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口,又意识到自己一心虚智商就会直线下降。
    “哈?”路佳听到这话也愣了,不可置信地皱了皱脸,问,“在厕所透什么气啊,傻了吧你,赶紧走吧。”
    “好……”苏迢迢这下不敢再多说什么,抬腿跟上她。
    “今天跟陆礼去健身房了吧,感觉怎么样?练得还行吗?”路佳随口又问。
    “?”苏迢迢冷不丁听到这句,只觉得坏事被撞破,警惕地眨了眨眼,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跟他一起去的?”
    “什么我怎么知道,他不刚刚才给我们发消息吗?”路佳再次被她的话听的莫名,想了想补充,“再说你一开始问我学校附近的健身房的时候,我还是从他那儿问来的呢,要不然我又不健身,我从哪儿给你找地方?”
    “哦……”苏迢迢这下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是紧张过度了,毕竟长这么大以来,她还从没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路佳又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了声:“不过我们陆队动作倒是够快的啊,三下五除二就把你给拐上船了,你俩晚饭吃得怎么样?”
    “啊……?”苏迢迢张了张口,不知道从何答起。
    好在路佳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哼,估计是吃得不错了,要不然他堂堂辩队队长,怎么敢带头带着大一小孩翘队训,还一翘就是一个多小时,这要让马队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训他呢……”
    苏迢迢听到这儿,也意识到她跟陆礼晚上的所作所为有点出格,她当时大概是真累昏了头,完全没考虑到这些,竟然还想着优哉游哉地吃烤肉。
    当下只得抿抿唇,心虚地瞥她一眼。
    然而还没等她自责完,路佳又突然抬手搭上她的肩,冲她促狭地一眨眼,道:“不过你不用担心,马队现在不在,就我跟谬荷她们几个知道,我们都是很支持你跟陆队的。”
    “……?”苏迢迢听到这句支持,眉心微跳,快要丧失语言能力。想不明白她就跟陆礼健了个身吃了个饭,怎么到了路佳嘴里就完全变味了,搞得像是他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但路佳还以为她这反应是害羞了,抛给她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岔开话题道:“行了,赶紧看资料去吧,今天咱们队训上洞穴奇案,你看过这本书没有?”
    “看过。”苏迢迢总算能接上话。
    “那没事了,过去直接听陆队复盘比赛就行。”路佳拍拍她的肩,说的虽然是正事,脸上还是一副吃到瓜的美滋滋表情,盘算着今天队训结束之后该怎么跟谬荷汇报军情比较好。
    毕竟作为陆礼的娘家人,像他这种看着斯斯文文实际上心里比谁都傲的人,难得有个喜欢的小姑娘,她们对他的终身大事还是很上心的。
    --
    两周后
    a大“争锋杯”的二十六个参赛院系名单总算正式出炉,一并拿到的还有他们第一场抽到对手和辩题——
    法学院vs国际关系学院
    偶像应该/不应该为粉丝行为“买单”,他们的持方为正。
    只不过当陆礼把这个辩题发到群里时,大家都一个接一个地哀嚎起来。
    原因无他,这个辩题出现在各大赛事上的频率实在太高,都快被打烂了。加上现在已经是二零二一年的十一月,落后那场轰轰烈烈的热点事件太多,子弹飞得太久,以至事实的面貌都逐渐变得模糊,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陆礼看到群里一片鸡飞蛋打的样子,只好开口稳定军心:
    【这样也好,时间隔得久远一些,大家都冷静下来,看待这件事的角度也会相对客观,要真放去年打这个辩题,我们正方在台上说不定会被观众指着鼻子骂。】
    路佳回答:【救救,我都不想再想这件事了,也不想打这个辩题啊,能不能跟校辩协申请一下换题啊陆队】
    陆礼对此也无计可施:【这次的辩题都是孙老师选的,我可不敢触她老人家的霉头。】
    路佳看到孙颖的名号,第一时间回复:
    【好家伙,合着孙颖就是想看我们打起来呗】
    【不过也还好,我们是正方,要打反方肯定更难受】
    陆礼看到这句,第一时间敲了个问号。
    路佳随后滑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有要在这个辩题上给定天然立场的意思啊,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的倾向[流泪][流泪]】
    苏迢迢看到这句,想到自己之前也在陆礼面前这样滑跪过,忍不住失笑。
    陆礼见状,睁只眼闭只眼地放她一马,开始给大家布置任务:【那就老规矩,每个人回去都好好想想这个辩题,准备一些相关资料,明天晚上我们再正式交流】
    【莫有问题!饭圈这一套我真的太熟了,你要多少例子我给你举多少例子[猫咪敬礼jpg.]】路佳作为某顶流的五年死忠粉,这道辩题对她来说实属专业对口。
    苏迢迢见状,想了想打字提问:【那我们除了准备这个辩题的相关资料之外,需不需要研究一下国关的几名对手啊,有没有他们往年校辩论赛的视频资料?】
    群里的人听到这话,大概是觉得稀奇,纷纷学着陆礼的样子扣起了问号。
    苏迢迢轻皱鼻子,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了什么,正准备回复两个问号,就看陆礼适时回答:
    【咱们法学院作为四年三冠的队伍,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怎么说也应该是国关研究我们,不是我们研究他们。更何况接下来这一年我们还有很多比赛要打,需要研究的劲敌有很多,没必要在校内浪费时间】
    苏迢迢看到这句,想不到陆礼还有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敲出几个字:【?队长】
    对面应了声:【嗯?】
    苏迢迢直挺挺地评价:【我发现你有点狂的】
    陆礼闻言也失笑,顺手回复:【谢谢,应该的】
    第25章 .  迢迢有礼   同一张床
    次日
    因为是周末, 又恰好赶上阴雨绵绵的天气,室外气温一下子逼近零度,早上连从床上爬起来的信念都没有, 更别说洗漱干净裹上袍子大老远跑去活动中心。
    所以在辩队里某位懒人的提议下, 赛前会议就顺势改到了线上,除了参赛的几个队员之外,新生也要求进会议旁听。
    苏迢迢收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洗漱完, 差点就穿上毛裤准备出门,闻言第一时间脱掉外套, 抱起平板麻溜滚上了床,裹紧自己尚有余温的被子。
    几分钟后,陆礼在群里发了会议号,苏迢迢也没多想,麻溜地插好耳机,蒙着被子进了会议。
    谁知道进去之后才发现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俩, 戴眼镜的猫猫头和托着下巴思考人生的艾玛面面相觑, 他头上还顶着苏迢迢不久前痛失的网名——paradox。
    那头陆礼看到她, 开口寒暄:“这么快就来了啊?”
    显然也才刚起床, 嗓音还透着睡意尚未消散的哑,像昏黄的月色, 暧暧不明。
    苏迢迢之前从来没有在线上跟他聊过天, 平时看到他的时候, 这人出类拔萃的长相已经足够填满感官, 让人无暇再顾及声音,仅仅留下一个相得益彰的模糊印象。
    所以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他的声音有点要命,在耳机里近得像是呢喃, 带着恰到好处的诱惑力,听起来很动情,却又不流于低俗。
    苏迢迢想到这儿,忍不住在心下唾弃自己薄弱的定力,一边回答:“……嗯,我起得早,刚刚差点就出门了。”
    对面应了声,安静片刻后问她:“你声音听起来有点轻,是不方便吗?”
    苏迢迢听到这句,从被子下探了探脑袋,发现寝室里还是一片寂静,连灯都没开,便重新钻回被窝,小声开口:“嗯,我室友还在睡觉。”
    “这样啊,”陆礼似乎是为了配合她,跟着放轻了声音,顿了顿又问,“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刚起床。”苏迢迢道。
    “那待会儿早一点结束会议吧,一起去吃个早午餐,刚好下午还要一起去健身房。”陆礼顺势开口。
    “啊?可健身房不是四点吗,我下午还打算去法图学一会儿。”苏迢迢看了眼平板上的一周计划,回答。
    “那吃完饭先去法图吧,刚好我也有一篇essay要写。”陆礼再次使出“刚好”必杀技。
    “好。”苏迢迢答应下来。
    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在短暂的寒暄过后便陷入沉默。苏迢迢在床上闷着,厚棉被的隔音效果惊人,连耳机里他清浅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和她的交织在一起。
    ——简直像是他们俩躺在同一张床上。
    几分钟后,苏迢迢总算按捺不住,按下静音键从被窝里钻出来,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手扇了扇自己滚烫的脸颊。
    好在这种焦灼的情况没持续太久,会议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手头干什么的都有,刷牙的吃零食的跟室友一块儿准备点外卖的,杂音多得需要一个劲往下调音量,刚才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瞬间被粉碎了个干净。
    直到谬荷清了清嗓子,提醒几个不参与讨论的新生暂时停下手头的动作,会议频道才总算安静下来。
    “那就开始吧,”陆礼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率先进入正题,点名道,“路佳,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救救,我现在快没想法了……”路佳开了麦,声音听起来有点憔悴,“我昨天速刷了去年新国辩的比赛,这个辩题三场里面正方全败,最后是靠积分出线的,救救……”
    宁欢闻言,下意识跟着她的思路,脱口而出道:“要是这次比赛的反方也看了新国辩,岂不是可以抄他们的作业了?可是抄作业这种行为会不会不太好啊?”
    “宝贝,国关他们是肯定会去看这几场比赛的,才过去一年,打法啊事例啊根本不过时,傻子才不抄作业呢,”路佳叹了口气,又道,“再说了,即使论点一模一样,辩论场上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局面,总会有自主发挥的地方在。所以即使借鉴了一些观点和打法,也没什么好不好的,更何况一个辩题本身就不存在无穷无尽的论。”
    “啊这……”宁欢一时语塞,想了想道,“不过这样有利也有弊吧,要是对面抄了作业的话,你们就照着这几场比赛的反方来准备,不就是敌在明我们在暗了吗?”
    路佳被这话逗笑,回答:“谢谢,有被安慰到。”
    她们的一番闲拌结束,才听庄慧主动开口:
    “我也看了那几场比赛,这个题对正方而言确实不太有利。偶像‘买单’这种行为本身是不能给定强制义务的,即便我们在‘应该’的定义上削弱这种强制性,但单从利弊上去比较,也很难行得通,毕竟买单后‘脱粉’带来的损失是可观的,但路人缘向好并不是一种可观的数据,甚至可能只是一种幻想。”
    这话出来后,赛前讨论一下子滑入正轨,苏迢迢调整了姿势,开始在平板上做笔记。
    谬荷随后反问:“你这里的利弊比较是站在偶像个人的立场上考虑的吧,那站在整个社会层面上呢,偶像的买单行为能够有效地规劝粉丝,给社会风气带来向好的引导吗?”
    “这个需要例子来举证,那几场比赛的正方也确实举了一些,比如偶像要求粉丝不要在线下大规模地聚集、不要接机之类的,还比较了某某某的粉丝群体和某某的粉丝群体,前者几乎年年发理智追星倡导书,所以粉丝群体相对后者而言更加冷静。”庄慧回答。
    “啧,饭圈之间,亦有不同。”路佳看过那两场比赛,当然知道某某某说的到底是哪个某某某,这会儿吃瓜吃到自家,语气也跟着微妙起来。
    毕竟是沾上了娱乐圈的论题,讨论很容易跑偏,也很容易夹杂私人情感。陆礼一路听到这儿,这个会议的框架仍然没搭起来,才忍不住出声提醒:“如果我们今天的讨论真的要复盘那几场辩论赛的话,那就从头开始盘,不要想到什么说什么,大一的小朋友理解起来会很困难。”
    “好的好的。”路佳这才想起来会议里还有新生在听,第一时间答应下来,总算开始看自己昨天熬夜做的笔记。
    “其实这道辩题的战场主要就是两块,一个是“应该”的定义,另一个是偶像买单的个人利好和社会效益。当然华政那场的反方设计得更巧妙,还提出了一个粉丝自律组织加以对抗,虽然我个人觉得这个构思在论证的性价比上不是非常高,但确实打了正方一个措手不及。”
    “从定义上看呢,三场比赛的正方都试图定义“应该”是一种非强制的倡导,还分了几种情况来讨论。反方则认为“不应该”不等于“绝对不能做”,而在于偶像有选择的自由,而不必要尽某种必然的义务。”
    “所以其实从定义上我们就可以看出来,正方在很小心地避免对偶像进行道德绑架,避免成为圣母。因为一旦将买单行为和义务绑定上,偶像好像就平白无故地要承担一些不利的后果,这是不符合大众的道德认知的,反方也很能方便地在这一点上对我们进行攻击。
    “而反观反方的定义呢,他其实对正方的一个点做了回避:因为没有办法完全否掉正方所谓的社会利好这一层,所以提出了“不是绝对不能做”,随后站在“选择的自由”这样的道德高地上,就很容易让过于正义和理想化的正方陷入不利。
    “但同时,他们的论证也存在薄弱之处,花费了很多功夫去拆解‘应该’,却没有完整地论证‘不应该’,即偶像买单这个行为对于偶像个人和社会而言,它的弊害在哪里?”
    路佳说完这长串,总算有机会喘息,喝口水润了润嗓子。
    庄慧第一时间跟上思路,补充:“其实对于社会而言的弊害,华政那一场里有提到,当然是基于我们并不可能认同的‘买单’的定义。他们当时强行推定了买单会造成责任的转移,所以这种盲目买单不仅会让粉丝有恃无恐,还会有人浑水摸鱼在其中发泄情绪,进而使网络暴力更加猖狂。”
    “不过这一点在我们看来当然并不成立,偶像的买单行为不会使过错粉丝逃脱自己本应承担的责任,没办法规避风险,也就没有更加猖狂之说了。”
    “至于对于偶像个人的不利后果,大概就是偶像在买单之后,或许还要承受粉丝的“脱粉警告”,造成人气的下滑,并且要背负经济上的损失。”
    “所以人气下滑和经济损失这两点,反方有什么明确的数据吗?”谬荷提出疑问。
    “我再去看看那几场比赛里的反方是怎么论证的吧,当时忘了记下来了。”庄慧道。
    “不过我觉得应该还是定义上的问题,‘买单’这个词太含糊了,还是带修辞义的,存在很多可以讨论的空间。如果只是对粉丝加以引导和劝阻的话,以我现在的理解来看,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吧?”路佳提出。
    这个问题出来后,在场没有人武断地下结论,几个大一新生的思路早在一开始就因为跟不上讨论节奏而熔断了,这会儿更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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