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羞耻。
    不过很快贺平乐就振作起来,昂首挺胸问:
    “我叫错了吗?难道你不打算娶我?”
    秦砚先是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不过愣过之后,就灿然回道:“要娶的。”
    “那我就没叫错。”贺平乐故意问:“错了吗?”
    “没错。”秦砚从善如流摇头。
    贺平乐得意发笑,自觉占据上风,在秦砚面前扳回一城。
    秦砚见她这般,忽的又道:“既没错,那不如再叫一声?”
    贺平乐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虚避开目光:“叫什么?”
    “相公啊。”秦砚说。
    这下轮到贺平乐傻眼,刚才那声是无意,再叫一声……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贺平乐低头吃了口酥烙,断岔开话题:
    “这酥烙挺好吃,你吃吗?”
    答案显而易见,秦砚但笑不语盯着她,那揶揄的目光化作丝线,将贺平乐的面皮一点点戳穿。
    忽的,手掌盖在她脑袋上,秦砚善心大发说:
    “好了,时间不早,你该回去吃饭了。”
    贺平乐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秦砚不解:“怎么?”
    “这才待多久,就让我回去了?”语气多有不满,秦砚却听出一些委屈,耐心解释:
    “我已经向侯爷表明心意,当面求娶,侯爷应允我了,待我入宫回禀皇兄,很快就能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康平王府,届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秦砚毫不隐瞒的做法让贺平乐顿时心安,让她清楚的知道事情进程,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有诚意。
    贺平乐脸上又有了笑容:“你现在要入宫吗?”
    “事不宜迟,越早越好。”秦砚说。
    这句‘越早越好’深得贺平乐之心,她反过来催促道:
    “那你快去吧,我先回家吃饭。”
    “好。”秦砚点头,见她说着要回去,身子却稳如泰山坐着不动,眼波流转,欲语还休。
    “还有事说?”秦砚问。
    贺平乐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
    “我要回家了,也不知几天才能再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做的?”
    “想做的?”秦砚满脸写着疑惑。
    贺平乐被他的不解风情给气到,明明看着挺聪明的,却不会谈恋爱,女朋友都快把‘亲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他都无动于衷。
    体谅他是古代人,又确实没什么经验,于是贺平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算作提醒,然后就芳心暗动等着他来亲亲,谁知亲亲没等来,等来了他的手指。
    秦砚用拇指指腹抹过贺平乐的脸颊,怕她还觉得不干净,又将自己的帕子取出来给她仔仔细细的擦拭了好几遍。
    “好了,很干净了。”秦砚说。
    贺平乐……就很无语。
    送上门都没反应,她不禁要怀疑是秦砚不解风情,还是自己太没有魅力?
    贺平乐不相信是后者,于是她干脆主动出击,不跟秦砚卖关子,捧着秦砚的脸就在他唇上飞快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让两人都为之一惊,不过做都做了,贺平乐的字典里就没怂过。
    既然已经担了主动亲亲的名声,那只亲一下有点亏,于是,她飞快的接连亲了好几下,一副要亲回本的架势。
    小鸡啄米般亲到后来,贺平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而秦砚仍旧一脸平静,无动于衷,反倒是她小鹿乱撞,心若擂鼓,砰砰砰的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太不矜持,太失态了,贺平乐终于放开了秦砚的脸,她想等等看秦砚的反应,但就怕她继续留下会做出更失态的事情。
    贺平乐低着头,喘着气,动作麻溜的从秦砚的马车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家跑去。
    马车里安静了好一阵,秦砚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跟入定了一般,直到车外马夫询问的声音传来:
    “王爷,咱们现在回王府吗?”
    秦砚回过神,抬手在唇瓣上摩挲了几下,先前那温润的触感仿佛仍在,夹杂着平乐身上特有的清香,秦砚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
    哪怕是在他生死一刻,也没有过的慌乱。
    他素来自诩君子,此刻他却有些后悔当君子了。
    “王爷,您在听吗?”
    车夫在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秦砚的回应,心中纳闷,于是又催促一声。
    秦砚这才深吸一口气,将心神稳定下来后,对外回道:
    “不回王府。去皇宫。”
    先前在宣宁候府书房中,宣宁候已然将皇兄昨日召见之事告知秦砚,于情于理,这一趟皇宫秦砚都必去无疑。
    皇兄为他能思量万千,不计前嫌接纳平乐,那他也该为皇兄做一些事,分担他的烦恼才行。
    第81章
    勤政殿外,皇后严氏与信国公严焘跪在殿外,请求陛下释放太子无果。
    秦砚从他们身边经过,点头与二人致礼后便被宫人请入殿内。
    信国公放下抱拳回礼的手,与皇后对视一眼,姐弟俩早已对启明帝偏爱康平王之事见怪不怪。
    此时太监出来传话:
    “皇后娘娘,国公爷,陛下请二位不必再跪,回去吧。”
    “可是……”
    严氏还想说话,被信国公按住,他对皇后摇了摇头,而后起身,将欲言又止的皇后扶起,姐弟俩相携离去。
    殿内,秦砚站在屏风旁,看着皇后与信国公离去的背影出神,启明帝出声唤回他:
    “入宫来作甚?你不是不要朕管你的事?”
    秦砚回神上前辩解:“臣弟没说过不要皇兄管我。”
    启明帝冷哼一声:“哼,公然抗旨,拿先帝遗诏压朕,还需要你说出来吗?”
    “反正我没说过。”秦砚来到龙案旁替启明帝研墨。
    启明帝看了一眼,也没管他,沉默好一会儿后,秦砚开口:
    “臣弟今早去了宣宁候府,宣宁候已然应承下我与平乐之事。”
    启明帝毫不意外,应声道:“那你得偿所愿了。”
    “多谢皇兄成全。”秦砚说。
    启明帝轻叱:“你喜欢,朕能如何?全京城那么多大家闺秀,饱读诗书,文武双全的不在少数,你偏生要了个她。”
    “平乐很好,她……”
    启明帝打断秦砚的解释,说:“你觉得好就好,不必与朕解释。”
    “是。”秦砚应声后,便继续研墨。
    看着启明帝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奏折分为两种颜色,一种是直呈大事的明黄奏折,另一种则是六部民生之类的浅黄奏折,从前龙案上的奏折没有这么多,而且以明黄色为主,浅黄色的奏折大多在监国太子那儿已经处理完了,剩下几张太子不能抉择的才会呈送到龙案上来。
    现如今,众所周知的原因,太子被软禁,这些六部民生的折子,皇帝不安排心的人去批阅监管,那自然而然都会落在龙案上。
    秦砚从西域回京后,每回入宫都将启明帝的辛劳看在眼中。
    “既然你意已决,就别拖着了,早点成亲定下来。”启明帝一边批奏折一边说。
    秦砚点了点头,目光在他斑白的两鬓上打转。
    墨磨好之后,秦砚放下墨条,说道:
    “今日入宫便是为着此事,臣弟便不打扰了。”
    启明帝问他:“这时辰了,不留下用午膳?”
    秦砚摇头:“不了,还有事。”
    启明帝了然,笑道:“哟,这一刻不见都不行了?”
    不禁感慨年轻好,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喜欢,去爱一个人。
    秦砚没有解释,只是浅浅一笑算是默认,行礼告退,走出宫殿。
    **
    景阳殿中,皇后严氏将一只汝窑青瓷瓶摔在地上,瞬成碎片。
    大宫女见状,往随之而入的信国公严焘看去一眼,严焘一个摆手,大宫女便明白其意,赶忙屏退景阳殿中伺候的宫人,自己也退出殿外,将安静的大殿留给皇后娘娘和国公爷。
    严焘将脚边的一大块碎片踢到一旁,来到皇后身旁,将她拉着坐到凤座之上,劝道:
    “姐姐这是作甚,宫内耳目众多,万一传到陛下耳中就不好了。”
    皇后扶额叹息,心头仿佛压着一座大山。
    “我知道姐姐心烦什么,但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信国公说。
    然而这句话也不知哪里惹了皇后不高兴,她忽的爆发:
    “三年了,还想怎么从长计议?太子如今身陷囹圄,朝不保夕,康平王在侧虎视眈眈,你也瞧见陛下对他的态度,太子危矣!”
    信国公在皇后跟前蹲下,安慰劝道:
    “姐姐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太子被困,使我等在朝举步维艰,可陛下宠信康平王也不是一日两日,姐姐就算把东西全摔了,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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