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洲长睫低垂,没有说话。
    南风仰起小脑袋,之前裴西洲对她过于温柔,经常让她忘记他是个警察、会荷枪实弹抓犯罪分子的那种,而他现在面无表情,高冷禁欲遥不可及,简直就是个不动声色的制冷机器。
    好可怕呀……
    她小脸皱成一团,被低气压环绕手足无措,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摸着肚子可怜巴巴道:“哥哥,我饿了。”
    裴西洲表情松动了些,像个想要批评孩子又不可避免心软的家长,只是声线依旧冰凉,比初春寒风更甚,“刚才不是有小男生请你吃饭吗。”
    南风鼓起脸颊像只小金鱼,小金鱼呼了一大口气,皱着秀气的小眉毛,看起来郁闷极了。
    “是江柠想约谢杨、也就是她喜欢的小男生吃饭嘛,然后扯着宿舍联谊的幌子,所以就是我和江柠,谢杨和他室友吃饭,男女主分别是谢杨和江柠。”
    裴西洲唇角扬起,对上她视线又抿回去,冷冷淡淡一条直线,下巴轻扬示意南风继续说。
    “但是另一个男生……话有些多。”
    南风说话慢,声线软糯,总有些像小朋友,小朋友挠挠额头,又认真纠正道:“不是有些多,是真的很多!”
    从裴西洲的俯视视角看过去,她扎在头顶的小揪揪、有些乱糟糟的小刘海、说话时一眨不眨的圆眼睛,以及因为郁闷鼓起来的脸颊,都过分可爱。
    像只看起来很好rua的可可爱爱的小动物。
    他垂着眼睑,听她嘟嘟囔囔,看她伸着小短胳膊比划给他看。
    “我刚要吃一个红通通的糖渍山楂球,你知道那个山楂球有多好吃吗……”南风极尽溢美之词,用彩虹屁小论文夸完那个莫名其妙的球,才费力把跑偏的话题转移回来。
    “我筷子刚递到嘴边呢,他就叫我,南风,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南风,你们美术生平时忙不忙。”
    “南风,你画人像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当模特吗?”
    “南风,你下课都干嘛。”
    “南风,明晚有没有空。”
    裴西洲失笑。
    “他就一直叭叭叭地问呐,我就一直叭叭叭地回呐,最后……”她耷拉着小肩膀无辜摊手,“啥都没吃着。”
    南风说完,笑声从头顶落下来。
    她抬头,刚好撞进裴西洲含笑的眼。
    好好一个禁欲系冷面警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唇角扬起的弧度异常令人心动,唇红齿白梨涡浅浅,笑声还是干净好听又冷质的少年音色。
    瞬间满世界花开。
    她看得呆了,直到他碰了下她后脑勺:“走吧,哥哥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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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西洲本来订好了餐厅,南风偷偷搜索下价格直接摁着他取消,还要点着小脑袋点评道:“真是个钱多人傻的大少爷啊……”
    裴西洲眼尾微微弯,像个妻管严小可怜,最后被南风拉着手腕一头扎进夜市小吃街。
    “我要吃烤冷面、炸串、冰淇淋,你请我吃吧?”
    她走在他前面,蹦蹦跶跶好像很开心,像朵行走的棉花糖,棉花糖周围的空气跟着变得静谧甜美。
    南风进去的时候攥着裴西洲手腕,出来的时候已经啃上章鱼小丸子,跟在她身后的裴西洲手里还提了满满当当各种小吃。
    南风指了指路边排椅:“我们坐一会吧?”
    裴西洲点头,乖巧听话像公主身边的骑士。
    拿消毒湿巾把排椅来来回回擦了三遍……
    真好啊。
    月亮很圆,晚风温柔,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
    南风咬着小丸子,晃悠着小短腿,餍足地眯起眼睛。
    “裴西洲哥哥,你怎么会来A市,又是协助破案吗?”
    她脸颊鼓起一个圆球形状,嘴角沾了酱汁,裴西洲拿纸巾给她擦嘴角,动作轻柔照顾小孩子一般:“懂得还挺多。”
    “嘿嘿。”南风仰着瓷白的小娃娃脸,安心享受裴西洲照顾,虽然还是害羞,但是显然开心更多些,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她嘴巴片刻也不闲着,又低头喝了一大口热果汁:“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能不能多在这儿待几天……
    这样就可以多见几面啦。
    裴西洲语气不自觉放得柔和了些,“十点集合回荆市。”
    南风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十分,竟然就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倒计时……
    她刚才还欢欢喜喜的小脸不禁皱作一团,嘴里的果汁瞬间不甜了。
    裴西洲手覆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悄无声息给炸毛边缘的小朋友顺毛。
    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刻静止多好。
    或者往后倒退,退到她今天晚上刚见到裴西洲的那一刻。
    月光,晚风,人间四月,喜欢的人。
    “那……”南风开学那天没能问出口的那句话,现在鼓足勇气把它说了出来:“等你有空,还可以来看我吗?”
    话没说完,声音已经小得听不清,最后含含糊糊粘在嗓子眼儿。
    她的勇气好像只够说完这一句话,说话就低垂着睫毛,作出一副专心致志喝果汁的样子。
    却还是忍不住看他,路灯昏黄,他侧脸是冷淡的白,天边朗月一般遥不可及。
    “看你表现。”
    听到裴西洲松口,南风赶紧蹬鼻子上脸,她伸出手,小拇指和大拇指翘起来,“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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