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吃惊了一会儿,又欢喜了起来。看到小小的自己坐在跟他差不多大的儿子身边,旁边围着他喜欢的小动物,这真是一副让人喜爱的画面。
    他伸手拿起一个小珍珠的瓷像,觉得它那双机灵的圆眼睛做的特别生动,小珍珠的那个有些小心,又活泼的劲头全都给做出来了。
    他拿起大毛、小毛的瓷像挨个看看,最后拿起了啸啸。
    啸啸歪着脑袋,又威武又漂亮,但偏偏就有几分在撒娇的样子。弥月看了,就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啸啸已经被列上放归的名单了。弥月叹了口气,也许再过几个月,就要见不到它了。
    到那个时候,他只能像个空巢老人似的,对着这些东西寄托思念之情了。
    雁轻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这是好事。
    弥月点点头。他知道这对啸啸来说是好事,它是猛兽,是山林之王,怎么能一辈子被人关在一个笼子里?
    别发愁了。雁轻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家可是老虎,用你愁?正好你来了,我跟你说点儿正经事吧。
    弥月有些没精神,什么正经事?
    雁轻拉开抽屉翻了翻,找出什么东西,握在拳头里举到了弥月的眼前,猜猜什么东西?
    弥月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那次有人在雁轻店里碰瓷,警察把人带走之后,他偷偷摸摸留在手心里那块仿制的血纹瓷的碎片。
    他双眼一亮,有消息啦?
    雁轻一笑,漂亮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然后他就在弥月的眼前摊开了手掌。躺在他掌心里的果然是一块粉嘟嘟的碎瓷,不过显然与上次弥月偷藏的那块不一样。
    弥月从他掌心里拿起这块碎瓷片细细看。
    这一块碎瓷片比龙眼略大一圈,底色莹白如玉,釉面上飘着蛛网一般极浅的细丝,细丝的颜色玫红偏粉,像是春天里海棠花的颜色。
    关键是,釉色非常的润,完全没有新瓷刚出窑的那股冒着贼光的火气。
    这么大小的一块瓷片,表面几乎是平的,也看不出整体的器形。弥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有些遗憾的说:上次那个茶洗也是,做的很不错,当成工艺品也算是拔尖的工艺了。这个也是
    弥月觉得他接触到的仿制的血纹瓷,工艺一件比一件更精细。给他有一种:工匠的制作水平在不断提高的感觉。
    哪里找到的?他问雁轻。
    雁轻指了指院子大门的方向,记不记得我刚才给你指方向,说油画村就在那边?
    弥月点点头。
    陶瓷村越来越成规模之后,这一带就吸引来了很多同行。雁轻说:不过梨树村地方有限,所以附近的几个村子也做起了这样的生意。油画村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油画村只有一部分人是搞油画创作的,这些人基本上都集中在了村子的东头。后面再来的人就比较杂了,也有几个做陶瓷的,在梨树村这边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干脆跑到那里去建工坊的。
    见弥月点头,雁轻继续说道:这些人里头,有一个以前在我这里干过一段时间,后来被人挖走了。我当时也没为难他,痛快的就放他走了。他这次跟着主家在这边建工坊,还特意跑来看我。
    弥月笑了起来,随口说道:要换了是我,大概会躲着你走吧。
    雁轻有些无奈,知识分子的小脾气?
    那倒不是。弥月说:单纯觉得拉不下来脸。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其实人家这样的态度才正常。都在这个圈子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强。
    何况还是雁轻这样的年轻有为的对手呢。
    弥月摇摇头,是我想的不周全。
    雁轻笑了起来,我看你这样就挺好的,性格有棱有角,也不爱虚情假意那一套。干嘛要跟别人一样,学一身的世俗气?
    弥月睁大了眼睛,这是夸我?
    雁轻就觉得他这个表情特别可爱这么讨人喜欢的样子,他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哥哥?!哥哥就应该他和小六这样好吧,又懂事,又稳重。
    兄弟俩闹了一会儿,雁轻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这小子既然摆出了要友好相处的姿态,我也不好端着架子,就打算等他们安顿好了,我也上门去溜一圈,参观参观。正好你跟我说了有人在做血纹瓷这事儿,我去串门的时候就特别留意了一下。
    弥月精神一振,有情况?
    雁轻摇摇头说:他们家倒是没有。工作间比我这里的略微小一些,库房什么的都挺正常,瓷窑那边也大大方方的请我参观。哦,他们家在几个景点都有自己的商店,专门卖一些工艺品,杯子、挂盘之类的。工艺还算过得去,就是请的画手非常厉害。
    我在他们家转悠了半天,就跟他打听其他的工坊,雁轻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结果这么一问,就叫我打听出来一点儿消息。
    弥月有些紧张的盯着他,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雁轻觉得他的眼神简直跟自己家里的小冰糖一个样儿,想笑又忍住了,原来就在他们的院子后面,还有两家做陶瓷的。
    一个是一对姐妹开的小生意,规模比较小,人家估计也就是图个好玩。另一家地点选的比较远,在村子边上,从外表看也没什么,院墙也不比其他人家要高。但是院墙的几个拐角都装着监控,我刚在那边一转悠,院子里就有人出来询问。
    弥月眨巴眨巴眼睛,也觉得这个细节不大正常。平常人各忙各的,谁会特别在意院子外面有谁经过呢。
    而且出来的两个人都是很结实的成年男人,雁轻回忆了一下,伸手比划,那个身板,至少有这么宽,咱们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人家。我觉得,有些像是打手。
    有监控,有打手,这个院子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陶瓷工坊该有的样子。
    雁轻狡黠的一笑,后来我就找机会在这边过了一夜,大半夜的把我家的猫和刺猬都给放出去侦查侦查。
    弥月诧异,你家还养刺猬?
    雁轻笑道:以前去佛山的时候,小东西帮了大忙,正好它们那一片拆迁,我就把它带回了滨海。它叫蜘蛛侠,娶了个本地老婆叫九宫,平时它们俩喜欢在我家院子外面的山里活动,下次来我家做客介绍给你认识。
    弥月住山里的时候也没少见到刺猬,不过山里的那些刺猬跟人类都不大亲近,每次看到弥月都会躲着走。
    言归正传,我家的八卦跑到他们院墙上狼哭鬼嚎,把人都给吸引到前院去了,然后蜘蛛侠带着它老婆从后院墙角的小洞里钻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就带回了这个瓷片。
    弥月听的两眼放光。他想到历史上犀山部落的王族们指挥猛兽们上战场的事,顿觉这些毛茸茸的力量真是不可小觑。
    真是要力量有力量,要头脑有头脑。
    雁轻两根玉白的手指轻轻拨拉一下碎瓷片,有些遗憾的说:它们回来之后,说那个院子里大晚上还有人在工作,但是这种粉嘟嘟的瓷器并没有看到,只是在瓷窑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几个碎片,它们就带出来一个给我。也刚好是因为人家连夜开工,里外都开着灯,否则,就这么几个碎片,也让人发现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周末了,姑娘们周末快乐~~
    第147章 帅大叔的底细 他们家反正低调得很,一般人也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
    碎瓷片算是一条线索, 但再多的东西,就没那么容易打听了。
    弥月不希望雁轻为了他, 冒冒失失的给自己引来什么危险,嘱咐他别再管这个事。
    如今才出了赵默的事,行里人估计也都心有不安。不知有多少人支棱着耳朵,到处捕风捉影。
    一旦得知别人有什么异常举动,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
    弥月这个时候就格外的思念荆荣。要是他现在就在这里,他也可以像以往似的, 把所有他怀疑的东西丢给他,然后安安稳稳的坐等他念答案。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帮了他这么多的忙
    弥月有些羞愧,脸颊也微微发热。
    雁轻看的好笑, 凑过来在他脑门上摸了摸, 想什么呢?
    弥月有些不好意思, 连忙把话题岔开, 哦,来前,我师父让我给你带个话, 他说本来想请你们过去做客的, 但眼下事情太多, 大家的心情也都不好,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吧。
    雁轻表示理解。
    早在认识弥月之前,雁轻就对古玩协会有一定的了解,协会里哪些人有真材实料,哪些就是走关系混进去搏名声的, 谁跟谁有交情, 谁又跟谁互相看不起他们这些做古玩生意的人简直一清二楚。
    他知道林青山和赵默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赵默出事, 林青山心里肯定不好受。
    在雁轻看来,林青山在这里头肯定算是有能耐的那一拨,这一拨技术派,跟会长副会长身边的那些浑水摸鱼派之间,其实是有些互相看不上的。
    这两派之间,也没什么来往。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林青山说不定是故意拉开跟赵默的关系的,为的就是不会被拉扯进太多的利益关系里去。
    谁也不能说林青山这样做是不对的。
    但在他刻意疏远之后,赵默偏偏出了事这就有些让人头疼了。
    雁轻能理解林青山的感受。但从他的私心来说,古玩协会散了架,他是乐见其成的。
    他对古玩协会的印象并不好。
    就好像他以前被古玩协会的老头子拿个赝品换掉鼻烟壶那件事,其他同行也多多少少的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但是协会散了架也是好事这种话,对着弥月,他还是说不出口。
    弥月因为有林青山的关系,跟古玩协会之间的关系,要比他这个小商人更复杂一些。雁轻毫不怀疑要是协会没散架,再过个几年,弥月也会跟随林青山的脚步,一起加入进去的。
    雁轻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个人都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
    弥月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你说,我能不能想办法再探探那个院子?
    他刚才出神,想的是如果荆荣来查这些人的底细,会不会想办法从村里人那里下手?
    或许是会的。
    但这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家来他们村里租地,肯定是跟村长这些负责人打过交道,而且因为他们做的事有些隐秘,说不定还会额外的给了村长一些好处。
    如此一来,一旦村里有什么不大正常的动静,村里人一定会给大院里的人报信。
    那就成了打草惊蛇了。
    反而不如他自己像雁轻这样,私底下想想办法去探一探。
    雁轻不是毛头小子,他知道利益这种事,总是伴随着危险的。
    利益越大,随之而来的危险也越大。
    想想严赋摆放在博物馆里的那只血纹瓷小碗放在世面上是个什么价钱,就能知道这里头的风险有多大了。
    雁轻沉吟片刻,一抬头见弥月还眼巴巴的看着他,忍不住就笑了,我琢磨着,也不是就不行。
    然后他就看到弥月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这些人做事太过小心,反而让人看出了不对。雁轻给他分析,但说到底,这里就是个不大热闹的村子。也没有太多的人来来往往,所以一旦有陌生人出现,他们立刻就能警觉起来。
    弥月点点头,咱们不去,让小毛去看看。
    雁轻又笑,我也是这样想的。小毛动作轻,飞来飞去都不会引人注意。
    小毛是猫头鹰,这村子附近都是山,山上树林又茂密,各种鸟雀都有,无论是谁,看见猫头鹰都不会当做一回事儿。
    可以说,它是最佳的侦察兵。
    弥月对这里不够熟,真要做什么,还是想先问问雁轻的意思,现在
    雁轻摇头,现在不行。咱们这边虽然跟那个村子还隔着一段距离,但难保人家不知道今天这边来生人了。
    弥月就有些悻悻的,好吧。反正我也得去接我师父呢。
    雁轻听他说林青山去了东湖那边见朋友,想想这都是回市区的必经之路,便说:那正好,我跟你一路走,跟林教授也打个招呼。
    弥月自然乐意,他去的就是东湖路上的那家羊肉馆。
    雁轻对那一片比较熟,想了想就问:老板姓盛的那家?
    弥月吃了一惊,你说的老板是不是叫盛安玺?一个个头高高的帅大叔,眼窝这里有点儿深,像混血儿?
    雁轻笑着说:什么叫像啊,人家就是。听说他母亲就是外国人。
    羊肉馆真是他开的?弥月觉得盛安玺是个派头特别大的人,不大像是做餐饮这种小生意的。
    他把自己的疑问一说出来,雁轻立刻就笑了。
    你想什么呢?雁轻笑着说:老板姓盛,但那家店不是他自己开的,好像是他亲戚家的孩子刚接手的小买卖,请了他去捧场的。他那个人,牛着呢。
    弥月好奇了,怎么牛了?
    具体怎么牛,我也说不好,不认识啊。雁轻摊手,你看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
    弥月作势要咯吱他。他听凌冬至说过,雁轻这小子平时最爱端着,装出一个稳重样儿,其实最怕人家挠他痒痒了。
    他就不信了,雁轻这么八面玲珑的一个人会连滨海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认不全。
    雁轻大笑,忙不迭地躲开,好了,好了,我说。
    弥月没挠到他,有些遗憾的收了手,不死心的冲着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两只爪子,你小心哦,我挠人痒痒可是一把好手。
    雁轻又笑,你还听不听了?
    听。
    兄弟俩闹了一会儿,雁轻言归正传,我是两年前,在庄家的宴会上见过一次盛安玺。
    弥月倒是听人说起过庄家,他们家跟南家这样的有钱人家还不一样,人家是真正有背景的人家,富且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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