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小爷循序渐进,贴心至极地给伯娘保留了尊贵身份,还允许她做自个的知己,一道围观贝勒爷卖药……
    故事娓娓道来,加上弘晏声情并茂的叙述,在场之人全有画面感了。
    除了胤禔,他们发自内心产生一个疑问:这,就是唤醒大福晋的秘诀?
    你贫穷,我富贵,你越惨我心越美?
    胤禔僵着脸,欣喜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真觉得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拉渣短须遮盖着的面容绿了又紫,紫了又绿,顾及侄儿往日恩情,顾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强忍阻拦的念头,也罢,死马当活马医,侄儿高兴就好,不过下一回脸面而已。
    他在心里悲戚一笑,福晋温柔美丽,善解人意,惦记同他好好过日子;侄儿这般贬损他的手段,没用的。
    胤禔这么想着,大福晋醒了。
    大福晋嘶哑着声音问:“真的么?”
    胤禔:“???!”
    .
    大福晋的问话一出,所有人失语了。
    失语过后,他们面上带了狂喜,寝卧霎时变得热闹万分。搀扶的搀扶,喂水的喂水,把脉的把脉,抓药的抓药,好一阵忙乱过后,情形终于安稳下来。
    大福晋斜靠在软枕上,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弘晏,许是刚从梦里挣脱,神色有些恍惚:“元宝,伯娘……真成你的知己了?”
    此时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修罗场,弘晏肯定地答应下来。
    大福晋露出一个心愿得偿的微笑。
    大贝勒脚下生根似的,在一旁怔怔盯着她,眼底激动、喜悦、感激等等情绪汹涌蔓延,最后化为一滴热泪。
    因为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挡住,恍惚之下,大福晋并没有看到丈夫。她继续发问:“汗阿玛果真下达命令,胤禔卖药去了?”
    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众太医:“……”
    大贝勒:“…………”
    这下,轮到弘晏忧愁了。
    不过试上一试,没想到效果超群,忽然间被赶鸭子上架,要怎么回复好呢。
    生怕大伯娘失望过度,导致再次昏厥,弘晏为大伯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当即顺着她的话,万分笃定道:“是的。”
    说罢,弘晏连忙打补丁:“实在对不住,侄儿撒了一个小谎。壮阳药,还在研制当中,因为朝臣联手求情,汗玛法仁慈,撤下逐出宫城的命令,就单单让大伯卖药……”
    至于为什么是壮阳药,也唯有此药紧跟时事,能够衬托大伯的惨状,最是符合他的性别。
    难不成卖孕子丹?不行,故事也要讲求逻辑。
    大福晋没有失望,像是早料到了一般,欣慰地点点头。
    她喃喃道:“只要不掺和有的没的,做什么都好。”
    胤禔:“……”
    胤禔莫名其妙得了个差事,和天降黑锅没有什么差别。他实在不懂,福晋醒来明明是大喜事,怎么就牵扯到卖药了?
    扒开人群上前,他眼含热泪,激动地为自己正名:“福晋,侄儿一片胡言——”
    弘晏咳嗽一声,给大伯使了个眼色。
    院判也咳嗽一声,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为今之计,再不能刺激大福晋,孰轻孰重,贝勒爷当有所取舍。
    大福晋略微疑惑地看着他。
    胤禔生生拐了个弯,挤出真挚的笑容,“侄儿一片胡言,没想到误打误撞,实在是深得我意,深得我意。壮阳……药,爷当仁不让……承包了。”
    继而闭了闭眼,颤声问弘晏:“这药,何时才能研制出来?”
    弘晏实话实说:“目前没有案例参考。”
    这不是普通的壮阳药,怎么着也要根治不育,否则功效何在?
    总要与街边小广告有所分别。
    胤禔:“……”
    弘晏上上下下打量胤禔,发现后者身体健康得很,没看出有这方面烦忧,唯有【睡眠不足】一个问题。想了想,压低声音问新出炉的知己:“您觉得,大伯可需要?”
    大福晋温柔一笑,缓缓道:“从前无需,如今不知。”
    “不知”的意思,许是有隐患在……
    一束束目光如探照灯似的望来,胤禔要晕了。
    他嘴唇哆嗦着,好悬没被弘晏的问题气死,什么叫大伯可需要?
    他不需要!!
    弘晏若有所思,决心把大伯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不仅如此,他还是壮阳药的贩卖者,新项目的合伙人。
    大致拟订出计划,准备来日同大贝勒好好商量,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养好大福晋的身体。
    恰在此时,太医抓好一剂药方,里边都是最易寻得的药材;至于什么燕子羽,还需耗些功夫采购,弘晏连忙抛开杂念,吩咐说:“煮上吧。”
    “伯娘莫怕。有太医在,有侄儿在,不出两月,您便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出门了。”弘晏露出一对小梨涡,“药味不苦,是甜的!”
    沉睡之时,对于周边声响,大福晋隐约听得见。闻言眼眶发红,鼻尖酸涩,笑着颔首道:“好。”
    光是为了元宝,为了几个孩子,她也要认真休养,等待胤禔卖药的那一天!
    .
    留了太医院院判总揽事宜,弘晏在众人的热情簇拥下用过午膳,忙不迭钻进马车,催促小灰快快回宫。
    小黑的间谍事业步入尾声,据说已经打入敌人内部,就差放火烧总坛,不日就会回到身边。多日不见,弘晏还怪想他,只因小灰一板一眼会坑人,不是优异的聊天对象,哪有小黑表情丰富,还有间谍之王的光环!
    对于主子的嫌弃,小灰半点不知,兢兢业业充当马夫职责,护送主子回到毓庆宫。
    “额娘,”弘晏甜甜呼唤,“儿子回来啦。”
    现如今,太子妃怀孕八月有余,没了精力掌管宫务。皇上太后体恤,把最大一部分宫权,交由宜妃看管,贵妃荣妃分得其余部分,却是无人提出异议,无人敢提异议。
    五爷泡在皇庄里边,九爷身负秘密差事,他们向着谁,还用多说?
    惩治隆科多之时,宜妃娘娘所作所为,深得皇上心意;加上对太子妃的示好,连带着毓庆宫态度温和,两相加持,宜妃在后宫里的地位水涨船高。
    太子妃月份渐渐大了,即便抛开宫务,也避免不了怀孕常有的症状。
    嗜睡浮肿,深夜浅眠,时常惊醒一旁的太子,为此,她劝了不知多少遍,胤礽却是充耳不闻,每晚扶她起夜。
    全嬷嬷暗地里抹眼泪,觉得太子爷再也不是从前的太子爷;何柱儿感动不已,咱们爷的觉悟,定在皇阿哥里头排第一。
    弘晏满意至极,好男人计划的开展,又前进了一大步。有阿玛做榜样,其余叔叔们还会远吗?
    满意归满意,父子俩心疼太子妃的辛苦,除了叮嘱太医,轮流守她身边,其余却是有心无力,没有什么好办法。
    弘晏遗憾不已,因为【养猪大户】的能力,无法倾听弟弟妹妹的心声……
    ——
    听见儿子呼唤,太子妃有些惊奇。
    元宝的声音,无端透出些许欢快,难不成在畅春园遇上什么好事,同她报喜来了?
    杏眼漾出柔意,太子妃叫人搀扶着起身。弘晏掀开帘子,见此面色一变,赶忙制止:“额娘靠在榻上,起身做什么?我可是长了腿的。”
    说罢,小心坐在太子妃身旁,屏退众人,继而悄声道:“额娘,儿子昨晚做了一个梦。”
    这个开场白,太子妃总觉得哪里听过。
    弘晏这般那般叙说了一遍,郑重其事地道:“神女教我医术,教我看病,儿子这就给您瞧瞧。”
    ……
    太子今儿回宫早,也因‘大福晋苏醒都赖皇长孙’的传闻,想要问问元宝前往大贝勒府,都做了些何事。
    踏入正院,发现嬷嬷宫女全候在外头,太子脚步一停,不由想起上回的邀宠乌龙,霎时心下一凛,摆手制止了通报,掀开帘子径直而入。
    有了一回,不能再有第二回 。
    不到片刻,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带着些许神秘:“额娘,大伯决心售卖壮阳药,您看阿玛……要不要来上一份?”
    第89章 对峙   一更
    太子妃还没从元宝给她瞧病的讶然与惊喜中回过神,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
    弘晏手拿小本本记录给额娘的药方,那副模样专业至极,给人的感觉特别可靠,好似泡在太医院进修过一般!
    大贝勒准备卖壮阳药……
    太子妃面色空白一瞬,即便她眼界宽阔,见多识广,却被弘晏的话震了一震。
    大哥是有多想不开,要去卖药?
    卖药也就罢了,为何要卖壮阳药?
    莫不是瞧见大嫂清醒,且有痊愈的可能,他高兴疯了?
    太子妃一时间没想明白,故而最后几句听得恍惚,“现如今额娘不知,想来是不需要的……”
    弘晏懂了。
    额娘与大伯娘的境况,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一模一样的。
    想了想,将阿玛列为普通观察对象,仅次于合作对象大伯;正欲继续问询,太子黑沉着一张俊脸,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福晋。”太子挤出一个笑,紧接着望向儿子,再也保持不了储君风仪,不可思议地问他,“不过一日未见,出宫学了什么东西?”
    弘晏:“……”
    弘晏唬了一大跳,不自觉往后缩了一缩,回宫这么早也就罢了,阿玛怎的没有通报,跟做贼似的。
    但目前重要的不是这个,是如何度过壮阳药的危机。
    问问题,是为额娘着想。但被他爹听见,性质就变了,男人尊严不能丢,阿玛若恼羞成怒,该怎么好?
    嗅到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弘晏无比自觉地抓上太子妃的衣摆,露出一个傻白甜的撒娇笑容,心下转过数十个弯,想出几百个开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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