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哦,要不一会儿给你买牛奶喝?
    乐乐:不要牛奶!要牛奶味的闻景哥哥!
    傅星闲把他的小屁股捏了一把:听话,不然告诉妈妈。
    车厢逐渐下落,里面的两个少年手忙脚乱地教育不听话的弟弟。
    好不容易把乐乐哄好了,傅星闲呼出一口气,感觉车厢里有些闷。
    明明闻景已经补过阻隔剂了,他亲眼看到的,却还是有股淡淡的奶味萦绕不散。
    他转头看闻景。
    少年还在看窗外,已经平静了许多,似乎不害怕了。
    他脖子后面腺体的位置,稍微有些模糊,像是被人用画笔涂抹了一般。
    傅星闲眨了眨眼,仔细看去,发现有乳白色的气体正在从那个小鼓包慢慢扩散,融入空气中。
    嗷!傅乐只踢了他一脚,哥哥!你把乐乐弄痛了!
    对不起,是哥哥不好。傅星闲把他放下,自己坐到座位上,别乱跑。
    乐乐像是小兔子,晃着两只长耳朵蹦到了旁边的座位。
    闻景察觉傅星闲脸色不太好,凑过去看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星闲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没事,不用担心。
    终于下了摩天轮,两大一小和傅弘两个人汇合。
    傅星闲把乐乐交接过去,跟傅弘耳语了几句,从包里摸了点东西,快速离开。
    身后是闻景的声音:闲哥怎么了?
    去卫生间,你们要去吗?
    哦哦哦,不用。
    傅星闲锁上隔间的门,拆开抑制剂,掀起袖子,皱着眉头把针头扎了进去。
    缓缓推入药剂,扔掉一次性垃圾,然后靠在墙上喘气。
    药剂生效的时候会带来眩晕感。
    傅星闲舔了舔干渴的嘴唇,仰起头闭上眼睛。
    一片黑暗之中,闻景的背影出现。
    他穿着和自己同样款式的T恤,衣服空荡荡的,和自己穿着完全是两个效果。
    他太瘦了,走路的时候衣摆随风飘扬,偶尔会因为动作太大,露出一截儿细细的腰。
    闻景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冲着自己笑。
    他眼角弯弯,长长的眼睫遮不住瞳孔里的光彩,脸上有红润的血色,粉嫩嘴唇在阳光的照射下染上一层金色水光。
    傅星闲狠狠摇头,但脑中的身影无法驱散。
    他把脑袋在墙上磕了两下,睁开眼睛摸出手机。
    联系人孙医生。
    嘀嘀嘀电话拨通。
    傅星闲声音嘶哑:我的易感期又提前了。
    孙医生愣了愣:怎么会?你以前不是一直很规律的吗?而且以前易感期来了就来了,你根本不会找我。
    傅星闲烦躁地撸了一把刘海,声音里带着丝丝火气:我也不知道。
    孙医生:你在哪里,我去给你做检查?
    傅星闲:还在B市,陪闻景比赛,明天回去。
    孙医生:闻景和你在一起?
    傅星闲:对,今天在游乐场。
    孙医生:啧啧,还说你们俩没进展。
    傅星闲:他获奖了,这是我爸答应给他的奖励。
    居然有家长带着,真没意思。
    孙医生叹气:闻景发.情期什么时候?
    傅星闲:不知道。
    孙医生:刚分化的人发.情期不稳定,很有可能提前或推迟。我建议你去看看他,是不是也有情况。
    傅星闲顿住:你什么意思?
    孙医生:之前那对志愿者的发.情期、易感期一直是同步的,大家以为是巧合。但是现在看你这情况,有可能并不是。
    第45章 (二更) 终结孤单
    游人们悠闲享受着欢乐的时光。
    傅星闲一路飞奔, 跑到刚才和家里人分开的地方。
    宋惠然正抱着乐乐在摩天轮前面摆pose,傅弘负责拍照。
    闻景蹲在旁边,手撑着脸, 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他周围空间里, 白茫茫的气体在不断蒸腾, 比上一次在出租屋里明显得多。
    傅星闲又扭头看看别人,看不到。
    只有闻景是特殊的。
    他搓搓脸, 深呼吸了几次,走到闻景面前停下, 两手撑住膝盖,低声问: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景慢吞吞抬头, 白净的小脸上带着倦意:能看出来吗?我好像真的中暑了, 没力气。
    傅星闲摸摸他额头:带抑制剂没,你可能发.情期来了。
    闻景震惊:诶!??你怎么知道?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脖子后面, 腺体的位置微微发烫。
    其实他今天是有点怕热, 但是只觉得是天气关系, 却没想那么多。
    联想到补了好几次抑制剂,却还能被乐乐闻到味道应该是真的发.情期来了。
    闻景叹了口气,拉着傅星闲的手起身,头晕眼花踉跄了一下, 被傅星闲接住。
    闻景靠在他身上蹭了蹭脸:哥,我是不是很笨啊?连自己到发.情期都不知道, 还要你提醒。
    傅星闲摇头:别想那么多,去打抑制剂吧。
    闻景:嗯, 我去卫生间?
    傅星闲回头看看他刚才跑过来的方向。
    洗手间是一栋独立的建筑, 门口很多人在等待。
    想过去, 要先经过一段人来人往的水泥路, 然后穿过草丛里的石板小路同样很多人。
    阻隔剂已经遮不住闻景身上的信息素了,就算有人陪着他过去,也无法避免地会被许多Alpha闻到味道。
    还好发现得早,现在还没引起什么骚乱。
    抓住闻景的手微微用力,傅星闲回头低声问:
    就在这里打,行吗?
    闻景顿住:这里?
    他记得册子上写的,打抑制剂的时候最好保持一个人,因为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避免在脆弱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
    傅星闲低头,用鼻子蹭蹭他的头发:没关系的,有我还有我爸妈陪着你。
    傅弘拍完照片收起手机,刚好看到两个人亲昵的样子。
    他蹙眉,提高声音:你们俩贴那么近,干什么呢?
    傅星闲手指蜷缩了一下,却没松手。
    他环住闻景的肩膀,带着他走过去,低声问宋惠然:妈,闻景需要抑制剂。
    宋惠然赶快掏包包,傅弘则有些怔忪。
    他也?
    一行人在休息区找到座位,看着闻景打了抑制剂。
    宋惠然抱着已经玩累了的乐乐坐在旁边,闻景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
    傅弘拍拍傅星闲肩膀:你跟我来。
    父子俩走到休息区角落的吸烟区。
    这里隔着一道玻璃门,但距离他们只有几米,很近。
    傅弘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烟,点燃:你们俩
    傅星闲突然伸手:给我一根?
    傅弘蹙眉:你吸烟?
    傅星闲摇头:没有,想试试。
    傅弘上下打量他,再次掏出烟盒。
    傅星闲抽了一根,点燃,慢慢塞进嘴里,猛地吸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充满口腔进入肺部,喉咙火辣辣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咳咳咳!他弯下腰,捂住嘴,感觉要把肺咳出来了。
    傅弘拍拍傅星闲的背,等他咳完了,瞬间抽走他手里的烟,随手在旁边的烟灰缸按熄,丢进垃圾桶。
    说吧,怎么回事。
    傅星闲缓了缓,靠在墙上:孙医生说我们俩可能契合度很高。
    可能?傅弘吐出一口烟雾,有多高?
    傅星闲垂下眼:超过普通血检机器检测上限,探头被污染导致机器回厂返修。
    傅弘:那真是挺厉害的。怪不得他说最近不能做血检,要再等等。
    傅星闲:你联系他了?
    傅弘:你看你俩那黏糊样,我联系他不是正常的吗?
    傅星闲低下头:契合度过高,会互相影响内分泌,我们俩从上一次开始就同步了。
    你什么打算?傅弘又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看他。
    傅星闲看向玻璃那边。
    休息区人很多,但是他一眼就能看到闻景,身上白雾缭绕,不似凡人,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灵。
    他身上是剪裁很普通的T恤,但比其他人穿着名牌还好看,脸色比刚才好了些。
    或许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闻景转头和傅星闲对视,挥挥手冲着他笑。
    眼角弯弯笑容很甜,和他的信息素一样。
    傅星闲错开视线:有打算的不是你们吗?最近怎么没见你们提收养的事情。
    傅弘:别转移话题。
    傅星闲顿了顿:他有喜欢的人,不是我。
    傅弘一大口烟气喷出来,手里的烟差点没掉了。
    他家大儿子在外面风评不错,去参加个宴会不管长辈还是年轻人,各个都喜欢。向来都是他拒绝别人,推说自己年纪小没这个想法。
    他当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情况。
    傅弘打量儿子:那你呢?
    不远处的休息区,宋惠然摸了摸闻景的额头,轻声问:你好点了吗?
    闻景:好了。阿姨,你们对我真好。
    宋惠然笑笑:既然你也觉得好,那就给阿姨当儿子。
    闻景低下头:抱歉,可能不行。
    宋惠然:怎么,你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很喜欢,所以更不行。闻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把瓶子捏得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的母亲去世了,但我的父亲是那个名词到了喉咙边上,却吐不出来。
    闻景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突然绷紧的喉咙。
    他是被人铐上手铐带走的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
    宋惠然的眼神中透着惊讶。
    闻景低下头,僵硬地和她拉开了些距离。
    很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们。
    早就该说明一切,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失望。
    是他自私,贪恋温暖。
    宋阿姨好像低声说了些什么,但是闻景的脑袋空茫茫又昏昏沉沉,什么都听不进去。
    光线忽地暗了下来。
    闻景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明媚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落,行人惊叫着匆忙奔逃。
    夏日限定的欢乐时光,是时候结束了。
    *
    不过一根烟的时间,老天就变了脸,游玩的气氛也跟着消失殆尽。
    还好他们准备了伞,身上没有淋湿多少。
    傅弘叫了个代驾开车,回去的路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什么紧急公务。
    傅乐只睡够了,又开始闹腾,把宋惠然弄得手忙脚乱。
    闻景靠在玻璃上休息,闭上眼睛之前,只跟傅星闲说了句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没说。
    而后,他就开始和傅星闲保持距离。
    傅星闲看着车窗外。
    天空砸落的雨滴不断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一切,道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也几不可闻。
    视觉和听觉,好像都局限在了车里小小的空间。
    傅弘的电话响了。
    傅星闲听见他的声音从最开始的彬彬有礼,温度越降越低。
    然后突然提高音调:用闻景威胁他父亲?你在鬼扯什么?他父亲是谁?
    傅星闲顿了顿,转头看向闻景。
    他是真的睡着了,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反应,头在玻璃上磕了好几下,发出撞击声。
    傅星闲伸手把他揽到了自己肩膀上。
    闻景迷迷糊糊蹭蹭他,继续睡了。仿佛刚才他刻意疏远的举动只是错觉。
    身后傅弘说话的声音再次趋于平缓:可以,我明天回A市,那就A市见,到时候聊。
    晚餐吃得很沉默,餐桌上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闻景吃完早早就回去房间,关上门,把公共空间留给了大平层的主人家,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住在这间房的最后一个夜晚。
    他再次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愣愣地看了会儿夜景。
    然后又打开笔记本电脑,随便点了个适合深夜一个人听的歌单。
    我说孤独的丑陋,在于越想要越不够而用想象打下的地基,总是脆弱
    闻景:夜里就听这个?
    倒是怪应景的。
    B市之旅只是意外,他从来没想过要和谁关系这么亲近。
    只是,被人照顾的感觉如此之好。
    傅星闲一家人过于温暖,从一开始就给了他满满的善意。
    这段时间他太过于黏人了,像是中了毒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情了。
    让大家失望了,真的很对不起。
    他会努力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的。
    闻景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照了照镜子。
    眼睛也不是很红。
    他又理了理身上的家居服,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推开房门。
    至少应该跟傅星闲解释清楚。
    外面的灯已经关了,黑漆漆的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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