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触一下他的眉眼,挺直的鼻梁
    应荀大气不敢出,感受着纤长的手指在脸上滑动,如调皮的精灵,小心翼翼在探索着、感应着
    他不敢动,不敢出声,怕惊扰到他。
    不过眼前的少年并不如他所愿继续摸索下去,而是收回了手,问道:你许的是什么愿?
    细腻的手指飞走,应荀遗憾暗叹,回道:你许的又是什么?
    容与理直气壮回道:不告诉你。
    应荀轻笑,伸出手按按少年的额头,说道:我在梦里告诉你,今晚记得让我入梦。
    容与气结,翻身,闭眼,睡觉。
    应荀把被子往他身上拉拉,小心翼翼凑近,闭上眼。
    他许的愿是:容与要听话,好好的,陪应荀一辈子。
    今晚,你会让我入梦吗?
    容与他们生日过后开始忙起来,只因下月七号就会放年假,但是他们一月还要考月试,于是月试和期末试几乎前后脚,学生们都傻了。
    要知道月考是学校组织的,期末是区卷,前者关乎自己会不会掉班,后者不但检验自己这个学期的学习情况,通过此还能看出自己的全区水平。
    两者都重要,两者都得抓。
    容与算是最惨的,除了容遥时不时的督促外,应荀更是盯得死紧,只要他有一点反抗的念头,直接搬出容遥,说让她来教,过分,非常过分。
    容妈妈知道他们这一阵辛苦,也变着心思给他们换食谱。在镇上就是这点好,食物不会单一,能买到的东西也多。
    争分夺秒学习,总算在月考前,容与不但把初中基础给补上,连高一的课程又重新学一遍了。
    月尾是月考,校长也是想着学生辛苦,所以只考主科,一天就能考完了。学校怕影响学生们的心情,并没公布分数。紧接着期末考来了,与月考在自己班考得不同,期末靠分班打混来考,就连老师都不是他们学校。
    紧张的气氛让学生们的压力也很大,不过六号终究是考完了,七号回学校开个会就可以放年假了。
    容与犹如被掏空般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望着外面双眼无神。
    怎么了?应荀考完试就过来找人了,看到他傻呼呼的样子,不禁失笑:走吧,妈妈今天做了好吃的。
    容与嘀咕道:没电了。
    那要背吗?
    要!
    容与一点也不客气爬上应荀的背,打个哈欠。
    他最近被应荀逼着学习,天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当然要压压他,找回场子。
    应荀背着他并没立即出校园,而是往容遥班级走去,得等着她一起回去。
    容与一看就想下来,应荀不想放,就把人扣住,笑道:你说要背的。
    谁知道你往姐的教室去。
    她说得等她啊,乖,没事,睡吧!
    应荀也知道他困得厉害,以前都是早睡的人,最近为了学习,天天晚上学到十二点,早上五点又被他撬起来背公式。
    容与看他不放人的样子,气呼呼用脑袋撞他一下,把头埋在他颈间。
    他穿得这么厚,也不知道他背得难不难受。
    两人刚到容遥的教室外就碰到人走出来,并没考完试的高兴,反而皱着脸,快要哭的样子。
    容与:考砸了?
    容遥怒瞪:你才考砸了。
    那是怎么了?应荀接过话,不想让容遥再对容与吼,猜测道:别是要上课到十三号。
    91年二月十四就是新年了,之前就有传言出来,说高二高三生只放三天假,从除夕放到年初二,初三又上课。
    容与诧异:真的?真可怜。
    容与!
    容遥咬牙,伸手就去挠他,怕痒的容与被挠得直往应荀怀里钻,吓得应荀赶紧避开,连声道:别闹,会摔的。
    容遥愤愤把手收回,轻哼一声。
    容与见她真不开心的样子,拍拍应荀肩膀,示意自己要下来。
    应荀无奈暗叹一声,放手。
    容与跳下来凑近容遥,问道:你之前不是很喜欢上课吗?
    容遥转头,瞪眼:你不是忘记了?
    容与一样无辜:忘记什么了?
    说好的去北京呢!容遥咬牙,伸手想摇摇她弟的脑袋,看能不能把人恢复记忆。吓得容与以为她又要挠自己痒,连忙跑到应荀身边,伸出头,说道:没事,暑假再去也行。
    容遥怨念看他一眼,连过年都把假压得这么紧,暑假更不可能了。
    容与觉得容遥挺可怜的,安慰拍拍她肩膀。
    容遥看容遥淡定的样子,说道:别放松,一年后,你也这样。
    容与:
    容遥这么爱学习的人都要被逼疯了,他怎么办?
    容与惊恐看向应荀,目光赤/裸/裸写:我不想上学了。
    应荀:
    第52章 容与过年
    月考、期末考试很快到来, 半月内一连两场大考,滔婆镇高中的学生如同虚脱般,人人都是脸呈菜色, 容与也一样,脸都尖了。不过容与被容遥押着学了半个学期,考完后, 意外觉得考试挺有趣的,看着空白的试卷被自己填满, 莫名有一种满足感。
    但即使如此, 也是累得慌。
    这是考完期末试最后一天在学校里,班上同学开始收拾书包, 再过半个小时下去集合例行开个会,他们就能迎来暑假。
    姐姐寒假不能去北京, 我们也不去了吧!容与一边收拾东西, 一边对应荀说道:现在家里的公司转型,家里也忙。
    应荀把书本收入书包里,伸手揉揉容与的脑袋:陪我去一趟上海。
    容与奇怪,咦,又去上海?做什么?
    应荀背起自己的书包,又拎过容与的书包, 边走出课室边说道:之前的几支股要重新整理一下。
    那你自己去。容与晃了晃脑袋,微侧身,差点撞上应荀。
    要放假了, 课室外走廊人来人往,搬书的、拎桌子的, 到处都是人, 急冲冲的。
    应荀无奈把人捞过来, 拉过他手腕,对于容与让自己去的话一笑。
    自从重生以来,他跟容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这一次再次去上海,他自然而然是想带着他一起去,从没想过要分开。但是他忽略了,在容容心里,他现在或者只是他,哥哥?
    应荀眉头微蹙,胸口闷闷的。
    重生前,他愿用所有来换见容容一面。重生后,他想着只要容容平安一生便可。可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在无意识地与容容同步骤生活,哪怕之前分房睡,他也没实感与容容分开,这一次计划一起去上海,容容不在意的你自己去四个字,却让应荀心里有点没反应过来。
    容与发现应荀正在发呆,伸手拍拍他:怎么了?
    应荀回神,摇摇头,再一次确认:真不陪我去啊?
    容与摇摇头。
    不想知道自己账户有多少钱?应荀意图诱惑道。
    投资的时候,妈妈就说了,这笔钱是给应荀和容与的,赚了多少都算他们的。所以这三支股,可以算是应荀和容与的私房钱了。
    容与愣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问道:有没有赚二十万?
    应荀看着容与期待的目光微怔,他想到了容容那本小账本,容容是想还二十万给应家?
    这个年代的二十万并不少,容容在应家虽从小过得不错,可大多是衣食住行的花费,最多几双鞋,几件衣服的事,像后期国家经济好起来后,那些富家子弟的豪车、名表之类的,容容是没有的。
    这二十万,容容还的不仅是费用吧!
    应荀心不由微痛,捏捏他手心,笑道:应该还没有,不过你要的话,我们抛一支股也就有了。
    容与摇摇头,也不是很急。
    他原是没想着这么快还这笔钱的,只是家里突然好起来,这次炒股也赚了不少,再想到生日那天应荀接到的那通电话,心里不由就着急了。
    两人没再说话,到操场集合。不过十来分钟,人也来齐了,这次集合主要说的是安全问题,还有鼓励学生们要坚持学习,然后展望未来。
    安全问题主要是过年放炮仗,这是每年出事故最多的一项。坚持学习和展望未来,校长重点说了,如果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校长给大家画大饼。
    说说学习的好处,说说考上大专的璀璨未来,再说说经济开放后,对学历的重视等等,这段话校长一说快二十分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年退学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二十,大多是放完假后就不来了。
    容与站得脚痛,还背着一个大书包,再加上现在是二月份,寒风冷冽,能把人的脸都吹僵了。
    我们不应该带着书包的。容与回头对后面的应荀说道,大多课本资料其实已经在前几天一点一点搬回家了,现在留着的话不多,但一起放到书包里也不轻了。
    地面上又全是泥土,他也不想放下去。
    给我吧!应荀说道。
    之前他帮忙拎着下楼,排队的时候,容容自己又拿回去背了。
    容与摇头,回道:不了,应该快结束了。
    容与话说不到五分钟,校长果然结束讲话,散会。
    冻僵的不仅容与一人,其他学生也一样,一说散会可以走人了,操场上的人如同放飞的小鸡冲向校门,差点把容与和应荀挤走了,幸好应荀手快把人拉过来。
    拉过来后,应荀才发现容与的手都冰了,一时恨不得给学校捐一幢室内操场,无奈三四十年后的应荀是千亿身份,现在的他边账户都还没有。
    应荀把容与一只手握住塞进口袋,不忘记交代:右手放进口袋里,别拿出来。
    不行啊,书包不扣着,会掉。容与有点烦躁,冬天穿得厚,书包又重,背着容易滑,不用手扶住会掉到手肘上。
    正说着呢,被应荀握着那只手的背带就滑了下来,不得不抽回手,把带着拉回肩膀上,再颠颠。
    应荀看着不由眉头拧起,不顾容与挣扎伸手把他书包解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容遥远远就看着两人在摸来摸去,走近了便开声问情况。
    没事,走吧!应荀拎着容与的包,又回头对容遥说道:你今天晚上不用上自修吧!
    不用,放一天假,后天再上课。容遥说起放假一点也不高兴,说道:这是最后的狂欢。
    两人被她丧丧的话逗乐了。
    九十年代初的娱乐业是非常贫瘠的,再加上滔婆镇本身就不是大镇,更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家境不好的回家就得帮忙干农活或者做做小手工帮忙赚钱,家境好点的也就是逛逛小镇几条小街,或者回家看电视。
    电视是滔婆镇最时尚、最贵的娱乐。
    容家也买了电视机,十七寸的彩色电视机,这个时代的彩色电视机跟后世的不一样,色彩上就差了不少,色泽的质感有点像水彩,也不够鲜艳、清晰。最无奈的是能收到的台非常少,除本地的市、省台,就剩下国家台。
    有线电视直到1997年才开始普遍,现在也就只有北京有,并且只有一万台左右。
    容遥是最喜欢看电视的,无论是电视剧,还是新闻,看啥都津津有味。
    应荀也会看,不过他看新闻,或者是股市,这时的股市也就总台新闻的时候会放几分钟,而且安排的播放时间大多放在下午五点左右的新闻。
    应荀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视看股市,看完后就去煮饭,剩下容遥和容与在看《西游记》。
    两人捧着零食一边看一边聊,恰好演到三打白骨精,容遥气得直跺脚,直嚷嚷看在唐僧给孙大圣缝皮裙的份上,先原谅他,毕竟还是有爱的。
    容与看她这么生气的样子,眼珠子一转,遥遥,你知道原著里孙悟空的皮裙是谁缝的吗?
    ?
    是悟空自己缝的。
    ,容与我杀了你。
    容遥心底的支撑被容与打破了,气得跳起来去抓容与,容与一蹦三尺高,第一反应就是冲向厨房的应荀,嘴里大叫:应荀,救我。
    容遥举着喝空的玻璃杯,气哼道: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下你。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厨房,绕着应荀转来转去,差点没把汤锅给掀了,还是应荀蹙着眉,把容与拉出厨房,最后让容遥炒菜,这才把两人分开。
    应荀在放假第三天就去上海了,容遥上课,容爸容妈忙着厂里的事,家里只剩下容与自己一个人。因为临近过年,家里还有不少东西要买的,容与干脆让容妈妈开一张单,他自己去买。这样一来,人就忙起来了,但是每天晚上回到家,望着空荡荡的家里心里不是滋味。
    这样空巢的日子除夕前几天结束了,厂里面正式放假,要到初七才开工,不过容爸和容妈并不能停下来,因为他们要去北京看机器,来年厂里面会正式转型生产布料。
    容容,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容妈妈看容与一个人在家,怕他多想,于是想着干脆带他过去,到时还可以跟他以前的朋友一起玩玩。
    不去了,家里快过年,不是很多东西还没买吗?容与这阵子虽挺寂寞的,但是现在家里大家都忙,过年的东西都来不及准备,容与不想到过年那天,家里还是干干净净的,这是他重生的第一个年,也是一家五口的第一个年,他想弄得热热闹闹的。
    容妈妈一想,也是这样,思索半晌,对容爸说道:要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去北京?
    容爸诧异,心里有点不愿跟老婆分开,但是看看小儿子
    妈妈,真没事,我今年都十五了,容与接着说道:买过年的东西也不多,我能行的,我一定给你们过一个快快乐乐的年。
    容与笑得灿烂,清亮的双眼看不出勉强。
    容妈一想,问道:那有什么想让妈妈带的?
    容与摇摇头。
    时间太急,容妈跟容爸当天就坐车去市里转飞机前往北京了,容家再次剩下容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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