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然与沈浮声拜别了住持,离开了灵泉寺。
    上山是徒步,下山自然也是。
    而这一天,已经过了灵泉寺停止接客的日子,因此下山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为了防止被媒体抓住机会炒作,阮然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又戴上帽子。
    亦给沈浮声做了一定程度上的遮掩。
    但即便如此,两个人都是不太寻常的气质与样貌,并肩走在路上,仍引得人频频回头。
    不过,隐去身份这件事,本就过犹不及,阮然也没有太过刻意的躲开这些人的视线。
    好在并没有人真的上来与他们打招呼询问。
    可能是因为沈浮声的气场太过凛然,远看如万仞寒山,美则美矣,却是没什么人敢靠近的。
    到了车上。
    沈浮声坐进驾驶座,点火,正准备发动。
    阮然却顿了一下,说:“等等。”
    沈浮声一顿转过头,微微挑眉。
    看到阮然拉开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黄色的小护身符。
    护身符上面是红色书写的佛家用语,上面则是一个长长的挂带。
    阮然看着沈浮声,轻声说:“低下头。”
    沈浮声看那护身符一眼,没有说话,微微倾身过来,垂着头。
    像是一只高傲的狮子,在心爱之人面前收敛了爪牙,露出温顺的姿态。
    阮然便将那护身符挂上了沈浮声的脖颈。
    她细白的指尖触碰到沈浮声的皮肤,感受到他的温度。
    挂好之后,阮然稍微整理了一下挂带,又把护身符塞到他衣服的里襟,并不裸露在外。
    沈浮声任她动作,车厢内的空气安静。
    是有些亲密的举动。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阮然有点不好意思,又收回手。
    说:“好了。”
    沈浮声抬起头,垂下眼去看那挂带。
    不过因为已经被塞到了里面,并没有看见,他没再尝试。
    而是抬头看着阮然,虽然没说话,目光却带着问询。
    阮然说:“这里的护身符…还挺灵的。”
    是她来之前就找住持求的,住持也没有问她求来做什么。
    只是等她来的时候,便给了她。
    沈浮声垂首,指尖将护身符勾了出来,放在手心摩挲了两下,又放了回去。
    说:“谢了。”
    便启动了车子。
    车子驶离郊区,走到宽敞的道路上。风景在两侧的车窗里后退,发动机的声音低沉轰鸣。
    沈浮声突然又问:“只给过我?”
    阮然一怔:“什么?”
    沈浮声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碰了一下脖间的挂带。
    阮然一顿,过了会说:“护身符……只给过你。”
    恰逢红灯,沈浮声扭了头,抬了下眼。
    注意到阮然话语中的漏洞,随后问道:“护身符只给过我,别的还给过别人?”
    阮然沉默几秒。
    虽然已经和沈浮声说过那些已经过去的事,但这会让她再说,莫名还是有些心虚。
    她看向窗外,顿了顿,说:“以前给……在灵泉寺认识的那个人,送过一串佛珠。”
    那是一串檀木佛珠,她当时看不见,只能摸索着,一颗一颗穿到手链的绳上。
    穿好以后,送给了他。
    而对方收到那个礼物的时候,有一阵没有立刻说话。
    然后,就又有些散漫地拖着嗓音:“给都给我了,是不是得亲自戴上,才有诚意?”
    阮然尝试给他戴了几下,对方却不太配合,让阮然屡次碰到他作乱的手指。
    最后也生了些脾气,不轻不重地甩到一边。
    他这才收敛了态度,自己乖乖戴上,还让她碰,问她戴得到不到位。
    ……真是,一点也没有出家人的自觉。
    听到阮然的回答,沈浮声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
    没想到能收到这样的答案。
    红灯还未转绿。
    他顿了一下,抬起手,刮蹭到阮然的脸颊,又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阮然下意识一抖,但最终是没有躲开。
    沈浮声说:“所以,护身符是我一个人的。”
    沉默了一会,阮然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沈浮声又强调:“唯一一个。”
    阮然:“……嗯。”
    或许是因为曾经送给过别人佛珠,阮然此时有些心虚,沈浮声说什么都应。
    而沈浮声也明显看出了她的纵容,便忍不住逗弄的心思。
    就故意问:“那佛珠,是不是也是唯一一串?”
    “……”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阮然有些笨拙地解释道,“你……”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反倒是沈浮声一派闲散模样,突然探过身,嘴唇碰了下阮然的脸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坐回去。
    红灯转绿,他面色如常地打着了火,车厢微动。
    “那我不得,要点补偿?”
    -
    回到城区以后,沈浮声立即投入了工作之中。
    临近年关,许多项目交付与收尾,正是繁忙的时候。接连几天,沈浮声都是早出晚归,在家的时间寥寥可数。
    而阮然联系了新戏的导演,从他那里拿到了剧本,却因为开机在年后,因而一时之间,并不是非常繁忙。
    这天她在家里,像往常一样看着剧本。安静窝在她身边,懒洋洋地睡着觉。
    手机在旁边响起。
    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接起来的时候,对面说:“沈太太,我是许焕。”
    阮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沈太太叫得愣了一下,顿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呃,叫我阮然就好。许助理,怎么了?”
    她和许焕的接触并不很多,倒是她的助理小灿,因为之前加过许焕的微信,倒还保持着联系。
    许焕说:“沈总现在在开会,但是有一份材料忘记拿到公司了,要让我去取一下,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阮然问:“什么材料?你知道在哪里吗?”
    “应该在书房的桌子上。”
    许焕和阮然讲了具体的材料内容,阮然从沙发上起身,到了书房里,在桌子上果然看到一份文件。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忙忙糟糟的,似乎是有人找许焕,许焕语速很快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仿佛很繁忙。
    讲了会,许焕对那人说:“你晚点等我回来再说细节,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听他这么说,阮然想了想,便道:“也不用麻烦你了,我给送过去吧。”
    又补充道:“正好也没别的事。”
    许焕想了一下,也没有推辞。
    阮然拿上材料,从车库里开了辆车,去沈浮声的公司。
    以往在工作的时候,都是助理小灿开车接送她,后来和沈浮声在一起住以后,莫名的。好像沈浮声接送她的次数也很多。
    明明平时也挺忙的,却也会花很多心思与时间在她的身上。
    是以她自己虽然买了车,但是使用率并不算高。
    到达沈氏集团总部的楼下,她直接将车停到了地下车库。
    想一想,上一次来,好像还是和沈浮声签婚前协议的时候。
    婚前协议……
    刚结婚的时候,她给梁苏看过婚前协议里的部分条款,梁苏是学金融出身,做记者也是财经方向的,看完那些条款大受震撼。
    “可能是我不懂,学识尚浅,”梁苏诚恳道,“不然除了沈老板心血来潮撒钱散财,没有其他可能。”
    那个时候,阮然与沈浮声关系尚浅,梁苏也完全没有往感情的方面想。最后两人一致认为,沈浮声不可能做亏本生意,她们没看出条款的其他细节,或许是由于能力不足。
    梁苏也曾建议阮然再找一个单独的律师帮忙审核,但阮然后来也没有找。
    莫名其妙的,从见沈浮声的第一面,她就对这个男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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