,那是您女儿?
    刘淑萍尴尬地笑了笑,对,不好意思啊,她有点怕生。
    冒昧问一句,您女儿叫?迟末盯着那扇门,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将门板穿透。
    宋鸢时,纸鸢的鸢,时光的时,刚上初二。
    迟末收回了目光,安耐住心底翻涌的思绪,浅笑道:东风放纸鸢,时光不觉逝,倒是个好名字。
    刘淑萍听得高兴,呵呵一笑,夸道:孩子他爸取的名。
    余灼开始套话: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他呀,在大企业上班,做IT的。刘淑萍提起丈夫时,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余灼又问了几个问题,基本了解了他们夫妻两人的情况。
    其间宋鸢时又开了一次门,这次倒是礼貌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目光闪躲着走去厨房。
    余灼也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夸道:您女儿很漂亮。
    刘淑萍却没了刚才的和颜悦色,冷着脸对宋鸢时说:作业写完了吗?她扯了扯宋鸢时长及膝盖的短裤,家里还有客人呢,你穿得像什么样子?
    不知是不是余灼的错觉,他竟然从刘淑萍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嫉妒。
    宋鸢时一声不吭,快速扫了一眼坐着的迟末和余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余灼和迟末对视了一眼,他开口打断了刘淑萍接下来的训斥,道:宋太太,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小朋友,方便吗?
    宋鸢时看了眼妈妈,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裤子,有些不安地说:警察叔叔,您要问什么?
    迟末朝她温柔地笑了笑,问:就一些小问题,你之前在孙老师那补过数学吗?
    许是迟末和余灼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亲和的善意,她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宋鸢时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去过几次。
    迟末又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宋鸢时垂眸,没有立刻回答,直到刘淑萍推了推她,她才回神道:他数学教得挺好的。
    从宋鸢时家出来后,迟末便一直心不在焉,时间还早,余灼载着他回了局里,王然雨也正好带着人从灵芝中学回来,她迎上余灼询问的目光,沉默地摇了摇头。
    问了几个和孙卓越关系比较好的老师,都说他工作认真,人也很幽默,从不喜欢麻烦人,想不到他有得罪过什么人。王然雨坐下来喝了口水,接着道:他教的班数学都是年级里第一二名,我随访了几个学生,都说挺喜欢他的,说他偶尔拖堂,但为人很和煦,几乎不对学生发火。
    看来宋鸢时没说错,他是个好老师。余灼随口问了下迟末,你说呢?
    迟末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余灼眸光微深,忽然伸手拉着迟末去了小会议室。
    迟末,你有事瞒着我。
    迟末心不在焉,什么?
    今天宋鸢时只说他教得好,没说他是个好老师。迟末是个很注意细节的人,特别是在证词上,他刚刚故意偷换概念,迟末却没提醒他不要陷入这样的思想误区。
    他自从见到宋鸢时开始便不太对劲,余灼的直觉告诉他,这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迟末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你说得对,如果他真的如大家说得这么好,此刻也不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余灼看着他,你没有别的要和我说吗?比如他提示道:比如宋鸢时,你之前见过她?
    迟末缄默。
    他今天见到宋鸢时第一眼时确实很惊讶,随后他便明白了,深渊梦境终究是梦境,它需要一些剧情来充实入境者的梦境世界,可它又并不是真实的,那怎么办呢?
    那就是借鉴某些维序者的经历,而与迟末关系最为密切的,正是那五位S级维序者。整个深海系统里,除了主神和宋鸢时自己,迟末大概是这个案件唯一的知情人,几乎在见到宋鸢时本人那刻,整个案子对他而言,就不再扑朔迷离,可这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里是深渊为余灼所筑建的梦境,只有他是唯一的真实。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少年时期的悸动和在深海里挣扎的唯一支点,他挂念了这人许多年,靠着心里那点念想熬到了今日,才终于和他重逢。
    这让迟末怎么能不动摇?
    他甚至疯狂得想,既然主神管不到这里,他不如就和余灼在这里过完这一生。而宋鸢时的出现就像一根针,直接戳破了他的美好幻影。
    余灼见迟末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担忧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迟末阖上眼,摇了摇头,再睁眼时已经将所有的情绪藏在了精致的皮囊之下,他说:没事,可能是累了。他对余灼坦白道:我确实见过宋鸢时,大约一年前,在向阳咨询室。
    向阳咨询室是人民医院附属的心理咨询机构,和宝安分局隔了两条街,迟末是那里挂牌出诊的心理医生。因为是公益性的,并不收费,只对18岁以下的青少年开放,有预约的时候医生才会过去。
    余灼抓住了重点:她因为心理问题去过向阳咨询室,而你正好是她的医生?
    不对余灼回想了刚才两人碰面的情形,宋鸢时不像是认得迟末的样子。
    果然,他见迟末摇头,否认道:不是她,她是陪同的。
    迟末拿出手机给咨询室打了个电话,嗯,是我,麻烦你将我去年五月份至七月份的出诊记录发我一份好,谢谢。
    十分钟后迟末收到了一个表格,他打开来,最终指尖点在了一个名字上李佑楠。
    她去咨询什么?
    我不能说。迟末为难道:这是病人的隐私。
    余队!不好了!蒋栩匆忙推开门,孙卓越的案子上热搜了!
    王然雨跟在他的身后,面色很是憔悴,她说:傍晚的时候孙卓越的家属来了,他的妻子赵秀文见到尸体后情绪很激动,在警局门口下跪哭着求我们一定要找出凶手,然后被拍了。王然雨作为局里为数不多的女警,当时出面安抚了家属的情绪。
    离奇的凶杀案和孤苦无依的寡妇确实可以成为媒体赚取流量的工具,余灼点开了热搜,媒体恐怕还去忽悠了赵秀文,将很多警方都没问到的背景故事都写了出来,加油添醋地汇聚成了文章,一个品行优良,积极上进,孝顺爱妻的好老师、好丈夫的形象跃然纸上。
    最重要的是这个老师惨死了,而凶手还逍遥法外,如无意外,评论区已经在艾特深圳市局官方微博给说法并批评警方办事不力了。
    王然雨今天忙得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刚刚看到网上的一些言论,此时终于忍不住,愤懑道:我们接到报案才不到14个小时,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凭什么说我们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干活?
    赵时越从她身后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刚买回来的面包递给大家,忙了一天了,先垫垫肚子。分完面包他才说:媒体和家属就是想用舆论逼我们尽快破案,市局那边刚刚也下通知了,给我们三天时间出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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