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了,现在就有一个,你是接还是不接?”
    顾准笑吟吟地问:“说来听听。”
    “随机任务:初次售卖新书达到三千本, 任务奖励:皇帝喜好分析表。”
    顾准皱起了眉:“我明年才会考乡试。”
    考完乡试之后才会去京城考会试, 到那个时候才有可能会碰见皇上。
    系统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关系呢,早点了解早做准备,没准你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了。”
    顾准觉得它又在做梦了。一个皇帝,他不在京城好好呆着处理政务,怎么可能跑出来被他碰上,难不成当皇帝的都这么闲?须知微服私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帝王出行,其中顾虑繁多, 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决定的。
    系统见他这么磨磨唧唧的,急了,问他:“你到底接不接?”
    顾准信手翻看了一下自己的书稿,平静道:“行,我接了。”
    不就是三千本吗?写的离奇有趣一些,三千本也不是什么问题。顾准有这个自信,若他看过这些书还不能写出让人满意的游记来,那也实属没用。
    系统嘿嘿一笑。
    翌日,顾准便去街上查看书肆。
    他之前抄书的那家书肆并不印书,所以想要售卖的话还得找找别的地儿。只是盐官县的书肆就这么多,符合顾准预期的却没多少。寻了半天,书肆倒是没定下来,反而把身上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
    回去的时候,顾准还带上了几筐葡萄。
    上回说要给他师傅做果酒,结果因为制盐的事情迟迟都没有动手,如今已经到了深秋,再晚便要入冬了。这些葡萄已经算是晚熟的,过一阵子只怕再也见不到了。没遇上也就算了,既然遇上了顾准干脆就买了几筐。
    因他买的多,所以价格实惠了不少。有了比较,顾准还觉得自己买的值。
    结果他刚刚高高兴兴地带着葡萄回了家,便碰上刚从巷子里买了些菜,准备做饭的韩斯年。
    韩斯年目光往后,看到那一筐筐水灵的葡萄。
    顾准:“……”
    不知道为什么,顾准总觉得韩斯年自从到了他家之后就变了,从一个深藏不露的将军变成了一个任劳任怨的管家。
    还是受尽了委屈的那一种。顾准分明不尴尬的,但看到对方手里的那一把白菘,再看看自己身后被送回来的几筐葡萄,莫名其妙地就不好意思了起来,好像他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一般。
    顾准摸了摸鼻子:“我这是准备给师傅做果酒。”
    韩斯年没说什么,他一贯都是这样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他便拿着菜去了厨房。
    两个小孩等他回来之后,也欢天喜地的跟在他后面,就跟两条小尾巴似的,对韩斯年做什么都好奇。
    顾准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一家之主还是得有钱傍身才行。”
    “公子说什么呢?”过来送葡萄的小哥儿不解地问道。
    顾准笑了笑,回头道:“没什么。东西放下就行了,你若是忙的话就赶紧先回去吧。”
    “行,那这几筐葡萄我就给您放在院子里头了。”小哥从牛车上面把葡萄搬了下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旁边,与顾准说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
    两个小孩似乎听到动静,这才意识到自家哥哥回来了,于是又高高兴兴地从厨房跑出来黏在顾准旁边。
    顾准洗了一串,让他们自己吃着玩,自己则开始处置这些葡萄。
    他们家别的没有,就是些瓶瓶罐罐比较多,做起果酒来也趁手。顾准对照着方子有条不紊地做着他的事,顾长安两个看了一会儿发现看不懂,也就懒得问了,反正他们哥哥经常会做一些他们看不懂的事情。次数多了,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一晃两天过去。
    顾准也是忽然发现,除了身边他其他人仿佛都挺忙的。师父就不用说了,既要管着税收的事情,又得管着盐场的事情。新任盐监还没有上任,如今这差事让太子兼任,李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时不时地过去看一看。
    盐场整个换了一套制盐的程序。一切都还在摸索之中,中间的麻烦也有不少。沈元景一个人是管不好的,所以他干脆将能叫的帮手都叫过去,别说是苏墨言,就连平时什么事都不爱干事儿的沈元澈也没能逃脱。
    唯有顾准,他之所以还能够安安静静地写书,全是因为李况还不想让他掺和这件事情,起码李况并不愿让朝廷那些人知道顾准就是那个提出新法制盐之人。这事儿只圣上心里有数就行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虽想让顾准一鸣惊人却也只限于在科举上,别的事情还是慢慢经营的好。拔高得太快太招人眼,不是什么好事。
    有李况担着,顾准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不过沈元彻看着心里可真的太不舒服了。终于得了一天的闲后,沈元彻哪儿都没去,直奔顾准家中哭诉。
    顾准听了两句也没有心思再听了。
    说来说去不过那么几句话,而且从他的描述当中,顾准也不觉得沈元彻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罪。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顾准一边研磨,一边还说起了风凉话:“你要是不愿意做可以回京城啊,又没有谁拦着你。”
    “你当我不想回啊?!”
    “那你倒是去啊。”
    “我——”沈元彻瞪了半天还是闭上了嘴。他要是舍得回京城的话早就走了,还用留到现在?这不还是舍不得走吗。
    沈元彻虽然怕苦怕累,可他也觉得在盐官县的日子呆着格外有意思,他这小半辈子都是在京城过的,可是小半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在盐官县的这几个月过得有滋有味。沈元彻不蠢,他知道跟着顾准才有肉吃。
    所以他直接略过这个话题,抽出镇纸下面的稿子:“写的这么专心,到底是在写什么呢?”
    拿起稿子之前,沈元彻本以为这上面会是什么策论,结果定睛一看,这……这怎么还跟讲故事一样?
    “你这写的是什么?”沈元彻惊奇道。
    “游记。”顾准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
    “这游记,怎么看着跟我之间见过的都不一样啊?”
    沈元彻搜寻了一番,最后在书架上找到了前几章。他是个不爱看书的,可是他不爱看的是正经书,这种杂书他却爱看得很。再加上这游记是顾准写的,为了兄弟情义他怎么都得表示一下支持。
    只是他一边看书,一边嘴上还不停: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要不然我才不看书呢……”
    “咦,这人怎么也姓顾。顾景明,名字不错!哟,怎么还是长安人,你去过长安吗?”
    顾准懒得回,沈元彻就一路自言自语地看下来,渐得意味。
    书里那位名叫顾景明的长安秀才,乘海船一路航行,不久后边路过了一个一年到头都炎热无比,到处都是鲜花水果的花园城。
    顾准文笔好,把那些果子写得格外诱人,让人光是看着文字都能口舌生津。又说那岛上还有一颗食人花,巨臭无比,唾液能食人。
    “要是真有那样的花,那未免也太恐怖了些,不过我还挺想见识见识的,就是不知道他有多臭。”
    沈元彻又往下看。
    见顾景明在花园城逗留了半月有余,吃遍了这个小岛上所有的果子,又南下,抵达了北南国。
    这里四季都与他们颠倒,顾景明初至时便因水土不服得了病,养了好几个月才将病养好。这里的人肤色也与他们迥然相异,他们头一次见到大梁人士,好奇心驱使,便待顾景明十分友善,甚至带着他看了本土的祭祀盛典。
    书中所言,沈元彻从未见过,但所有的一切他都觉得格外得有意思,看着这些内容他便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带入到了顾景明的视角,仿佛这一切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有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有趣。
    沈元彻甚至还在认真地想,世上当真有四季颠倒的地方吗,当真有一年四季都似夏日的地方吗,如果有那也太好玩了。
    再看下去,沈元景就渐渐没有话了。
    一年过去,顾景明坐船一路向东,忽然又来到了另一个国度,名字也怪,叫归墟国。这名字也奇奇怪怪,不知道这个国家还有什么。沈元彻正待要看,却发现文稿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下面的呢?!”沈元彻急急忙忙去找,“快拿给我看看。”
    顾准摊开手下空白的纸:“还没想好。”
    “你怎么能这样呢,赶紧写,我还等着看呢!”
    顾准也想写,只是他忽然不知该如何描述这个归墟国,又不知该如何形容他们那边的风土人情。不过不写也不要紧:“暂且停在这里吧,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书肆印书,什么时候再写下卷。”
    沈元彻还以为是什么呢,结果就这?就这!
    “你找不到合适的书肆跟我说啊。”
    “跟你说有用?”
    沈元彻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鄙视了。不行,这回他非得让顾准看看自己的能耐!
    第82章 售卖   大受欢迎的背后
    沈元彻道:“书肆你若找不到, 那这事儿你就交给我,我来给你解决。”
    顾准问他:“你还能直接开一间不成?”
    “虽不能开,可我有现成的。”提起这个, 沈元彻便眉飞色舞了起来, “我父王在临安府有一个书斋, 里面可以印书, 自然也可以售卖, 与其交给别人还不如交给我呢。况且在这小小的盐官县卖有什么意思,说句不中听的,这盐官县里面识字的人有多少?可是府城就不一样了, 一旦打起了名声,往后你的书指定不愁卖。”
    顾准听着竟然真觉得不错, 他又问:“你们家怎么在临安府也会有地产?”
    沈元彻神秘地咧了咧嘴:“临安府乃是龙兴之地,我父王身为皇亲国戚,有一点地产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也是……顾准扶额。他怕不是这阵子写书写傻了吧,竟会问出这般蠢笨的问题。
    沈元彻撞了撞他的肩膀:“你意下如何?”
    顾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既然沈元彻都这么撞上来了,那要是不让他帮一帮也说不过去。可顾准也不会让他白白吃亏,所以同沈元彻说好, 回头这书就是卖得不好印刷费他还会补上;若是卖的好的话, 利润五五分成。
    沈元彻实在不缺这点钱。他之所以没意见听了顾准的话,是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除了上次的两份考题之外,这好像是顾准为数不多的主动给他东西。
    意义重大,所以他还是收着吧。
    不过在那之前,沈元彻还有一点想要重申:“这种生意可就只有我们俩,别再叫外面的人掺和进来了。”
    顾准不明所以:“你说的是哪个?”
    沈元彻恼怒道:“不管哪个都不行!”
    顾准觉得他奇奇怪怪,勉为其难地答应。
    沈元彻反倒觉得他没良心。他之所以这么担心, 还不是因为顾准太招摇了吗?一个苏墨言也就够了,毕竟苏墨言人不错也不会跟他争抢。可后面又来了个太子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天他跟着太子做事儿,可没少听到太子夸顾准。沈元彻毫不怀疑,要不是李大人不让顾准掺合这件事情,太子早就已经拉顾准进盐场了。
    这又是一个虎视眈眈的。明明顾准是他的朋友好吧。
    心有惴惴,沈元彻临走之前还又重申了一句:“皇家的水太深了,一不小心就会站错队,届时等着你的就是灭顶之灾。还是咱们这些皇亲国戚最安全,既不用考虑皇位,也不会计较得失,你说是不是?”
    顾准表示他真的想太多了,转头就把人给赶走。
    沈元彻愤愤不平带着书稿回去了。
    虽然恼怒顾准的态度,但是活儿还是要办的。且沈元彻不仅要办,还得把这件事情给办好了。毕竟他都已经夸下海口,这要是后续卖书的时候不如意,那他在顾准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所以这书不仅要硬,还要全都卖出去,让他里子面子都好看。最主要的是让顾准看看,谁才是真心带他的,谁才是真正有用的!
    那必然是他!舍他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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