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老人在女巫耐心彻底告罄之前,宣告了这场坎坷婚礼得以继续进行。
    “哼!”
    军刺慢吞吞现身,从教堂门口到女巫面前,这条路漫长且艰难,像踏在一只猫的心尖上。
    “新郎总算来了。”神父颤巍巍抹了把汗,下一刻就被女巫瞪了一眼。
    “可以开始了,神父。”老人对神父致意。
    神父速度低头,翻开圣经,照本宣科临场发挥。鬼知道他当下多么紧张,以前糊弄人的稿子忘得一干二净。
    “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神父憋了口气儿念完,发现没有人想索他狗命,渐渐腿也不哆嗦了说话也顺了,连头发也从竖直的状态变疲软了。
    “请双方交换戒指。”
    “用不着。”新郎新娘与众不同,异口同声拒绝了这一举动。
    军刺的紧张肉眼不可见,心可见。他早就注意到女巫手上硕大的钻戒,迎光闪耀。一个新娘自己提前戴好戒指,简直是对男人最刻薄的讥讽。
    军刺神色坦然,一如既往地镇定,“请开启你背后的电子屏幕。”
    他转头对神父解释,“我的老板想看看现场。”
    老人蹙眉,心觉不对。他作势噙着一分笑挥手,“不用了,谁让她无缘,就给她留下个遗憾吧。”
    “你他妈敢吗,老东西?”郑阿常的声音从军刺裤兜里传出。
    现场一片死寂。
    军刺默默掏出手机,似提醒似抱怨,“你太心急了。”
    “心急也是我说了算。”郑阿常道。
    隐约还有一句男声,“把腿放下来。”
    军刺皱了皱眉。
    不等众人反应,电子屏幕自动开启,画面迅速切换,郑阿常娇嫩的脸蛋赫然出现。她推了推身旁一片暗色衣角。
    “你挪走,别给人看见。”
    衣角听话撤离。
    军刺心头的疑惑更重。情况不对。郑阿常身边肯定有一个男人,而且他不认识。
    毕竟他们这些人给郑阿常当牛做马这么多年,除了小绵狼,还没有人敢跟她这么亲近。就算情况特殊,也一定会保证最后的安全距离。
    而刚才画面里的情景,给了他一种离奇的感觉——郑阿常和那个男人关系很好,非同寻常。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礼数。”
    老人像见到孙子一样端着架子说话。
    “你却一如既往地倚老卖老。”郑阿常笑眯眯反击。
    “我不想跟你们废话,反正我只有四件事要说。不要想着关掉屏幕,我手下的人很厉害的,尤其是高科技方面。我特别重视新世纪互联网型人才。”
    “去你妈的官话!”女巫低声爆粗。
    护主军刺冷冷瞥了一眼女巫,“滚你妈的闭嘴。”
    不得不说,主子来了,底气指数瞬间增长。
    “有话就直说,这么好的日子,我们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费。”老人微笑回敬。
    “是的。”郑阿常拱手作揖,“听我祝福就行了。”
    “祝您天天开心,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是第一桩。”
    郑阿常笑,“第二桩——”
    “你们为什么要手贱杀掉阿凡达呢?”
    女巫僵硬成冰。
    军刺选择原地爆炸。
    老人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想起女儿跟他说过,的确有个军刺前女友勾引毒瘤未遂,被她打成了马蜂窝。
    “你怎么知道了?”军刺问。完美表达我心慌,不关我的事,别怪我等一系列情绪。
    秦秦淮虽然坐在旁边,但该看的东西一点儿没少。当下就不乐意拉下脸想发作,又碍于正事要紧,须得察言观色识大体,只好暗自咽下这口气。
    小样儿!他心恶毒,看你回来我不在常常面前参你一本!你在锡那罗亚干的破事儿老子一清二楚!白所罗门在什么地方没有眼线?南极洲还留着我们外馆工作人员集体合照呢!
    “刘长生告诉我的啊,”郑阿常满嘴跑火车,反正怎么诬陷都已经死无对证,“他不忍心看我被蒙在鼓里。”
    “都已经过去了郑阿常。”老人泰然以对,“你也说过要祝福这对新人,就不要在美好的日子里重提这种事了吧?”
    郑阿常面带微笑,“好的,那么请还一条命给我。”
    “郑阿常!”老人动怒,“你究竟想做什么?是你希望军刺和我的女儿结婚,我同意了,现在你又来捣乱!”
    他一把年纪找个金龟婿容易吗?
    女巫眼睁睁看着军刺的脸风雨欲来。
    郑阿常在屏幕里“哇哦”一声,挑挑眉。
    “可不是嘛,我为了他们操碎了心,还找了旧金山最好的教堂和神父。”
    “那么第三件,能麻烦你们全体光临旧金山举行婚礼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我用的是陈述语气。”
    “我想你应该记得临走前我对你说的话,”郑阿常笑容更甚,对军刺磨牙嚯嚯,“你一向聪明。”
    军刺头上冷汗刷的下来。
    让我们回忆过去——
    “你放心带她去,不会有事。”郑阿常低声说,“你们回来之后,我找人给你们举行婚礼,牧师教堂什么我都联系好了。”
    这个“她”在当时,还是指阿凡达,现在阿凡达香消玉殒,当然要换人,不但要换指定人,还要重新改写句子。
    你放心带他们回来。
    这个“他们”,代指锡那罗亚凶残的土着们。具体有老人,女巫,琴酒。
    “真是不好意思,”老人摇了摇头,“我无法不拒绝你。”
    妈的你拒绝就拒绝还搞什么双重否定句?我都多少年没说A国话了以为口语很溜吗你老人家高估我?郑阿常如是想。
    不过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没有哪个傻瓜会因为一场婚礼而离开自己的领地,闯进别只老虎的老窝。
    “那么我们暂且搁置这个分歧,继续往下进行。”郑阿常翘起二郎腿。
    秦秦淮听得无聊,起身进了书房。置身于万丈阳光中,他拾起书桌反扣的金瓶梅又合上。转身从书柜抽出一本黄色经卷,流连徜徉。
    郑阿常恋恋不舍收回目光,隔着一个屏幕的人正向她投来不满的情绪。
    “在此之前,我需要得到一个保证,请务必,绝对,无可辩驳地保证琴酒和军刺的生命安全。”
    军刺恍然一惊。
    一直默默无闻充绿叶的琴酒终于亮相,踏着圣光出场。一时间万众瞩目。
    琴酒默不作声与郑阿常交换眼神,一句话也没说,时刻众人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跟神父手贴手。
    “你和她?”老人不动声色,锐利的目光如同烧烫的钢针,直直扎进琴酒坦荡的眸子。
    琴酒微微鞠躬。
    “哎呀我忽然就不想说了。”郑阿常猛地发起神经,疯狂鼓掌。
    “给我一个保证,然后琴酒就可以讲故事了。”郑阿常伸手邀请,手掌收缩留下食指作一,“一个保证。”
    老人两腮绷紧又松散,吐出一口浊气,“我保证。”
    “很好!我录屏了!你的手下们也通过扩音器听的一清二楚,是吗?”
    “大声告诉我!”
    婚礼现场,暴徒们苦笑着面面相觑。的确是一清二楚。但回答这一举动,是真的要三思。
    “没劲。”郑阿常嘟嘟囔囔挥手,“交给你了,我可爱的琴酒。”
    然后郑阿常撂开蹄子去寻找秦秦淮。留下一句画外嘶吼——
    “说完叫我啊!”
    琴酒直觉膝盖一软。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他投射,身边只有战战兢兢的老神父可以给他一丝慰藉。恰巧老神父朝远离他的方向挪动了几寸。
    “是这样,都别激动。”琴酒扶着脸整理好思绪,注视老人的目光情真意切。
    恍惚几秒后,他的眼圈自动红了。
    “那个夜晚,我真的只是醉酒。而且您清楚我喜欢女装。”
    军刺一脸惊悚,世界上喜欢女装的男人已经这么多了?
    而且琴酒这副身材……实在是五大三粗,不像能穿进裙子去的人啊……
    老人女巫神色异样。
    “您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吧?”琴酒故作低缓,而后语速越发愤激,“一件女装,一场醉酒,我只不过是因为忠诚,因为我对您忠心耿耿才没有拒绝。可您呢?清醒以后就要把我活埋!活埋!你还让我的亲哥哥动手来显示你至高无上的权力!”
    语速飞快到最后,音量也跟着高亢。
    他多么希望怒火可以化为实质,烧死这些令人作呕的人事物。
    老人面部肌肉抖动,一派难以置信。“你……你、是——”
    “是啊。”琴酒一笑,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这种极尽娇憨的动作出现在一个粗壮的男人身上无比违和。
    “我不是琴酒,我是他的弟弟玫瑰。”
    老人女巫脸色惨白。
    军刺惶惶不知所云。
    郑阿常不知何时回到画面中,端着一盘瓜子嗑的津津有味。
    “你不是要琴酒把我处理掉吗?”从前琴酒如今玫瑰似水温柔,“我的哥哥可不忍心。他仗着我们俩一模一样,偷偷替我去死。我赶到的时候,他早已经被深埋在地下几米深的土坑中窒息了。我连尸体都不敢挖,害怕你察觉。”
    “幸好总代理派人教我伪装,帮我换脸。”玫瑰煞有介事表感谢,“否则每次照镜子,我都要害怕自己露出马脚。”
    神父虽然年事已高,但脑子灵活尤甚,听来听去,明白了泰半。自己悄悄双手插兜,眼珠子乱飘。
    “你让我怎么相信?”老人在巨大的冲击中保留一丝理智,质询玫瑰是否能给出证据。
    “需要我脱裤子吗?”玫瑰冷笑,眸中全然的讽刺,“你要的伤疤还留着呢!”
    老人竭力镇定,低头沉思之际,又猛地被一股厌恶之光射中。他心中暗惊,急急回头探寻,却发现女巫正愤恨后退,跟他保持距离。
    “女儿你听我解释……”他欲言又止,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女巫自小就因为家庭原因,厌恶男人出轨。现在好了,他这个当爹的又撞枪口上了。大敌当前闹内讧!
    郑阿常就是想搞心理战,让他后院起火!
    “女儿,不要被他们挑拨。”
    “我没有被挑拨。”女巫很冷静,从后腰掏出一把枪上膛,对准玫瑰,“我只是想瞄准。”
    话音未落就被旁边人空手夺枪,并一脚踢飞三四米远。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老人目眦欲裂,朝着军刺怒吼,“你怎么敢——”
    一群人枪口瞬间对准军刺。
    “我当然敢。”军刺不为所动,冷言冷语。
    老人急急忙忙去搀扶起女巫。红褐血污洒在鲜艳的地毯上,分外不显眼。
    “不要乱杀人哦。”郑阿常微微笑插言,“因为事情还没有结束,等我们全部说完再算账也不迟哦。”
    “毕竟人杀早了,老人你就真没救了哦。”
    “你能不能正常点儿?”此为画外音。
    “可以。”郑阿常颔首。
    玫瑰听完,朝军刺道,“你无需担心,她嘱托过我务必保护好你。”
    “嗯。”军刺鼻孔出气。不过略有心安。
    “那不一定。”老人深呼吸,睁开了直径一厘米的大眼睛,眼珠乱转,“玫瑰,有些话说的太早相当于提前泄露底牌。”
    “没关系。”玫瑰从裤兜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伸开展平,“说开了,我的命才有保障。”他将白纸示意递给老人。
    军刺一把夺过。看了一眼目露惊异,神色也万分微妙。他似乎……是在憋笑,又隐隐觉得不好,于是想将笑容换成悲痛。
    那是一张血检报告单。老人接过去看,女巫好奇附在一旁。然后军刺亲眼目睹了人的脸是如何从通红瞬间变为惨白。
    HIV阳性。
    玫瑰让老人直白地判断出艾滋病得主是谁。
    这是上天赐给悲痛欲绝的玫瑰绝佳的复仇礼物,也是砸到老人头上千钧重的警钟轰鸣。
    “不对……”老人揉烂了原本就遍体鳞伤的病历单。
    玫瑰变戏法儿似地掏出另一张病例。
    “我还有一张自己的。”
    “也是艾滋病。”他补充,“当时你没带套,我流血了。”
    老人几乎气厥过去。
    军刺生硬地保持着自己高冷的人设,实际上背后猛掐大腿。
    “说完艾滋病了吧?”郑阿常兴冲冲插言。她刚刚从隔壁沙发回来,嘴上亮晶晶的口水还没有擦。
    一只大手进入屏幕,夹着一张纸巾给郑阿常擦嘴。
    郑阿常老老实实。
    “我还是无法相信……”老人喃喃,“我一无所觉,我依旧身强体健……”
    “那请你死一死试一试好吗?”玫瑰扯着嘴勉强绷起一个笑。其实他心中的高兴已经无以言表,恨不得飞到月球上蹦迪。
    老人现在的模样就像一条年老将死的土狗。
    “好啦,给可爱的女士一个说话的机会好吗?”郑阿常举手举脚,“我保证你的艾滋病是真的,好歹也是我的人做的化验,化验单我还留了一份。”
    “不过你也不要生气,我没想过事情会发展这么顺利呀。”她眨眨眼,托腮卖无辜,“谁让你不识抬举呢?”
    “我就是想让你们来A国举行婚礼,你看你还拒绝我。现在好了?”郑阿常继续嘟嘟囔囔,阴险小人式摊手,“早答应我,哪用得着说这件事?现在老底裤给人掀了,我看你要压住底下熊孙子们也挺困难吧?”
    老人同样察觉了形势严峻。但多年来叱咤风云带给他的骄傲不容他低头,“我的敌人只有你。”
    “那您真是想多了。”郑阿常摆手,“我已经是太多人的敌人,不想再添您一个了。”
    “我已经强调了很多遍。来A国,只是给女巫办个婚礼。不搞阴谋诡计。你可以相信。我都当着这么多人保证了,没什么余地再出尔反尔,否则不只是你们几个,锡那罗亚从此都会仇恨我。”郑阿常说的是情真意切,就差白纸黑字立下字据了。
    秦秦淮在旁边皱鼻子,心道信你才有鬼,你坏得很。
    老人环顾四周,所有持枪静立的打手们,不约而同充当稻草人,互相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与老人对视。
    他们听得真切,也因为脑容量问题,捉摸不透郑阿常的立场立意。
    但老人久居上位,对郑阿常的意思心知肚明,也无可否认。
    去A国——有被郑阿常软禁利用的可能。对方一肚子坏水净会折磨人。目前锡那罗亚还是他老人的,等他进入A国,锡那罗亚轻易就会成为郑阿常的,更何况趁他不在的时间里,郑阿常已经对锡那罗亚下了手。
    说起来就是毒瘤不争气!
    老人仰天长叹。
    不去A国——这些人已经被郑阿常挑拨了。他能想象到这里的人一散场,他得了艾滋病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多少觊觎他权势的人就会撕开伪善且谄媚的假面具,杀了他吃肉喝血吸骨髓。
    “我跟你赌一把。”郑阿常见老人依旧犹豫,提议,“一个月我能让锡那罗亚恢复如初。作为抵押,圣诞老人的旧部,我放给你。可以吗?”
    老人震惊。他知道,圣诞老人是纪律委员会仅有的三首席之一,先前因为某些敌对因素被人暗杀,手下的势力也随之被郑阿常回收。这股势力虽不大,但好歹在纪律委员会挂着名头,势必不容小觑。
    郑阿常下这个提议,实在是诱惑……
    但他怎么确认?
    “空口无凭。”老人道。
    “谁说的?”郑阿常笑,“我已经把钥匙送给你了。”
    神父应声撕下面具。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顶着灿烂金发出现,原本佝偻的腰背挺直,瞬间从薄暮西山变成风流倜傥。
    “您好。”他自我介绍,“我是圣诞老人的秘书,由于客观因素,老板去世时我正在出差。总代理将我紧急召回,目前已经把旧部全部交送了我的手里。”
    “从现在起,我将辅佐您如何应用这些鹰犬。”
    随着话音落下,直升机降落的轰隆声从外传来,热浪掀翻了所有花束,地毯上一片狼藉。
    三架。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跃到地面,齐齐大喊,“请上座!”
    时机拖延正好。装模作样成功。郑阿常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秦秦淮在一旁看得想笑。心道一个个都是说谎不打草稿的。
    什么秘书他还能不知道?原本圣诞老人身边的秘书就是白所罗门的人,早在那些人和常常开战的时候,就被外馆安排跑到亚洲去了,她就算想找也无疑大海捞针。
    如今在现场装模作样的……
    军刺忍俊不禁,但鉴于现场混乱,察觉的人只有一个,很巧就是前神父现秘书本人。秘书朝他送了个轻佻的眼神,又继续板着脸充正经。
    省略号爬上军刺刚毅的面颊。
    为什么偏偏是艾兰这种放荡货色?他想。
    一切如愿,相当顺利。
    老人踏上A国土地的一瞬间,局势风云变幻,郑阿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锡那罗亚露出獠牙,敲下了血洗的按键。
    老人曾经的心腹,在一夕之间人头落地。新的傀儡上台,东南亚与这座血腥王城的合作真正提上了日程。
    另一边的老人还残存着策反圣诞老人旧部的幻想,却失望发觉那位秘书并没有预想中的效用,无人承认秘书在纪律委员会的地位,甚至几乎没有人认识他。
    老人痛觉上当。这时,郑阿常已经将他的一举一动严格监控。
    而玫瑰在将老人一行送达后,在公寓饮弹自杀。这一愚蠢行为令郑阿常颇为懊恼,不得不派遣专业医护人员将房间彻底消毒,最后把尸体化学处理。
    至于军刺和女巫,婚礼自然泡汤。军刺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闪电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在女巫面前。女巫本人对此不以为意。
    总之,麦格西寇黑色产业链正在缓慢复兴,这让自以为高枕无忧可以大梦酣睡的麦格西寇领导者惊慌失措,而本就处境堪忧的A国某些人更是雪上加霜。
    两者协定的反黑计划不得不推延并从长计议。至此,战争高潮已去,夕阳与颂歌很快就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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