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一样,这些人的聚会场所都是在私人高级会所。
    闻樾到的时候,会所里已经来了几个人了。
    会所的经理亲自把闻樾领到了包厢,就躬身退下了。
    刘洋比上一次更加热情,因为他觉得,看着不好接近的闻樾似乎也会因为感情不顺而烦躁,这样一想,他就觉得闻樾也没有那么难接近。
    他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把自己的位置让给闻樾,“闻哥,这儿!”
    闻樾走到刘洋旁边坐下,神色寡淡。
    包厢里有些不是圈子里的人,看到闻樾一来,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刘洋瞬间就熄了火焰,甚至还有些殷勤地退居到一旁,就知道,来的是一个大人物。
    有人挂上笑,笑容满面地走上来,“闻哥,我敬您一杯。”
    他不认识闻樾,但听刘洋的称呼,知道他姓闻。
    也就顺势跟着喊了。
    闻樾长腿交叠,抬头看他一眼,语气平缓,“你谁?”
    明明很平淡的表情,可就是能感觉到他气势强盛。
    刘洋脸色铁青,他就不该把这些没脑子的请过来。
    他站起身,出言呵斥:“滚滚滚,在哪儿攀亲带故呢?闻哥也是你能喊的?”
    刘洋说的也没错,圈子里的人,和闻樾或多或少有几分交情,才能亲近地喊一声“闻哥”,外人哪个见了闻樾,不得恭恭敬敬地喊“闻总”。
    那人被刘洋喝了一顿,也不敢说话,一双手紧紧捏着酒杯,满脸惶恐。
    他不是豪门圈子里的人,他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只是最近刘洋喜欢上了他公司的一个女明星,想要追她,正好他和女明星关系不错,刘洋就找上了他,想打听一下关于女生的信息。
    今天也是刘洋作局,邀请他来玩一玩。
    刚刚待了一会儿,他就知道,这里面的人他都得罪不起。
    闻樾进来,他也只是想讨好结交一下,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刘洋满脸歉意地和闻樾解释:“对不起啊,闻哥。这是我刚认识不久的小明星,前几次觉得还算识趣儿,就带来见见世面。我没想到他不长眼地来敬酒。”
    闻樾出了名的难搞,别人敬酒,若是平常人,看对方面子上就喝了。可闻樾不,他不管对方是谁,喝不喝看心情。
    谈生意的时候,闻樾为了利益会低头,可平常,非商业场合,都不会主动来敬酒。
    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
    这个小明星也是撞在了枪口上。
    闻樾今天心情不好。
    刘洋打了圆场,闻樾收回视线,就没在意了。
    小明星趁机偷偷往后缩了缩,躲在了角落里。
    这种场合,他舍不得走。
    这里的人都是人脉,假如他结交一两位,那他的资源也就不用担心了。
    闻樾向来深沉内敛,情绪不外漏,比如现在,他胸膛里有一团翻涌的古怪情绪搅得他心神不宁,可他愣是和平常没两样,俊美的脸上神情淡淡的,喝酒也是啜饮,细细品尝。
    刘洋心大,也就跟着他一杯一杯地喝。
    陈喻和好友聊了几句,一转头,就看到刘洋眼前摆了几个空酒瓶。
    他眼角跳了跳,大步上前拉住刘洋的手:“我的天,你这是喝了多少?哥们儿,这是白的,不是啤酒!”
    刘洋已经喝得醉醺醺了,脸上坨红,被陈喻拉住了手,还有些不高兴地挣扎:“放开老子,我还能喝!”
    喝醉了酒的人力气贼大,陈喻险些抓不住他。
    陈喻使劲摁住刘洋,把他摁在沙发上,大声喝他:“别动!安静待着!”
    刘洋被呵斥了一顿,不爽地甩手:“陈喻,你他妈放开我!”
    陈喻放开他,还不放心地就劝了一句:“刘洋,你喝慢点,照你这样喝,明天有你受的。”
    刘洋白他一眼,“这才哪到哪?我千杯不醉好吗?”
    顿了顿,他吐槽了一句:“喻子,我发现你这结婚了之后变得婆婆妈妈了啊!”
    陈喻无奈地笑了一下:“没办法,我家里那位受不了酒味,我喝多了她准和我闹。”
    刘洋撇了撇嘴,酸里酸气:“妈的别在我面前撒狗粮,老子还是单身。以前我咋没发现,你竟然是个妻管严?”
    陈喻笑骂:“你不懂,等你娶了老婆之后就知道了,惹女人生气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她家都给你拆了。”
    “嘿,我咋就不信呢?”刘洋说着,看了一眼闻樾,“你瞧瞧闻哥,结婚对他可没影响。你问问,嫂子会管他吗?就你一个怂包,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刘洋完全喝醉了,他直接把闻樾扯出来了。
    这个话题一出来,包厢里就沸腾了,有人打趣道:“她当然不敢管啊!毕竟她看上的是咱闻哥的钱,管得太宽,到时候咱闻哥腻了,和她离婚了,那她哭都没地方哭!她只要在家做个花瓶就好了……”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刚刚说话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地上,捂着脸不断呻/吟。
    笑声戛然而止。
    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发现刚开始还平静地坐着的男人,此刻浑身上下冒着怒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
    “你再说一遍?”
    地上的男人被打了一拳,此刻脑袋还有些发懵,他捂着脸,大声道:“闻樾,你干什么?这些话以前大家都说,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现在突然发作,你是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男人也觉得生气。这些话大家都在说,凭什么就他挨打?
    闻樾眉骨瞳仁乌黑,散发出浓烈的危险。
    他忽然笑了一下,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以前是以前,现在这些话我忽然就不爱听了,以后你们也别说了,明白吗?”
    这话嚣张又霸道,偏偏众人不敢反驳。
    陈喻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之间,温声道:“闻哥,方岩喝多了,说的话多有得罪,您别介意。”
    方岩就是被闻樾揍的男人。
    闻樾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再为难他。
    他转过身,双手插在裤兜里,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包厢里的人。
    “我不管你们以前说了什么,但以后,若是再乱说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他勾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卷了卷袖子,大步走出包厢。
    刘洋喝醉了,也吓傻了,被闻樾身上的气势震慑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陈喻看了一眼闻樾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追着跑出去。
    追到门口,就看到闻樾靠在一棵树上。
    夜色正浓,这里是江城最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灯光璀璨,一片繁华。
    那人身姿落寞地站在路旁。
    他也应该喝醉了,卸下了浑身的伪装,整个人孤寂,形单影只。
    陈喻放慢了脚步,走过去,“闻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和闻樾交情不深,但见到他的每一次,闻樾都是西装笔挺,矜贵清冷的模样,今天第一次见到他揍人,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发怒。
    倒是有几分烟火气,活得像是个人了。
    闻樾解了一颗扣子,露出一截锁骨,他沉默不语,又恢复了原来冷冰冰的模样,似乎刚刚毫无风度地打架的人,并不是他。
    安静的夜里忽然响起电话铃声,陈喻看了一眼闻樾,说了一句抱歉,就接起了电话。
    “我和朋友喝酒呢。”
    “我没喝,就在旁边看着。”
    “真的,骗你干什么?”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我应该还有一会儿。”
    夜风断断续续地送来陈喻的说话声,声音温和,带着隐秘的温柔。
    闻樾忽然想起了时初妤,她每次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跟害怕吓到人一样。
    陈喻和她有点像,都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陈喻挂了电话,转过身,就看到闻樾站直了身体,想要离开的样子。
    他走上前,说:“闻哥,我送你吧。你这有点喝多了……”
    闻樾漫不经心地睨他一眼,沉声道:“不用。”
    顿了顿,他语气缓和了一点,“新婚快乐。”
    说着,他长腿迈开步子,缓缓消失在夜色里。
    陈喻站在夜风里,似乎觉得刚刚那一瞬,闻樾似乎有点难过……
    *
    时初妤是被铃声吵醒的。
    她翻身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睡眼蒙眬地按了接听。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半晌,没有人说话。
    时初妤疑惑地把手机移开了一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号,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刚要挂断,那边传来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
    “阿妤。”
    时初妤清醒了一些,她坐起身,温声问:“闻樾?”
    那边有汽车鸣笛声,时初妤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二点。
    随即她有些疑惑,这人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
    不过她转瞬就不想了。
    时初妤喜欢早睡早起,闻樾经常工作到深夜,十二点对他来说,时间还早。
    闻樾指骨微微紧了紧,耳边是她好听的嗓音。他听到时初妤精准地喊出他的名字,他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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