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此刻没有心思去细细盘算,现在最要紧的是甩掉身后这两个追着他的雇佣兵。他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两个Alpha雇佣兵的神智在他的信息素影响下已经全然失控,看他的眼神像是待宰的小羊羔,好似被他们抓住他的一片衣角,就能把他撕碎。
    迟末很意外,商离泽是被彻底标记过的Omega,他的信息素照理来说不该对这群受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造成这样持久并剧烈的影响。黎溪已经成功逃脱,但现在这个情况,迟末想和闻悦走也不可能了,他在奔跑中弯腰拾起一节约女子小臂粗的断枝,反身对着雇佣兵伸过来的手就是一挥。
    他看似柔弱的身躯力道极大,粗糙的树皮狠狠擦过雇佣兵的手臂,带出几道血痕。同时,他侧身躲过了另一个Alpha的猛扑,将手里的断枝朝他掷去。迟末借着身形优势,单脚支撑旋身到雇佣兵的身后,抽出了他别在腰侧的匕首,扣住雇佣兵的肩膀在他脖颈大动脉处用力一抹,顿时鲜血四溅,死不瞑目的雇佣兵与躲过树枝堪堪稳住身形的Alpha四目相对,上一秒还鲜活的同伴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Alpha有一秒钟的分神,迟末用力在雇佣兵背后一踹,一百六十多斤重的躯体直直地撞上了Alpha,将他砸倒在地。
    黑色的匕首似蛇般灵活,在迟末指尖转了一圈,刀刃朝下。他眸光一凝,将匕首掷出,刀尖在Alpha推开尸体即将起身的那刻没入他的眉心,将他重新钉在铺满枯枝落叶的厚土之上,掀起一地纷飞的落叶。
    迟末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唯有微颤的指尖宣告他的勉强。
    蓦然间,迟末在两个雇佣兵Alpha交错混杂的信息素和浓郁的血腥味中嗅到了一丝青竹淡雅安神的清香。
    迟末抬头,错愕的双眸对上漆黑的枪口,余灼站十米外的树下,手还维持着握抢的姿势,眼里的惊讶还来不及藏匿,全被迟末尽收眼底。他忽然觉得很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冻结成冰。
    余灼看到自己杀人了。
    这个认知让迟末有些后悔和不知所措,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线后第一次感到心脏发麻,慌乱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对他而言太过于陌生,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能草草归结于商离泽没人会想在深爱的人面前展露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一面。
    子弹上膛不过一秒,这位维序者却没给他出手的机会,余灼收了枪,空气中清甜的信息素中流露出极度的惊慌和不安。
    他是被这两个人吓坏了?
    余灼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样的不安是在他的出现后才显露,维序者不可能会怕他,难道维序者也会受到商离泽情绪的影响?毕竟盛凌才是商离泽感到不安的源头,他盛凌对商离泽而言比地上躺着的两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还要恐怖。
    余灼忽然间就不敢向前走了,他停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土地上,哑声问他:你还好吗?
    迟末并不好,发情热还在折磨着他的躯体,可他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感到四肢僵硬,浑身冰冷,生理和心理置于冰火两重天的炼狱中反复拉扯。迟末将刚刚握刀的手背到了身后,侧过脸,语气中尽是疏远:谢谢少将的关心,我很好。
    如果不是他的话音颤抖,空气中的信息素争先恐后地向余灼靠拢寻求抚慰,余灼恐怕会真的以为他此时毫无波澜。余灼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大步向前,青竹味的信息素先一步朝商离泽而去将他包裹其中。
    迟末想逃,但Omega汲取伴侣信息素的本能让他的双脚如灌铅般难以挪动半分。
    不止信息素,对方温热的胸膛贴上他的背脊,微凉的唇瓣擦过他发热肿胀的腺体,琥珀和青竹的味道瞬间交织在了一起,像徐徐海风驱动海浪狠狠地拍打礁石,所有的伪装全都在腺体被咬破那瞬间分崩离析,Alpha信息素注入的刹那便让迟末软了身子,原本沉重如断线木偶的身躯慢慢恢复了生机,他被余灼揽入怀中,像是踩在云上,一切都感觉如此不真实。
    商离泽的身体处于发情期,身后的那位是曾经彻底标记过他的爱人,识海内的商离泽本人并没有说不其实作为宿主,迟末甚至能感受到商离泽此刻是欣喜的,他做不到推开身后的这个男人。商离泽的情绪铺天盖地朝迟末袭来,他忽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转身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余灼的衣服领口,一句低声的呢喃带着无限温情:盛凌
    余灼瞪大了双眼,对方柔软冰冷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只不过一秒又分离。他看到了维序者眼里一闪而过的愕然,忽然反客为主,食指忽然用力抵住了维序者的下颌逼他面对自己,低头再次吻住对方柔软的唇,撬开对方的牙关,试图逼尽他胸腔内的每一寸氧气,试图用炙热的唇融化他深藏躯体之下的冰冷。
    唔
    拿回身体掌控权的迟末狠狠地咬了余灼的嘴角一口,用力推开了他,如琉璃般的眼眸已经恢复清明。
    余灼按下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悸动,他不得不承认,抛却大纲和信息素的影响,这具皮囊下的灵魂,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余灼低沉的嗓音已经染上了□□的色彩,他问:可以吗?
    就在迟末犹豫要不要按照大纲进行这段剧情时,他听到余灼说:我问的是你,维序者大人,可以吗?
    迟末愣在了原地。
    同样愣住的还有主控中心中盯着屏幕的连墨和尹安和。
    我的天他是怎么发现剧情对象是维序者的?神使大人没崩人设啊。尹安和惊道。
    连墨也抹了一把汗,虽说维序者的存在并不是秘密,但当余灼这么明目张胆地喊出维序者大人的时候,连墨真的有被冲击到。
    怎么了?宋鸢时听到他们的动静,也凑过来观看。
    好在深海系统在这件事上没有明确的规定,世界线的进程也并未受到影响。连墨看着画面里的两个人回到了S级机甲宿云的机甲舱中,好奇道:4000字豪车是认真的吗?
    一旁的尹安和眼睛亮得出奇,直接苍蝇搓手,说:鬼知道因为现实世界的扫黄打非我多少年没见过带这种剧情的世界线了!!还是神使大人的现场!!
    然而还没等尹安和高兴,886号世界线的屏幕忽然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偷窥了!!
    樊宿应声推门而入,他星目含威,视线落在尹安和身上时却变得柔和,他薄唇轻启:在门外就能看到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尹安和触及他的目光,刚才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他小声说话,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可是那是神使大人嘛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场景啊。
    樊宿推了推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似笑非笑地朝他走去:要不去看看恐怖文学区的监控?也能看到很多白花花的□□。
    尹安和闻言脸色一白,心想我看你是想我被吓死的尸体。他挺直了腰背目光看向别的地方,一本正经道:啊,让我看看耽美区又有什么BUG了。
    神使大人不在的时候,他们都默认编号006的樊宿是老大,他一开口,负责各区的S级维序者都安分地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前检测深海系统和世界线的各项数据是否正常。樊宿站在原地,与朝他们这边望过来的秦舟月对视了一眼。
    秦舟月留着一头利落的奶奶灰色短发,右侧耳边还带着两枚金属铆钉形状的耳钉,黑色的工装衬衫并没有扣好,露出了里头的吊带白色背心,下身穿着工装裤和马丁靴,气质很是狂野。
    她随意靠坐在透明的转椅上,一条长腿伸直,另一条踩在了椅子边缘,有些挑衅地朝樊宿挑了个眉。
    樊宿不以为意,对她在唇上比了个拉链的动作。
    无形的交锋到此为止。
    灵与肉的交锋在886号世界线中激情上演。
    第十九章 貌合神离
    就在五分钟前,余灼问完那句话后,这位维序者大人在他怀里愣了好几秒才对他说了句:闭眼。
    下一秒,余灼体验到了什么叫灵魂出窍,他看到商离泽身体里有一个半透明的人形慢慢抽离,顺带拉着他的手将他也从盛凌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余灼直愣愣地盯着他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心想自己果然没有认错人。
    而恢复自主意识的盛凌直接打横抱起了商离泽回到S级机甲的驾驶舱内,门还没关上两人就已经有些衣衫不整了。
    少将盛凌商离泽双眸含水,眼里只有盛凌的身影,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近乎撒娇地喊他。
    嗯,我在。盛凌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亲口对他说了一句一直没有机会对他说的话:离泽,对不起。这三年,他找了很多地方,会刻意去注意与商离泽身形相似的人,但每个人都不是他。
    明明婚后见面的次数局指可数,可是一旦回想,他居然记得他们每次相处的细节,是他蠢得无可救药,自以为是的认为那些情不自禁都是信息素在作祟,越是克制就越是难以清醒地看清自己的真心。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安澜或是纪云繁这种能与自己并肩的人,却没发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那双总是含情脉脉望着自己的眼眸。
    他一边享受着商离泽对他毫无保留的爱,却又口是心非地将他推离等到商离泽真的离开的那刻,他才发现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商离泽在这声道歉中泣不成声,他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猛地推开了盛凌,红着眼对他说:少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请你不要再做违心的事了。
    这样的盛凌给他的感觉太过不真实,像是在美梦里才能见到的模样,他开始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不要再去纠缠那个他其实思念了许久的人,不想再让本能动摇了那人心里真实的想法。
    你看,三年了,我们没有彼此参与的人生都各自安好
    盛凌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模样,心疼不已,他按着他的手,哑声道:不,我不好。他的眼神幽深,看向商离泽的时候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海。
    离泽,我现在很清醒。那份离婚协议我已经销毁了,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盛凌唯一且合法的伴侣。不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我也喜欢你。
    他握着商离泽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感受心脏的跳动,现在,你感受到了吗?
    交缠的信息素越发浓烈,他们在信息素中感受彼此最真实的情绪,商离泽哽咽到无法言语,盛凌的吻细密地落在他的唇间,眼角和锁骨上,低声地啜泣渐弱,取而代之的是勾人的□□。
    要我把你送回去吗?
    精神体状态的余灼看了一出感人的复合戏码,还想继续欣赏顶着他和维序者的脸的真人现场版限制级动作大片时忽然被冰冷的话语拉回了思绪,他心头一颤,摸了摸鼻尖别过了脸,那倒是不用。
    余灼悄悄打量迟末,发现他对这场顶着他们彼此面容的真人版G/V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找了个空地坐着。余灼打死也没想到大纲中四千字的豪车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想起自己刚刚问他的话,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不过余灼这些年练就了一副厚脸皮,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坐到了维序者的身侧,他问他:连续合作两个世界线了,不能交个朋友?
    迟末的眸色似乎又淡了些,他看向远处,没有说话。
    余灼道: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小祖宗?
    他的嗓音本就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好听,这声小祖宗语调上扬,尾音都带着撩人的笑意。
    迟末不为所动,漠然开口:随你。
    余灼失落道:真不告诉我啊?
    像是被他的执着打动,迟末终于拿正眼瞧他。余灼确实和他遇到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他很特别,做事经常不按常理,却又充满正义感,看似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有一颗极为通透的心。许是因为职业素养,他拥有极为敏锐的洞察力,连迟末有时候都会生出一种错觉,一种被他看穿的错觉。
    迟末眸光暗淡,平添几分落寞。他在这个位置,孤寂惯了,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和他交朋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百年来,他独自一人背负着寻找苍鸣灵魂碎片的使命,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不是他不说,而是他说不了。
    自他有记忆起,他的名字便是整个深海系统的禁语,说出来会被屏蔽,没有人能听见当然也没人问过就是了。迟末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记忆里有一大段的空缺,他总觉得自己,不该生来便在这个位置上。但一切的答案,也许只有收集齐苍鸣的灵魂碎片后,才能知晓。
    毕竟那是唯一一个能喊出他名字的人。
    迟末说:等这个世界线完成,我再告诉你吧。他落入这个世界本就是意外,等这个世界线结束,他和余灼就不会再有明面上的交集,名字什么的,也不重要了。等余灼完成了十个世界线离开深海系统,哪里还会记得他这么一个人,叫张三还是李四,又有什么所谓?
    明明是婉拒的话语,他却听到余灼认真询问道:世界线结束后,哪里可以找到你?
    迟末本想说长洲山,可余灼只是宿主,哪里进得了长洲山。随即他却反应了过来,他为什么会想要告诉余灼哪里可以找到他?
    迟末笑了笑,找我需要成为维序者。
    042心里默默补充:还得是S级维序者,一般维序者根本没资格见他。042想了想余灼这三个世界线的表现,并无任何出彩的地方,想成为S级维序者简直异想天开。
    怎么样才能成为维序者?
    042闻言忍不住问:你认真的?
    余灼:不可以?
    你不想回现实世界吗?迟末有些意外。
    他不想回现世吗?余灼问自己。
    现实世界里有他的至交好友和并肩作战的队友,有一同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兄弟,有血浓于水的至亲。可如果在他的心上画一个圈,其中三分之一是那些现世的牵挂,剩下的三分之二,他找不到落点。他像一只在深海里迷路后活成了孤岛的鲸,漫无目的地潜游,没有方向和指引,没有飞欧和游鱼,唯有冰冷的海水和触不可及的苍穹。
    这位维序者出现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岸。
    我也不知道。余灼说:在此之前,我想在这里找回我丢失的东西。
    迟末从未听说深海系统会掠夺宿主的东西,不过余灼身上的异常也很明显,有他在的地方,总能找到苍鸣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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