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贺白就大概猜到了其实曲铭心现在心情并不好,但他没想到他这么厌恶镜头,甚至不惜对路人用这种眼神。
    本来有几个犹豫着想要过来要微信的小姑娘,不小心被曲铭心的视线扫过,都怯怯的停住了脚步。
    他们走到餐厅门口时,不出意外被侍者拦在了门外。
    不怪侍者,是他们穿的太随意,T恤加短裤,一人踩一双老爹鞋。曲铭心还胡子拉碴的,双手抄兜目光不善,看着就像是来找事的。
    侍者礼貌的开口问是否有预约,贺白看向曲铭心问:我们来见谁?
    江饮月。曲铭心对着侍者说。
    侍者惊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似乎是在想为什么那位江先生会约这样的人来这种地方吃饭。但他的不专业仅持续了片刻,接着便礼貌的请曲铭心他们进去,说江先生已经到了。
    餐厅内部装潢是灰黑色的,灯光做的也暗,即便是有侍者引着,不仔细看路也容易绊倒。然而曲铭心目不斜视,非常熟悉的避开台阶和侍者提醒小心的地方,甚至都不用人带,就自己找到了包间。
    侍者离开后,贺白才走进包间,看到了那位从案子刚开始他就很想见见的江先生。
    江饮月在这样酷暑的七月天里也仍然穿着衬衫西裤,只是没打领带,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和性感的锁骨。
    他站起来与曲铭心贺白握手,他一站起来,贺白才看出来他竟然比曲铭心还要高一点,大约已经过了一米九,可能还要再高些。
    他很强壮,大约是因为穿着衬衣更显肌肉,看起来比穿着松垮T恤的曲铭心还要壮一圈,但姿态又是恭敬的,首先伸过手来握曲铭心的。
    曲铭心不怎么乐意的与他握了握手,然后首先落座。
    贺白与他握过手,自我介绍过,才有时间仔细打量江饮月的模样。
    江饮月是混血,而且是黄种人血统已经很不明显的混血。他眼窝深邃,眉骨高挺,鼻梁锋利,嘴唇薄薄的,一头栗色的长卷发,眼睛是幽蓝色的,看着更显深邃。
    他身上几乎已经看不出黄种人的外貌特征,只有肤色晒成小麦色,看起来比白种人晒完后要更深一些。
    他像所有根源深厚家境优渥的欧洲人一样,礼貌得体,用词考究,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是好好练习过一样,优美而有力。
    他们相继落座,江饮月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上菜,才对着他们笑了笑,声音浑厚低沉的说:我直接定的,没有意见吧。
    那肯定没有。曲铭心很没有形象的用手肘撑着桌子,有气无力的冲江饮月笑笑。
    江饮月对他这样不得体的行为没有什么意见,反而是转头看向贺白,用很标准的中文说:贺先生,你好。
    江先生,你好。贺白于是也字正腔圆的回他。
    很早之前就听铭心提过你,一直很想见一面。江饮月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面容略带微笑,看不出一丝情绪,像戴了一个精心打磨过的面具。
    是吗。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人,或者说在曲铭心身边待了太久,贺白笑了一下,竟然还有点找不回这种带着面具笑容真挚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低头吸了口气,再抬头就又找回了当年端着酒杯穿梭在交际场上的感觉。他同样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先是看了眼趴在旁边的曲铭心,才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曲处长没有嫌我笨吧。
    他这个人对部下的确严格,你不要介意。江饮月也看了眼曲铭心,然后视线转回来,诚恳地看着贺白,当年我与他共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平时总是对部下很严厉,训练模拟从不放水,但也因此格外可靠,记得当年我们在
    江饮月说到这里,曲铭心突然咳了一声,打断了江饮月的话。他终于不再趴在桌子上,坐直身子,看了江饮月一眼。
    江饮月似乎意识到不妥,低了下头,有些歉意的看了曲铭心一眼。
    看来曲处长这些年变了不少。贺白顺着江饮月的话说下去,在我看来曲处长不算严格,是位很好的上司。
    而曲铭心在贺白这样明显的假话中弯了嘴角,撑着桌子低声笑了起来。
    他们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大多是江饮月和贺白聊,曲铭心闷头吃饭。
    贺白一边风度翩翩的与江饮月从人文地理谈到军事政治,一边思考自己是哪根弦搭错了才跟着曲铭心出来吃这顿饭。他跟曲铭心呆的时间太久,已经不习惯这样虚与委蛇的交流和饭局。
    吃过饭,在店门口,江饮月含蓄的表示曲铭心堆积了太多的工作,希望他今天去处理一下。
    曲铭心脸皱成一团,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他想了想,看向贺白,问他:你想去参观一下吗?
    好啊。贺白点头,欣然应允。
    于是曲铭心的车先放在停车场,他们坐江饮月的车直接去帕克安全公司的办公楼。
    江饮月开一辆林肯领航员,贺白打开车门的时候习惯性的摸了下玻璃,入手厚度告诉他这车是防弹的。
    江饮月看到贺白在意,笑着解释说是公司给客户提供的车辆,闲了很久没有用,于是今天才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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