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听到之后连忙应道:是,臣在此。
    说完他便走了过去将秦雪川手中的香接了过去插.入香坛之中。
    接下来该干什么了?秦雪川又问道。
    裴简答道:陛下,接下来该由您由您守陵,臣则带人在此读诵经文为陛下您祈福,到子夜之时,陛下该用礼器祭舞,以慰先祖。
    秦雪川又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知道了,开始吧。
    那些楚国的古老的这咒语让秦雪川感觉到悲伤,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许在祭祀的祷告之中只有夜晚带着那一丝焦灼火气的风能让他此刻的心情平静一点。
    说起来也是好笑,明明他才是大楚的开国皇帝,可是此刻他却跪在这里祭祀楚国的列祖列宗。或许命运本来就是一个轮回的怪圈,无论他怎么逃都逃不出去。可是,这一次
    子夜的钟声敲响了,裴醒走到秦雪川没面前说道:陛下,时辰到了,请陛下祭舞。
    秦雪川此刻合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声,他蒻声说道:爱卿啊,朕实在体力不支,要不然就由爱卿替朕把这祭舞给跳了吧?
    裴醒听到这话之后连忙跪到了秦雪川面前:陛下!祭舞乃是您能做的事,臣不敢逾越!
    秦雪川听到他说这话之后又是轻声一笑:难道爱卿要违抗皇命不成?
    裴醒:臣不敢,只是臣也不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秦雪川此刻抬头凝视着那座刻着历代楚国皇帝名字的石碑:朕这一生被许多人背叛过,直到现在身边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裴卿啊,朕现在身边没有兄弟姐妹了,亦无一儿半女傍身,今日虽说是要为朕祝祷,但朕的身体朕自己心理清楚,朕只是害怕朕身后这楚国会落到心有不轨之人的手里,到时候苦的还是我楚国的百姓。朕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皇位禅让给国师会比较好。
    陛下,臣惶恐!
    秦雪川又道:这是朕允许你做的,你不必感到惶恐,你尽管上去便是,不会有任何人说你的闲话的。
    裴醒在秦雪川面前跪了片刻,随后他向秦雪川叩首道:既然是陛下的吩咐,那么臣自当粉身碎骨!只是臣乃是陛下的臣子,就算是死也不敢逾越过陛下面前去,请让臣以寻常之剑祭祀楚国先祖吧?
    秦雪川微微点了一下头:好,朕准了。
    话音落后,祭祀的鼓乐响起来了。裴醒此刻拿着一柄跟秦雪川那把十分相似的剑走上了祭台。秦雪川就站在台下看着裴醒舞剑。他的步骤分毫不差,动作一点也不生疏,果然是个奇人,即使这样也不会失礼。
    可是就当裴醒舞到一半的时候,鼓乐声忽然从祭祀先祖的音律变成了安慰沙场战死的将士的悲壮乐声。
    裴醒此刻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他提着剑站在了祭台不知所措。他仿佛早就猜到了什么,他停下来目光缓缓转向秦雪川:陛下
    秦雪川此刻伴随着那些告慰战死亡灵的鼓乐走了上去:国师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了?
    裴醒额上冒出了一丝冷汗,他说道:陛下,此乐并不是祭祀先祖之乐,若是臣继续下去,恐怕是对诸位先祖的不敬
    是啊,你不配告慰他们,一个楚国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格安慰他们的在天有灵呢?
    裴醒听到这话之后蓦地瞪大了双眼,他往后退了两步,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箭矢划破夜风的声音嗖
    那支箭正好射中了裴醒的左腿上,裴醒的身体此刻往旁边倾了一下,就当他想要抬头看秦雪川的时候,又有一支箭射过来废了他的另一条腿。裴醒跪在秦雪川面前。
    而秦雪川伴随着裴醒的惨叫声笑道:届时皇帝会登上祭台献祭舞,尔等务必将其一箭毙命。皇帝留有遗诏一封,到时候我为皇帝,尔等算是有功之臣,我会为尔等加官进爵,勉为社稷功臣。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裴醒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这是你联络朕的叔叔们的信,他们早有反义,并联络自己州郡的官员招兵买马,想要找一个时机来杀了朕,而他们所谓的时机便是今日,而你今日的计划就是让提前埋伏在这皇陵的人杀了朕,之后你再号令这皇宫内的禁军杀了那些暗杀君主的乱臣贼子,而这弑君的罪名自然就顺理成章的安在了朕各位叔叔的头上,你也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把他们都除掉,有了遗诏,你坐在这个皇位上就变得名正言顺了,对不对啊?
    裴醒听到这番话之后不但没慌,反而像自嘲似地低头冷笑了一声:原来陛下早就不信任臣了,既然如此,陛下当初又何苦将来鹿山将我请出来呢?臣这一生只想做一个好谋士罢了。
    秦雪川听到他说这番心灰意冷的话之后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是吗。那么裴卿能够告诉朕裴绪这个人是谁吗?
    裴醒听到裴绪在两个字从秦雪川口中出来的时候,一脸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秦雪川,而秦雪川在他的身前继续说道:裴绪的曾祖父叫裴醒,而他们家往上几代都叫裴醒。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啊?
    裴醒:祖孙三代名字相同也是常有的事,陛下不会因为某个姓裴的人就将这谋逆的罪名强加于臣头上吧?
    秦雪川看到他这副无辜的样子又笑了一下,此刻他拍了一下手:把人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将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给押了上来,那人不敢抬头看秦雪川,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求大人发发慈悲饶小人一条珏贱命吧!
    抬起头来。
    话音刚落,那人便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直视着远方,秦雪川轻笑了一声:只要你肯说实话,那么我自然会免你死罪,若是你说的话里有一句不真不实的,那么我就即刻命人拔去你的舌头,把你扔到狼堆里。
    是是是!大人您要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秦雪川此刻抬起手来指向跪在地上的裴醒:我问你,你可认识他?
    裴醒的双腿都废了,他只能用两双手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那人盯着裴醒看了一会儿之后,脸上忽然露出了一阵欣喜的神情:少公子,少公子您不记得小人了?小人是阿常啊!
    你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裴醒的脸上写满了惊慌。
    秦雪川继续看着那人问:你继续说,你到底是哪里人,为何认识你眼前之人?
    是!小人原是裴州郡县裴宅中的一个下人,太老爷叫裴醒,据小人得知,裴家祖上三代都叫裴醒,而到了老爷这里老爷便改了不再用祖上传下来的名字,之后少爷少公子也不叫这个名字了。小人六岁时就被裴家买回去当下人,谁知十年前裴府忽然遭到了一伙强盗的抢劫,裴家上下几十口人无一幸免,小人那时正好出宅去采购东西,这才逃过了一劫。等小人回到裴宅的时候,那里早就被大火烧尽了。
    秦雪川:你曾经交代过有人要杀你,这是怎么回事?
    是!自从裴家人死绝之后,小人便逃出了裴州郡,可是就在小人出逃六七年后,便有裴州郡的官兵前来捉拿小人,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小人斩杀,小人只好混在乞丐里躲避追杀。
    那你眼前之人又叫什么名字?
    那人又颤巍巍地抬头看向裴醒:少少公子名叫裴裴绪
    话还未说完,那人的脸色骤变,他就像中毒一般面色青紫,随后便倒地不起了。
    秦雪川转身看着裴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哼他冷笑了一声,就算我叫裴绪又如何,陛下这能说明什么?
    秦雪川笑了一声:自然了,这不能说明什么,可是据朕所知,你在朕登基后便跟自己家乡的郡守有联系,并要追杀当年知晓裴家灭门被灭的知情人。且有人告诉朕,当年之事正是你策划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当年你说你是一个修炼有成的高人,又与朕的生母有几分交情,朕念你一直在朕身边出谋划策便没有追查过你。直至不久前有人告诉朕,裴醒早在数十年前就死了,朕才想起了你这个人。至于你为什么要冒充自己的曾祖父,大概是为了这东西吧!秦雪川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了一卷泛黄的书卷扔在了他的面前。
    这书卷上写着朕的生辰八字,还说有何种方法杀了朕。在朕二十岁生辰前,上面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假,所以你便想出了要冒充裴醒来到朕的身边取朕的性命对不对?
    裴绪此刻眼神慌张,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他浑身发抖。
    可是你算错了一件事,就是你曾祖父写下这些东西不过是想杀了朕,让他的后人去扶持别人,而你贪心不足却想自己当皇帝。你的贪心留了破绽才会让朕在死前查到了真相。裴卿以前在朕身边的时候给朕的药都是慢毒吧?你本想等朕毒发就假传遗诏篡位,可是你没想到朕竟然真的要将皇位传于你,在你得意忘形之时终于露出了破绽。
    裴绪听到这里时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是这样又怎样?可惜我还是棋差一招,要不然你早就该死了,不过也没关系,陛下,臣会在黄泉路上等着您的。
    秦雪川听到他这番话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脸:想知道朕是怎么识破你的吗?
    裴绪此刻的呼吸忽然凝滞了。这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死也想知道的答案,他明明从多年前就开始筹划,每一步棋绝无错漏,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裴简,你来说。秦雪川说道。
    裴绪听到这话之后蓦地睁大双眼,只见裴简此刻走上了祭台上:微臣裴简参见陛下!
    说完,裴简便看向了裴醒:因为微臣家中也有一卷跟国师大人所收藏一模一样的书卷。陛下对臣有救命与知遇之恩,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裴绪的眼睛不停地转动,他临近崩溃的边缘。
    秦雪川又笑着看向裴绪: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个人都能杜撰。而国师却相信了,还用这么多年来算计朕,楚国也因为国师而乱,那么多人也是因为国师而死,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个好谋士。只是
    嗖又一支箭穿透了裴绪的后背,你只是一个乱臣贼子罢了。
    裴绪瞪大着双眼,他倒下的时候仍是死不瞑目。他仍是不相信秦雪川会猜到他所做的一切。
    秦雪川缓缓起身,他觉得有一丝眩晕,站在他旁边的裴简连忙扶住了他:陛下!
    在秦雪川想起了前世事的时候,他便猜到了这一层。因为真真的裴醒跟武陵一样还活着的话,那么就一定跟武陵一样扶持萧誉成为皇帝,而不是在萧誉死的时候还不管不问。
    秦雪川是用萧誉的死去试探裴绪,因为他设的局太缜密了,从萧太妃把那莫名其妙的毒下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他就开始起疑心,萧太妃是否还有其他的同谋?
    果然了,这后面还有裴绪。秦雪川曾经想过,如果真的是裴醒的话,他或许可以相信,起码裴醒是真正想要辅佐萧誉。
    秦雪川查了裴简的家世才知道,裴简才是真正裴醒的后代,而裴绪不过是裴醉的子孙。当年秦雪川随萧铭泽在行宫的时候,萧铭泽最信任的就是裴醒,可是当后来他才知道,真正的裴醒早就不在秦国了,而现在的裴醒则是他的孪生弟弟裴醉。
    裴醉一生都在与秦珏作对,现在他的后人又来找秦雪川来了。只是他死于自己的贪心罢了。
    裴简,朕问你,你为何会一口咬定是裴绪要害朕呢?
    虽然秦雪川早已经对这人有了警惕之心,但他想不通裴简是如何看穿裴绪的阴谋的。
    裴简听到秦雪川这样问后回答道:说起来陛下可能不信,微臣幼时在家中看过您的画像,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极多,但那画上的人无论是容貌形态或者是气质都与陛下您一模一样。微臣的父亲曾说过,画中的人是楚国的某一位帝王,而微臣祖上都是秦人,后来不问世事藏于乡野。微臣的父亲曾经教导过微臣,若是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无论谁做皇帝都好。也是机缘巧合,微臣有一本族谱上面正有裴醒的名字,于是臣便起了疑心。
    听了裴简的一番话之后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或许这就是因果吧。
    秦雪川抬头看了一眼那皇陵,裴简搀扶住了他:陛下,您当心。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裴简,你说只要这天下太平,谁来做皇帝都无所谓是吗?
    陛下这只是微臣的祖训,微臣并无悖逆之心。
    秦雪川轻笑了一声:朕不会治你的罪,朕就是想问你,倘若有一天有一个人能比朕做得更好,你也愿意效忠于他吗?
    裴简听后回答道:陛下,微臣的父亲还曾教过微臣要知恩图报,陛下既然对微臣有恩,微臣绝不会背弃陛下的旨意。
    裴简啊,朕想叮嘱你几句话,朕这一生做的恶事太多了,怕是不得善果。你看后面的皇陵被重山包围着,像不像一座笼子。
    裴简微微愣了一下,他又回答道:确实有些像。
    秦雪川又继续笑道:朕这一生都被锁在牢笼里,到最后却不想长面于此,如果有一天,若是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想沉眠于碧阿江。
    凤都是他这辈子的笼,而秦川是他前生的阴影与痛,皇陵锁住了多少追逐权力贪婪的魂魄。秦雪川不喜欢这些地方,他想顺着碧阿江而下,或许会寻找到自己穷极一生都得不到自由。
    陛下,您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微臣惶恐!
    秦雪川又轻笑了一声:不必惶恐。
    最后藏在他身边的人也被揪出来了。裴绪想要和襄禄一起反他,这是秦雪川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可是到了最后襄禄竟然临阵倒戈,或许他也是一个看得明白的人也说不定。
    秦雪川刚到山下,銮驾要启程回去了,天也快亮了。
    远处灯火通明,微凉的晨风中仿佛还夹杂着血腥之气和莫名的压抑感。而在此刻,一名将士前来禀报道:报!禀陛下,跟随国师意图谋反的叛军都已被拿下,请陛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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