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有朋友结婚,顺带过来。
    一听就是个借口。
    她才不相信。
    陈映梨喝酒上头说话就有点六亲不认,费劲仰着脖子,勉强够到他的下巴,信誓旦旦的放言:“你在这里根本没有朋友,对不对?”
    男人放纵她,任由她对他撒泼,“对。”
    她满意笑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抚过她颊边的碎发,温和的笑笑,不慌不忙吐出一个字:“是。”
    少女眨眨眼,似乎是愣住了。
    随即绽放出个柔软的笑容,先是凶巴巴的在他下巴啃了一小口,踮着脚又太累,就趴在他的胸口,仰着脸在他凸起的喉结也咬了口,“好吧,我确实上钩了。”
    陈映梨其实连昨晚他们说了什么都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踮脚仰脸主动亲他的画面。
    她居然酒后行凶了。
    “对不起,冒犯了。”陈映梨嘴上说着对不起,心里却没有真心的歉疚。
    应该也不算强迫吧?
    至少是你情我愿?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难道还会推不开她吗!?分明就是他不想推开她。
    季樾揉了揉喉咙,“没关系,我甘之如饴。”
    落地窗外透着依稀的天光,笼罩在男人的身后,他的站姿闲适,态度松散,但是眼底又有着无比认真的神色,漫不经心扯着嘴角对她轻轻笑了声,“我并不介意你做的更过分些。”
    陈映梨的心脏跳的比平时快许多,胸腔里的砰声,从来没有如此剧烈过。脸颊的滚烫持续升高。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按门铃的人好像已经很不耐烦。
    尖锐的门铃声一次比一次刺耳。
    急促又短暂。
    疯狂在催促房间里的人开门。
    江定都数不清自己按了多少次门铃,眼底染着几分阴翳,已经在认真思考如果陈映梨还不开门,他是用脚踹开,还是讲礼貌一点,去前台拿张房卡开门。
    等待的时间,江定的脑子里已经闪过许许多多的想法。
    如果她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怎么办?和别人在外面过夜,从季樾嘴里说出来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
    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江定指骨泛白,在他耐心耗尽的前一秒,房门被人打开,四目相撞,江定紧绷着的那根弦悄然松了松,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惨白。
    她回酒店了。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和你有关?”
    “我就问问。”江定刚说完这几个字,眼神骤然定住,目光越过她的身体,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江定的脸色突然变了很可怕,额头上的青筋愈发明显,他用力握紧拳头,粗暴闯进她的房间,阴冷的眼神在季樾身上审视了一圈,他们昨晚一起睡了?
    残存的理智让江定没有气急败坏问出这句话。
    他的胸腔起起伏伏,看得出来气的不轻,她没回酒店和回酒店但是带了季樾一起,杀伤力对他而言都差不多。
    在酒店里还能做什么?!
    谈人生谈理想?呵。
    江定对季樾冷冷一笑,“季先生很闲吗?大老远跑过来也不嫌辛苦。”
    季樾望着突然闯入的江定,相比之下气定神闲,漫不经心拨弄腕上的珠串,“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江定冷嘲热讽,话中带刺,怒极了什么都说得出口:“我还没听说你家破产的消息,怎么穷的连酒店都睡不起?”
    他阴着张脸,“我不介意帮季先生出个房费。”
    季樾很冷淡:“你太客气了。”
    江定眼睛里蕴着寒气,像阴冷的毒蛇缓缓爬过,他冷冷注视着他,“还可以顺便帮你买张机票。”
    他觉得自己这个建议真是不错,阴霾的心情稍微见了点晴光,“下午就有航班,赶紧滚吧。”
    滚得越远越好,不要来破坏别人的感情。
    季樾说:“我也可以帮江先生订一张飞回去的机票。”
    江定掀起眼帘,目光忽然停住,死死盯着他的脖子,眼眶里逐渐渗出可怕的血丝,那是什么痕迹,他最清楚不过了。
    是女人的咬痕。
    动情时留下来的记号。
    江定的拇指用力蜷缩起来,骨头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又疼又酸,偏他自己好像不会觉得痛,深邃的眼神停在他的脖颈。
    季樾愣了愣,自然看出来他盯着何处。
    他用手指轻碰了下喉结,嘴角绽出个淡淡的笑,“让你见笑了,我爱人有点调皮。”
    江定僵直的腿扎在原地,眼神可以说是狰狞,眼眶里鲜红的血线逐渐蔓延,他也不再打算和季樾假客气,而是看向他身旁的少女,用一种自己被狠狠背叛了的语气发问:“你亲他了?!”
    他又不是没和她亲近过,知道她缠人的时候是什么德行。
    喜欢手脚并用紧紧圈着他,喜欢用轻轻的力道啃咬他的下巴,还有喉结。
    粘人精。
    江定本来想问的是你特么竟然和他睡了?
    但是他不敢。
    他怕自己得到肯定的回答,可只要他没出口,这件事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陈映梨真的头疼,脸上没什么表情,“对,没错,我亲了他。”
    怎么了呢?江定能怎么样呢?
    陈映梨不想在季樾面前丢这个人,但江定每次都会把局面搞的很难堪,他不痛快是一点都不能忍,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她说:“我亲了谁也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这句话说的没错。
    江定早在签下离婚协议,和她领完离婚证之后就没有资格和立场去管她的事情。
    陈映梨看着他被气的半死还要强打起精神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好聚好散不行吗?非要弄成这样?”
    江定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被她戳了个大洞,他说:“那两年我也是这么跟你说的,你没听当成放屁,所以我也不会听。”
    陈映梨十次里有九次和他说话都是对牛弹琴。说不通。
    她哦了声,“随便你,反正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落地,陈映梨和江定都愣了很久,她是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一点细节勾连起被意外中断而忘却的回忆。
    她的后脑勺又起了那阵熟悉的疼痛,细微的,就像不会伤人的电流。
    密密麻麻朝她袭来,难以忽略但不会伤害到她。
    陈映梨脚底踉跄,下意识扶住季樾的胳膊,眼前的视线黑了黑,逐渐缓过劲来时,又多出了些画面。
    是一间办公室里。
    神情憔悴的她推开门,身后追来的人似乎是想阻拦她,还是来晚一步没有成功。
    她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迈着细步,悄声无息走到他面前,松散的头发落在后背,落地窗外照在她脸上的阳光,将她晒的更为虚弱苍白,“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男人的脸色未必就比她好,眉峰皱紧,“没有为什么。”
    她红着眼睛,说:“我后悔了。”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不想在他面前哭,怕他那种嘲讽的眼神,更怕他认为自己在做戏,“如果是因为我一直问你钟如凡的事,让你不高兴了,我就不问了。”
    她不问了。
    就当做不知道。
    当她和他的爱情是一场圆满的校园童话,没有隐情,没有利用。
    她不该钻牛角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问他要个说法。
    不该一遍遍质问他,原来那些感情都是假的吗?每一次的甜都是他精心策划用来气别人的吗?
    她就该当个盲目的瞎子。
    少女眼底泛红,眼皮也有点肿,好像就是她在江定面前提起钟如凡这个名字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他是桀骜不羁的大少爷,但也是浪漫的,会爱人的。
    可自从这件事过后,他又恢复成她刚搬到江家时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她用手背仓促擦拭眼角的水光,可怜兮兮拽着他的袖子,一边打嗝一边说:“我不问了,好不好?”
    男人用纸巾帮她擦了擦脸,“可是我,好像不爱你了。”
    江定松开手指,轻声说:“爱情好像是有期限的。”
    “陈映梨,到期了。”
    “我确实对你,没有什么感觉了。”
    最伤人的话从最爱的人口中说话,击打力道会乘以上千上万倍。
    痛到你连呼吸都不能。
    她脸色煞白的,动了动唇,喉咙失了声。
    陈映梨望着眼前那个无声流着眼泪的小姑娘,心里很疼,她眨了下眼睛,那些画面随之消失。她捂着胸口,慢慢坐在沙发上。
    季樾看她脸色不对,扶着她的肩,不敢撒手,“怎么了?”
    陈映梨深深呼吸,缓过气来后,“我没事。”
    江定望着季樾压在她肩上的手,毫不客气走上前,攥着她的手腕说要送她去医院。
    陈映梨每次想起丁点以前的事就看他不顺眼,她闭上眼睛,有点暴躁,“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江定挑眉,“抱歉,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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