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时清,反应比云执想象的要快,她手撑着身旁的木桩一翻,就这么躲过两人砍下来的刀。
    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月光下刀背的寒光几乎擦着时清的鼻尖而过。
    那边云执也挑开对方的刀从被包围的人群里出来,伸手拉着时清的手腕往身后一带,将她藏到背后。
    这么耗下去怕是等不到御林军赶过来。
    云执薄唇抿紧心里挣扎,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绷得发白。
    对方朝两人逼近,云执带着时清虚晃了一下,随后躲开众人的刀光往河边方向走。
    黑衣人头子见两人要跑,情急之下随手扔出去一个镖,正对着云执后背心脏处。
    看见镖在月色下反光的那一瞬间,时清猛地想起黑衣人是谁。
    完全躲开怕是有点难。
    时清眼疾手快,抱着云执转了一下,避开他的心脏,镖擦着云执的手臂而过。
    “噗通”一声,两人同时跌进水里,没了踪影。
    黑衣人头子站在河边脸色阴沉,懊恼的将刀插在脚边。
    镖上竟是忘了淬毒,不然定取对方性命!
    她本想着带了二十多人来,云执跟时清怎么都逃不掉,加上怕暴露身份,她极少用镖。
    只是刚才看见云执跟时清要跑的时候,下意识的随手放暗器,却是忘了上面没毒。
    满京城,能躲过她两次镖的,也就只有这对妻夫了。
    这么好的机会,竟是被时清给逃了!
    以时清那锱铢必较又谨慎多疑的性子,一击未得手,下次再想对她杀她怕是难上加难。
    黑衣人胸口憋闷,呼吸沉沉,气得扯掉脸上遮脸的面巾透气。
    月色下,孙府侍卫那张略带戾气的脸完全露出来。
    侍卫姓孙,因在家中排行老大,外人都喊她孙大。
    瞧着御林军快到了,孙大深呼吸,把面巾重新遮上,低头将刀拔出来,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她让人顺着河流往下搜,若是能碰见两人最好,若是不能碰到便只能等下次机会。
    除掉时清跟云执,难虽难了点,但回京之路那么长,她就不信两人没有放松警惕的时候。
    再说时清和云执,两人顺着河流往下游。
    等估摸着对方追不上了,才爬上岸。
    周边黑漆漆的,瞧着像是山林村庄,已经出了县城。
    时清抹了把脸上的水,来不及休息便跪立着伸手去扯云执的衣襟。
    镖擦在胳膊处,撸袖子看不见。
    清冷的月光下,时清脸色苍白,呼吸发紧,心脏沉甸甸地坠在心底,就怕镖上有毒。
    她眸光认真表情这么严肃地扒自己衣服,云执想脸红都红不起来。
    他盘腿坐在地上,掌心盖握住时清冰凉的手背,语气肯定的说,“没事,镖上没毒。”
    他懂医术,在中镖的那一刻就知道上面没有毒。
    也是命大运气好。
    云执也认出黑衣人是谁,只是不知道孙府没了,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此人自负,许是觉得没人能躲过她的镖,不屑于在上面淬毒。包括上次在巴宝阁对时清动手,那支镖上也没有毒。
    时清直直的看着云执,见他脸色如常不像是中毒强撑着说谎,才舒了口气,腰背瘫软下来。
    她手指松开云执的衣襟,跪坐下来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视线落在云执脸上,哑声说,“云执,吓死我了。”
    比在春猎时遇刺都害怕。
    因为受伤的人是云执。
    时清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看重别人的性命超过看重自己的。
    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所谓的任务进度。
    云执看着时清,没忍住单手环住她的脖颈,掌心贴在时清后脑勺上,将人往前拉近,偏头垂眸吻在那张颜色浅淡的唇上。
    轻轻碾摩。
    像是安抚性的一吻。
    时清却是反客为主,伸手捧住云执的脸,撬开他的唇瓣加深两人间的距离。
    云执被她推倒在身后草地上,就在对方伸手去扯他腰带的时候才红着脸反应过来。
    “?!”
    他喘息着别开头,没受伤的那只手握着时清的手腕拦住她的动作,眼皮重重跳动。
    怎么他被动的躺在下面了?!
    虽然没做过,但云执隐约觉得他才是上面那个。
    时清疑惑的看他,云执轻声说,“有人来了。”
    他紧接着补充道:“不是黑衣人,脚步声很重,像是寻常村民。”
    时清从云执身上起来,借着月光看平躺在地上的云执,视线怔怔的凝在某处,微微挑眉,就差吹口哨了。
    云执顺着她的目光垂眸看过去,呼吸一紧。
    这个流氓!
    云执瞪她一眼,翻身背对着时清把双腿曲起来企图掩饰,想等身体平息了再起来。
    时清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头一回,但云执一害羞她就支棱起来。
    时清笑着戳他后腰,“躲什么,以后又不是看不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时清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云执本来呼吸就热,这会儿更烫了,艰难地咬牙,“你别说话。”
    他声音低低哑哑的,不自然又带着股说不出的撩人磁性,明显是动了念头。
    时清难得脸红,眸光闪烁着别开视线,双手找事情做一样,拧衣摆上的水,低头抿出笑意。
    “你们是谁?怎么半夜在这儿?”
    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年龄差不多在四十岁左右。
    时清顺着动静看过去,云执也坐起来。
    时清坐在河边,月光就映在那张昳丽明媚的脸上。
    她长得实在显眼好看,几乎让人过目不忘。
    对方脱口而出,“小时大人?”
    时清跟云执都是微微一怔,没想到有人能认出两人。
    中年女人提着笼子从阴影处走出来,光亮下,时清才发现对方跟她在衣服铺子见过。
    正是被小二羞辱过的女人。
    女人姓郑,作势要给时清行礼,“大人叫我老郑就行。”
    时清爬起来扶她,“大晚上的,咱们可不兴这个。”
    时清跟云执这会儿肯定没办法回县衙,加上云执手臂受伤,虽说不重但也要包扎。
    两人对视一眼,提出能不能去老郑家里借宿一晚。
    老郑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我给您带路。大人您还没吃饭吧,我正好让我夫郎给你做点,只是乡下饭菜,希望大人别嫌弃。”
    她有点紧张,又局促拘谨的很,但却是没问时清跟云执怎么湿漉漉的出现在河边。
    “咱们这边晚上有去河里下笼子捉虾的,尤其是月亮好的时候。”
    老郑笑了下,提提手里的虾笼给时清看,“家里那位喜欢吃这个,我就去给他试着弄点。”
    要不是出来下笼子,还真不一定能碰上时清。
    三人往前走,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才到老郑家。
    “我女儿出去谋生了,家里就我跟夫郎两人,刚好你们晚上睡她那屋,平时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老郑把笼子放在门口,扬声喊屋里的男人,“你看我遇见了谁。”
    老郑家里不大,土房,跟着一个小院子。
    老郑夫郎从屋里出来,看见时清跟云执不由目露惊诧,满脸的难以置信,“小、小时大人?”
    低调低调。
    时清完全没想到自己随手的一个举动会被人记在心里,也没想到会再碰见。
    时清行了个后辈的礼,“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男人局促的看着时清跟云执,虽说两人全身湿透看起来有些狼狈的,但气质跟容貌依旧突出显眼,进了他家屋子都觉得格格不入。
    “哦对了!”男人想起来,轻声说,“正好灶上烧着热水,你们洗洗,我给你们拿身干净衣服换上。”
    老郑则是给云执翻药箱去了。
    家里没什么好药,但止血的还是有的。
    怕两人冻着,郑夫郎还煮了姜汤。
    时清穿的是老郑女儿的旧衣服,上面已经洗的发白,云执穿的是郑夫郎的衣服。
    时清头回看云执穿这么老气深沉的灰色,揶揄的小声喊他,“老云~”
    “……”
    云执本来想喊“老时”,可是时清身上衣服颜色还算好看,这个“老”字实在叫不出口。
    “你出去,我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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