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任丛阳的眉毛挑起来,抬手朝旁边招呼一下,清远!
    宋清远很快走过来,顺着任丛阳的手指方向才看见程重安蹲在烧烤架后面,顿时松了口气:怎么在这?找你半天了。
    说着便伸手过来拉他。
    我还拍吗。程重安有点窘迫地挣了一下,像只要被逮走的小动物似的,我又不是你同学。
    你当然不是我同学,宋清远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凑近他耳侧含笑低声道,你不是我老公吗。
    叮咚程重安的脑袋直接宕机,直到被宋清远牵去第一排中间位置站好,他脸上傻里傻气的笑还没收回去,几秒之后,被相机永远定格了。
    夕阳完全落尽之后,一群人把炭火点起来,山风中渐渐弥漫开干燥的香气。
    宋清远和几个同学在烤肉,本来程重安也黏在他旁边,可宋清远不想让他吸油烟,很快就哄着把他赶回来串肉了。
    程重安和谁都不熟,自己抓了个小马扎对着宋清远的方向串里脊,没一会就串了一大盆。
    任丛阳本来在越野车旁边站着和人聊天,瞥见他一个人坐在那,就和人打了个招呼,顺了一盆羊肉串子,又扯了张板凳,几步靠近他坐下来,哎,重安,你看羊肉这么串对吗?
    程重安愣了一下,低头看他手里的串,肉得分开点,不要全都贴一起,这样不容易熟。
    任丛阳貌似很认真地听着,这会儿点点头:谢了,之前没串过。
    没事。程重安冲他笑笑。
    他问完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坐在这边,程重安实在感觉有点别扭,只好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任哥现在不做医生吗?
    嗯,当医生是老头子的愿望。任丛阳低着头继续和羊肉较劲,我被折磨五年,够够的了。
    程重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忽然抬头瞟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和清远在一起的?
    程重安想了想:有一个月了。
    行啊,这小子都不告诉我,任丛阳眯眼看了看几步外的宋清远,亏我把他当最好的兄弟。
    突地,程重安突然闻到空气中一股近似铁锈的冰冷味道,不浓烈,但很让人难受。
    他皱眉,微微撇过头去。
    噢,不好意思,我身边很少有Omega。任丛阳回头看他一眼,把那一点阴冷的信息素收了回去,好了,你问吧。
    程重安感觉他是故意的:什么?
    你一个问题我一个问题,公平。
    程重安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他本来想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开口时心思却突然一转:我听说他本科时有过一任男友,最后为什么分手了?
    任丛阳转头看他,眼神渐渐变得很锐利:因为那男的是个人渣子。你在哪所广告公司上班?
    任丛阳面儿上是个挺能摆和气的人,说话间敷衍得滴水不漏,很不好糊弄。
    一家私企。程重安暗抽冷气,他不断提醒自己和这男人说话时必须一直保持警惕,为什么说他是人渣?
    人渣还用解释吗?任丛阳冷笑,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先和清远告白的?
    对。程重安有点急迫,说说那个人。
    这问题太大了,二换一,我再问你一个,你是真心喜欢宋清远吗?
    昏暗的光线中,程重安定定望着任丛阳那双冰冷锐利的黑色瞳仁,一字一顿道:是的。
    成。任丛阳看了他很久很久,终于不疾不徐地开口,那傻逼比我们低一届,他当时追清远追得人尽皆知,又是去教室送花又是在宿舍楼底下摆蜡烛,反正什么招都用上了,清远这人,你知道的,心软嘛,在一起之后他就光拉着清远去游戏厅和地下桌球那些地儿,有时候半夜还有陌生人给清远打电话,让他去酒吧接人。
    程重安心里突地跳了一下。
    任丛阳看他一眼,讥讽地扯了扯唇角,脸色很不好看: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让清远去给他和那些狐朋狗友付账单,那两个月宋清远的生活节奏全乱了,许多课都有缺勤记录,最后连国奖都没拿到。
    光线昏暗,程重安表情僵硬地动了动嘴唇:那最后是怎么分手的?
    大三时一个冬天,他找清远,打电话一直没打通,就从宿舍到教学楼一直找到二图自习室,清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你猜怎么着?任丛阳把生肉块串到签子底,嘴角勾起一个极嘲讽的弧度,杀千刀的玩意拿资料和书劈头盖脸扔了清远一顿,说他就是个ATM,和他在一起无聊得要死,闹得轰轰烈烈,后来听说他就是因为打一个赌才向清远告白的,清远消沉了一阵子,再也没谈过恋爱了。
    程重安听得心口像被戳了一刀似的,指甲紧紧掐进手掌,半晌没能说出话。
    行了,我也懒得问你别的,宋清远今天能把你带来,就等于让你在朋友之间立住了脚。任丛阳把串好的串全扔进盆子里,揪了一团纸用力擦手,声音很低沉地说,我自认是清远最好的兄弟,就算他觉得我多管闲事也无所谓,但我得先把话撂在这,宋清远没那么多心眼儿,也不精明,但好歹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禁不住老挨刀子,他能再谈一段不容易,你得好好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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