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赵秀云平常在孩子面前还是端庄,毕竟有些坏习性不适合姑娘家学。
    今天是彻底放开,笑得讥诮道:“我看你是生孩子连着脑子也生出来,以为自己还在大清呢,中央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算老几敢在我家指指点点,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没出月子,我立刻让你横着出去。”
    又说:”你当妈的不心疼孩子,那是孩子倒八辈子血霉投到你肚子,上辈子杀了你全家估计是,小心你的报应在后头。我们家的就愿意娇养着,我愿意,我男人愿意,碍着你什么了?我就是生十个八个,个个都是我的掌上明珠。劝你没事回去多漱口,别一张嘴就熏到人。”
    她说话快,一串接一串,骂人都不喘气,不带脏字,听得人一愣一愣的,心想怨不得人家是文化人呢。
    李大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又看赵秀云不像开玩笑,是真的要抄家伙打她,匆匆跑掉,还不忘甩下一句,说:“我是为你好。”
    赵秀云盯着她的背影,又不像是只跟她说,意有所指道:“要我觉得好才是好,用不着你猫哭耗子。”
    大家看足热闹,看她还是气愤难平,跟着劝。
    “她脑子不清楚,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就是,我看八成是给她婆婆打出病来了。”
    赵秀云笑笑,又蹲下来跟孩子说话,温柔地说:“不管妈妈有没有生弟弟,都最喜欢你们。”
    孩子听得懂话,禾儿捏着拳头说:“我也最喜欢妈妈。”
    苗苗则是扑进妈妈怀里,显然是有点被吓到。
    这一番母慈子孝,让大家过足瘾,纷纷告辞,准备出去传播最新出炉的八卦。
    赵秀云用脚趾头都猜得到会怎么传,这种事是拦不住的,大方送人出门,一下子一屋子的人都散光。
    禾儿带着妹妹做妈妈的小尾巴,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这是被吓到,孩子再不记事,一时半会也缓不过劲来 。
    方海进门就看到媳妇孩子排着队走路,一天一花样,真能折腾。
    他洗洗手问道:“今天吃什么?”
    每天都是他进屋就开饭,赵秀云把饭菜端上来,汤盛好。
    今天码头有虾,她在老家没怎么见识过,内陆和沿海差别大,一斤四毛她也咬着牙买,按照别人说的洗干净烫熟,蘸酱油和醋吃。
    刚烫熟的虾谁碰谁知道,赵秀云想给孩子剥,一沾手就丢回盘子里,指尖红红。
    方海把盘子挪到自己跟前说:“你吃饭,我剥。”
    他一双手全是老茧,皮糙肉厚,这点烫怕什么,三下五除二就是一盘,孩子吃的速度都赶不上。
    禾儿爱吃醋,整只虾浸没,一口咬半只,剩半只还要再蘸一次,赵秀云看了都觉得牙酸,不赞同道:“少吃点醋,你看你黑的。”
    在老家的时候夏天短,加上赵秀云天天上班,管孩子紧,公社职工院又不是没丢过孩子,不肯让她自己带妹妹跑得太远。
    现在不一样,家属院管得严,等闲人不能进,同龄孩子多,简直是野得没边,就衣服遮着的地方看得出这原来是个白孩子。
    小孩子不怕黑,禾儿不以为意,露出白牙笑。妈妈发出个鼻音,她只好乖觉地少吃醋。
    方海有些好笑道:“我看你在你妈这里乖得很。”
    小丫头在他跟前可不这样,耍赖、撒娇,连地上打滚都敢,大有不从大家都不要好过的架势,柿子是都挑软的捏啊。
    禾儿也不掩藏自己的偏心,光明正大说,d“我最喜欢妈妈。”
    孩子强调这句,无非是想得到同样的回应。赵秀云毫不吝啬,在她的小脸上亲一口才说:“妈妈也最喜欢你和妹妹。”
    禾儿并不是爱嫉妒的孩子,如果妈妈没有说最喜欢妹妹她反而不高兴,因为知道妹妹会不高兴。
    这样好的孩子,就在自己家,赵秀云美滋滋跟方海使眼色。
    母慈女孝,方海明知道孩子谁带大的跟谁亲,还是忍不住酸溜溜,连带媳妇也是,咋的,他就不配一个喜欢是怎么的,夜里闹得起劲,还要缠着她问说:“喜欢孩子还是喜欢我?”
    赵秀云推不过他,喉咙里挤出话音答道:“你。”
    方海有时候跟孩子似的,白天还要再问一遍。
    赵秀云气得拧他说:“注意点,家里还有孩子呢。”
    两个孩子在外面,又不会到厨房来,方海不闪不避,越凑越近,非要听她说出个好歹来,被踹一脚才消停,一脸可怜道:“礼拜天,只有我要上班。”
    赵秀云觉得上班才不可怜,现在要是能给她一份工作,去挖矿都行。
    催他说:“快点走,每天都磨磨蹭蹭的。”
    方海难得咬文嚼字道:”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贴金,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赵秀云瞪他说:“外面不许说。”
    当心人家说他思想不端。
    方海耸耸肩,一溜烟跑了。
    他每天都踩点出门,奔着到营地,哨子一吹就叫集合。
    每天的流程都差不多,他回来盯着,自己做示范把训练量顶上。部队不像别的地方,你有实力才会叫人服气。
    他带兵就一条,人家跑五公里,他就跑六公里,把人压得服服气气的。
    苦出身,不熬没办法,立功也抢头前,有几回都是生死线上徘徊,领导也很看好他,要不是年纪不够,这回升职不一定是隔壁赵庆。
    张大全也知道,他就是个营长,级别差着呢,不想得罪方海,趁午休来赔礼,说:“李大花有毛病,方团别跟她计较,也跟您爱人道个歉。”
    方海一头雾水问道:“道什么歉?”
    最近家里风平浪静,样样好得很啊。
    张大全看他是真不知道,怪自己多嘴,支支吾吾说出来。
    方海的愤怒在“媳妇怎么没跟我说”和“关你李大花屁事”中间转换,又因为张大全就在眼前,现成能发火的人,不骂白不骂,说:“我看她是有病,你也病得不轻。你们家怎么糟践女儿我管不着,我们家的可是宝贝,要是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张大全诺诺应是,不敢辩驳,回家又把家里娘们收拾一顿。
    再说方海,他是个存不住事的,心里有话就问,没当着孩子面,是捡夜里只有夫妻俩在的时候。
    赵秀云笑得有些不自然道:“没多大事,就没跟你提。”
    方海一眼看出她有意隐瞒,直接道:“家里没葱你都要提一提,怎么到这就是小事了?”
    赵秀云爱说话,停不住,三瓜俩枣的事情,吃饭的时候也要拿出来说。
    她深恨自己嘴巴碎,犹豫着问说:“你急着要儿子吗?”
    方海还是那句话,说:“说不想要是假的,但我也没催过吧。”
    怎么说得他像是火急火燎催着生似的,女儿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又不是张大全那种人,重男轻女。
    那就还是想要,赵秀云没盼着他说不想要是假的,心里叹息,面上哀愁道:“我就是怕禾儿苗苗不高兴,人家老说你疼她们是因为还没儿子,那孩子心里肯定计较啊。才相处没多久,马上有弟弟,你觉得合适吗?”
    “还有,家里就两间房,你自作主张把三间房跟战友换了,再有孩子住哪?跟隔壁似的四个挤一屋吗?我可舍不得。”
    “我是想着再过几年,不着急要,你觉得呢?”
    方海觉得……
    他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点点头说:“行,都听你的。”
    不过有件事他是真的挺奇怪的,嘀咕道:“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这么久也没见你怀?”
    开玩笑,就他这劲头,能有什么问题,赵秀云头回见没怀上孩子的男人先怀疑自己的,哭笑不得说:“这种事情哪有准的,老家七婶结婚七年才三年抱俩。”
    方海寻思也是,孩子是缘分,眼下还真不适合要,人家说不定知情知趣,都不投到家里来呢。
    他伸手摸,说:“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明明没少吃,腰好像一掐就会断。
    赵秀云拍他的手说:“没完了你还。”
    方海不屈不挠,又把手探过来,不然大晚上的,还能干嘛。
    第33章 找工作   方海觉得媳妇说得很有道理,女……
    方海觉得媳妇说得很有道理, 女儿跟他本来就不算太亲近,还是博好感的时候, 再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分去大人的注意力,孩子哪里肯干。
    他年到三十,想要一个儿子是人之常情,但确实也不太急,不如把女儿先带好。
    抱着这样的心态, 他对禾儿的态度越发殷勤,没办法, 苗苗小,好哄,没什么定性, 一切跟着姐姐走。
    禾儿是容易得寸进尺的孩子,背地里没少提要求。她的世界很简单,给我糖吃,我就跟你好, 整天抱着爸爸的大腿转。
    还以为瞒得好好的呢,里头猫腻谁瞧都知道。赵秀云又不傻,不过是指望方海多疼孩子一点,最好疼到打消生儿子的念头, 实在不行, 也拖久一点再生。
    她两次生孩子都是难产,最少都疼一天一夜鬼门关迈过半条腿,生平最大的噩梦就是孩子落到后妈手上。
    丧偶的男人不再娶?听都没听说过。
    赵秀云这条命金贵得很,为了孩子也得好好活着。
    她装作不知道父女间的小把戏, 礼拜一早上给禾儿准备了一书包的吃,让她带去学农。
    校办地虽然在公社附近的大队,还是有一段距离,学校中午管饭,统一在休息草棚里吃。
    这种大锅饭也叫忆苦饭,萝卜缨子加米糠煮的糊糊。
    思想教育活动,不吃是肯定不行的,但孩子都太小,怕撑不住,家里有条件的给带馒头,没有条件的就二道面,总之都强过吃糊糊。
    赵秀云一早起来,揉的馒头,又在下面垫饼干和糖,生怕孩子给饿着。
    禾儿提着满满的挎包,比平常出门早。
    一出去就是要一天,赵秀云止不住担心。
    方海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这样苦出身,这个年纪家里家外都一手包,禾儿已经是没吃过什么苦了。
    安慰道:“没事,老师跟着呢。”
    不是他肚子里出来的,就是轻飘飘,赵秀云抿嘴不说话,把苗苗弄好,送她去上学。
    中午禾儿不回来吃饭,她的时间就比较富裕,准备进一趟城,每回去市里都得花不少钱。
    赵秀云是花的时候大方,心疼的时候也真心疼。
    方海顺道,和她一起往家属院门口走。
    到院门口要分开,拐进基地之前咳嗽一声。
    赵秀云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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