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仙君!!!
    程陨之满目白光,视野被庞大的剑光笼罩,看不清半点眼前人行动的轨迹。
    他始料未及,没有防备,左肩硬生生挨了白茨一拳。
    一股魔力顺着暗劲导入他灵脉,震得程陨之嘴角渗出血,左肩碎裂,头脑一阵发昏!
    白茨:这下,礼斗才算结束。
    他轻蔑又冷静地笑笑,向程陨之行礼。
    程陨之硬扛着他这一拳,还能动的右手抓过长剑,反手挽过,刺入他心脏。
    哗啦
    雨真的下了下来,剑尖也真的刺了进去。
    白茨:你大概忘了,这是我的分/身。
    说罢,便化成散乱的黑色雾气,隐没在细密的雨幕之中。
    只留下道修跌跌撞撞,用长剑稳住身体,连完好一侧的手臂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显然是疼痛到极致。
    雨水从他的头顶,滑落到鬓发的一侧,用冰冷的触感抚慰他,试图减轻一点痛感。
    漫天雨丝啊。
    程陨之一边吸气忍住疼痛,一边想着。
    杀光那魔修宗门,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雨跟着下大了,满岛密密麻麻的海护卫都在骚动,与道修厮杀,不死不休。
    然而就在天外剑光飞来的一瞬,它们一齐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大海,即便下一刻被抓住机会的道修斩掉头颅也无所谓。
    在海王倒下的那一刻,它们竟然像人一样直立而起,双臂环绕,紧紧抱住自己,大抵是它们特有的悼念礼仪。
    主心骨死去,剩下就再没有反抗的动力。
    中樟岛,真的变成了海岛到处弥漫着没脚的水洼,完全被大海和雨水淹没了彻底。
    再过一刻,到处便堆积起了海护卫的尸体。
    子陶抹过脸上的雨水,只觉得心脏都在怦怦跳,根本没有静下来的时候。
    不要命的海护卫让他庆幸,将师弟师妹留在高处。
    但友人却昏睡过去,怎么呼唤都叫不醒。
    周围没人修的医道,也无法帮忙。
    子陶晃他,叫他,怎么都没用,就差用剑柄扇他巴掌了等等,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做。
    玄天宗大弟子念念有词,从腰间抽出长剑,对着昏迷的白茨道歉。
    白兄,你要怪我,就醒来再怪吧。这里实在是危险,不知变数,睡过去恐怕会遭偷袭呸呸呸!没有偷袭!这说的什么话!
    他一把扯住白茨衣领,瞪大眼睛,喊道:白兄,我真的下手了!
    就在手掌马上要落下的一刻,白茨眯起眼睛,准确无误地挡住他那一巴掌。
    白茨:你可真让我惊喜。
    子陶愤怒地一翻白眼:你才让我惊喜!时不时就睡过去是个什么怪毛病,等我回宗,一定要请最好的医修师姐,给你治到精神百倍!
    白茨:哪儿来的精神百倍,我人都要没了。
    他手扶着地面,勉强坐起来,另一只手捂住嘴,咳出血来。
    子陶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白茨若无其事道:一点旧伤。
    子陶瞪大眼睛,叫:昨天你还活蹦乱跳的呢!!!
    白茨晃了晃,站起身,朝不远处被摧毁了一半的围墙走去。半耷拉的黑发在他后背晃来晃去,子陶眼尖地看见他后背衣衫裂了个口子,像是被谁用剑划拉开的伤痕。
    他狐疑道:你去那儿来干什么?
    白茨:看海王死透了没。
    原来是这,那肯定能放心的。
    子陶松口气,道:肯定死透了,我师叔都出面了,怎么可能死不透。说起来,程公子人呢,一眨眼就不见了。
    白茨冷冰冰地垂过眼睛,咀嚼着程陨之师叔等词,终于恍然大悟。
    他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顾公子,就是截阿仙君吧。说着说着,他就笑出声,反而带了股放松的意味。
    这本书给你,
    黑发炼气道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缓缓地说,我骗你的。
    子陶呆若木鸡:啊?
    白茨:我根本不懂什么道法,也不懂大道。我说的全在上面有写,我仅仅是背下来了而已。
    子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预感到了不祥,他控制住自己,倔强地没有去接。
    你在骗我?
    子陶,该回来了。
    他听见熟悉的青年声音,回过头,程陨之站在他身后。
    他看上去狼狈极了,黑发往下淌着水,白色衣襟湿透,紧紧地贴在脖颈附近,就连雪青外袍都吸足了雨水,变得厚重而沉甸甸的。
    但他手里提着剑,剑尖沥血。
    又一瞬间,回了原本轻快模样。
    程陨之:和子陶道完别了吗?
    白茨笑眯眯地拱手:多谢。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只有子陶迷茫道:你们在说什么?
    程陨之:他
    白茨抢先一步,说:我是魔修,被程公子发现了。我想杀了他,只是技不如人
    略输一筹!
    话音未落,他化掌为爪,和提着剑的程陨之撞到了一块儿!
    又掀起一阵冲击波!激起无数雨水如箭般飞散!
    子陶嘴唇哆嗦片刻,看看白茨,又看看程陨之。
    他又不是蠢人,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年轻的道修连手里剑都提不稳了,他发疯地想,我是谁,我在这里干什么?
    赤金的小烈阳摇摇欲坠,而程陨之也成功将剑尖逼近白茨心脏。
    他宣布:再见。
    但还是慢了一步。
    白茨冲他甩来一团舒展的布料,盖住程陨之的视野,而他自己站在残缺的围墙顶端,直直向下坠去。
    程陨之把脸上外袍扒下来,一看,发现是子陶的弟子服外袍。
    白茨!!!
    子陶扑到栏杆边,下意识伸手去捞!
    不知是雨天湿滑,还是子陶真的抓住了白茨飞扬的里衣下摆。
    他们二人双双从墙头跌落,朝着数丈之高的海平面砸去。
    没有声响,也没有水花。
    程陨之呆愣一瞬,立刻扑过去往下看,竟然完全没看见这两人的身影!
    而是看到一条秘境裂缝在缓缓合拢,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是巧合,还是白茨给自己留的退路。
    程陨之痛得眼前发昏,他一把抓过通讯玉简,叫道:子陶!
    玉简毫无回音。
    身后一群看呆了的师弟师妹围上来,大喊道:师兄!!!
    太痛了。
    程陨之苦中作苦地想,被人打伤,还弄丢了子陶,他这是要向玄天宗赔罪道歉啊。
    天际划过亮光。
    他迷迷糊糊地思索,应该是仙君斩杀余孽的剑光余留。
    那仙君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向仙君祈求,能不能让子陶回来,让他见到他的师父师哥
    再不济,能治愈他的伤也行,他会亲自去找。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进小黑屋剧情啦
    第46章
    轰隆。
    沉重,又轻巧的,顶天立地,那巨大的怪物倒下。
    尚且还有灵力残留的海啸也被跟着一分为二,悄无声息地卸了力道,在海洋深处散去。
    溅起一道巨大的海浪,但不含灵力。
    很快便和云混合到了一起,跟着雨水一块落下,冲刷满地废墟。
    大海重回平静。
    众大能松口气,心有余悸。
    就差一点,他们就无法从探索秘境中赶来,中樟海岛就要血流成河,要化为血池之所了。
    不止一个人想到了可能有内鬼:找!必须找出来,居然会有人知道怎么削弱中樟阵法,真是,真是
    剩下的话,没谁说,但是大家都知道。
    真是耻辱。
    中樟引以为豪的结界,居然被个不知名内鬼破了个彻底!
    雨变小了不少,落在地上都显得更温柔,水洼漾开浅浅的波纹。
    奋战杀敌的道修们从海护卫尸体堆间回神,摇摇晃晃,星星点点散落在海岛各处。
    有人想起自己的目的,颇为疑惑:所以我来仙门会,是干什么来的?
    吃了两斤手抓饼,喝了论道会上的灵茶,还杀了满地的海护卫。
    嘿,还没参加仙门会,会场的台子就毁得七七八八。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中樟的结界被重新修补,而众大能隐藏在空中,抬手向一个方向道谢。
    中樟宗主文绉绉道:仙君多劳,又替中樟过了一劫。
    层叠浅云背后,有人颔首,没说话,心思似乎已然不在此处。
    于是众人心领会神,若无其事地互相谈笑,向仙君一一道别,离开此地。
    而仙君啊,还在想自家漂亮的道修。
    刚刚雨下得那么大,别是站在远处,打着瞌睡被雨淋吧?
    顾宴重新回到废墟码头,没有看见程陨之身影。
    他若有所感地低头拿出通讯玉简,没看见程陨之发来的消息,反而是玄天宗带队长老给他发了讯息。
    仙君!子陶和那魔修掉进秘境失踪了!
    顾:马上组织人手去挖掘秘境。
    长老:好!以及,程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受伤了!
    顾:我马上到
    程陨之就站在围墙上,底下四五个师弟师妹扒拉着他,生怕墙头水多,这人一个脚滑掉下去。
    他用灵力封住受伤的那条手臂,心虚地把它往后藏。
    但仍然有人看见他受伤的手臂外,紧贴的衣衫在不停地渗血。
    被灵力封住后,那些血液凝固在表面,颇为渗人。
    众师弟师妹:呜!
    程陨之推搡,快速道:我没打算跳崖,我只是想下去找找子陶。现在下去,说不定还能找到秘境入口的蛛丝马迹
    往往跟在子陶身后的小师弟抽了抽鼻子。
    他跟着子陶师兄多年,几乎是师兄手把手带大,感情自然不同寻常。
    看见子陶掉下去的时候,他脑袋空白一瞬。
    当时就在想,干脆,他也一块儿跳下去算了。
    接着就看见一道身影像鸟般轻盈,骤然飞上墙头他才猛然回过神,惊恐地扑过去抱住。
    程公子!!!
    师兄下去了,您可别一起下去啊!!!
    程陨之崩溃道:再不去找,子陶就真的找不到了!
    他用力抹了把脸,可怜兮兮地扒拉腿上众师弟师妹。
    我就只是下去看看,没看到人就上来,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
    程陨之眼睛一亮,瞬间忘记他还受着伤,惊喜地扭头:阿宴!
    雪衣人站在他不远处,面目略有些模糊,但程陨之能隐约看见从他眉眼处透出的微妙情绪。
    他飞快叙述一遍事情,接着道:你看好他们几个,我下去看看,马上上来!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双结实的臂膀,眼前一花。
    湿漉漉的青年被人托着腿弯,从墙头抱下。
    他已经冷极,脸色雪白,从骨子里透着寒意,被水浸泡久了,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
    被热源靠拢,他就不自觉缩过去,小心翼翼地吐了口寒气。
    但他的眼睛是极明亮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没有迷茫。
    谢谢,谢谢阿宴,他故作轻松,我不恐高,也不腿软
    将他拢在怀里的雪衣公子没答话,程陨之后知后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顾宴低头,贴住他冰冷的唇角,那里一点温度也没有。
    他含糊道:你受伤了。
    程陨之:区区小伤。
    顾宴:对,就断了条胳膊。
    程陨之:
    他镇静道:阿宴,放我下来。
    顶上那人没有再说话,很轻地叹口气。
    灵力闪烁间,程陨之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睡意,他吐出冰冷气息,缓缓合上眼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不自觉陷入昏迷,脑袋往里一靠,完整地、彻底地蜷缩进了顾宴怀里。
    没有疼痛,也没有漫天的水,分不清是天空还是海洋。
    顾宴亲昵地贴了贴他的眼睑,终于露出看不出笑意的微笑。
    中樟秘境极多,
    彻底昏睡前,程陨之听见有人道,叫中樟把秘境名单拉一份出来。他们不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未探索过的秘境。
    啊,有人去了,去找子陶。
    程陨之心道,那他就小睡一会儿吧。
    这一觉睡得好长啊,长到程陨之梦回幼时,师哥抱着他转圈圈,说要摆上一桌子好菜,祝贺他突破筑基。
    小程得意,又不想得意被人看出来。
    就学大人模样,背着手,故作腼腆地笑笑,虽然最后嘴角越拉越大,忍不住欢欣雀跃地往家长身上蹦。
    之之是神童!
    程陨之骄傲地宣布,我明年就破金丹给你看!
    师哥超夸张地揉他头发:天哪,明年之之修为比我都高了!
    程陨之:那是!
    结果一转头,两人都被师父敲了脑壳。
    师父左手端着糖醋里脊,好好一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硬是被家常菜破了氛围,变成了奇怪的白胡子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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