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扶光颔首:好。他随手拿来间外衣披上,坐回桌前,见慕见书调弄好手中的东西,自觉闭上眼,仰头面对慕见书,方便他动作。
    窗外天光尚在,染着零星橘红铺撒了屋内少年满身。
    薛扶光浑身还缭绕着刚沐浴完的水汽。湿润的乌发披散在身后,瓷白的脸不知是被热水熏蒸,还是夕阳渲染,有了烟火颜色,动人心神。
    他下巴微扬,雪白中衣交合的领口上,露出的一截雪白纤长的脖颈,以及丁点微凸的锁骨变得格外吸引人。
    浓密的睫羽垂盖于薄薄的皮肤,连双手也乖乖搭在膝头,耐心等待慕见书动作。
    全然不知,自己这副满心信任的模样,叫人多么难以克制。
    慕见书喉咙干哑,他攥着手指,收紧,放开,如此反复来压住自己浓烈翻滚的欲望与冲动,漆黑眼瞳中的情绪破冰而出,似乎是在仗着对方闭上眼看不见,而肆意贪婪的打量他。
    在薛扶光要因为他迟迟没有动作而睁开眼的前一刻,慕见书的手指落在他脸颊上。
    指腹粗砺的茧子贴着他下颌肌肤,一寸寸摸索,确定他脸庞五官的尺寸。细微的痒意让薛扶光睫毛颤动。
    慕见书在他脸庞上摸索的动作很轻,而且缓慢的不像话。薛扶光等待半晌,那手指顺着他的嘴唇一点点摸索到眼尾,迟迟攀不上眉骨时,眉心微蹙:你大可快些,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慕见书沙哑的声音回复:是。
    那声音很轻,给薛扶光一种慕见书离他耳侧很近的错觉。
    有他出声催促后,慕见书果然快上许多,摸索完眉骨的位置与鬓角,松开手,在薛扶光睁开眼前又道:覆膜会有几分不适,若是主子觉得不舒服,可明早走时再贴上面皮。
    薛扶光闻言,睁开一半的眼帘再度阖上:无需,我们明早城门一开便离开,今夜先做好准备。
    说罢,他想起遗忘的事,对慕见书道:韶景那里有两副面具,你过后去问他拿吧。临走时我让他带来出来。
    按在他脸侧的手指力道突然大了些,慕见书嗓音浸着浓郁的情绪:谢主子。
    属下原以为,那日多言,惹恼了主子。
    他在说薛扶光觉得他在可怜自己那事。
    薛扶光拉着外衣,拢紧一些:并未。面具是先前便定下的,走时铺子刚做好你今日为何话这样多?
    慕见书闭上了嘴,不再说话,薛扶光又觉得静的慌。
    他手臂轻轻按住腹部上方,半晌后手掌撑住腿,嘴角绷紧。
    腿内的伤口稍稍与亵裤挨上便难受。
    胃里也十分不舒服。
    这具身体,当真是不争气,也真是难为流放后百般折磨都挨得住,贱骨头不成?
    薛扶光自己生起自己的气,情绪闷沉,本就难受的身体愈发不适。
    他这些微小动作,全被慕见书收入眼中。
    慕见书在他脸上忙忙碌碌,面具将成型时,韶景也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合上房门,凑过来瞧见容貌大变的世子,惊奇无比,絮絮叨叨跟他家世子描述:主子,你这副模样走出去,莫说搜查,王爷亲自来都认不出你。瞧不出,曲五还有这本事。
    他嘿嘿笑两声,真心实意的夸慕见书:真厉害!能将我也做成主子这种面皮吗?无需主子这么俊俏,比我自己好看就行,嘿嘿。
    慕见书在韶景面前,又成了惜字如金的闷葫芦:不能。
    韶景:??为什么?!
    慕见书拂开薛扶光鬓角冒出来的一缕浅发,稍稍退后半步:主子,好了。
    薛扶光睁眼,为韶景解释:长得太好看容易招人眼,这次是办事,日后出门游玩时,再让他为你捏张好看的面皮。
    韶景嘚瑟的瞅瞅慕见书:谢谢主子!
    对了,奴才在酒楼订了饭菜,马上端上来。主子可有什么想吃的?
    薛扶光摇头:你记得将修锦绑好,切记不能让他清醒,以免他溜走。
    韶景连连点头。
    旁侧的慕见书收拾好残余材料,转身下楼,一会后端上来一碗鱼汤:主子的补药。
    薛扶光清楚自己身体多累赘,端过碗来慢慢喝尽。
    晚间,慕见书守在薛扶光房中,而韶景在隔壁房中看着修锦,连睡觉时都用绳子将修锦与自己的胳膊绑上,十分警惕。
    这是薛扶光重生后,第一次离开王府出远门。
    舟车劳顿整日,疲惫不堪的身体睡得很沉。
    他完全不知道,守在他房中的男人在他睡熟后,悄无声息的俯在床边,卷起他的亵裤为他大腿内侧的伤痕上药。
    大块的伤痕横亘在雪白的皮肉上,触目惊心。
    男人的动作小心翼翼,而后将亵裤放下,触及薛扶光小腿与膝盖上的疤痕时,眼神深沉。片刻后,他俯首,一点一寸落下亲吻。
    人皮面具时效有限,尤其是慕见书做出的这种,至多三日便会出现瑕疵,让人发现。
    第二日清晨,天色熹微,三人离开客栈。
    与此同时,四辆马车先后出城,去往了不同方向。
    这种小把戏并不能糊弄多久,三人需快马加鞭的赶往定州。
    薛扶光还记得他要学骑马,定州匪乱严重,若有意外时刻,没准能用上。
    他对自己一贯下得了狠手,即便怕极了从马上摔下来,被颠得再难受,也甚少再叫慕见书放慢速度。
    好在慕见书的确是个不错的师父。
    十数日路程下来,薛扶光竟也真会了点骑术,无论如何,勉强是能自己驾着马匹行动了。
    而他腿侧绑上软垫,磨伤轻了许多,往往前一日破皮,第二日醒来便自行恢复。
    薛扶光将此归结于他日日吃药的效果。
    那样多的补药,吃下去总该有点作用。
    是日,五月下旬,天气日渐炎热。
    厚厚的衣裳终于从薛扶光身上退下,换为了薄衣,不过比起常人还是厚了些许。
    薛扶光拽着缰绳,在林间前行,马蹄哒哒作响。
    天色阴沉,眼见大雨将至,林间暗的仿若日暮。
    慕见书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一手按在缰绳一侧,以防万一。
    薛扶光问他:已经半月有余,大哥应当两三日后便能抵达定州,我们何时能到?
    他们人少,无需大批人马安营扎寨休息,且慕见书抄了小道,应当能比薛鸿文他们更早一步抵达定州。
    慕见书道:此处已近定州,日暮前能进城。大雨将至,兵马人数众多,速度会比我们慢上许多,主子放心。
    薛扶光点头:好。
    他偏头,看向韶景。
    确切而言,是看向了韶景身后捆着的修锦。
    这半月,修锦每每醒来,都是强迫灌给他粥水,足够吊着他的命,再将他弄晕。
    韶景性格跳脱,对薛扶光吩咐的事却足够警惕,时刻不离,任是修锦主角光环再强,也未能让他逃掉。
    现下,他的主角光环也该起上一些作用。
    薛扶光:韶景,松开他的捆绑,将他丢在前头那颗大树下。大雨将至,正好将他丢在此处,冲掉他们的路线痕迹。
    韶景二话不说解开麻袋,将修锦从马背上丢下。
    走罢。
    韶景略微担忧:主子,丢在这里,万一他碰上乱匪,死了怎么办?
    倒不是担心修锦这个烦人精,而是怕他死了,万一日后太子查到主子头上不好办。
    薛扶光笑起来。
    正巧,黑沉的天空忽然刺啦乍亮,仿佛天幕被撕开。
    亮白的光照清薛扶光的脸,浓黑眼仁中的笑意摇曳,在这副与他自己完全不同的面貌下,依旧流露出一种慑人心魄的美:放心,他不会死的。这世上的人都死光了,他都不会死。
    说罢,拽着缰绳,朝着定州继续前进。
    天幕再度归为漆黑,滚滚雷声如巨兽倾轧而来。
    文中,修锦并未有与太子冲突,偷跑出宫的经历。
    可定州乱匪一事,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大哥薛鸿文被誉为靖国战神,十七岁征战沙场,首战告捷,而后鲜有败绩。他的战神之名,绝非虚名。
    靖国子民听着他守护漠北的故事长大,无不对他崇敬非常,定州山匪也是靖国子民,虽然占山为匪,对薛鸿文的恭敬之情并不会少。
    何况薛鸿文不是莽撞之人,也非绝情冷性之人,不会对山匪下死手,将他们逼上绝路。
    种种因由下,定州乱匪再棘手,也不至于叫薛鸿文丢了性命。
    他们本不该对薛鸿文下杀手。
    事实却是薛鸿文死了。
    死于他护卫的靖国子民之手。
    只因乱匪中有一位军师,惑弄人心。
    而那位军师名丰文华,也是修锦疯狗中的一只。太子以灭杀情敌,为修锦出气为由,邀请对方共同谋略,至薛鸿文于死地。
    兜兜转转,始终都逃不过修锦。
    薛扶光每每想到大哥的死因,便忍不住发笑。
    若非剧情牵使,他大哥那般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修锦?
    遑论成为一只没有理智的疯狗,与一堆人疯抢?
    这一次,他亲自将修锦送进丰文华手中。
    没了修锦做借口,他便要看看,太子是会与丰文华继续友结同盟,还是针锋相对。
    *
    修锦醒来时,正躺在一间简陋的房屋中。
    他隐约看见床边有个男人的身影,立刻害怕的抱紧被褥,向角落缩去:你是谁!?
    丰文华豁然转头,惊喜万分的瞧着修锦:你醒了!?是我,丰文华,三年前定州,你在街边救过我,还将自己身上的银钱全给了我,记得吗?
    修锦愣愣的,想不起来眼前的人,不过并不妨碍他松口气:抱歉,我不记得了。不过你还活着,那便很好了。对了,是你救我回来的吗?你知道是谁绑了我吗?
    丰文华露出温柔的笑容:我手下人是在定州城外的山中找到你的,并未见到其他人的痕迹。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此处的?可知道绑你的人有何特点,只要他还未离开定州,我可以帮你寻。
    修锦茫然的摇头:不记得。他们蒙着我的眼睛,每当我醒来,便给我灌下一碗粥,再弄晕我。只记得,他们好像一直在赶路啊,不必找他们的。我现在还好好的,说明他们并非想害我,丰大哥无需耗费力气。
    他露出羞怯的笑容:多谢丰大哥,若非你,我可能已经在山中喂野兽了。
    丰文华为他掖好被角,安慰道:不必谢,没有你,丰某人早死了。在这里好好休息,若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不必担忧。
    修锦点头,缩进被褥中,闭上眼睡着了。
    丰文华离开房间,眼神阴森。
    赶路吗?查查近两日有哪些人赶往定州,逐一搜查就是了。
    他的小修锦太过天真善良,须得有旁人帮着他,才能让那些觊觎他的人知道,他不是能随意触碰伤害的。
    *
    大雨滂沱。
    三人赶在大雨前上了官道,在路边茶棚中避雨。
    稻草棚檐雨水汇集,犹如水注,在泥地上砸出小坑,泥水四溅。
    茶棚内攒着不少躲雨的人。
    茶棚老板娘端着一碗碗热茶上桌,挨个询问要什么小食,嗓门洪亮:各位客观们在这小棚中挤挤,这雨啊,顶多再下上一个时辰便能停,在我这歇歇脚,雨停后再入城也赶得及。
    薛扶光三人坐在同一条长凳上。
    入棚避雨的人太多,茶棚内的桌凳挤着人坐。
    对面几人目光打量:几位公子也是入城?
    薛扶光颔首:与家兄一同来定州瞧瞧。
    对面一人立刻笑道:公子是北方人?少出门吧?来定州可是对地方了。咱们定州风貌人情与靖国别处格外不同,接壤郢朝,通商来往的人甚多,什么稀奇小玩意儿都有,姑娘也美,公子这般俊俏,没准能娶个美娇娘回去呢!
    薛扶光笑着:是吗?那定是要见识见识的。我从前只听闻,定州姑娘分外泼辣,没有本事的男人都瞧不上。
    那人见薛扶光没有端着架子,很好说话,立刻开了话匣子:泼辣有泼辣的好啊,日日拘束着循规蹈矩有什么意思,公子您说是吧?咱们定州的姑娘,一爱厉害的男人,二爱好看的男人,依我看,公子与公子的兄长,都十分符合
    他话未说完,便见少年公子旁的高大男人拿起腰间挂着的佩刀,哐当一声搁在桌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预收求戳哟
    《拯救幼年魔尊未遂之后》
    简介:
    穿书前,系统告诉任析的任务,是拯救幼年魔尊,从娃娃抓起,让他感受到世界的爱与温暖,阻止他黑化。
    系统信誓旦旦:就是带孩子,毫无难度!
    穿书后,任析一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了颗菜。
    而系统说的,从娃娃抓起的魔尊,现在已经历经了所有的痛苦折磨,摔入魔气蒸腾的深渊底,黑化的不能更黑,距离魔尊都只差最后一步魔气灌体。
    任析两泡老泪飙出来。
    说好的来带孩子呢!?
    为了让反派的痛苦少一点,黑化的程度浅一点,任析不得不每天苦哈哈的努力修炼,吸收魔气,用自己的汁液为魔尊止痛疗伤。
    他努力了大半年,终于勉强将魔尊的伤治好。
    系统高兴的给他带来了个好消息:总部给他弄来了身体,他不用在待在崖底继续做一颗菜啦!
    任析:还有这种好事?
    *
    久乱的魔界忽然迎来位新魔尊,雷霆手段将混乱各部收整归为一体,与横行许久的天道修士分庭抗礼。
    这位魔尊常年将自己笼罩在漆黑的魔气中,谁也窥不见他真容。魔界关于他的传闻满天飞舞。
    据说,魔尊食肉啖血,杀人如麻,还长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最大的喜好就是吃植物系的小妖精。
    但非常挑嘴,诸魔送去的小妖精没一个被看上眼的。想要讨好新魔尊的诸魔为此愁的毛都掉了一大把。
    恰逢天道有消息,出现了一株千年难遇修成人形的灵植,闻一口能灵台开阔,食一口能得道大乘,人人疯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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