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禾颜看着自己老公拿着那个蓝盒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打了一下大白的狗头,问秦隽:“怎么样,是被咬坏了吗?这是什么东西啊?”
    秦隽脸上有被打击到后的沮丧,他把盒子递给陈禾颜,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大白,低声道:“打开看看吧,盒子被咬得难看了一点,但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没事的。”
    陈禾颜接过盒子,怀着无比好奇的心情慢慢打开了盒盖子——
    只见一条因为晃动而已经有些团在一起的项链赫然出现在陈禾颜眼前,一颗带着些神的蓝色钻石暗暗流转着它低调的光华,链子上镶满了碎钻,在头顶水晶灯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璀璨的晶亮。
    “这是你送我的?”陈禾颜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丈夫。
    秦隽点头,“嗯,之前答应你要在拍卖会上拍回来的那枚蓝钻,我找人设计制作成了项链,今天送到的。”
    之前在秦彦的订婚宴上,秦隽就和妻子说好了过后要去一场拍卖会上拍这枚蓝钻。可惜后来出了那么大的事,秦隽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医院里,把那场拍卖会忘得干干净净,等陈禾颜情况稍微稳定一点以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还没有做,后来突然间就想了起来。
    明峥的老婆做过不少慈善拍卖,明家在这方面比较有路,秦隽自己没时间,就拜托了明峥帮忙去找那位拍得蓝钻的买家,希望能协商,他愿意加价购回这枚蓝钻。
    后来那买家也同意了,明峥就帮着处理了后面的事,直到通知秦隽去拿。
    这是之前秦隽答应了妻子的,本来想要给她一个小惊喜,他特意在回家的时候藏了一路,最后悄悄拿进卧室,放在了陈禾颜睡的那半边床上,用被子盖住,本来他设想得很好,等她睡前掀开被子,一眼就能看到这个惊喜。
    谁能想到,最后所有的小浪漫全被这条该死的蠢狗给破坏殆尽了。
    秦隽忍住想拔一把狗毛的冲动,“喜欢吗?要不戴一下试试看?”
    陈禾颜看看盒子里的项链再看看自己丈夫,眼中忽然有些酸涩的热意,自从从医院里醒来以后到现在,因为意识觉醒的记忆,她在订婚宴上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了一样,她都已经完全忘了当时的一些事,恍如隔世。
    没想到他却还牢牢记着。
    秦隽见妻子对着项链发呆,就动手把掀帘从盒子里拿出来,抖开,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
    于阿姨在一旁看着,又是欣慰又是羡慕,但她很有眼力见儿,知道接下来是俩口子需要独处的时间,她呆在这里已经不太合适了,于是就拎住大白脖颈上的皮,将它一起悄悄地拖走了。
    秦隽扣上项链的扣子,又伸手到前面把那颗蓝钻拨正,然后抬眸和妻子的目光静静相触,“颜颜,这是我的道歉,为我母亲这些年来对你的种种行为正正式式地道歉,对不起,以前我从来都不够用心以后都不会了,不会再让你继续受着委屈不说话了。”
    陈禾颜低头摸摸项链,沉默了许久,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忽然一个纵身扑过去,将男人扑倒在地,她趴在他身上,声音有些呜咽,“这是你说的,以后,我保证我尽力不让你夹在中间难做,但你也不能让我受委屈,只要不是我的错,你就不能让我受委屈不然,不然我真就离婚算了,省事!也省的后来”
    后面的话陈禾颜没有说下去。
    “好,答应你。”
    ***
    这一晚,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有什么地方又悄悄推进了一点距离,似乎更加亲密缱绻,秦隽情之所动,本来还想当场用实际行动表示表示的,但一想到妻子第二天还要去医院复查,生生忍了下来。
    第二天是周四,医生建议最开始半年时间里每个月复查一次,这天正好是第三个月的第三次复查,秦隽算的整整齐齐,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叶莱那边知道后自然二话没说痛痛快快地给了假,一大早,比平时上班还早的时间,陈禾颜就被男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因为还要抽血化验,所以她空腹没吃早饭。
    到了医院以后,男人几乎已经事先安排好了接下来所有需要做的事,他复诊的同时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全身体检。
    找之前的主治刘主任先初步检查了解情况,然后抽血、拍头部ct、b超、等报告一些列的事情之后,也慢慢到了中午,这时候这个全国性的大型公立三甲医院里已经是塞满了来往的人。
    尤其是陈禾颜所在的这个神外,是这个医院的王牌科室,每天慕名而来的病人更是络绎不绝。
    刘主任今天上午是没有排门诊的,所以秦隽拿着那些出来的检查报告带着陈禾颜直接去了刘主任的办公室。
    刘主任仔仔细细地翻阅了陈禾颜所有的体检报考,看了她最新的头部影像,又认真检查了她后脑勺位置的伤口,最后表示只要不再撞上脑袋,应该是完全没事了。
    这话让秦隽听着很安心,两人向刘主任道了谢以后就出了他的办公室。
    因为之前一直空腹,饿了一个上午,这时候她的肚子都在咕咕地叫了,秦隽见了就去一旁声音小点的地方给莉莉打电话。
    而陈禾颜就在办公室门口过道的椅子上坐着,她漫无目的地看着,看见一对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夫妻进了刘主任的办公室,隐约还能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什么“做手术成功几率”“不做手术”“活多久”
    还有刘主任回答的声音,“孩子脑部肿瘤位置不好”“开颅风险”“保守治疗”等等。
    陈禾颜本来也是不经意间听到的,听不太真切,但她听着听着却竖起了耳朵,因为里面除了刘主任以外,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她似乎既陌生又耳熟。
    认真回想了一下,这和前些日子她在秦氏总部大楼请客点外卖时在听到在消防通道里打电话的那个声音一样,甚至连沙哑的调都很像,仔细听着,里面的女人似乎还喊了一声“一涛”。
    陈禾颜因此可以确定,里面那个找刘主任的男人就是秦氏大楼的楼梯间里打电话的那个王一涛,这么一结合,她也前后联系上了,那天听他跟人打电话说什么没钱没有办法了,现在出现在刘主任办公室,谈到什么手术肿瘤,估计是家里有人生了重病花光了积蓄所以那天在找人借钱。
    陈禾颜还是隐隐觉得“王一涛”这个名字说不上来的怪异耳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可心底隐隐有种感觉在提醒着她,这很重要
    “在想什么呢?”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陈禾颜的的思绪。
    陈禾颜抬头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刘主任办公室里敞开着的门,
    笑着摇摇头,“没事。”
    “医院里面病人多,我们先下去,莉莉买了早餐在地下车库里等我们。”秦隽顺着她的目光也朝刘主任办公室那边望了一眼,但什么都没看到。
    陈禾颜被男人牵着手离开的时候她再一次回头看了刘主任的办公室一眼,眼中满是沉思。
    第36章 第 36 章 ·
    回去的路上, 陈禾颜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她沉默地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路边街景,满脑子想的却都是那个叫“王一涛”的男人说话的声音。
    秦氏的员工,所有加在一起有数万人, 或许她偶尔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的名字也不算奇怪。
    但这种熟悉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没由来的,潜意识似乎在提醒她这种怪异感一定要弄清楚。
    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呢?
    秦隽注意到身旁妻子自从医院里出来以后一直沉默严肃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于是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前额有些凌乱的刘海, 随口问道:“怎么了,从刚刚离开医院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陈禾颜看他一眼, 笑笑,“没什么, 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秦隽看她不愿多说点样子, 就也没有勉强着多问, 摸了摸她的发顶,“别胡思乱想, 容易想得头疼,本来后脑伤口那一块头发就还没长好,胡思乱想更容易头秃。”
    这句话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惹来了女人怒目相向。
    瞪完之后,她又忍不住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自己后脑伤口的那个位置,小声嘟囔,“都三个月了, 我感觉头发都没有长出来了呀, 烦死了, 感觉好丑”
    秦隽听着,就臼恃広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一茬, 急忙安慰道:“有在长的,我刚刚看着就比之前看得长出来许多了,再说了,不难看,哪里难看了,我老婆长得这么好看。”
    说着挪着靠近了一点,在陈禾颜耳边低语,“怎样我都喜欢,光头我也喜欢。”
    “你才光头!秦隽我告诉你,你要是光头了我可不要你了!”陈禾颜明媚的杏眼一瞪,在男人结实的腰腹间狠狠拧了一把。
    秦隽吃痛,从胳肢窝入手,一把将人揽倒在自己膝上。
    陈禾颜奋起反抗,两人瞬间闹成一团。
    坐在前排的司机和莉莉默默无言,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也习以为常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家里的厨师和于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在等着他们了。
    因为秦隽还有不少工作,所以吃过午饭以后他就赶回公司继续去忙了。
    而陈禾颜这边,她的史上第一好老板叶莱女士非得给她一整天的假,陈禾颜说半天就行了她还跟她急了。
    秦隽也让她下午就好好在家歇着,上午在医院忙了一上午挺累人的。
    因为早上起得早,既然下午没事,所以陈禾颜决定再补个觉。
    这时候整个家里都很安静,连一向精力旺盛的大白都带着两只崽崽回窝睡觉去了。
    陈禾颜换好睡衣,掀开被子躺进床里,想闭上眼睡一会儿,可临到这个时候,却是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有一种潜意识在告诉她,她似乎还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烦,非常重要的事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最后脑海中不免又浮现出医院里刘主任办公室那扇开着的门的画面。
    实在躺不住,陈禾颜就又坐了起来,她沉思片刻,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蒋立,给他发了条微信,“小蒋你现在忙吗?我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蒋立那边回得很快,“太太您说吧。”
    陈禾颜想了想,手指飞动,打下一大段字,“我想你帮我去了解一下,秦氏集团里是不是有一个名字读音叫王一涛的员工,男的,年纪四十岁出头一点的样子,应该是技术部那边的人,如果是有这么个人,你再帮我找人问问看,最近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比如家里有人生了很严重的病,急需用钱什么的,麻烦小蒋帮我去问问看,越快越好。”
    这次蒋立没有秒回,显然是在疑惑董事长太太突然会对公司里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员工的事这么感兴趣。
    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回复,“好的太太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了解看看。”之后就没了动静。
    陈禾颜怔怔地看着和蒋立的聊天记录,恍惚间觉得自己的脑子混混沌沌的。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看,不知又过了多久,在感觉连自己的意识都有点模糊的时候,蒋立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蒋立:“太太,我去了解了一下,集团总部的技术部里的确有个叫王一涛的,四十三岁,现在是技术二部的c组小组长,不过他今天人不在公司,请假了,我找他的同事问了一下,确实是家里出了点苦难,他有个在读高一的儿子,半年前被查出脑部有恶性肿瘤,绝症。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这事,这段时间王一涛把车都卖了,经常请假,大家这才知道他为了给儿子治病差不多已经倾家荡产了。”
    蒋立去打听了一圈这个王一涛的情况后,也很是同情他一家的遭遇,他以为秦太会突然要打听这个王一涛的事有可能就是知道了一些他的情况,想帮帮忙什么的。
    所以他还发来了一张照片,陈禾颜点开来一看,发现是一份爱心基金的福利申请书,最下面还有几个人的签名,一共有十万块钱。
    “我还去找了工会主席,大家知道了王一涛家里的事后,技术部的李总就申请了这份慈善基金,工会那里正在走流程,我打听到行政那边还准备在集团内部组织募捐。”
    陈禾颜看着蒋立发给她的这些信息,基本上和她之前听到的那些都对上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视线远远静静变得有些迷离。
    王一涛,儿子绝症,缺钱
    像是有什么一股脑堵在她记忆的倾泻口,呼之欲出,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极力阻拦着一样,一时之间拥堵而不得出。
    第37章 第 37 章 ·
    到底是什么呢?她到底还忘记遗漏了些什么呢?
    陈禾颜觉得两边的太阳穴开始隐隐发胀作痛, 慢慢地,胀痛感越来越强烈,到后来渐渐地演变成不再是闷闷的胀痛, 而是一阵阵尖利的剧痛, 仿佛是有一根铁针直直刺入她的头颅,用力翻搅, 那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剧痛成功阻止了她的思考。
    起先她还用手撑着头, 可后来,剧痛一阵阵袭来,她全身的力气都要被这种痛意抽干了, 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就慢慢地滑躺下来。
    枕着枕头侧躺下来,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痛得浑身都在细细发抖。
    自从苏醒过来出院以后, 陈禾颜就再也没有头痛过,今天是第一次, 甚至于比在医院里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要疼。
    她想去拿手机,打电话叫人,却痛得连抬手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整张脸煞白。
    因为太过剧烈的滕头,让陈禾颜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点的经历去分神撕开别的事,她在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痛中意识都开始渐渐地模糊起来,但似乎是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必须要想起一点什么来, 不能就这么被打败
    ***
    她和秦隽又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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