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快快, 出门!”项杭喊。
    大家都披上外套要出去看烟花。
    姜之栩走在最后,被李衔九攥住后脖颈,姜之栩忍不住缩脖子:“干嘛啊你!”
    他冷哼一声:“瞒我什么了?”
    她眼珠转到别处去:“现在不告诉你。”
    “你……”
    “以后都会告诉你。”
    李衔九不再问了。
    抓起她的手腕, 带她出去, 扑面而来的冷风瞬间将人冷的一颤。
    他从后面捂住她的耳朵, 也拥住她。
    他还记得她怕响声。
    空中的烟花却绚烂的人想哭, 闻着烟火的硝味儿, 姜之栩觉得,很多记忆扑面而来。
    上次和他一起看烟火的时候,绝没有想过, 他们还能有今天。
    或许命运早就安排好了。
    看完烟花, 基本就收尾了。
    大家互相告别。
    舒宁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就停在李衔九租来的那辆车旁边。
    姜之栩想了想,先去和舒宁说再见。
    舒宁坐在副驾驶上, 笑:“刚想起来没和你告别,你就过来了。”
    姜之栩说:“你路上慢点。”
    舒宁点头:“放心吧。”
    姜之栩又朝她点点头, 转身欲走的那刻,她喊:“等等。”
    姜之栩看着她,见她笑意温婉:“你拥有了我梦寐以求的爱情,所以请你带着我少女时期没完成的梦想, 幸福下去。”
    姜之栩微微错愕。
    舒宁又说:“知道为什么我在坦白局要那么说吗?”
    姜之栩知道舒宁有话想讲,于是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再次看到他,我还是觉得他很令人心动。”舒宁笑,“尽管我已经放下他很久了,可还是这样觉得。”
    姜之栩深深看着她。
    “所以,我喜欢他这回事,即便回到过去还是不会改变,那么干嘛还折腾一次?”舒宁撩了撩头发笑笑,“但是现在的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姜之栩相信舒宁说的。
    如果不是放下了,以舒宁的性子来说,她不会这么坦荡。
    “舒宁。”姜之栩很久没这样叫她,“我们都能拥有幸福。”
    -
    明月高悬,西风烈烈。
    这景象让人想起一首诗——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姜之栩把这诗句念给李衔九听的时候,他车子刚发动,车灯把路旁的树枝照出好看的孤影。
    下山的路蜿蜒却平坦。
    李衔九说:“你欺负我没文化?这诗,太不合时宜了。”
    姜之栩说:“好像的确是。”说完“呸”了几声,伸出手对李衔九说,“你快打我一下,去去晦气。”
    李衔九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还没上年纪呢,就迷信了?”
    姜之栩努努嘴:“那怎么了,你没听歌里唱——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李衔九摇摇头,无奈的扬起手,姜之栩闭眼说“你轻点啊”,他却一把把她的手握住。
    她睁眼,心突突在跳,他专注的看着前路,并没把刚才的动作当回事。
    她忽然就安静下来。
    有个念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脑海盘旋,或许几十年后,她和李衔九都人到中年,他可能胖了一点,她也生出几道皱纹,两个人吃完饭出去遛狗散步,抬头看到月亮,没准会忽然想起这一刻。
    这放在人生几十年的长度里,无比渺小的一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李衔九停了下来,原来从这里能看到城市。
    姜之栩看山下万家灯火,头一次觉得,人类的建筑也是如此壮美的景色。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静静地眺望远方,能把相同的景色尽收眼底,就已经是一种交流。
    -
    从青城又回到北京。
    李衔九照样很忙,有广告要拍,也有活动要赶,姜之栩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和他见面。
    而在这个时候,许桉忽然又联系上她。
    “我明年调任美国,接下来可能会很忙,提前吃个散伙饭吧。”
    许桉话少,但深谙说话之道。
    去赴约的路上,姜之栩想,倘若他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告诉她他要出国,她还会不会那么干脆的过来见他。
    许桉约姜之栩在前门吃铜火锅。
    一家不怎么有名,却在胡同里扎根了十几年的店,店面很小,只摆放了七八张桌子,她赶到的时候,位子都坐满了。
    许桉就在靠墙角的地方坐着等她,他是刚下了班来的,一身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尤其显得他贵气逼人,与这四方烟火格格不入。
    个中差别,类似于另一种意义上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姜之栩走过去,笑说:“来晚了。”
    边说边把羽绒服脱掉放进收纳箱,随手取了皮筋,将头发随意绾了个髻,几绺碎发随意散下,又被她轻轻拂到脑后。
    她坐下,有点拘谨:“点好菜了吗?”
    许桉说:“你来。”
    姜之栩扫了码,又看他:“你也扫。”
    许桉顿了顿,拿起了手机,对着桌角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点好了菜,他们变得无话可说。
    周围不时有人往他们这桌瞥,惹得姜之栩更加局促,干咳了一声,说:“你太显眼,小姑娘都在偷看你。”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你来,给那个人说了?”
    他还真是一句话就切到重点,姜之栩原本胳膊放在桌子上,这下不由一怔,将胳膊放下,端坐着:“嗯,他脾气差,不说会生气。”
    许桉的眼眸好像敛了敛,也好像没有,总之他很快就问:“有多差?”
    姜之栩摇头:“只是偶尔脾气差。”像一只猫,一毛躁就要来挠你,却不坏。
    “他怎么样?”许桉又问。
    “……”姜之栩不答了,问,“什么意思?”
    服务员来上锅底,许桉顿了一下,才说:“临走了,当然是想知道自己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姜之栩端起桌上的茶喝:“他…虽然一点就着,但是也一哄就好。”
    许桉紧抿着唇,没说话也端起茶喝。
    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端过来,姜之栩把火调大,将一盘牛肉下了锅。
    看着咕嘟咕嘟沸腾的锅底,姜之栩问:“阿玉也知道了吗?”
    “你是说我要去美国的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嗯。”
    许桉噙着一抹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笑:“你是不是在腹诽我明知故问?”
    姜之栩慌张抬脸:“没有。”
    ……真是此地无银。
    许桉取了筷子,边说:“她不需要知道。”
    姜之栩隐约觉得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了。
    他果然冷情:“我没有向外人交代自己行程的习惯。”
    姜之栩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多余,干脆去捞肉吃。
    许桉自然也不会继续聊常灵玉。
    两个人无声吃了会儿饭。
    许桉忽然说:“我很少来这种地方吃饭了,也很少吃火锅。”
    “你们霸道总裁都吃西餐么?”姜之栩笑笑。
    许桉说:“不是,我只是习惯戒掉对我没有帮助的爱好。”
    姜之栩夹菜的手一顿:“能让人快乐的,都是有用的呀。”
    他冷笑:“你知道我最讨厌的电影是什么吗?”
    “什么?”
    “《死亡诗社》。”
    她一怔,瞬间想起电影里的台词:医药,法律,商业,工程,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是维生的必需条件。但诗,美,浪漫,爱,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显然,这与他的价值观明显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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