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妤童看着他清隽如竹的身姿不疾不徐的消失在眼前,又静静站了一会,直到含英试探着小心催她回房,才面色如常的回去。
    亭中发生的一切,以及二人的对话,自是一字不落的汇报到缪靳耳中。只在听得她竟不顾男女大防双手去握别的男人手时,他淡漠的眉眼倏地一厉,再听得钟昌闻说到归云,而他言语间仿似知道她为何执着于寻找高人时,又若有所思,却是更加不满。
    他于她不过是一异性兄长,她便如此亲昵而毫无保留那般信任。可对自己却是那般抵触,如此对比,便对钟昌闻越发的迁怒不满起来。
    “告诉他,以后若无本王传召与紧要事物,便让他少来王府。”
    *
    既是有所求,自是投其所好。只是这套却不适用于他们之间。
    晚膳后,纪妤童照常出去走一走,只是今日身边却多了位存在感极强的不速之客。
    “今日与明柏见面,心中可觉开怀,都说了什么?”
    明知故问。
    纪妤童心内腹议,一抹嘲讽自望向别处的眸中淡淡掠过。自己身边的探子明目张胆的寸步不离,莫说今日,便是平日里,她的一举一动所言所讲怕他都是了熟于心,此刻竟还如此虚伪多此一问。
    只随后又猜想他如此问的目的何在,她亦在反思白日里与大哥言语中有何能令他有此一问的地方,却想来想去都无甚头绪,便是她想做些什么,也不会于此万事不周之时有所作为。南州一事至今每每想起便觉当日自己太过冲动,没能脱身不说,反还令得他对自己的看守变本加厉。
    第64章 成劫
    “与大哥许久未见自是欢喜,也未说什么,大哥如今已做了官,自是事物繁多,哪有多少空暇与我闲聊。”
    缪靳捏了捏她的手,侧头垂眸打量她脸上的神色,未多再问。只思及白日里亭内一幕,便神色不虞道:“本王知你们兄妹感情甚笃,只言行举止却要注意分寸,似今日这般,下不为例。”
    纪妤童一时未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何意思,只觉莫名其妙同样不快时,不经意感觉到手指被人用力一遍一遍一寸一寸的刮磨时,才倏地想起于暖亭中她一时激动抓了大哥手之事。
    想明白后,却是更加的不痛快。门她出不得,所有的消息她也听不得,便是与大哥见面他亦防范有加,如今竟是连兄妹间握了下手也如此警告。他的控制欲与占有欲简直强的可怕,他这是要将她完完全全的与外界隔离,所听所看所碰都只许他一人才行!简直,不可理喻!
    可现下她却不欲与他在此事上争辩,便随意嗯了声,再次就白日她寻他之事再此询问。
    缪靳原以为她会问那祭天或是高人之事,他也已想好了各种对策,只没想到她会不按常理行事。
    “本王白日便已说过,待你气色红润,身子康健,本王便亲自带你出去。想来你应也听明柏说了新帝祭天的大事,你且先在府中好生调养,到时,本王便带你一起去,如何?”
    语调随意的丢下令她惊愣的消息后,缪靳便好整以暇的拥着她返回卧房。
    纪妤童着实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消息给惊蒙了瞬,可随机便迅速冷静下来。他明知今日暖亭之内的事,含英还故意打断,便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知道。
    可现下他为何却又这般堂而皇之的挑明,他到底有何用意?
    心中有事,不免便有些迟钝,等感到身上一凉,旋即一热,回神才发现自己竟已身在浴池。身体不由便紧绷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便是连呼吸都忍不住轻之又轻。
    却在水纹波动间先一步开口说道:“倒是听大哥提了一句,只是不知这祭天大典是在何日何时何地举行,平民百姓也可参加?”
    缪靳轻而易举将她的手困在臂间,将她长而密的乌黑秀发拨到一边,视线落在她耳廓间那枚娇艳欲滴的红痣处气息渐重,暗声低语:“八日后,祭天台,届时全城百姓都会前去参拜,妤儿想去吗?”
    纪妤童呼吸顿滞,望着前方袅袅白雾的眼清明克制,只开口时的语调无法抑制的发颤,“要...去。”
    听到一声低沉暗哑的轻笑后,她深吸口气不去探究那笑声中的深意,执拗的望着那屏风上精雕细绣的鸳鸯团纹,气息不稳道:“我听说,宫里,有一位,可呼风唤雨,的高人--!”
    声音莫名消失几息后,方重新响起:“我想见一见,不知王爷,可是,有能力,安排?”
    却她说完后男人并没有被她隐隐的激将上勾而一口答应,只力/道加重了些。热气蒸腾间纪妤童好似模糊听到有人说了什么,她迷蒙的眨了眨眼费力侧耳去听,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缪靳仰躺在床上闭目喘/息,身体还在回味方才之极致,再睁开时,幽深的眸子已恢复了清明。
    想到她连欢好时都还分心记得的事,那种莫名令他无法掌握的事,和她欲要挣脱的可能便再次袭上心头。
    垂眸莫测的看了会身上沉沉睡去的娇颜,身形一动,将人轻放入床榻间掀被盖好,才撩开层层床幔赤/着身子大步而出。
    一刻钟后,靳一听命来到臻锦院的药房中。
    “王爷。”
    “查到了什么。”
    他虽未明说,可靳一却瞬间意会他的意思,便将哨部传来的消息恭敬答道:“回王爷,据消息部查探,夫人确是于两年前与钟大人一同下的翠山。此后也确如钟大人所言,一直居在翠山,期间也并无来往过密之人。只夫人的户籍来历全是钟大人当年一手所办,哨部也按照户籍上的信息实地查探,夫人的身份确有其实。但却有当地百姓言,那纪家女儿不通文墨,更不懂医术,便是身高与身形均与夫人完全不同。后属下命人于南州府详查,却得知夫人除了那户籍信息外,却好似突然出现,于此之前,无有任何人见过,遂,属下等便也查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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