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干咳了两声,气息微弱地开了口:“当初我与你跌落山崖,为了骗你心软照看我,装傻充愣称自己为小婉,没想到误打误撞竟与柳姑娘重了一个字。想来你应该与柳姑娘是旧相识,当时应该以为我就是柳姑娘,才照顾了我那么久……”
    陆晓见顾怀璋眉头微微皱起,继续说道:“今天看柳姑娘的容貌品行,实在不是我能攀比,才知道当初我冒顶了柳姑娘的身份,着实太过狂妄了,实在对不住她。”
    陆晓做过的事中,但凡稍微有点人样的,都交给楚韵韵跟顾怀璋说了。
    余下的坏事,自然要陆晓自己忏悔了。
    陆晓不趁着现在顾怀璋羽翼未丰,把旧日的脓疮挑破,难道等顾怀璋把怨气攒起来杀她?
    顾怀璋皱着眉头,盯着陆晓,许久开口:“你又想做什么?”
    陆晓暗暗松了口气,提到这么尴尬的过去,顾怀璋都没有立即冲过来掐死她,状况比她想得要好。
    陆晓一脸真诚:“自周诚彦伏法后,我才仿佛从梦中惊醒。每日里翻来覆去回想过往,竟是愧疚之事。尤其是对你……”
    顾怀璋冷笑:“听楚姑娘说,周家大小姐为了保住我的命,才践踏欺辱我,何必愧疚?”
    因为陆晓接下来要说许多话,她蓄了蓄力气,才垂眸道:“虽有安定郡王逼迫,但我应有更好的办法,不该折辱你。可那时我太过骄傲,不肯承认自己作为周家大小姐,竟也护不住身边的人。我原本在你面前就什么都不是,需要冒充别人,才让你对我心软。我年幼时看到自己的亲爹与别人谋害了娘亲,我却隐忍不敢说,这般怯懦无能。虽然我做出刁蛮任性的骄傲样子,内里却极其自卑。那个时候,我在你面前,只有周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值得骄傲,我哪里能舍得下……”
    陆晓说着,一眨眼,就落下眼泪:“后来我才明白过来,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骄傲,却践踏别人的尊严。我让人到处去寻你,我想跟你致歉。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补偿你。”
    补偿完,顾怀璋你就做个好人,别屠城灭族了。
    顾怀璋眯起眼睛:“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好,该不会顾怀璋想要她的命吧?陆晓暗自后悔一时做戏,把话说得太大了。
    【陆晓忙问系统:顾怀璋想要弄死我么?】
    【系统:拯救对象心机深沉,无法检测。】
    【陆晓皱眉:要你有何用?】
    【系统跟着陆晓已经学会了笨笨得顶嘴:不……不是你要小说看的时候啦?】
    陆晓还想继续从系统那里看狗血小说打发时间,不得不忍下了一口气。还好之前陆晓看小说的时候,从小说中的“绿茶|婊”、“白莲花”身上也学得了很多招数,现今她的演技可是精进了许多。
    陆晓一手捂着她肩膀上的伤口,一手撑着床,勉强直起身。陆晓本就身上有伤,这伤还是因为顾怀璋的那一箭,稍微再添上几分演技,已然惨烈十足。
    陆晓眼睛微红,凄然一笑:“当然,就算你要我的命也无妨!终究是我欠你的。”
    顾怀璋沉下脸,他紧盯着陆晓,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陆晓低下头,轻声哀叹:“但是死之前,我想要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顾怀璋挑眉:“哦?”
    陆晓气息微弱的低声道:“这些年我们周家经营不错,每年除了行善施粥,还能存下些钱来。我有心拿出一笔钱,捐做军资。”
    顾怀璋有些许惊讶:“你竟然也会行善了?”
    陆晓柔声道:“这些年,我经历了许多。除了自家的事,我也看到蛮族侵扰兖州,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
    陆晓这番表演,主要是为了传达出兖州恶女周苧都能改过从善的信息,顾怀璋你好好想一想该不该继续做大反派?
    顾怀璋打量了陆晓一番,点头:“着实变化很大。”
    陆晓自知容貌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也不知顾怀璋只看着她的外表,是从哪里看到她变化很大。
    陆晓略微有些疑惑,却听顾怀璋轻叹一口气,笑了:“但还是那么自作多情,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要你的命?凭什么会为了你,脏了我手?我如果不离开兖州,就不会重遇清婉。说起来,我还要谢你呢。如果不是重遇清婉,我都不知道原来把你错认成清婉,是多么愚蠢的事。你怎么能和她比?清婉不知道你冒充她的事,我不想她不高兴,以后你最好不要对清婉提及什么过往。不然,我可能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顾怀璋说着,抬手摁住了陆晓的肩膀。陆晓肩膀的伤口剧痛,却不敢躲。陆晓眨着眼睛,还是一脸小白花的看着顾怀璋,带着几分懵懂无知,一副委委屈屈极可怜的样子。
    既做了戏,自然要有始有终。
    顾怀璋不想脏手最好,大家都得圆满。
    顾怀璋站起身,背对着陆晓,冷声道:“你既然愿意捐献军资,我也投桃报李。柳氏既犯下大罪,我会处置了她。但她毕竟是清婉的姑姑,即便一定要她死,也要在这里处置,往后也好葬进柳家祖坟。不然清婉会哭的……”
    顾怀璋一直言辞冰冷,直至提到柳清婉的名字时,方才带有几分柔情。
    顾怀璋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又在房门口顿住:“今天若不是你穿了男装,且背对着我,我也不会把你射伤,并非为了报复。不要以为我射你一箭,就是我心中仍旧怨恨你。我早就不把你当做一回事了,等你看过柳氏行刑,就离开这里。因为你,清婉这一天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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