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漪不疾不徐解释:刘小柔右腹部覆着的布料被两种颜色的血液侵染,提取出多余的基因,应该是凶手不小心伤到自己。
    聂繁心潜意识觉得孟子侨的嫌疑最大:谁的?孟子侨吗?
    万漪否定:不是他。
    李云笙吗?乔理易应该不是,没有作案时间。她刚问出口,才后知后觉万漪无法回答。
    万漪将分析的结果保存,朝聂繁心摊开手:需要你们给我检材。
    没有。聂繁心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笑着说,回家,明天再给你。
    坐在车厢后排,聂繁心拨出视频,下一秒,远在夏威夷的顾邶出现在屏幕里。
    顾邶躺在床上,画面漆黑:怎么?还知道联系我们?
    聂繁心忘记具体时差:啊?夏威夷几点?
    顾邶佯装生气:凌晨六点不到,你吵醒我们了。
    聂繁心打趣她:吵醒吗?是谁两秒不到就接通视频。
    聂芷兰,你女儿
    噎人得很。聂芷兰接下顾邶的口头禅。
    老妈,妈,新年快乐。因为区分昵称,聂繁心通常喊聂芷兰老聂,但是特殊的时候还是会叫声妈。
    快乐,快乐。画面里的两人异口同声,顾邶又问:这是准备回家吗?和谁一起?
    万小雨和晚宁姐。
    万漪的脸朝聂繁心凑近,对着她们露出绚烂的笑容:顾姨,姨,新年快乐。
    聂繁心将摄像头对着褚晚宁的背影:晚宁姐在开车。
    顾邶枕在聂芷兰的肩上,笑着说:不用一个一个来,都快乐。
    聂芷兰坐直了点,让旁边的她位置舒服一些,又聊到重点上:年前的案子,我听说了,很麻烦吗?
    聂繁心面露愁容:嗯,没有监控,现场太干净,凶手也非常狡猾,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现在只剩万小雨检测出的疑点,希望能够和嫌疑对象匹配。
    聂芷兰宽慰她们: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不是每个案子都能破,尽全力就好。
    不知不觉间,聂繁心的脑袋轻轻地靠着万漪的肩头:妈,你从警三十余年,没破的案子多不多?
    聂芷兰慈祥道:当然,两三个放在那里,成了悬案。
    聂繁心纳罕:两三个算多?我第四年就遇到一个。
    顾邶:她当初可是女神警,你身为女儿差一点也没什么。
    聂繁心揽着万漪的胳膊,却是对着聂芷兰抱怨:老聂,顾邶说你女儿没用。
    聂芷兰将手机拿近一点,打趣道:好啦,你们母女俩互贫,小雨都在笑。
    是吗?笑了吗?聂繁心转过脸,抬头就瞄见万漪唇边的浅笑,二话不说就摇她手臂。
    万漪脸上的笑意加深:我不笑了。
    聂繁心瞪她:真的?
    万漪憋着笑:真的。
    骗子,你憋笑的样子真难看。聂繁心依偎着万漪,不经意抬起眼,窗外的绚烂的照亮整个黑夜,路边的行人开始倒数。
    十,九,八二,一。
    车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道:新年快乐。
    聂繁心继续和对面的两人聊着,万漪拿起手机分别给聂芷言和万桐发去祝福,加上两个红包。
    妈,平安健康。
    前排的褚晚宁转换自动驾驶模式,先和家人说了两句体己话,然后摸出外套内包的另一个手机,开机。
    一个空白的对话框,她慢慢打字:新年快乐,代表我,也代表豌豆。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到,有一天,慈祥一词会用在当初的兰姨身上。(有点恍如隔世啊)
    红包已发,感谢大家支持。
    第25章
    新年的第一个夜晚无风无雨,负责蹲守的褚晚宁和聂繁心轮流休息。清晨,她们依法获取乔理易的毛发,对方的口供则是欣赏美女无可厚非,杀人的事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上午十二点,检材经过处理送去实验室,很快得出结果,刘小柔腹部血液的基因不属于李云笙和乔理易。也就是说,他们两天的侦查做了无用功。方向错,则步步错。
    陈安佑嗦着碗里的粉,猜测:会是买凶杀人吗?
    窗边站着的褚晚宁无奈地摇头:可能性小,买凶杀人的地点一般在死者经常活动的范围。
    一大早把笔录反复看了几遍的聂繁心微微蹙眉:明显蓄意谋杀,根据案发小区邻居的回忆,刘小柔自愿上楼,所以凶手应该是她熟悉,或者认识的人。
    我们缺少对医院的调查。褚晚宁身子微侧,继续道,记不记得邻居提过刘小柔曾经和某人吵架?
    聂繁心脱口而出:移植,手术不合规范。
    陈安佑放下手中的碗,抽出纸一边擦嘴一边道:刘小柔在医院的心外科工作,除了配合李云笙手术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医生。
    褚晚宁压低身体,盯着电脑:重点放在去年第一季度刘小柔参与的移植手术。
    附属医院与警局达成长久的合作,聂繁心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到十分钟,所有的资料传来。第一季度,刘小柔身为手术护士,一共参与移植手术六台,都由李云笙主刀,且手术过程顺利,患者术后反应良好。至于其他医生主刀的手术,刘小柔自然无权过问。
    又绕回李云笙。
    聂繁心往下浏览的时候发现端倪:晚宁姐,这个姓杨的患者,他的供体来源信息不全。
    陈安佑大咧咧道:做好事不留名,前阵子不是有一个12岁的姑娘车祸脑死亡捐献肾脏,心脏和肝脏吗?媒体没报道名字,说是家人觉得没必要。
    聂繁心认同:也对。
    褚晚宁谨慎道:还是亲自去医院打听一下。
    聂繁心提议:我去吧,医院离家近。
    褚晚宁后退了一步站直:嗯,小陈,你和繁心一起,五点开始的会议,报个到就赶过去,没有可用消息可以不用回来,直接休假,等候通知。
    聂繁心点头,陈安佑咧着嘴接了话:得嘞。
    下午五点的会议由局长朱防主持,聂繁心和陈安佑签了字便从后门溜了出去。收拾好东西刚下楼,万漪的电话打进来。
    繁心,下班有时间吗?我想去一趟案发现场。
    聂繁心疑惑:去案发现场做什么?
    我和痕检科的曹主任一致认为,证据销毁再干净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聂繁心暂时走不开,故而问她:曹主任呢?怎么不和你一起?
    回长云祝寿,老父亲60岁。
    聂繁心低头觑了一眼腕间的手表:急吗?不急可以先同我去医院,办完正事再陪你。
    好,研究所门外等。
    ***
    载上万漪,一行三人往医院疾驰,陈安佑提前和心外科护士长打了招呼,后勤档案室有人候着。
    一间屋子,陈列着心外科十年内所有患者的病历资料。
    档案室的工作人员是位退休的药剂师,72岁的他精神抖擞,伸长手臂打开灯,介绍道:都在这三排,你说的情况最近几年逐渐增多,做好事、不留名嘛。
    聂繁心道谢,陈安佑进去翻找。2049年3月26日,对照名字,他精准地抽出病历。
    供体:陈姓男子,2049年3月26日凌晨5点13分因车祸送医,6点32分在天与佑医院宣布脑死亡,心脏经过ULiSSES保存送往我院,于2049年3月26日下午4点27分,成功移植。家属不愿透露过多信息。
    陈安佑放回病历本:我就说吧,褚队应该多虑了。
    工作人员说:现在技术进步,ULiSSES设备可以让心脏在体外跳动24小时。新研发的免疫抑制剂又能延长存活期,所以很多严重心脏病患者,只要购买了医保,家庭条件允许,都会排队移植。
    万漪从专业方面提出疑惑:国内大部分省市都存在供体不足的情况,这位患者2月排队,3月就进行手术?
    工作人员翻开病历:大概患者运气好,菩萨供得高,刚巧能够配型成功。你们看,患者Rh熊猫血,车祸死者的血型也是。
    陈安佑啧声道:这人的运气真不一般。
    嗯,确实。万漪蹙眉思索。
    离开医院,陈安佑接了家里来的电话,催着回去相亲,他顺手拦一辆出租车先走。
    聂繁心转弯出停车场,瞧她若有所思,问道: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万漪偏头,托着腮看向窗外:没有,大概巧合太多,难免让人起疑,兴许是我多心了。
    聂繁心掉头驶入大道,灵巧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先去案发现场吧。
    好。
    不一会儿,聂繁心的肚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咕噜噜地响。
    万漪听得真切,收敛先前的情绪,笑着问她:饿了?
    嗯,中午没吃多少。
    万漪指了指不远处硕果仅存的门面,建议道:那边有家便利店,你靠边停车。
    聂繁心一口否决:还是赶紧收工,回家吃小姨做的饭。
    万漪按了一下左侧的红色按钮,松开安全带,柔声开口:两个人排查现场,速度快不起来。况且,我也饿了。
    好嘛。聂繁心向右变道,渐渐偏离主路。刚停稳,万漪下车利落地关上了车门。5分钟后,她又坐回副驾驶。
    换成自动驾驶,先吃饭。万漪小心翼翼地剥开抱着饭团的包装。
    聂繁心玩心大起,粲然一笑:不开自动模式,你喂我。
    万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将饭团凑到她嘴边。
    啊。聂繁心微低着头咬了一口,直喊好吃。前方路口红灯,她慢慢降低车速,又咬一口,眉飞色舞地嚼着,余光却无意识停在侧方的车厢。一个女生喂男生吃薯片,男生趁着停车,伸长脖子,吧唧一口于女生唇边落下一吻。
    咦,肉麻,再联想自己,怎么也有点奇怪,脸上瞬时间一片绯红。聂繁心连忙切换自动模式,低声细语: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没留意,身旁的人,眼底有温柔的笑意浅浅流淌。
    案发小区,乱停乱放的现象屡禁不止,聂繁心好不容易才找到车位。她顺手拿出两个口罩,再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启齿道:现场没灯,把电筒带上。
    箱子里有。法医出现场会拎两种箱子,一种是活体检查箱,一种是现场、尸体勘查箱。今晚,万漪携带的便是第二种,电筒自然必不可缺。
    30年前旧城造,小区安装电梯,两人站在里面听见嗡嗡直响。终于熬到三楼,电梯上一秒关门,下一秒聂繁心便闪身出去,并拉上万漪。
    做什么那么急?
    聂繁心嘟囔道:万一电梯突然停电?大过年,上哪儿找修理工?
    万漪不置可否,经过楼梯口,才提议道:等会儿走楼梯吧。
    就这么定了。
    房间钥匙物管那儿留有一把,聂繁心提前拿到,拧动锁心,门轻轻推开。
    还是一股子熏人的恶臭,万漪递给聂繁心口罩、手套和脚套,两人穿戴整齐,往里迈脚。灯光打在白色泛青的墙上,大抵是潮湿,脱落的墙灰粘着鞋套,发出呲呲呲的声响。聂繁心举着电筒紧跟万漪的步伐。
    卧室门口是一大滩干涸的血迹,白色粉笔标记着尸体横躺的位置。
    万漪分析道:下体的血迹面积分部最广,其次是颈部。因为人死以后,血液中血红蛋白的减少,与二氧化碳结合,颜色会渐渐暗红。所以凶手行凶的过程应该是先从身后将刘小柔捂死,婴儿受到压迫,提前分娩。再拿剪刀剪断婴孩的脐带,弃之不顾,紧接着切断头颅。
    聂繁心观察:因此颈部流出的血偏暗红。凶手没打算处理尸体和血迹,直接带走作案工具,他在现场逗留的时间可能不长。
    万漪叫住她:繁心,别动。
    怎么?
    脚下。万漪屈膝跪在地上,伸手去摸床柱子旁浅色的灰。
    聂繁心也弯下腰:这是?
    万漪轻碾着,鼻尖靠近嗅了嗅,回她道:烟灰。灰质细腻,抽的应该是上等烟。
    你又不抽烟,懂那么多。聂繁心仔细着把烟灰撮进密封袋。
    万漪没回应,站起身四处查看。聂繁心明白她的意思,也举起手里的电筒。两人不放过一丝一毫,几乎掘地三尺,仍是一无所获。
    聂繁心气急:凶手谨慎到连烟头都带走了?
    万漪从厕所出来:不一定,也可能是上一位租户留下的烟灰。
    聂繁心立在窗边,想到租户的口供,反驳道:上一位租户慢性肺阻塞,不吸烟,除非是他家里其他人。
    万漪嗯声:再细致找找。
    床底我都趴着找了,还有哪她突然噤了声,下一秒挽起袖子,上半身趴在窗台上,手拼命地往下伸,万小雨,拉紧我。她话音未落,左手已经被人紧紧拽住。
    不行,差一截。聂繁心回身站直,作势要爬窗,一只脚刚踩在窗沿上,便听见万漪命令的声音:下来。
    语调急切,情绪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26章
    其实以聂繁心的身手,完全有能力跳到不到半米宽的外阳台,捡起烟头再翻回来。但她觑着万漪毫不退让的眼神,知道对方担心,到底还是听话地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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