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殷歌阑看着虞猫惨白的脸,眸色暗沉了下来。
    若是这时候动手杀了虞猫,虞景新的太子之位就稳了......而且谁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来。
    这些伤口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道是自残,只要他稍加掩饰的动手,绝对不会有人能够看出不对劲。
    虞景新当上太子,他就不用再留在宫中了。
    手已经慢慢移到心口,只要再微微用力,那根指尖夹着的银针就会刺入心脏,令中针之人七窍流血而亡,与虞猫之前内息错乱的状况一般无二。
    ......
    视线划过那只无力垂下的手,又忆起昨天虞猫狠绝干脆地就折断了自己的手骨,只为了不伤害他。
    微微垂下眼眸,犹豫纠结在心中不断浮现。
    银针刺进了半根,在即将触到心脏的时候停下了。
    眼泪那温热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颈窝间,虞猫昨天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到现在眼眶都泛着红肿。
    殷歌阑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怕这样的机会很可能不会再有。
    虞猫昨天收了手,那他也收这一次。
    收回银针,想要将虞猫抱起来,移到适合睡觉的地方去,动作却被一只手打断了。
    咳咳......你为什么......不动手?
    昏迷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手紧紧拉住了殷歌阑。
    殷歌阑一惊,没想到虞猫居然已经醒了。
    既然醒了,居然还任由他那根银针刺入。要知道刚才虞猫离死亡就差一毫米。如果他没有收手,虞猫必死无疑。
    杀意已然被发觉,殷歌阑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回了真正疏离的样子。
    以为虞猫下一秒就要发难了,殷歌阑做好了警戒的准备。
    谁知虞猫却是拉过他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匕首就塞了进来。
    少年犹带着虚弱的面上,眉眼弯弯。
    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殷歌阑猛然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虞猫说:如果是你的话,没有关系。
    那把匕首在虞猫的引导下,慢慢刺入了皮肉,血珠点点溢出。
    虞猫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仿佛感觉不到心口的痛。两只眼睛一直都盯着殷歌阑,好像那是治伤的灵丹妙药一样。
    可殷歌阑不是药,而是要他死的剧毒。
    虞猫心甘情愿地咽下了,哪怕心中有点点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虞猫:我是疯子。
    虞猫:我是演疯子的疯子。
    霁寒/殷歌阑:我就是个傻子。
    第88章 腹黑国师的火葬场7
    殷歌阑自认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比虞猫还要疯的人,居然将匕首放到一个刚刚还差点杀了他的敌人手里,甚至自己将致命处送上。
    手下意识松开,匕首掉落在地。
    虞猫垂眸看了眼匕首,那只没有被折断的手将其重新捡了起来。
    仰头对上殷歌阑的眼神,虞猫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小阑阑,你亲我一下,说喜欢我,我就自尽好不好?
    他都要死了,这么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殷歌阑第一反应就是虞猫又在开玩笑,可是那双眼睛里的认真与喜欢却让他的怀疑变得动摇。
    这个人,该不会真的喜欢他吧?喜欢他到连死都不在意了?
    殿下,您现在需要处理伤口,别再开玩笑了。
    虞猫嘟起了嘴,拉着殷歌阑的手轻轻晃了晃,有些软乎乎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你就说一声嘛,我想听。
    殷歌阑默了默
    ......我喜欢你。
    虞猫的原本有点灰暗的眼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好似是得到了全天下的至宝,其间的绚烂让殷歌阑心口一窒。
    朝殷歌阑那里又凑近了几步,指了指自己的脸,亲一下。
    ......
    殷歌阑很想知道,虞猫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轻轻抬起虞猫的脑袋,当真在那侧脸上落下一吻。
    嘻嘻。虞猫笑了起来,眸中是全然的开心。
    嗤!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直到血溅了几滴在脸上,殷歌阑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
    这人居然真的将匕首捅进了心口,连一点犹豫也无。
    连忙封住虞猫的心脉,殷歌阑将人扶到树边靠好,声音低沉:你到底想做什么?
    虚假的表面已经被撕破,他也不必再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虞猫喘了口气,脸色越发惨白,然而他却依旧嘻嘻笑着。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小阑阑,我喜欢你啊。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沾血的手摸上殷歌阑的脸,将那白皙的脸染上了血色。
    费力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虞猫钻进殷歌阑怀中,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胸膛。
    低低轻笑:还继续吗?
    ......殷歌阑沉默不语,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一直以来的怀疑有些微的动摇。
    以对方如今的地位跟实力,完全没有必要浪费心思骗他,更何况是将自己的破绽亲手送上。
    可是他又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让这个疯子喜欢了。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想不明白,索性问了出来。
    虞猫歪了歪脑袋,都喜欢,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轻佻的话语,语气却是恨不得将心都奉上的真诚。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似是被这话灼伤了,殷歌阑匆匆移开视线不敢与虞猫对视。
    少年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热烈了,以及里面包含着的执着与虔诚都让他避无可避。
    小阑阑。虞猫拉过殷歌阑的手,我让虞景新做太子,你跟着我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的眼中只有我。
    ......
    要说虞猫喜欢自己,殷歌阑信了几分。可要说虞猫愿意把太子之位让出,殷歌阑是分毫不信。
    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只为了一个人。
    刚才那一幕自尽,殷歌阑认为虞猫是有什么保命的手段,不可能真的会死。
    至于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殷歌阑倒是可以归结为虞猫喜欢自己,所以愿意演这么一出戏。
    不必。殷歌阑垂眸,拒绝了虞猫的提议。
    听到这拒绝的话,虞猫也不失落。
    小阑阑一直是一个多疑的人,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对他放下心防。
    不过没关系,虞猫轻轻扯了扯嘴角。虞景新那个蠢货会主动将人送过来的。
    虞猫的伤实在是有些重,直到晚上月光草成熟都不能大幅度动作。
    殷歌阑独自去取来了月光草,等到回来,发现虞猫已经睡着了。身子歪在树旁,眉头紧蹙,看上去睡得很是不安稳。
    发现对方心口处又有血迹渗出,殷歌阑叹了口气,认命地过去打算重新包扎。
    刚刚才扯开衣襟,手就被抓住了。
    眼前的人睁开了眼睛,扯开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小阑阑你是想要办事吗?可是我现在没有力气诶,要不我躺着,你自己来?
    殷歌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虞猫的意思,当即手上的动作滞了滞。
    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也是心大的没边。
    疼......虞猫撅起了嘴。
    殷歌阑下意识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小阑阑,我要你亲亲。虞猫边说边将脸凑了过去,亲亲就不疼了。
    ......简直胡来。
    殷歌阑没有搭理虞猫的无理要求,利落地重新将伤口包扎好,该睡了,皇宫来人在外围等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赶路。
    不,小阑阑你不亲我我睡不着。虞猫直接拱进了殷歌阑怀里,两只手紧紧揽住对方的腰,力道大的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
    抵开那个不安分的脑袋,殷歌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语。
    这个人打不得,骂不得,拒绝了也没用,跟膏药一样黏得紧。
    最终还是拗不过,殷歌阑敷衍地蹭过虞猫的脸侧,现在可以睡了吗?
    虞猫笑得眉眼弯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晚安。
    殷歌阑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刚才的语气与以前相比,多了不知道多少温柔。
    漫天的星辰洒落光辉,透过层层枝叶落到两人身上。
    虞猫已经窝在殷歌阑怀中睡着了,手依旧紧紧环着对方的腰。
    殷歌阑却是没有睡意,原本想要去走走,可是虞猫的手实在是扣得太紧了,他要是用力的话肯定会把人弄醒的。
    没办法,只能静静靠在树边休息。
    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虞猫身上,在那张乖巧的睡颜上停留了片刻,随后阖上了眼。
    多亏了怀里的这位太子殿下,这两天过得真是无比丰富多彩。
    第二天,两人离开了森林,外面一早就守着的人见到虞猫浑身是血,大惊。
    太子殿下怎么了?!
    虞猫挥开想要过来扶他的人,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倚在殷歌阑怀里:重手重脚的别碰本太子,弄到伤口了怎么办。
    说着,又动作幅度极大地蹭了蹭殷歌阑的胸膛:小阑阑,我站不住了,你抱我去马车里吧。那架势是根本就没有把伤口放在眼里。
    ......侍卫们看着两人,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总感觉自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被灭口的感觉。
    殷歌阑怎么可能真的抱人,将虞猫半拖半拽的弄到了车里。刚想离开,被虞猫一把拉住。
    小阑阑。虞猫嘟起了嘴,面上端得是脆弱无比:我一个不敢睡觉,你陪我嘛。
    殷歌阑嘴角抽了抽:太子殿下别说笑了。
    见对方甩手要走,虞猫眸色猛地沉下,阴狠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小阑阑你好过分,明明晚上对我做了那种事,白天就翻脸不认人。
    说着,虞猫揉了揉自己的腰,一脸的委屈:我的腰还在痛呢,都是你干的,我一个晚上都没能睡好。
    !
    周围的侍卫震惊,他们只是出来接人,怎么就听到了这种惊天秘密
    原来......国师大人跟太子殿下是那种关系吗?而且,太子居然还是处于下位的那个。
    ......太子殿下。殷歌阑深吸一口气:请您不要乱说,臣与您分明什么都没有。
    天知道这种话对方是怎么说得出口的,而且还面不改色。
    虞猫咧咧嘴:可是你昨天脱了我衣服,还亲了我。今天这是到手就不珍惜了,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脱衣服是为了替您包扎伤口,亲......殷歌阑说不下去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听起来都很暧昧。
    说到底,虞猫扯了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让他也上车。
    殷歌阑跨进马车,果不其然,虞猫收住了话头。将车帘一拉,朝外面听了一个大秘密之后陷入沉思侍卫吩咐道:赶车。
    侍卫们连忙应下,收起自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的思绪,专心致志赶起车来。
    生怕虞猫突然想起来要灭口,连一点议论声都不敢发出。
    车内
    虞猫再次钻进了殷歌阑怀里,脑袋凑近颈窝间,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
    小阑阑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啊,跟三年前一样好闻。
    虞猫这么想着,抱着殷歌阑的手越发收紧了些,像是生怕这个温暖的怀抱一不小心就消失了。
    这是他唯一的光,他绝不会放手。
    ......
    殷歌阑低头看着虞猫,眉头微皱。
    他觉得他有必要去调查一下他到底什么时候还跟虞猫见过了。
    直觉告诉他,虞猫缠着他绝对跟他不知道的那次见面有关。
    他印象中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可是虞猫却说不是第一次,那就只能再往前推。
    他进宫也就三年半,那之前一直都跟随师父住在山上,绝不可能遇到深宫之中的虞猫。
    所以那半年里,他与虞猫发生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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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腹黑国师的火葬场8
    回到宫中
    皇帝召见了虞猫,殷歌阑也被一块拽了过去。
    月光草已经交给了御医,此刻虞猫懒洋洋靠在殷歌阑身上,别说行礼了,对皇帝那是连一个恭敬的眼神都无。
    殷歌阑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只见对方脸色黑沉,显然很是不满虞猫放肆的行为。
    可奇怪的点也就在这里,明明不喜欢虞猫,可皇帝却没有发怒。就像是......在忌惮些什么。
    虞猫身上有让连皇帝都忌惮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父皇啊。虞猫率先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沉默,不顾殷歌阑的推拒,依旧没骨头似的倚在怀里,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金的脑袋。
    你这虎符是不是该给我了。
    这大不敬的语气,还有已经可以算作谋逆的要求,殷歌阑都不由捏了把汗。
    然而就像之前一样,皇帝虽然面色极差,却没有对虞猫的行为表示什么不满。
    在殷歌阑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当真将虎符递给了虞猫。
    这与自卸权力有什么区别?!
    失去了最后一块虎符,如今的皇帝可谓是只剩虚名,空壳一个。
    余光看向虞猫,少年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虎符,扫过皇帝的眼神也很是轻慢。
    就像是主人在看他手下的提线傀儡。
    是了,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成了虞猫的傀儡,一举一动都不过是虞猫的示意。
    虞猫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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